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擅自闯入被发现,很可能就被当做刺客。
赫千辰从没有一探皇宫的打算,也从来没有想过皇宫是何种样子,江湖与朝廷,原本就有种微妙的对立与平衡的关系。
红墙青瓦,一道高墙在赫千辰眼前静静伫立,命人递去令牌,宫门在他眼前缓缓打开,让手下的人留在外面,他一人踏入了皇城。
第一百四十二章 野心
进门,首先看到的便是人,禁军守卫森严,随处可见。
有人在前引路,赫千辰慢慢的走着,走过一重重的门,每一重门后周围都是高墙林立,宫阁环绕,筑起的红墙隔开了一栋栋建筑,就如一个个牢笼,不知是为了防范外面的人,还是为了囚禁里面的人。
炎朝,正值顺德三十二年,顺德皇帝楚睦年过六十,久病未愈,在他身休还康健,执掌天下之期,可以算的上国泰民安,不见大功,但也绝无大过,他守着祖上传下的基业,在百姓眼里,可算是个不错的皇帝。
在楚睦登上皇位之前曾有过一场风云变色的夺位之争,安陵王楚雷是唯一一位还在世的王爷。不知顺德皇帝是否怕将来他的皇子也与他当年一样,他膝下只有两位皇子,大皇子、也就是太子,楚靖玄,二皇子楚青韩。
秋高气爽,秋风飒飒,高墙之后依稀可见几枚红叶飘零落下,落在青砖铺就的走道上。
一人慢步,踩过脚下的绯红,他身上的青衣印着红墙,印着那几枚飘零的红叶,不知怎的,叫人觉得无比高贵雍容,又淡淡的清雅。
守卫们已经很久没看见过有外人进入皇宫了,王爷的令牌很少交给外人,而拿着安陵王爷的令牌进宫来的人,也很少有像今天这一个这样器宇不凡的。
他一点都没有惶恐,就和走在其他任何一条青石路上一样,秋风带起他的发,他随意拂过,姿态说不出的好看,倘若有人说他才是皇宫里的皇子,没有人会不信。
看着他走过,不少人开始猜想,如此人物,究竞是谁?
带路的人也有这种猜想和疑惑,走到一半,身后突然传来一句问话,“这是去见安陵王?”
拿着王爷的令牌,不见王爷见谁?
见到守卫不明所以的样子,赫千辰抬手没等他回答,“叫人去通报一声,我要见二皇子。”
“可是王爷那里已经得了信,正等公子过去。”带路的守卫脸上还是恭恭敬敬,心里却道,二皇子不是说见就能见的,也没听说过谁像这位公子这样,拿着王爷的令牌来找二皇子的,宫里谁不知两人不睦?
“无妨,你要人去通报就是了。”青袖一摆,这随意的一句话里已透出股上位者的威仪,宫里人都有玲珑心,哪里会感觉不出这股不同寻常的气派,寻思几番,连忙点头。
“请公子稍待。”他躬身而去,没走几步,忽然见到远处来了人。
“好个檀伊,进了宫怎不来找我,皇叔今日不在,不如我来做东,请你一叙!”人未到,笑语先至,那人一身华服,头束玉冠,脚下锦靴,衣摆随风扬起,长袖翩然欲飞,语声朗朗,正是楚青韩
“我就知道你会来。”他从远处走近,说楚雷不在,脸上不见半点心虚,挥手让人退下,这架势是已经打算定要让赫千辰随他过去。
他有心阻止楚雷与赫千辰相见,赫千辰本来进宫就是想见他,也不推拒,一抬手,“二皇手请带路吧。”
“叫我的名字就行。”楚青韩热络的去搭他的肩,被赫千辰不着痕迹的躲开,他也不以为意,亲自在前领路,“我就住在青霞宫,你下次若是再来,直接过来就是了,我那令牌是不是叫赫九霄打碎了?再给你件东西。”
他直接从自己腰上解下一方佩玉,递到赫千辰面前,“拿着它在宫里可以畅行无阻,它是千年寒玉所造,寻常之物都难伤它,这回可别让人弄碎了。”
周围一排排的守卫都听见看见了,神情微变,二皇子的随身物件是从来不给人的,这回却给了这个拿着王爷的令牌进宫的男子,若非极为信任,怎么可能这么做?
