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遂良如梦初醒的站起来,对着王福生深深一躬:“请内侍代我谢恩。褚遂良自知犯了大错,请圣人处罚。”王福生嘴上说着圣人宽大为怀,不会怪罪的话,心里却是直抽抽,你一个好好地大臣宰相,放着好日子不过,偏要和皇帝较真。这会知道厉害了?!褚遂良和王福生车轱辘话讲了一会,才吭哧出来重点:“皇后的凤体如何?”
真是没事找事,王福生看着褚遂良浑身不自在的样子,心里暗笑,你跟着女人认真就先输了。“娘子凤体无恙,上天保佑,娘子有喜了。圣人这是心里高兴。”王福生悄悄的透露消息。在皇上的眼里这回皇后已经是活神仙了,谁要是敢在这个时候找没趣,那要掂量下自己的脑袋长得是不是结实了。
褚遂良听着这个消息,心里更加后怕,万一皇后肚子的孩子出点事情,皇帝杀了自己的信都有了。
宫外褚遂良抹着冷汗回家准备写检讨去了,甘露殿里面气氛却是喜气洋洋的。孩子已经有了四个了,李治应该对着老婆怀孕不再有什么特别的新鲜感了,可是荣升为皇帝的傻爸爸依旧是呆着脸,傻笑兮兮的坐在老婆身边,一会看看还看不出来一点迹象的肚子,一会看看老婆,时不时的发出一声呵呵傻笑。佳芝被喂进去了两个橘子,这会觉得舒服多了,她正郁闷的看着李治,很想上去一巴掌照着那张脸揍上去:“笑什么笑,你没见过孕妇么?老娘的肚子上面都要出现永久性的花纹了,都是你干的好事!”
李治伸手小心翼翼的抚摸下佳芝的肚子,算计着大明宫的工程问题。佳芝翻个白眼,自己就是母猪,也不会出现孩子没地方住的情况。一个大明宫比故宫还要大三四倍,多少人都住下了。
“郎君想的太远了,眼前还有战事,而且国库里面的盈余也不是很多,大明宫的事情暂时先放着吧。有一件事倒是眼前很着急的,阿狸的事情到底要如何处置呢?”佳芝把李治从傻爸爸的状态给拉回来,你先想想你小舅子的问题吧。他还在牢房里面蹲着呢。
李治咳嗽一下,光顾着高兴了,把阿狸给忘记了。“还能如何,朕岂能任由着他们拿着国家的律法随便玩弄于鼓掌之上?阿狸本来就是没事的,皓月皎皎 ,他们像泼墨也办不到。”李治梗脖子,对着老婆夸奖阿狸。
额滴个神啊!皓月!佳芝脑子里浮现出来阿狸那张迷迷糊糊的脸,狡猾的眯眯眼,还有阿狸嘿嘿一笑的猥琐样。尽管和阿狸的感情很好,可是听见李治这样的比喻,叫佳芝有点接受不能。叫我吐一吐吧!李治你不要乱用比喻好不好,这是夸奖么?我怎么有种代表月亮消灭你的冲动呢。你们这是遗传的吧,李二凤夸奖魏征妩媚,说褚遂良小鸟依人,你这会说阿狸是皓月。佳芝皮笑肉不笑的扯一扯嘴角:“依着臣妾看,阿狸还是做月宫中的冰蟾最合适。”丫的就是个癞蛤蟆!
这是什么意思?李治的脑筋明显和佳芝的不在一条线上,“朕准备叫阿狸留在长安为官,左武侯大将军,一定要阿狸那样的人才能胜任的。”李治决定了要建立自己的班底和长孙无忌对抗。佳芝听着可是担心了,皇帝和舅舅要分道扬镳还闹的尽人皆知。
她噌的一下坐起来,紧张的握着李治的手:“求郎君不要意气用事,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议。”
“娘子思虑太过了,阿狸本来无事为什么加他还要忍受着不白之冤?”李治很奇怪,佳芝为什么总是拦着自己提升阿狸呢?
