去找你。”
朗儿扯扯他的衣襟,“爹爹,娘是不是不见了?”
一枝毛笔迅速射向轻五,在他额上划下了一道墨迹,轩辕杉满脸怒气,“谁多的嘴?”
轻五擦擦额头,哭丧着脸,“轻五也不知道啦,轻五什么也没说。”
轩辕杉还要发火,朗儿摇摇头,拉住他的手,“是朗儿看见了。”
轩辕杉脸色一变,霍地起身,一个旋步便到了窗边,左手一扬,几个人影就飞了出去。目光焦急的扫寻了一个来回,却什么也看不到。这才看向怀中朗儿,“哪里?”
朗儿伸手指着街边一棵大树,那上面贴着一张告示。
告示很快被拿了回来,上面只有几句话,“楚楚宝贝,妈妈很好,不要担心。”
朗儿对着疑惑的众人,“这是娘,朗儿知道。”楚楚姐姐是他和娘之间的秘密,他叫娘,楚楚姐姐却是叫妈妈。
眼中厉色闪过,轩辕杉沉吟半响,极快的手书一封,让轻五派人送去给长卿长兰,同时吩咐,“告诉他们,我们查的方向错了。”
小七没有武功,可是居然还能送出书信来,必然是对方不想要她的命,那么就一定不是他们以为的那些人了。
重重的双拳砸在桌上,轩辕杉低着头,黯然不语。
“爹爹,”朗儿走过来抱住了他双腿,仰起小脸,双眼明亮,“不要哭。娘会回来的。”
轩辕杉慢慢蹲下来,与朗儿平视,“我没有哭,只是气自己太没用。”
朗儿搂着他的脖子,小手笨拙的拍拍着他的背,“爹爹也不要在心里哭,朗儿会很快长大,会和爹爹一起保护娘。”
轩辕杉搂紧了怀中小小的人儿,闭上了眼睛。
轻五揉揉眼睛,呜,好感动,他能不能只要这个小主子而不要小主子的娘?
“淇安,这样你就不用担心楚楚了吧?”
漫天飞舞的桃花下,战烈期待的侧着脸倾听着,像是个讨赏的孩子。
“嗯,谢谢你,战烈。”还有,对不起。
战烈极满足的笑了,年轻的脸在阳光下格外的夺目。
淇安移开了视线,心底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酸涩,看着蔓延至远处的花海,“战烈,这里,真漂亮。”
笑容更深了,战烈一点一点的移到她身边,悄悄的伸手握住了她,“这里漂亮,淇安,你会永远陪着我吗?”
手一动,淇安看着他,眼底些许哀伤。
手握得更紧了一些,听不到回答,战烈有些紧张,“淇安,你会永远陪着我吧?我会听你的话,好好吃饭,不打坏门板,也不做花肥了。”
有些人,总是在不经意间能打动你心底最柔软的那一根弦,没有原因,也不遵循理性。淇安看着飘扬在他脸上的发丝。
战烈怔了一怔,听到对方的气息有些异常,他双手顺着她的手臂向上,碰到了她的脸,很烫,“淇安,你哭了?”
伸出舌头舔了一舔,“原来眼泪是咸的。”
淇安吸了一口气,抹去了脸上的泪水。
战烈低声的问,“淇安,你为什么哭了,我今天没有做花肥。”也没有踢坏门板。
声音有些沙哑,淇安回答,“嗯,你今天没有做错事,所以奖励你知道眼泪的味道。”
战烈摸摸她的眼睛,“那我现在知道了,你不要再让它出来了。”
淇安推开他的手,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一些赧然,“你别不知道珍惜,本小姐可不是常哭的。”
想起提出离婚那个早晨,她站在窗后,看着张楚渝提着行李箱下了楼,开着车出了小区,然后渐渐成为一个影子消失在远处。她的心痛到茫然,可是她却没有哭。
想起洛怀礼抱着龙怜轻声细语,温柔抚慰,却在面对她时厉声指责,深深失望。她绝望到心死,可是,她一滴泪也没有流。
妈妈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值得你为他掉眼泪,值得你为他掉泪的人,一辈子都不会让你为他哭。
不知道什么时候,战烈又握着她的手,俊秀的脸上,尽是认真,“淇安,那你以后,永远都不要哭。我会听你话,不会让你哭的。”
淇安看着他,半响,轻轻一笑,“好!”相信他,是因为此刻的他单纯如白纸,那双眼,不解世事。所以第一次见他,便卸下心防。
只是个孩子啊!可是战烈,你可知道,总有一天,你也会长大,你的眼里也会映入世间种种色彩,那万紫千红里,你怎么还会记得今时今日曾经有人为你掉过的泪?
