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近,叶雪三突然挤进人群跑出院子,来到外面稍宽敞一些的地方,转头向西看到天上有一个小蓝点正渐渐靠近。叶雪三的眼睛突然睁得好大,别人可能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他太熟悉了,那就是林成功的私人直升机。
“大少……”叶雪三很少会这么激动,扭身又冲回院子里,还撞倒了很多人。
“你看到了?”林成功抢先抓住叶雪三的手,他已经大致猜到天上是什么在响了。
“看到了,是那个。”叶雪三连连点头。
“哈哈哈……”林成功扔下叶雪三的手,仰天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卫慕容,你真他妈是好样的,哈哈!”林成功用屁股也能想到,肯定是卫慕容猜到自己在合欢。
除了叶雪三之外,院子里所有的人都渐渐地安静下来,连赵婶都不哭闹了。他们望着笑到快断气的林成功,还以为他疯了;接下来,这些人也听到了天上的声音,一百多号人同时仰起头,还张大了嘴巴。
直升机速度很快,轰鸣着驶到合欢乡上空。飞机上的卫慕容和唐甜,都紧张地向下观察。
“哎哎,那边,燕督察,那边好多人啊!”唐甜突然注意到了合欢小学院里人头攒动。
燕轻眉没有废话,驾驶着飞机飞抵合欢小学上空。这时在小学院子里,众人都呆若木鸡,像穆大叔活了六十多年的人,也是第一次见到直升机长什么样。直升机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从众人头上掠过,然后绕个***又低空飞回来。
叶雪三跑了几步突然蹬着泥墙跳上泥土房的房顶,向头顶的直升机举起大拇指。
“是三哥,三哥……”唐甜在飞机上看到叶雪三,顿时惊喜若狂,尖声大叫还扯着卫慕容的袖子。
卫慕容急忙扑到唐甜这边。透过舷窗看到房顶上像雕像似地叶雪三。粉脸上也终于绽开欣慰地笑容。
但是新问题又出来了。直升机无法降落。总不能停到泥土房上吧!燕轻眉轻松地提出一个建议。就是打开机门。然后扔下绳梯。让卫慕容和唐甜两个顺着绳梯爬下去。卫慕容和唐甜粉脸都僵住了。互相看了看。其实谁也没有这个胆量。但是为了林成功。就算拼也得拼一把了。
在一百多合欢乡亲地注视下。直升机上缓缓垂下一道绳梯。卫慕容和唐甜两个心惊胆颤地抱着绳梯。一直降到合欢小学地院子里。叶雪三也从屋顶跳下来。迎向这两个女人。
“三哥。大少呢?”唐甜一把就揪住叶雪三地手腕。
“哦……”叶雪三不由地呲了下牙。唐甜因为太激动。手指甲已经插进叶雪三地腕肉里了。“大少。在那边……”
“那边?哪边啊?”唐甜和卫慕容急忙顺着叶雪三指地方向望去。但是看来看去。也没看到林成功在哪。
“唐老师……”此时随着一声娇呼,叶明珠跑了出来,一下子扎进唐甜的怀里。
“叶明珠?是你,你没事了吗?”唐甜很惊讶。
“是,我没事,林校长来这儿把我救了。”叶明珠使劲点头。
“林校长?他在哪呢?”唐甜还没注意到林成功的存在。
卫慕容突然冷下脸。扯了一下唐甜,然后拉着她慢慢走向泥土房教室的门口。就在这个门口,林成功悠哉悠哉地坐在木头凳子上,还翘着二郎腿。
不怪唐甜,也不怪卫慕容,此时地林成功也确实太狼狈了。全身的衣服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不是泥就是土,连头发上也都粘满了黄泥,只有脸是干净的。一笑还露出一嘴白牙。在两个女人的印象里,那个优雅潇洒、对个人形象重视到极点的林大少还是头一次这样像个野人。
“大,大少?”唐甜已经不太敢认了。
“小甜甜,坐直升机感觉不错吧!”林成功笑眯眯地问道。
“我的老天……”唐甜猛地捂上嘴,眼泪就是眼圈里打晃,她能想像到林成功这些天吃了多少苦头。
卫慕容略微沉吟一下,然后突然脱下自己的女式西装外套,走过来给林成功披在身上。