将守卫们表情的变化看在眼里,赫千辰对楚青韩的用意一清二楚,这无疑是在对楚雷示威,也是在借此机会试探他,只要他当着其他人的面接了这枚玉,就算他再见楚雷,在楚雷眼里他的身份也不再一样了,他会被归为楚青韩的阵营。
心下微转,他伸手接过,若无其事神情悠然,“只要二皇子不担心奈落和南无的人拿着你的玉佩来找你,我便收下。”
楚青韩果然脸色微变,转眼又化作笑意,“假如你们真要我的命,当日也不会让我离开。”
赫千辰没对他说,当日赫九霄放他离去不是顾忌他皇子的身份,也不是考虑到朝廷动荡,而是担心气愤之下使用异力,引发迦蓝。
不作回应,他只是笑了笑,继续往前走。
宫门在望,青霞宫作为皇子的住处自然比别处更具气势,楚青韩亲自带路,领着赫千辰走到里面。
一番款持,茶点俱全,酒水也摆在一边,里面每一件东西都极尽奢华,但又无处不透着独特的风格,就像楚青韩这个人身上的气质,豪迈之中自有种潇洒风流。
回到自己的宫里,楚青韩和在外面之时不一样,不再收敛,皇家的贵气与骨子里的不羁便显得十分明显,他靠在铺着兽皮的软榻上,让赫千辰随意,不必拘礼。
“你知道我为什么请你。”让周围侍候的人都退下,楚青韩开门见山。
“你也该知道我要什么。”赫千辰安坐在椅上,姿态显得很轻松随意,但眼前的酒水荼点,他一滴都没有碰。
楚青韩握着手中别透的琉璃杯,饮了一口酒,舔去唇边酒色殷红,轻笑几声,“灵犀冰蝉是件很漂亮的东西,我可有点舍不得。”
“如何才能让二皇子舍得?山洞里得来的东西不知是不是足够作为交换?”双手放在自己膝头,赫千辰垂眸看着自已的手,他的蛟蚕丝随时都可以射向楚青韩,逼他交出灵犀冰蝉。
“赫千辰,你可知道,洞里的东西是何人谋划,要温铁羽安放机关的?当年又是谁授意他出宫,在江湖走动,令武林太平?”放下琉璃杯,楚青韩起身不答,却这么问道。
贸然出手,未必能令楚青韩交出灵犀冰蝉,他不是易于之辈,即便能,之后也会引来禁军围捕,赫千辰不想把事情闹大,安静的坐着,转念间抬起眼,“你是说当今皇上?”
楚青韩点头,转身看着墙上字画,背对着他说道:“我父皇未雨绸缪,攒下这些秘宝,就是为了有朝一日用来抵御外敌,可以充裕国库,作为军饷,是为备战做准备。”
“如今想要启用,便是说已有外敌入侵的迹象,莫非刷……”赫千辰眸色一沉,“寨外异族?”
“和聪明人说话果然轻松许多。”回头见他没动半点茶水,楚青韩扬眉,面露不愉,“难道还怕我这里的东西脏?”