淇安反拉着他的手,“战烈,等我治好了你的眼睛,你一定要好好出去看看。鲜衣怒马的英俊少年,会倾倒多少柔情似水的女儿!”
战烈听着,也微微扬起了嘴角,“等我治好了眼睛,我想要亲眼看看淇安的样子。淇安长得很好看。”
淇安笑而不答,她现在的确长得很好看。当年的宋季,美名传遍开下,萧煜也是剑眉星目气宇轩昂的男子,他们的女儿,又能差到哪里去!
好看的女子多了去了,再美的花也有凋谢的一日,男人的眼里,却永远只会捕捉最新开放的那一朵。
故人
如果不是对朗儿难舍牵挂,淇安想,她是愿意在这里继续住下去的,一辈子,直至老死。不用理会外界纷纷扰扰,她只用守着朗儿。
虽然难免凄凉,可是至少不会再受伤,于她,已然足够。
想着朗儿,就难免想到那个男人,淇安眼神微微迷离,想起第一次见他,白衣黑发,双目如漆,当时就在心底暗叹,此人只因天上有。
及至后来,知晓他的残缺,不觉得遗憾,只是突然觉得真实,这才像是世间中人,不可能完美。
匆匆别过之后,很少想起,只是偶尔想起那绝世姿容和那一头如墨青丝。
谁曾想到,会在那么久之后,与他以那种方式相遇,又,表现得那般情深。
她,不是完全无动于衷,可也仅此而已。
他是谁,纵然口不能言,却依然是容颜绝世,当今皇上唯一的胞弟御口亲封的王爷。而她,前世只不过平凡女子,那样的男人,只是偶像剧里看着流流口水,她会眼冒星星大声叫着崇拜却绝不会想像在现实中成为伴侣。
今生,她又是别人下堂妇,在世人眼中,怕是往他身边一站都是玷污吧。
平凡如她,又怎么能奢望摘下天上星辰?不敢,不想,也不愿。
一只手忽然塞进了她的手心,“淇安,你在想什么?怎么又不说话了?”
淇安看着他凑得极近的脸,皮肤很白,毛孔很细。
另一只手也伸过来拉住了淇安的手臂,“淇安你别不说话,我会心慌。”
淇安微微往后一仰,刚好靠在桃树上,放松了身子,她轻笑,“我在想,怎么治好你的眼睛。”
战烈嘴角弯起,一朵桃花妖娆落下,飘落在他发间,他用手指拈下刚要捏碎,又想起什么似的,偷偷的往旁边地上一扔。
淇安静静看着,忍不住拍拍他的头,“战烈这样,真好!”
他噙着笑容,把头靠在她肩上,闻到她身上阵阵清香,只觉得从来没有这样安心过。即使是哥哥,也从来没有这样安静的陪着他,和他说话,还,让他依靠。
“淇安也很好!”
“淇安,我们以后要一直一直在一起。”战烈的话说得迷迷糊糊,只记得这句话一定要说给她听。
淇安低下头,只看见那家伙已经闭上眼睛,睡了,只是嘴角还溢着那未及收去的笑意。
“傻小子,都不问问自己眼睛要怎么治好?”
伸直了双腿,调整一下姿势,把战烈的头移下来,放到腿上。
看着他的睡脸,半天,轻轻一叹,“战烈,我不能答应。”
陪他一直一直在一起的人,不是她。微微笑着,一定会是个慧质兰心娇俏可人的小女儿,才配得上他吧!