“你看看你,搞成这个样子……”卫慕容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呵呵。没事。这儿挺好玩的,回头我给你们讲讲。”林成功披着卫慕容地衣服站起身。远远地向穆大叔和郭乡长招招手。
合欢乡的乡亲们就好像一群兵马俑,个个都是目瞪口呆无比安静,眼前的场面是他们做梦都想不到地,感觉自己好像在看电影一样。穆大叔和郭乡长也是如此,直到林成功向他们招手,才如梦方醒意识林成功的来头确实不小,急忙快步走过来。
“我给你们介绍,这位是穆大叔,这个是郭哥,就是合欢的乡长。哎……柳老师呢?柳老师,柳老师……”林成功介绍到一半才想起柳青,又笑着向柳青招手。
柳青此时神情无比复杂,她也没料到林成功居然把直升机都搞来了,看到林成功叫她,慢吞吞地倩步走来。
“这是柳老师,合欢乡小学的老师兼校长,和我是同行哦!”林成功笑容满面,把这些合欢的朋友介绍给卫慕容和唐甜。
“谢谢大家,谢谢,谢谢大家,这些天承蒙大家照顾我们大少,谢谢,谢谢了!”唐甜是真感激,一边说还一边向这些人鞠躬。
“哎呀,姑娘可别客气。”
“是啊,是啊,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穆大叔和郭乡长不知道唐甜是什么,反正从天上来的,肯定是大人物。柳青只是勉强微笑,向唐甜点头致意。
卫慕容却没有理这些人,她和唐甜不同,她是名附其实的大人物,就算市长来了,卫慕容也不一定要正眼对待,现在她关心的只有林成功一个人。
“这些天你有没有事?没受伤吧?”卫慕容地粉脸上有掩饰不住的紧张。
“我没事……”林成功摇摇头。
卫慕容闻言总算松了口气,这样她就能向邢逢春和林振邦交待了。
“那个……那个,咳,大家进屋坐吧,来来来,我们合欢也没什么可招待的。”郭乡长的目光闪烁几下,突然热情地招呼起来。
“等等!”林成功举起一只手,打断郭乡长的好意,“正好该来的人来了,我有几句话要说。”林成功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卫慕容,他所指的“该来的人”就是卫慕容。
卫慕容也知道林成功肯定是要把她当枪使了,不过她无所谓,现在知道林成功一切平安,对她来说就比什么都强。
在众人的目光下,林成功走到赵婶面前,因为赵婶还傻坐在地上,所以林成功伏下身看着她地眼睛。
“赵婶,对不起,我说谎了。两天前,我说会把叶明珠交给你,但是我做不到。叶明珠是我的学生,我有责任保护她的安全,也有责任给她一个光明的未来。”林成功的话说得铿锵有力,一字一钉。
“我……我不要了,我不要老婆了,妈,咱们回家吧!”老六这时突然拉住母亲的胳膊,把母亲从地上扶起来,然后转身就要走。
老六也想明白了,这个媳妇恐怕十成十要泡汤了,现在给他两个胆子他也不敢要了。直升机还在天上飞呢,人家连飞机都有,老六哪敢得罪,万一再下来两个警察就直接抓走了。更何况老六他没吃到亏,那三千块钱林成功早还他了。
赵婶也不是傻瓜,活这么多年不是白活的,知道什么人能闹,什么人不能闹,搞不好真把儿子闹进监狱,她这辈子就算彻底没了指望,所以也乖乖地准备跟儿子回家。
“赵婶,老六哥,你们等一下。”林成功望着这娘俩的身影,把他们都叫住了。
“你……你还有,什么事?”老六连头都没敢回。
林成功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回身走到教室门口,把刚才坐的凳子拿到院中间,然后跳上去踩着凳子,面向所有地合欢乡亲。
“合欢地乡亲们,大家见过我几次了,我们也算熟人。这几天,我在合欢过得很愉快,也感谢大家伙对我的关照,尤其是卖我鸡地那几位。现在大家也看见了,我家已经来人接我,飞机就在天上,我随时可以走,但是我却有几句肺腑的话,想对乡亲们说说。”林成功语气深沉,还非常有感情,这都是真挚,不是他装出来的。
“那个……那个大家都静一下啊,都听林校长说话。”郭乡长出于习惯问题,还扯着嗓子维持秩序,其实不用他维持,现场本来就挺静的。
第六卷 孤村梦 第26银 这个人还是林家大少吗?