赫千辰没在乎他高不高兴,露出一点笑意,“只是习惯而已。另外,既然二皇子说我是聪明人,便该知道,在聪明人面前不该撒谎,因为很容易被看出破绽。”
“哦?是什么破绽?”楚青韩觉得兴味,仿佛不知他话里是什么意思,只听赫千辰缓缓说道:“莫要忘记,我已见过宛月,,心
他也站起身,负手望着窗外,“宛月显然不是中原人士,她便是异族,来自塞外,倘若他们有心入侵中原,以二皇子的身份,为何要带着敌方的人,还视作心腹?此其一。”
“其二,塞外异族与中原相安无事已久,不会在突然之间有了胆量意图进犯,除非他们有所依仗,有什么比炎朝皇子的支持来的更好?所谓异族进犯中原,实则是你二皇子勾结外敌。”
转过身,赫千辰看着楚青韩,他说的并不澈动,平平说来,却让人觉得十分可信,无话可驳,楚青韩目光闪烁,眼里的神情渐渐转变,多了些看不明白的东西,最后拍起手来,哈哈大笑。
“果然精彩!赫千辰,我可是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楚青韩漫不经心的走近,到了赫千辰可以忍受的距离之内就停了下来,定定的看着他,没有掩饰眼里的兴趣。
这种兴趣是哪一种,赫千辰不去细想,楚青韩的野心很大,他是打算借此机会夺取本该属于太子的帝位,同时在得手之后兔死狗烹,连同塞外异族一起剽灭,从而真正的一绕天下。
“在下只对灵犀冰蝉感兴趣,为二皇子开启玉田山之宝,这件可算是件功劳?二皇子若要感谢,不如赐我灵犀冰蝉。”似是玩笑,口中说的谦恭,那称呼却在有意无意间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楚青韩也有所觉,退后几步在杯里斟了些酒,“那些东西是父皇所藏,如今他老人家病重,我不过是替他启出而已,要等我那皇兄想到,那些东西早就被江湖人士挖空了。”
他不说是因为顺德帝楚睦病重,无人能下令温铁羽开启,更不提他得到这些东西是为夺位做准备,甚至下毒也不光是为了害死温铁羽,同时是为了引起江湖混乱,让他能浑水摸鱼。
赫千辰不动声色,眉梢微扬,“先前被人找出的寒玉枕,龙腾图谱不过是惑人耳目罢了,整座玉田山真正的宝藏只有巡天塔一处,其他地方的不过是伪装而已,二皇子怎会担心被人挖空?”
被他一语说破,楚青韩再次意外,这回他放下酒杯直接朝他走过去,“赫千辰,过来帮我吧,以你的能耐,就算封王也不过分,还有你的千机阁,若是你动用全部力量,只要与我联手,我相信整个天下都是我们的,指日可待……”
他走到赫千辰不远处,被他投来的一道眼神所阻。
收回目光,在窗前青衣卓然的男人眉眼之间依旧神情淡淡,有种沉稳安定的气度,沉思之时偶尔眉间微蹙,印着外间洒落的光,黑发如墨,眸色深幽,当真是世间难得一见的风姿。
楚青韩望的出神,不知怎的脚下已经举步走近,赫千辰冷眼扫去,让他硬生生又止住了步子,“楚青韩,你知道我今日为了什么而来,其他不用与我说的太多,身在江湖,朝廷的事与我无关。
“就算本来是无关,如今也有关了。”楚青韩的话里不知是什么意思,不再靠近,却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你要灵犀冰蝉是为了赫九霄,可如今他就在我皇叔的宫里,兴许正要被招做女婿。”
第一百四十三章 拒婚
迅观察赫千辰的反应,却见他只是略微挑眉,似乎只是觉得意外,随即从容不迫的从他身边走过,回到椅上坐下,“你有意要宛月引我过去,听见你与赫九霄的对话,如今又以此试探我的反应,你这么想破坏我们之间的关系,为何?”
楚青韩表情一滞,竟似无法回答,笑意被敛下,静默片刻,忽然低低轻笑,然后又转作大笑,倒在了自己的软榻上,掩而叹息,“赫千辰,假若我说,当初化身韩青有意接近你,给你那张人皮地图,让你为我开启机关,后来我就后悔了,你信是不信?”
“后悔?”赫千辰不知他哪里有需要后悔的地方,那一次他着实做的漂亮,连他都没想到,一直出入千机阁的青面虎会是当今二皇子。
“我后悔,竟然将你这等人物送入那样危险未知的地方,若是你出了事,我不知会有多心痛。”他说的时候一直看着赫千辰,手上也没有拿酒杯,神情甚至可称得上认真。
“你我不过萍水相逢,二皇子这话说的过了。”赫千辰像是没听出他话里的某种隐意,自顾拂了拂袖,放下手的时候指尖有意无意的碰了碰腰上挂的一个香囊。
楚青韩看见了他的动作,忽然问道:“这是赫九霄给你的?”