战烈眼睛里的毒素,出乎意料的顽固,一连好几贴药都没有起色,金针也没办法往眼睛上扎,几番观察下来,淇安诧异不已,那毒素竟像是有生命的,牢牢吸附在他的视神经上,一旦药性到来,竟然懂得不主动吸取养分,冬眠似的。
“淇安,还没找到解决办法吗?”深夜时分,战烈问还在不停试药的淇安。
淇安揉揉眉头,这才发觉战烈还在书房里没有回去。
“战烈,你先回去休息,眼睛要休息好治疗起来才有效果。”一边推着他往外走。
把他推出门,正要关上,他连忙用双手撑住,从门缝里对着她笑,“淇安,你在为我担心是不是?淇安在为我担心呢,我好高兴。”
这家伙,永远懂得怎么碰触她心底的柔软,淇安揉揉他的头发,“高兴就去睡,我可是个称职的大夫,你也要作个称职的病人才行。”
把门关上,听着他在外面静了一会儿,脚步声才响起。
淇安好笑的摇摇头,正要往回走,忽然觉得烛火一闪,一个人紧紧的抱住了她。
惊愕的一抬头,就撞见了那人的眼里,闪烁着火焰,灼灼的耀满喜悦。
“你?”淇安只来得及说这一句话,头就被他按进怀里,抱得那么紧,让她几乎要窒息。
他的身体绷紧得像拉满的弓,不停的颤抖,急剧的心跳声在她耳边如此清晰,想要捂住双耳,那声音也如影随形。
淇安不敢动,因为那激动到不稳的气息喷在她头顶,热热的让人想哭。
好半天,他才略略放松了环住她的双臂,却仍是把她抱在怀里。
“轩辕杉,你怎么来了?”淇安终于逮到机会问。
轩辕杉也不说话,过了一会,把头低下来埋到她颈侧,轻轻的蹭了蹭。
发丝撩得她脸侧痒痒的,她没忍住,伸手挠了挠,却刚好碰到他的头发,柔软顺滑,她的手指顿住,他的身躯也微微一颤,随即又很快放松下来,只是把她抱得更紧了。
给轩辕杉倒了一杯水,淇安才有空好好看他。
似乎瘦了许多,脸色也比较苍白,再往下看,淇安眨眨眼。
轩辕杉也顺着她的视线看,立刻怔住,然后小心翼翼的抬头瞅瞅她,略略不自在的侧过身子。
淇安憋住笑,轻轻咳了一声。
现在已经快近夏天,所以说那个天气有点热,人的衣服有点薄,再加上古人的衣服又不怎么方便行动,很容易被树枝啊什么的挂破的,也不足为奇。
淇安刚要说话,却又想到什么,小跑几步打开门看了几眼,确认四周没人,这才安心的拉好门栓,舒口气走了过来。
轩辕杉安静的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嘴角弯起了可疑的弧度,他没说,凭他的功力,周围任何响动都逃不过他的耳朵。可是,她这样为他担心的样子,他很喜欢。
淇安手抬起,用起了手语,“你的侍卫躲在哪里?”
半响,小小的惊呼声响起,随即又像是被人捂住似的消失,淇安震惊的看着轩辕杉,她不敢相信刚刚是看到了什么,他是说,他一个人来的?
放下捂住嘴的手,淇安想要再确认一次,“你是说,你是一个人来的,连轻五都没带?”
轩辕杉看着她,眼神温暖,点头。
“他们闯不过这桃花阵。”
所以说,他真的是一个人身入险地,没有了轻五,他连正常表达都有问题,他居然,就这样一个人。
只觉得喉咙被什么堵住了,闷闷的难受,淇安看着他,一眨不眨,“为什么,你是王爷啊!”
“我是轩辕杉。”他这样说。
不知道轩辕杉是怎么想的,反正淇安先回房间,在等着他的那个过程里,真的是心惊肉跳。
也不知道当轩辕杉碰上战烈是什么情形,一个口不能言,一个目不能视,吵架吵不起来,打架也不公平,可不可以就当路人一样擦肩而过就算?