卫慕容叹了口气,和叶雪三两个人一左一右站到林成功身后,这是属于他们的位置。唐甜却很糊涂,不知道林成功为什么不急着回家。
“合欢是一个美丽的乡村,有山有水,大家也都是祖祖辈辈就生活在这里。可是,你们的祖先却没有留给你们探索财富的能力,所以你们很穷,穷得养不住女人,穷得只能买女人。我相信你们中,也有曾经走出过大山的人,和外面相比,合欢的情况是怎么样的,我想我不用废话。看看,现在的合欢有几家像点样的瓦房?有几只鸡几头牛?有多少人的口袋里能拿出闲钱来?”林成功望着所有的乡民,不急不缓地把合村现状揭露出来。
院子里,乃至院子外所有听到林成功的话的乡民,很多都低下头,他们感到羞愧,也知道自己穷,会被别人看不起,也知道合欢这地方就是所谓的穷乡僻壤。
“老六哥这次买了一个媳妇,买的是我学校的学生,这只是一个缩影,我想在场的大哥大爷们,没少买过媳妇吧!那些本来在外面,活得有滋有味的女人们,要来这里和你们受苦,你们于心何忍?身为老爷们,连让老婆孩子享福的能耐都没有,还活着干什么?”林成功话音一转,把合欢的男人冷嘲热讽地骂了一顿。
这回别说是其他人,就连郭乡长和穆大叔也是脸色涨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今天,我林成功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听好了,我给你们一个机会。”林成功突然音量变大,尤其是后半句话,几乎就是吼出来的,让现场的乡亲们都愕然抬头望向他。
“林校长,你……你……”穆大叔颤微微地走上来,好像想说什么。
林成功摆摆手。示意穆大叔先别激动。
“合欢那条通向外界的山路,很窄啊,这么多年一直没修好,总是修了坏,坏了修的。不要紧,我给你们修条大的宽的。让你们八辆大马车能并排走的,还保证绝不再坏;你们村里的爷们都跑出去打工了,娘们也走了很多,不要紧,我给你们建个大工厂,让爷们娘们们就在村里打工,还保证你们赚大把的钞票;这几天,我吃了你们几只鸡,不要紧。我给你们建个一万只鸡地养鸡场,让你们人人都有鸡吃,吃到吐。”林成功慷慨激昂。把自己这两天已经设想好的计划,合盘托出,让合欢乡亲看到自己美好的未来。
在场众人都傻了,这要是别人说,肯定当是疯话。但是现在,这话是从他林大少的嘴里说出来的,就像圣旨一样,所有人的脸上都泛起兴奋激动地光采。
“但是,想做好这一切。还要你们大家能够努力,能够把心用在一起,抛掉从前那些老掉牙的想法和臭毛病,否则的话,你们永远都是扶不起来的穷人,永远都要花钱买老婆,你们的儿子孙子都要花钱买老婆,合欢就彻底完了。”林成功说着,从木凳子上跳下来。把卫慕容拉到自己面前,“她叫卫慕容,是擎天商贸公司的总裁,北河市每年八成的钱都是她赚来的。我刚才的承诺全部由她来实行,如果有半点虚地假的,大家随时可以进城把擎天大厦一把火烧掉,我林成功绝不会皱下眉头。”
“哎哎。你搞什么?”卫慕容吓一跳。她没想到林成功要来真地。
现在林成功已经平安。这对卫慕容而言就足够了。要她去实行刚才林成功说地那些疯话。那得花多少钱啊?光是那条什么什么八大马车并行地道。就得几百上千万。慈善事业不是这么做地。
“嘿嘿。相信我。有你地好处。”林成功凑到卫慕容耳边。小声说道。
“什么啊。你疯了。我们哪有钱……”
“卫慕容。你到底信不信我?擎天地钱也是我地钱。我不会把钱往水里扔地。”
卫慕容咬紧牙关。长长地吸了口气。不再多说。因为她多说也没用。眼下林成功大话已经放出去了。还有乡官在场。她总不能让林成功没面子下台。
穆大叔和郭乡长这时走上来,两个人的神情都无比激动,穆大叔还伸出一双颤抖的老手,握住了林成功地手。
“林……林校长,卫……总裁啊,你们说的,都……都是真的?不是骗我老头子吧?”
