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兰!”她唤着。
长兰回头看她,“长兰的小姐,要永远这样骄傲。”
淇安紧紧拉住了她的手,看着她,还有,永远守在身侧的长卿,缓缓笑了,目光明亮,少了那些游移。
有这样的人陪着,关心着爱护着,她何必困在那些过去里,让亲者痛仇者快。
“从未有一刻,觉得我竟然如此幸福。”
她转头,冲着轩辕杉扬眉,笑容里飞扬的喜悦,
“那么长兰家的小姐,你能娶么?”
轩辕杉浅浅莞尔,“她愿嫁,我便能娶。”
她是萧家小姐,受着义薄云天萧家铁骑的守护,有何可惧?
他清冷孤傲,却深情如斯,便是再相信一次,又有何妨?
若肯尝试,便有可能得到幸福,若不肯,却是一点可能也没有了。大不了,再输一次,人生处处都是豪赌,对像是他,即使是输,也不枉曾经走过这段路程。
宋淇安,原本是坚强执着的女子,何须如此忸捏作态,徒惹烦恼。
只是,他原是嫡亲王爷,他的正妻,须要皇上认可,拜过宗庙,才算礼成。
淇安眨眨眼睛,“不拜不行么?你把朗儿接回来,反正这里山高水远,皇上也管不着。那些虚礼虚名,我也不在意。”
轩辕杉却是猛地站起,难掩几分紧张之色,
“淇安,你还是不愿意吗?不愿意,嫁我为妻吗?”
安抚的摇摇他的手,淇安笑笑,“我们可以在你王府之中行礼啊,也算昭告世人了!”
他摇头,
“那不一样,我要宗谱之上,你的名字与我并列,世代子孙皆知你是我轩辕杉唯一的妻子。朝堂之上,山水之间,你要堂堂正正与我并肩而行,我要世人知,你,是我的妻。”
“名份,是一个男子给予所爱女人最大的尊重。淇安,我从来不舍得辱没了你。”
淇安定定看着他,午后的风,吹落了满庭芬芳。
半响,她上前一步,轻轻抱住了他,藏住了久违的泪水。
原本,她以为自己早已落尽了眼泪;曾经,她对自己说,再也不要为男人哭泣。
可是这个人啊,她紧紧闭了眼,将脸埋到他颈间,
“好,不管是萧家小七,还是宋家淇安,都嫁给你。”
轩辕杉低下头去,紧紧搂住了她,要是可以把她揉进身体就好了,这样,就再不可能分开。
他缓缓闭上眼睛,嘴角,有幸福的笑。
母后啊,上天原来从未摒弃,我已拥有,此生渴求的幸福,你想要我得到的幸福。
轩辕杉动作之快,让淇安瞠目结舌。
事隔一天之后,轩辕杉就站在了门口,“淇安,我们回京吧!”
淇安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瞪大了眼睛,“现在,回京?”
轩辕杉肯定的点头,轻五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的坐在马车上,恨恨不平的视线,频频扫来。
“可是莫大哥和六哥他们都还没回来呢?还有萧历他们,都……”
打断她的,是长卿,
“萧叔叔他们,王爷已经知会过了,萧叔叔叫了长风几个,送我们回京。他说,等到小姐出嫁,他再到京城送小姐出阁,老将军不在了,萧家军就是小姐的娘家。还有莫大人和六公子,有事缠身,随后回京与小姐相聚。”
脸色突然可疑的红了红,清咳了一声,又继续,“莫大人还说,既然小姐已经主动投怀送抱,与王爷的关系大白天下,那就不必再遮遮掩掩,一路卿卿我我的回京去吧!若是王爷没护住小姐,那就一脚把他踢掉,咱们再重新找!反正明珠的卓念秋,聚宝的少主,桃花坞的公子,个个都还未娶妻,天下男子多的是,到时候给你弄来排排站,想要谁就谁!”
一口气说完,小小的舒口气,这段话,实在太长了。
轩辕杉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仔细看,还能看出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淇安摸摸鼻子,有些哭笑不得。
看看长卿的样子,笑道,“莫大哥怎么威胁你了?”居然能将人家原话背出来,还气都不喘。
长卿身子抖了抖,“莫大人说,太子殿下还有好几个表妹,个个弱质纤纤,温柔如水,回京后,给我引见引见。”
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一贯冷然的脸上多了几丝恐惧。
轻五跳下车来,指着他大笑,“萧长卿你好笨,龙将军只有一个女儿,还嫁给洛怀礼了啊!这也能被人骗到?”
长卿瞪他,固执的摇摇头,“太子殿下的表妹,哪能用常理来推断,谁知道哪天不会冒出来若干个。”擦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还好,他记忆不错,能将莫大人的话转达到,应该,一个字也没漏吧?