“是他的。”赫千辰回答的很自然,直视他的双眼说道:“我与他的关系你已知道,千机阁与赫谷不会再为朝廷所用,不论二皇手想要的是什么,恐怕只会让你自己失望。”
那种眼神像是看进人的心里,看穿一切,任何心思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楚青韩不由一震,挑了挑眉,端起酒杯,一口饮下,“这回可不是我。”
放下琉璃杯,他抹了抹唇边酒渍,往后倒去,躺在软榻上枕着手,低笑自语,“这回该让皇叔见识见识了,何谓血魔医……“
没见过他所见的景象,不知两人牵绊有多深,而意图做些什么的人,恐怕是会吓一跳的,让他皇叔也受受惊吓,总比他一个人踢到铁扳来的好,楚青韩躺在榻上笑出声来,“赫千辰,我可就直说了,我对你有意,若是你要灵犀冰蝉,我可以给你,不过是赫九霄要,所以……”
他摊了摊了手,支着头去看站在窗前的男人,慢慢说道:“我就是不愿意把灵犀冰蝉给他。”
没想到楚青韩竟会如此直言不讳,赫千辰微微皱起了眉,“我不是女子。”
“我知道你不是,再清楚不过,没有哪个女人让我如此感兴起,我就是对你念念不忘,就你一个。”敢于去夺得天下的人,不会不敢承认自己心里想的事,楚青韩坐起身,抱臂而坐,一瞬间竟有种君临天下的气势。
赫千辰也有所觉,眸色骤凛,随即敛下,平平说道:“二皇子该知道,此事不可能,我对男人并无兴趣。”
“赫九霄难道不是男人?”楚青韩瞪眼。
看了看腰间挂着的香囊,赫千辰淡淡一笑,“在我眼里,他只是赫九霄。”
楚青韩语塞,想了片刻之后才明白他的话,只因为那人是赫九霄,与男女无关,更无任何理由,只因那个人的特别,如赫千辰这样的人,便连两人之间的血缘都能罔顾。
楚青韩不再说话,赫千辰对窗而立,窗口处种着牡丹,牡丹多为红,青霞宫里种的却是纯白,大片梨花雪婷婷袅袅,淡香阵阵,他的目光穿过这片雪色,望向宫里一座连一座的宫楼。
“皇叔的王府再那边——”一只手到了他眼前,指向窗外的某个方向,楚青韩不知何时走到他身后,“赫千辰,你对赫九霄如何是你的事,我对你如何是我的事,我只希望,你我不要为敌。”
眼里印出梨花雪的颜色,赫千辰的目光如流风掠过去,没有接话,远处,楚青韩所指的地方露出一截宫墙,暗青色的砖瓦在日光下尊贵肃穆。
安陵王府。
位于皇城禁宫之内,而不在其他都城,当朝皇帝楚睦对楚雷的信任可见一斑,他也没让楚青韩迁出皇宫,对仅有的几位血亲,楚睦似乎都十分看重。
沉香袅袅,外堂上布置的富丽堂皇,楚雷坐在椅上,面容消瘦,却一派雍容,还未入冬,他已经穿起厚厚的外袍,房里点着香,还烧着暖炉,窗户敞开,唯有这里能感觉到气流的涌动。
“赫九霄,本王的提议你究竟考虑的如何了?”楚雷喝了口茶,紧了紧身上的外袍,又放下茶水,心里不快,却没有露在脸上。
一人就在他面前,站在房中的姿态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他的目光比秋风更为寒凉,锦袍透着紫金暗色,冷峻甚至显得冷酷的脸上毫无表情,在房里巡视了一遍,一时间竟让人觉得这里不是什么王府,这里所有的东西,甚至所有的性命,全都属于他。
楚雷见过赫九霄,却没有这样单独见过,微微眯起眼打量,倒露出几分欣费,“我家汝嫣虽非名义上的郡主,世人都以为地是我的义女,但实话可以说予你听,她确实是本王的亲生女儿,你该知道地在江湖上有云中仙手的雅号,配你血魔医……”
“我拒绝。”三个字不见犹豫,也没什么人气,就像这件事与他全然无关,赫九霄冷哼一声,房里温度骤然降下,火炉里的火仍然在烧,空气里却参进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