佳芝缓缓地把自己的想法说了:“郎君想,虽然阿狸是清白的,可是这件事情之后,有多少的揣测?褚遂良说的也没错,毕竟有损阿狸的声誉,群车和百姓该如何想。他们定然不会了解这些内情,先想到的就是阿狸是臣妾的兄长,陛下袒护阿狸罢了。以后还这样的事情出现,陛下想大理寺和刑部的官员们是按着阿狸的前例判决呢,还是严判呢?虽然陛下宽仁治天下,只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陛下代天治理万民,也不能宽仁的没边了。阿狸虽然是没有那样的事情,但是为了长远计,还请陛下叫阿狸离开长安。”佳芝言辞恳切,皇帝正和长孙无忌在斗气,阿狸留下来就是夹心饼干。佳芝可不想把自己的哥哥放在火上烤啊。
见着佳芝有点激动,李治忙着说:“你放心,我暂时不会把阿狸留下来。不如把他放在幽州做刺史。”李治眼神里的凌厉之色一闪而逝,他漫不经心的说:“辽东这个脓疮也该割开了。”
谁说李治是个被小武压制的无能之辈,他的雄心比李二凤的也不小。这些事情还轮不到佳芝说话,她也就装着不知道了。
……………………
牢房里面阿狸正拿着梳子梳头发,一边哼哼唧唧的哼着小曲,李恪坐在一边郁闷的看着正在臭美的阿狸,真想扑上去把阿狸给按在床板上,把他的头发揉成团乱草才解气呢。和阿狸日夜相处几天下来,李恪都要发疯了,王家的人送来什么不好,偏生送来些梳妆打扮的东西。什么用来漱口的药粉,还有些专门清理身体和脸上的药粉等等。
刚才阿狸拿着药粉按摩头发,这会正拿着梳子慢慢的篦掉头发上的药粉。“你是个女人是不是?整天对着镜子顾影自怜,哼哼唧唧的。看的寡人心烦,滚一边去!”李恪眼里冒火,对着阿狸冷潮热讽。
虽然牢房里面的人不敢虐待他们,只是这里阴冷潮湿,用水也不方便,跟不要想每天有热水梳洗和经常的洗澡了。阿狸听着李恪嘲讽的话,不屑的哼一声,对着李恪的方向嗅一下,脸上做出来个恶心的样子:“你身上那个味道,真的要和马厩一个味道了。今天晚上你要是还这副样子,休想和我盖一张被子。”
“哼,谁稀罕和你挤在一起,整晚上的打呼噜,和猪一样!”李恪轻蔑的看一眼阿狸,不屑的拎着一条缎带扔给阿狸。阿狸腾出来一只手结果发带:“多谢吴国公。”说着很利落的把头发挽住,拿着缎带系住。
“这个东西可是很好用呢,里面用上好的田七磨成粉加上薄荷等等东西,拿着净口最好了,还有这个,拿着白芷丁香——”阿狸正对着李恪做广告,他无意识的扫视到了缓缓而来的几个人,手上的青瓷盒子叮铃一声掉在地上,清爽的薄荷气息弥散在阴沉的空间里面。
皇帝和皇后竟然出现在阴沉弥漫着霉味和说不出来的血腥气的牢房里。阿狸傻傻的站着,有点不敢相信,正想着要伸手揉眼睛,忽然腿后面被人狠狠的踹一脚,阿狸噗通一声,膝盖和坚定地地面发生了亲密接触。膝盖传来的疼痛叫阿狸呲牙咧嘴的醒过神,暗自骂一声可恶的李恪,赶紧给皇帝和皇后请安。“王全信叩见圣人和娘子。”呜呜……妹妹,你来这里干什么?小心弄脏了你的鞋子和裙子啊。阿狸见着妹妹担心的眼神,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有人关心的感觉真好。
李治看着跪在地上两人,咳嗽一声,抬抬手:“地上潮湿,你们起来吧。”说着早有人搬过来两个胡床(现在的马扎啦),李治拉着佳芝坐下来,他示意阿狸和李恪坐在墙边的床上,谈话开始了。
李治看看阿狸,气色还不错,只是阿狸那张圆脸拉长了些,整个人棱角都显现出来了,只是长时间没见太阳,肤色苍白,不是很健康。阿狸被皇帝看的有点发毛,他全身磨蹭下,对着李治拱手说:“臣在圣人面前不敢称无辜,只是臣对圣人的忠心天地可鉴。这次牵连缧绁都是臣自己不谨慎,不修德造成的。”说着阿狸站起来,对着李治恭恭敬敬的跪下来:“连累了皇后,还叫阿娘跟着伤心,真是不孝不忠啊!”听着阿狸的声音变得哽咽起来,佳芝也有点难过。
李治什么时候见过如此凄凉落魄的阿狸,也觉得有点伤心,“起来吧,你自己能反省自身知道错在那里,可见是你长进了。就怕不知悔改,总是怨天尤人,若是那样,就是谁也不能救你了。朕和娘子来看你,一是娘子为自己的兄长日夜担心,朕不忍心看着皇后有身孕还要为兄长担心。第二——”李治的话一半是说给阿狸的,一半是说给李恪的。
阿狸听见佳芝又怀孕了,忍不住抬头看向妹妹,李治瞧着阿狸的样子,又恢复成了那副永远没睡醒的德行,一脸的油滑,恨得牙根痒痒的,瞪一眼阿狸,拿着皇帝的架子接着说:“虽然你是冤枉的,但是也不能把你留在长安,杭州你也不要想了!就去幽州任职吧!你只要尽心尽力,朕也不会埋没人才。你不是一向嘴厌烦别人说你靠着外戚的身份晋升的么?朕给你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你敢去么?”