真是个傻瓜啊,偏偏傻得可爱。
淇安好笑,却又有些苦涩。
对龙怜,有怨恨有不甘,随着时间的流逝,却也淡去了许多,如今再想起来,却也多了一些佩服,爱到如斯境地,不是所有人都能有勇气那样做。
她看着长卿,微笑叹气,“若真有人爱你至此,实在是很难得的。”
长卿把头摇得飞快,连连往后退了几步,“长卿太笨,不要。”
淇安瞅瞅他,“是啊,我倒忘了,你还有个甜美可人的小未婚妻的。是哪家的啊?长卿你什么时候带来给我看看。”
长卿红了脸,把头低得不能再低,声如蚊呐,“还早着呢,长卿去收拾东西。”一转身,飞也似的跑走了。
坐上马车那一刻,淇安有几分感慨。
兜兜转转,终于又要回到那里。
那时离开,以为永远不会踏上那片让她心碎绝望地方,却没有想到,如今重新回去,是为了另一份爱情。
揪住胸口衣襟,她微微闭眼,这一次,见到那些人和事,是否可以真的当成路人,不恨不爱,不求不怨?
空气里有微微的波动,淇安连忙睁开眼睛,果然见轩辕杉策马走在旁边,正向她看来。
她微微一笑,笑容里,有花开的灿烂。
只是有些遗憾啊!
武林大会上,始终没有看到那如火焰般热烈的少年。
据说,桃花坞根本没有参加。她暗暗担心,却又无处可问。
众人恼桃花坞掳走了她,当然对那帮家伙没什么好感。
轩辕杉,纵是不会逆她的意,只是,他为她折了爱如己身的侍卫,又身受重伤才将她救出,这一切,总是因战烈而起。
更何况,如今既知他心意,她又怎么能够让他为她去打听另外一个人的消息?
当初,做了那么令她不赞同的事,不就是想要她不再被战烈纠缠么?
悄然握紧了手指,只愿上天保佑那桃花中的少年,怎么样恨她都好,要好好的活着,安然幸福美好的活着。
咬紧了嘴唇,她自嘲的笑,她终于还是为了别的人和事,舍弃了桃花林中,那一道绚丽的色彩。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不更,后天双更:)
经年
一路畅通无阻,居然就平平安安的到了京城。
“怎么会这么平静?”反倒是淇安不习惯了,她已经做好了要经历无数暗杀,抢劫,黑店等等等等的准备,可是怎么一点也没有用上。
她疑惑的看向长卿,“不是之前还说,这样那样的危险的吗?”
长兰倒过一杯水,“现在这时候,应该没有人想同时得罪王爷和萧家吧!”
淇安接过水,默然不言。
城门就在前方,淇安掀起车帘,怔怔望着。
一别经年,从来没有想过,居然还有回来的一天!
身旁光线一暗,却是轩辕杉驱马到了车旁,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向她伸出手来。
“怎么了?” 淇安轻声问道。
轩辕杉安静的看着她,那只手,却固执的停在半空。
可是,已经要到京城了,那么多人!脑中同时闪过好几个念头,淇安看着他的眼睛,将那些不同意的叫嚣一一消音,然后,搭上了他的手。
只觉得手上一紧,淇安还来不及惊叫,便稳稳的跌入了他的怀抱。
他一只手用力的扣在她腰间,另一只手抖抖缰绳,纵马向前奔去。
风吹动她的长发,遮住了视线,淇安索性闭了眼睛,靠在他怀里,只听到那胸腔里,传来强烈的心跳声。
感觉到速度稍缓,想是已经到了城门吧?
没有听见问讯,轩辕杉的手在腰间动了动,马儿竟是停也未停的继续朝前行了。
直到一个声音响起,
“可是萧小姐?”
只觉得腰间一紧,淇安立刻睁开眼来。
一个侍卫打扮的人正弓身站在路旁,有几分眼熟。淇安凝神看去,迟疑的开口,
“瑞生?”师父的家仆。
那人缓缓抬起头来,神色放松了很多,“等到小姐就好了,我家主人有言,请小姐即刻到洛府。”
心中一突,“出什么事了?”
“尚书大人病重昏迷,今日已经是第六日,连皇上都去了。”
风依旧吹着,却已经没了片刻之前的宁静。
心跳得很快,却早已经不是之前的心情。
重症昏迷的极限,是七天。过了七天,就再也没机会醒来了。
淇安微侧了身,将脸埋进他怀里,心乱如麻。
良久之后,只听见头顶一声轻叹,大掌在她背上拍了拍,然后拥紧了她,以一种让人安心的姿态。
门房看见她,惊讶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继而,结结巴巴的喊一声,“少,少夫人!”
来不及理会,淇安几乎是小跑着往里冲。
无论她与洛怀礼如何纠结,至少洛英对她,是真的疼爱。
外伤急症,师父的医术在她之上,但是论及慢症调养,她却要略胜一筹。如今师父竟然这么紧急的要她来,想必洛英的病,与内伤有关。
门房跪在地上,还没起来,长卿就一步一步的踱进来了。
他蹲下身去,“张叔,你忘了吗?”
又是一张熟悉的脸,却已经四年多未见,门房回神,问道,“什么?”
长卿也不回答,仰头看向长兰。
长兰神色不变,声音清越,“我记得四年前我说过的吧,各位如果还念着短短时日的相处之情,若是再相见,就唤我家小姐一声萧小姐。贵府的少夫人,我家小姐无福消受。”
门房的脸色变了变,终是低下头去,“只是叫习惯了。”
长卿朝自己的掌心吹吹气,“那现在记住了吗?”
