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她回过神,警觉到自己刚才的失控及大胆妄为。
她退后了两步,羞惭地、畏怯地、尴尬又忐忑地看着他,“对……对不起……”
他眉梢轻扬,“不,让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我才真的要跟你说对不起。”
看着前一刻还像把上了膛的机关枪般滴滴答答疯狂扫射,这一刻却又像只怯怜怜的猫咪般的她,他心里漾起一种说不上来的柔情。
在他面前,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像她这么的真、这么的直接、这么的毫不掩饰、这么的……他觉得她真的太可爱了。
终于,他知道也碓定自己为什么莫名的渴望看见她——
“我不知道你这么在意……”他趋前一步。
她一震,惊羞地又退了一步。“我……我没有在意,我……我真的该回家了。”说着,她转身要走。
他伸出手,轻轻地攫住了她的手腕。
“我的车在那边。”他说。
“我……我走路好了,不是太远。”她怯怯地道。
“时间不早了,我不放心。”他深深地凝视着她。
迎上他炽热的目光,她心头一悸。天啊!那是什么?
“不……不放心?”她以傻笑掩饰此刻的羞赧不安,“不会,一点都不会,我很安全,我吃得很饱,很有力气……”
他温柔地一笑,眼底却是一抹教她心悸的精芒。
“你确定?”他问。
“ㄟ?”她一愣,不解地看着他。
突然,他伸出双手,紧紧地攫住了她的两只手腕。
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坏了她,“啊?”瞪大着眼睛,她惊疑又忐忑。
“你的力气有多大?”他撇撇唇,兴味地一笑。
她倒抽了一口气,心跳在瞬间加速。她觉得自己快不能呼吸了,她……她快窒息了。
“让我看看你的力气有多大。”他语带挑衅地说,“如果你能挣脱我,我就放心让你一个人回家。”
他如炬的目光灼热得教她颤抖,“我……”
天生不服输、不认分的性格驱使她想反抗他、挣脱他,但不知为何,她突然使不出力来。
可恶,怎么会这样?她明明吃了那么多,应该有足够的力气挣脱他!
他的眼睛直勾勾的、像两团火光般的盯着她,而在他的注视下,她感觉自己渐渐的在融化。
见鬼!笠原真澄,你又不是冰淇淋,融什么化啊?!忖着,她使出吃奶的力想挣开他强劲的双手。
她一使力的同时,也感觉到他手掌的力量及温度。
。
抬起眼,她看见了他的眼睛,那深沉却火热的眼睛……她心头一撼,全身力气瞬间一放。
“啊!”
她被扯进了他怀里,撞上了他宽阔又温暖的胸口。她惊慌地抬起头,却发现眼前一黑,几秒钟后,她回过神,这才恍然大悟……
难怪她眼前是黑的,原来他的脸几乎贴在她脸上嘛!呵呵……慢着,贴着她的不只是他的脸,就连他的唇也……
“啊!”她尖叫一声,猛地推开了他。
她的嘴唇热热的、麻麻的,她的呼吸急促,她的心跳快得让她无法负荷。
那陌生的触感还清楚的留在她唇上,她刚才被亲了嘴,而且亲她的人是……
“天啊!”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他的神情有一点点的严肃,但眼神是笃定的、炽热的,彷佛他随时还会有下一个动作般。
这不是真的,她脑震荡、她脑袋坏了,这是一场梦,这……
快醒醒、快醒醒!她用力的拍拍自己的脸颊,赫然发现这并不是梦,也就是说……这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是真的发生了。
跑,笠原真澄,快点跑!她无法接受道教人震惊又措手不及的事实,于是,她选择逃跑。
转身,她迈开步伐,往前飞奔——
今天,佐州比往常的任何一天都要来得早到公司。
昨天晚上,他是真的睡不着觉。
一整个晚上,她的声音、她的脸孔充满了他的脑袋及心头。他不断回味着那个吻,虽然那并不是他第一次亲吻女性,而她的反应也实在太笨拙了点。
就是那样的笨拙及纯真,让他毫不察觉的就喜欢上她。
喜欢一个人需要酝酿,但爆点却在一瞬间。而就在昨晚,他确定自己是真的爱上了她。
纵然她对自己是那么的缺乏自信,也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美好,更不知道她纯真可爱的个性是如何的掳获了他的心,他还是必须说……他爱上她了。
其实,昨晚她跑掉后,他一直开着车跟在后面,看着她、守护着她,直到她安抵家门。
显然地,她被他的吻吓坏了,而在那种情况下,他不得不放她离开。
虽然她看起来大剌剌的,又一副头好壮壮的模样,但他知道她其实很胆 小。
啊!胆小的她今天会来上班吧?他忖着。
他要不要打通电话到三楼去问她来了没?不,不行,这样会让她更为难!
要不,他藉故到三楼去看看?唔……这好像又有点刻意。
他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久久想不出一个更好的办法。
突然,有人敲了他的门,他回过头,看见他父亲日下茂三已走了进来。
“爸。”他叫了声,然后走上前去。
尽管已慢慢将公司的事情移交给唯一的儿子处理,日下茂三还是每天到公司坐镇。
工作了那么久,突然要他什么事都不看不管不听,还真是不习惯。
“今天要练球吗?”他问。
佐州摇了摇头,“今天休息。”
“那晚上有空吧?”