皇帝要对着辽东动手了,阿狸身体里面的血液沸腾了,他眼睛闪闪发亮,对着皇帝深深一躬:“臣绝不会辜负圣人的嘱托。”战场上的金戈铁马,创建功业的激情,叫阿狸身上充满了力量,跃跃欲试。
李治看一眼佳芝,“娘子和阿狸说说话吧。”说着李治站起来,看一眼李恪,“三哥别来无恙?”
作者有话要说:稚奴越来越腹黑了,颇有点得了李二凤真传的风度啊!
☆、我们来找碴
李恪见皇帝点名到自己;马上跪下来磕头,声音带着哽咽的说:“臣糊涂;还请陛下宽恕臣的罪过。”李治看着地上跪着的人;仿佛恍如隔世;他叹息一声:“三哥起来吧,朕这几天眼前都是当初三哥在太极宫的样子。”皇帝上前把李恪扶起来:“谁想到咱们兄弟竟然有今日。当初长孙无忌在朕面前全朕杀了你;咱们毕竟是兄弟,耶耶临终之前反复的嘱咐朕要善待兄弟。今天在这里见三哥,朕身死之后没有颜面见耶耶了。”
“圣人对恪是仁至义尽;今后恪愿意终老山林。”李恪对着皇帝表态,自己再也不会掺和朝堂上的事情了。李治听着李恪的话心里很满意;嘴上却是说的言辞恳切:“三哥才学出众;当初耶耶就经常称赞三哥的能力。今后还请三哥不要嫌弃辛苦;朕有好些事情,还要三哥帮忙呢。李家的子孙……”李治对着李恪勾画来美好的前景,李恪听着皇帝半真半假的话,飞快的转着心思。
这些天的经历好像是一场梦,他渐渐地明白过来,自己的出身在坚持正统的李唐大臣们的眼里就是原罪。母亲当初还为了自己只是做吴王感到不平,他有的时候也觉得自己和李承乾和李泰比和他们不差什么,只是自己的阿娘是妃子,他们是皇后生的罢了。尤其是李治坐上了太子的位子,李恪更认为凭着年纪经验等等,自己确实比李治能胜任那个位子。
原来这些都是自己的妄想罢了,杨氏的出身注定了他在那些人的眼里永远都是不安分的危险分子。长孙无忌这些开国老臣就不会放过自己。接下来,阿狸和李治两个上演的叫人眼花缭乱的表演。李恪在牢房里闲着无事,仔细想想,内心忍不住骂自己笨死了。看样子小九能坐上那个位子也不是没原因的。皇帝再也不是当年躲在文德皇后裙子后面的,悄悄地看自己的小孩子了。
李治提起来蜀王李愔:“六哥的性子,你和他是一母所生的兄弟,虽然废为庶人是有点过分了,可是朕刚刚登基,很多事情还不能随心所欲。叫他安静的做个富家翁也是个好事。你放心,朕不会亏待自己的兄长。他在蜀中的时间久了,再换一个地方也不习惯。朕在锦官城外面给他修一个宅子,叫他依旧是衣食无忧,每天悠闲地过日子。”皇帝给李恪树榜样,许愿。同时李治话也带着威胁的意思,李愔是牵制李恪的一个棋子,他若是要做出个的事情,说出格的话之前要掂量一下,自己的亲弟弟还在皇帝的手心里捏着呢。
李恪听着李治的话,越发的觉得皇帝的心思深不可测,他这是拿着李愔做人质呢!不过想着自己亲弟弟的性子,嘴上没把门的,性格懒散,整天除了种花就是和喝酒看书。也不喜结交大臣更不会和人家低声下气的周旋拉关系。李愔一身的皇子脾气,他不做亲王倒是能够得到善终的一条路。“陛下心地仁慈,为李愔思虑深远。臣代李愔和母亲多谢皇上的恩典。”李恪又要给李治下跪了。李治倒是赚足了,李恪的气焰被彻底打掉,老老实实不再再有什么想法,他的手足嫡系□掉,还要谢谢自己。