“穆大叔,只要乡亲肯玩命干,我就保证刚才的话一定会实现,就看大家有没有这个决心。”林成功十分坚定地向穆大叔做保证。
“林校……林老弟,你放心,只要能让乡亲过上好日子,我他妈就算累死也行啊!还有,谁要是敢不玩命干,我他妈晚上就拆了他家房子。”郭乡长激动得有点过度,连脏话都骂出来了。
“行了行了,大少啊!”唐甜总算找到机会,挤过来到林成功身边,“咱们得走了,飞机还在上面呢,过一会儿会不会没油了?”唐甜还是很细心的,能想到飞机要烧油,万一没油再掉下来,她们就都走不了了。
“好,你们走吧!随便把叶明珠带走。”林成功冲唐甜点点头。
“什么?你呢?”卫慕容粉脸顿时变色。
“我不走,什么时候山路通了我再走。我答应大家的事,就一定要带头做到,不然乡亲们会以为我是骗子。”林成功毫无考虑地摇摇头。
卫慕容傻眼了,本来她是想带林成功回去,让林振邦和邢逢春都看看,他们的宝贝儿子连根毛都没坏。可是眼下,林成功坚决不走,她也是束手无策。
三个女人由绳梯都回到飞机上,飞机带着轰鸣声渐渐远去,林成功还远远地向她们挥手。本来唐甜也不想走,要留下来,但是一来林成功让她回去照顾学校,顺便告诉秦大叔把学校的工程做好;二来卫慕容在场,她怎么也不好死皮赖脸地留下。
临走的时候,林成功还和叶明珠谈了几句,告诉她回去后好好学习,只有自己有了真本事,将来才能发达,否则光靠些小聪明,早晚还得出事。叶明珠感动得都哭了,还下了军令状,保证回学校以后会认真读书,不再心高气傲。
飞机走了之后,林成功一分钟都没耽误,挽起袖子冲出合欢小学,和叶雪三在穆大叔家每人借了把铁锹,跑到山口处挖那些淤阻地黄泥,一直挖到晚上。第二天天不亮,林成功就爬起来,又跑去挖,汗水流得好像洗澡了一样。
一开始,合欢的乡亲仍然半信半疑,都用怀疑的目光看着这位从城里来的大少爷。但是当他们看到,林成功居然亲自去帮他们挖山路,都感到无比惊讶。郭乡长在第二天上午的时候,也无声无息地跑来了,手里也拿着铁锹,二话不说闷头干了起来。再接下来,穆大叔以花甲的高龄也跑来了,他挖不动,就拎着大筐运泥。
这下子,全乡轰动,所有人都拿起自己家的工具,跑到山口义务劳动,全乡二百多人全体动员,在山口形成十分壮观的劳动场面。
但是泥石流实在太严重了,整个山谷里都是泥,路也冲垮了,既然zf的工程队和合欢乡亲两头干,进度也是非常地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