可是一想想那玉树凌风却贵气逼人的某王爷,再想想那一心向往着做花肥的某家伙,淇安双肩一垮,明白她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就才这么一恍惚,淇安回过神来的时候,轩辕杉已经安安稳稳的坐在桌边的凳子上了,只拿着那双幽深凤眼,欣赏淇安张着嘴明显被吓到的样子。
眼里闪过些许光亮,竟微微抿嘴笑了,“这山谷里的人,没有几个是我的对手,只除了……。”脸色轻变,“淇安的病人。”
淇安躲开了他逼人的视线,不觉有些心虚。
人家那么辛苦的来救她,她却不愿意即刻跟他走。想想她刚才摇头拒绝的时候,他蓦然散发的怒意,让她几乎想要立刻退缩了。
可是,可是……,她终究还是咬着牙,静静的与他对视。
良久,他微微侧头,怒意敛去,弥漫一身的,似是淡淡哀伤。
不看她的脸,他只挥舞着双手,“淇安在哪里,我就要在哪里。”
让他先离去他也不肯,淇安叹口气,
竟是与这些固执的古代人相处,叹气的次数明显增多,淇安知道自己一定会老得很快的。
夜晚睡觉的地方,下人的房间肯定是不敢叫他去的,战烈的房间倒是条件好,但是估计他是不愿与他眼中的花肥分享的,即使这个花肥还是王爷牌的。
所以唯一还有可能的房间,就是她的,淇安看看那屋里唯一仅有的床,直觉又想叹气了。
所谓名节,她是可以不在乎,问题是人家是金枝玉叶,哦,不,身娇肉贵的王爷啊,让他的清誉有染,她要拿什么来赔。
看淇安皱眉的样子,轩辕杉往椅子上一靠,“习武之人彻夜打座是常有的事,淇安睡吧。”
看看那窄得只能放下一个屁股的椅子,再看看轩辕杉修长的身形,淇安闭闭眼,走到床前,抖开被子往床中间一放,“今晚和衣睡吧,一人睡一边。”
说着自顾自的爬上床去,睡到最里边。
等了一会儿,也没听见动静,淇安狐疑的转过身来。
摇曳的烛火中,只看到那人通红的耳垂,和紧张得不知道往哪里放只紧紧捏着衣袍的双手。
淇安坐起身来,有些好笑,“你放心吧,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轩辕杉身子微微动了动,缓缓抬起头来,“不用,床太小,淇安你会睡不舒服的。”
淇安还要再说什么,他已经一扬手熄灭了烛火。
淇安张张嘴,想想,又不敢出声,只得无奈躺下。
轩辕杉转身坐回椅子上,咚咚跳着的心才慢慢平复下来。她不会对他怎么样,可是他,没有那个信心与爱着的女人共枕一席还能安稳的睡得着觉。
计划
皇上坐在养心殿中,看着自家皇弟那名闻天下的王府十八卫,和护在他们中间的小鬼。
抬起的手指半天放不下,与那小鬼澄澄亮的眼睛对视半响后,有些艰难的问道,“你们说这是小王爷?”
面无表情的十八卫之首凤定点头,“是!”
“朕的皇弟轩辕杉的儿子?”
肯定的声音再次响起,“是!”
“他说的,要朕保护好这个孩子,少了一根汗毛都要找朕拼命?”
“是!”
倒吸一口冷气,皇上再次瞪向那站在殿中央眼中满是好奇的孩子,大眼瞪小眼的互看一会儿。也对,十八卫一个不漏的跟了来,足以表明对这孩子的重视了,如果不是亲生儿子,以皇弟的清冷性格,哪会花这么大心思。清了清嗓子,“你叫什么名字,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了?”
凤定肩膀微抖,旁边几人也抿着嘴低头。
朗儿莞尔,这个伯伯真有趣,“我叫朗儿,爹叫朗儿出来,朗儿就出来了。”
皇上半天作声不得,好一会儿,又问,“你几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