“唔……”他犹豫了一下,“有。”
“陪我去一个饭局。”日下茂三说。
佐州微皱眉头,“什么样的饭局?”
“是个重要的朋友,最近返国探视,我想请他吃顿便饭。”他撇唇笑笑,“他想看看你,你也一起来吧!”
佐州不是个迟钝的人,他也知道父亲虽是以徵询商量的语气问他,实则要他‘非去不可’。
他想,饭局绝不只是饭局,也许还有其他的用意,当然,他还不可得知。
既然父亲希望他去,那他似乎是没有拒绝的理由,毕竟他今天晚上没有练习是不争的事实。
“几点?”
“七点半。”日下茂三问:“要我顺道去接你吗?”
“不了,我自己开车。”他撇唇,淡淡一笑,“地点呢?”
“筑地的‘银’,你知道吧?”
。
“嗯,我知道。”
“那就这么说定了,别迟到。”说罢,日下茂三旋身走了出去。
第六章
‘银’是位于筑地一家非常高挡的日式料亭,一流的装潢、一流的服务、一流的厨师,当然消费也是一流的昂贵。
当佐州抵连,并看见父亲及‘重要的朋友’站在门口时,他今晚非出席不可的答案也跟着揭晓。
父亲的重要友人除了一名约莫五十岁,有着浓浓商人气息的男人之外,还有一位身材纤细窈窕,打扮优雅贵气的年轻女性。而他想,父亲要他见的不是那位五十岁的男人,而是那名年轻女性。
说穿了,这是一椿经过安排,却未经当事人同意的变相相亲。
既然来了,他也没让父亲难做。
身在所谓的名门望族,上流圈子,这样的事在他结婚之前会不断的发生,这不会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他终究要习惯,也早就习惯。
结束了餐聚,四人走出了料亭,日下茂三藉口与友人还有另一场聚会得赴宴。
“佐州,你送纯子回饭店,好吗?”日下茂三委婉地道,“我们还有一场聚会。”
知子莫若父,他当然看得出来佐州今晚可是非常忍耐地坐在位子上。
显然地,佐州对他朋友的女儿毫无兴趣,纵使他觉得纯子是个出身良好、气质出众的女性。
“好的。”基于礼貌,他毫不考虑地答应了。
喜不喜欢是一回事,为了日后相见没有嫌隙或尴尬,礼数是一定要周到的。
“日下少爷,小女就麻烦你了。”日下茂三的友人十分欣喜。
“哪儿的话。”佐州弯腰一欠。
这时,日下茂三的司机把车开了过来,而料亭泊车的服务生也把佐州的车开到门前。
他先送父亲及其友人上车离开,然后转而看着一直保持着优雅恬静微笑的纯子。
“纯子小姐,我们走吧!”
一整天,真澄都处在恍神的状态。
她一晚上没睡好,脑子里不断出现的是他的脸……老天!只要一想到那真真实实的一吻,她的心脏就像要停了般。
她不停地告诉自己那不是真的,但……她知道那确确实的发生过。
为什么?他为什么会亲吻她?一时好玩还……
天啊!然她很不想承认但那是她的初吻啊!从来没想过己的初吻会二十六岁这年的某一天失去,更没想到她的初吻对象,会那种
彷若王子般的优质帅哥。
这是上天对她的恩宠,这是上天给她最好的礼物,只是……接下来呢?
接下来会怎样?他是吻了她,但那代表什么呢?她能期待什么呢?
如果他是一时好玩,当然此事就不了了之,但若不是呢?假使他那么一点点的喜欢她,他们之间又会有什么样的发展?
喜歇她?老天,他怎么可能喜欷她道种大剌剌的男人婆?
忖着,她不自觉地走到穿衣镜前——
一百六十八点五公分,五十八公斤……她的身段算得上是凹凸有致,但是离婀娜多姿还有段距离。
她的长相遗传自五官轮廓明显深邃的父亲,但称不上国色天香、沉鱼落雁。
突然,她觉得很泄气。在他身边的女性一定不是她这种的……
以她的身高,配他当然不赖,但如果她能再瘦一点,应该会更好。真知说得对,那些一百七十几公分高的名模,多数连五十公斤都不到呢!
只要少吃就会瘦一点了吧?但……好难喔!
“唉……”她哀怨一叹。
她的胃已经养大了,只要少吃一碗饭就会脑袋缺氧,昏昏沉沉,而且她还要练球,需要很大的活动量,这样的她怎么少吃一点啊?