肩膀一抖,“记住了。”
两人并肩往里走去。
长兰开口,“长卿今天脾气不太好啊!”似乎就在说今天天气不太好那样简单。
长卿也点点头,一脸无辜,“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进这门,心里头的火就一拱一拱的,手痒。”
沉默一会,长兰的声音响起,“嗯!我也是。”
而此时的淇安,早已经进了洛英的房门。
来不及一一施礼,她直直冲向床边。床上躺着的人,形容枯槁,嘴唇发黑,脸颊已经深深的陷了下去。
她一手搭向他的脉搏,一边抬头望向床边的人,“师父。”
胡太医点点头,脸色凝重,“原本只是小小风寒,及致后来,引发昏迷。”顿了顿,又说,“长期郁结于心,抑而不发,是为心疾。”
淇安不语,洛英正当壮年,皇上荣宠,风光无二,家中妻妾和睦,独子恭顺,年少有为,根本就无烦心之事,何以,长期郁结?
皇上原本坐在床侧,听见此言,脸色一黯,神情怔仲。
轩辕杉站在门边,此刻才慢慢走过来,将手搭在皇上肩上,目光中尽是抚慰之色。
皇上转过头看他,将手覆在其上,拍了拍,“皇弟,你来了啊!”
轩辕杉看着他,点点头,又在他肩上按了按,缓缓摇摇头。
皇上勉强扯开一丝笑容,“我没事!”
又看向小七,“小七,洛英怎么样了?”可还有救?当然,这最后一句话,他没能问出口。
小七正翻起洛英眼皮查看,并没有听见这句话。
胡太医却是轻舒了口气,笑道,“小七既然没哭,就是好消息。”
一听到这话,早已哭成泪人儿的金芸猛地从床的另一侧扑向小七,跪倒在她面前,神情哀凄,
“小七,小七,你一定要救救相公,一定要救救他啊!”
小七猝不及防,被她这一跪吓了一大跳,连忙“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娘!”这叫出了口,才意识到不妥,张张嘴,却只能接下去,
“小七定当竭尽所能,您先起来。”
金芸只哭着,“小七,先前都是我们的不是,求求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救救相公……。”
“娘,您先起来,您这样,小七没办法给爹诊治了。”是洛怀礼扶住了金芸,任她哭倒在怀里。
看着小七熟练的下针,探脉,洛怀礼只觉得震惊和混乱。
从刚刚小七进门开始,就一直没有停过的混乱。
想要问她,何时学会了医术,何时拜的胡太医为师,这些年过得好不好,可还,可还念着他?
只是,都没能问出口。
他握紧拳头,看向床上的人,此时此刻,最重要的,莫过于先治好父亲的病了。
而龙怜,端着茶杯的手都在发抖。
她回来了!她回来了!
容颜依旧,清丽动人,岁月的流逝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她不在的日子里,他的心里仍然留着她的位置,牢不可破,现在,她回来了,他的心中可还容得下别人?
只觉得从背心开始发寒,如果真相大白,这世间可还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越想越觉得绝望,脸色惨白,她紧紧的咬着唇,嘴里渐渐的有了血腥的味道。
只觉得心里压抑得难受,龙怜惶然的将头转向门口,只希望不见,便不会害怕。
这一转,就直直撞入长兰的眼里。
长兰冷冷盯着她,半响,若有似无的哼了一声,就把目光调转开去。
而龙怜,越觉得浑身冰冷,几乎都要打起颤来。
此刻,多希望有他的怀抱,来安抚她的不安。可是,她闭上眼,此刻他的眼里,看得见的只有萧七吧!
旧事
淇安是上午到的京城,就直接进了洛府。
一进洛府,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就下针探脉,最后,把一众人等都赶了出来,只留下胡太医,两个人讨论着施治。
轩辕杉看看西沉的太阳,眉头微微皱了皱,侧头向轻五比了一个手势。
轻五领命而去。
众人在门口焦急的等待着,只觉得时间过得太慢。
金芸无力的倒在儿子怀里,心,也随着太阳的西沉一点一点落下去。
她仰头看着儿子,含着绝望的希冀,“怀礼,你说小七能治好吗?”
“一定会的。”洛怀礼答道,既是安慰她,也是安慰自己。
这个时候,皇上也才有精力问轩辕杉,
“皇弟,莫若是在哪里找到小七的?你是碰到他们,所以顺路送小七回来吗?”
轩辕杉摇摇头。
皇上转头看看,这才发现轻五不在,两人根本无法沟通。
暗自叹一口气,他又接着说,“算了,回宫再说吧,朕也是先前收到你的传书,才知道你与小七今日抵达。”
突地想起一事,他压低了声音,“但是有个问题一定要问问你,朗儿真的是你的孩子吗,你何日冒出了这么大个儿子?”
几乎没有任何迟疑,轩辕杉神色自若的点点头。
压下心头万千疑问,皇上此刻也只得作罢,只看向那紧闭的门,低喃道,“不知道洛卿家怎么样了?”
轩辕杉也看向那门,却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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