“三哥请起,我们都是兄弟还这样疏离么?”兄友弟恭,短短的一会时间,李治和李恪都上演的很熟练了。
“对了,三哥现在有了四个儿子,皇后说你的长子很懂事,好学有礼,没有浮躁气,很好。朕叫他先好好地在崇文学习,等着他学有所成了,定然给他一个合适的官职,叫他历练一下也好为国效力。”李治把李恪的四个儿子挨着个的夸奖一遍,连着最小的孩子李璄都夸奖可爱了。叫李恪毛骨悚然的是李治说着自己儿子的种种,比他还要熟悉,就连他这个做人家阿爷的,还不知道最小的儿子性格腼腆,晚上害怕一个人睡觉呢。看样子李治对自己真是用心了,自己一举一动全被皇帝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好像是笼子的鸟,池子里的鱼,只要有一点动静皇帝就会知道的清清楚楚。可是他和自己说这些做什么呢?把儿子们扣在皇宫里面做人质?李治还是信不过自己,或者他的内心和长孙无忌一样,想把我除掉?
李恪听着皇帝的话有点懵了,老九弯弯绕的,是要干神马啊!若是皇帝真的把自己的儿子给弄进太极宫,身为人父,李恪有点不愿意了,在皇宫里面说的好听,其实呢,还不是给老九家的孩子垫底么?谁的儿子谁心疼,李恪如此骄傲的人,不愿意看着儿子低三下四的奉承人家的而孩子。
就在李恪一肚子的不满意和无可奈何的时候,很快答案揭晓,李治笑眯眯的说:“李愔还没儿子,不如把你的二子李玮过继给他。放朕不会亏待自己的侄子。将来一定给他机会,只要他能做出来一番成绩,朕也不会吝惜爵位和封赏的。不做父亲不知道当初耶耶的心情,皇室宗亲日渐人口繁多,里面多人才,也有些狂妄奢侈的。朕要培养拔擢宗室里面能干的子弟……”巴拉巴拉,李恪头上无数黑线,难怪阿狸那个话唠,整天聒噪的很。根子在这里呢,皇帝就是个话痨。听着皇帝伟大的李家子弟英才培养计划,李恪无语了。把自己的一个儿子做老六的嫡子,皇上啊,李愔有儿子,不过不是正室生的罢了。不过好在没有爵位继承的问题,也就算了吧。
“……因此你放心,朕不会亏待自己的侄子。过几天朕亲自派妥当的人把李玮送去。”李恪明白了,皇帝要把自己的儿子扔到李愔身边做人质,一起看着,李愔敢动连着自己的儿子跟着遭殃。省的皇帝把自己的儿子弄进皇宫,叫人看着皇帝还对着李恪有戒心,顺便省下了太极宫的粮食。高,实在是高!李恪心里已经对着李治要跪了。稚奴太狡猾了!
李恪又跪下来给皇帝谢恩,李治把李恪扶起来,“都是一家人三哥不必多礼了。”李恪在心里苦着脸,我也不想有事没事的下跪啊,但是人在屋檐下,我不能不跪啊。今天真是诸事不宜,一早上睁开眼就看见阿狸那个混账在对镜贴花黄,长得也不好看,更不是美娇娘,你做出来对镜梳妆的样子给谁看啊。被阿狸给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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