女人真可怜,总是为了那区区几公斤用心计较。相较于女人,男人可轻松多了。男人长肉,人家会说他‘稳重’,女人长肉,只有被嫌‘过重’的份。
“小澄、小澄……”突然,楼下传来母亲美智子的叫唤。
“来啦!”她答应,并立刻下楼去。
一下楼,美智子就给了她一个保丽龙盒。“帮我送到‘银’去。”
“现在?”她一怔。
‘银’的货量非常的庞大,并不是她们鱼店可以负担的,不过偶尔缺个什么,还是会跟她们叫货。
“里面有十尾真鲷,人家急着要,快送去。”美智子细细嘱咐着。
“喔。”她点了头,捧起保丽龙盒,然后快步地走了出去。
骑着车,真澄将真鲷送到了‘银’的后门,将真鲷交给了厨房,她沿着料亭周边的路骑了出来,行经门口时,瞥见一对正要离开的男女。
那男子身形高大,一袭深灰色的西装十分好看,而那女子穿着一件优雅的套装,身形纤瘦娇柔。
啊!如果我像她那样,矮一点、瘦一点,该有多好……她忍不住这么想着。
此时,服务人员替他们开了车门,就在男子准备逛到驾驶座之际,她赫然发现那是一眼她熟悉的面孔——
她一震,煞住了脚踏车。
没错,那辆车,她得认那辆车,那是……是日下佐州的车。
那是他,确实是他,他跟那位纤瘦娇柔的小姐一起上了他的车。
虽然他们之间没有太多亲密的互动,但她看得出来……这是一场约会。
是的,那样的女性就是适合他、足以与他匹配的女性,纤细、优雅、知性、气质沉静,而且出身良好。
他是该跟那样的女性约会,也只有那样的女性才配上‘银’这种高档的料亭,而她……她只适合路边摊。
她对路边摊没有偏见,更没有歧视,事实上,她非常喜欢路边摊的气氛及食物,只是一想到昨天亲吻了她的他,今天却跟别人约会,而且是在如此高档的日式餐厅里,她的心就不觉一沉。
昨天的那一吻是什么?真的只是一时好玩?他怎么能这么对她?
想起被亲吻而一整天恍神,有时还莫名心花怒放的自己,她就觉得悲哀。
“笠原真澄,你这个傻瓜,难道你以为他喜欢你?你是哪根葱、哪根蒜啊?”她为自己感到难过。
只是一个吻,一个吻而已,她居然有所期待?她不只不自量力,根本是痴心妄想。
在他的车扬长而去的同时,眼泪已盈满她的眼眶——
午餐时间,滨口来找她一起到员工餐厅吃饭。
挑好配菜,她们到给饭的阿姨那儿盛饭。
“阿姨,两碗饭。”滨口说。
盛饭的妇人对她们两人并不陌生,因为鲜少有女生像她们这么会吃,于是,她依照往常那样帮她们盛了满满的、尖尖的两碗白米饭。
看着那碗白饭,真澄不觉想起昨天在‘银’门口看见的那个跟他在一起的女子……
像她那种纤瘦的女子,铁定一天吃不到一碗白饭吧?而她自己,每餐都要吃一大碗白饭,有时菜好吃,她还会多吃一碗……
为什么她这么能吃?少吃一点真的会手脚发软吗?
不!她不信!一样是女人,她的构造跟别人有什么不一样?别人可以,她为什么不行?
忖着,她不知哪根筋不对,突然对着妇人大叫:“阿姨!”
妇人及一旁的滨口都被她突如其来的大叫吓了一跳,惊疑地看着她。
“我……”她尴尬地道:“我不要吃那么多。”
她此话一出,妇人跟滨口更是惊讶。“ㄟ?”
“少……少一点……”她说得有几分心虚,“我今天没什么胃口。”
妇人半信半疑地睇着她,“你生病啦?”
“不是,我只是早上吃太多了……”她咧咧嘴,“真的,我吃不了那么多。”
妇人替她把白米饭拨了一些回到锅里,“这样呢?”
“不用这么多,跟碗齐就行了……”她说。
妇人怔了一下,然后将原本盛得尖尖的白米饭挖回锅里,“这样?”她用一种怀疑的眼神看着食量颇大的真澄。
真澄尴尬地笑笑,“好,好,就这样,谢谢……”她接过饭碗,放到自己的端盘上。
滨口狐疑地睇着她,“你今天是怎么了?吃这么少!”
“我……”少?看看自己的端盘,再看看别人的,她发现她吃得还真是多。
一直以来,她为什么都没发现,也不曾有所警觉呢?
不,从今天开始,她要有点身为女人的意识,她要变得瘦一点,瘦到让他发现……
只是,就算他发现她瘦了又怎样呢?
“唉……”想着,她暗自一叹,颓丧又恨然。
因为中午吃得少,真澄三点过后就一直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
这就是吃得少的后遗症,不过她想……这应该只是过渡期,等她习惯了这样的食量,自然就能克服这种症状。
她也不是一生下来就吃这么多的,既然她能把食量养大,一定也能变小。
晚上到了练习场,看见了前天晚上亲了她,昨天晚上又跟骨感美女约会的他,她的内心一阵起伏。
他看起来跟平常没有什么两样,望着她时的目光也没有特别的火热,还是像往常那样大声的、严厉的指导她。
他一点都不在意那个吻吗?对他来说,那个吻到底算什么呢?
从他今天的态度看来,似乎只有她一个人为此苦恼,搞不好那天晚上他们一分开,他就已经忘了他曾亲吻了她的事实……
她不是个大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