谧詈蟆
这口井很深,李小渔双脚着地的时候,心头忽地紧蹙了一下,好似被人抓了一下,然后蒲金便向她打了个手势,示意她进入已经打开的通道。她缓步跟了进去,没过几分钟,周焕然也安全下井了。
四人的步伐趋于一致,借着小铁手中电筒发出的强光,李小渔暂时看清了周围的一切,这隧道并没有探险故事里讲述的那样,有各种见所未见的图案或者壁画,而是粗糙的石块,甚至有些落败。
走了一会儿,前方渐渐露出了光芒,李小渔吞了吞口水,她感觉谜底快要解开了,不过,她却仍不知道谜面是什么。
光芒背后的世界让李小渔,不,是让这一行四人目瞪口呆:矗立在他们眼前的竟然是另一个蒲家大院。
短暂的惊呼后,四人连连感叹不敢想象,在这蒲家大院的下面还藏着一个从未出世的双胞胎兄弟!
“这简直,太恐怖了!”此刻,李小渔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此时此刻自己的感触了。
显然,秘密还不止这些。
他们四人如同当时进入这幽冥世界的蓝波一样,四处看了看,也见识到了流光溢彩却鬼气森森的一切,最后来到了这地下蒲家大院的彩花苑。
毫无悬念的,这里也有一口一模一样的井。
“要下去看看吗?”李小渔看了看深邃的井子,低声问道。ㄣ我就愛手機電子書網╰☆ぷ
蒲金坚定地说:“既然已经来到这里了,当然要下井看看了,我真是没有想到这地下还藏着另外一个蒲家大院,或许这井下还藏着更加震撼的秘密呢!”
面面相觑了片刻,小铁最先跳下了这地下的井中,李小渔甚至还没有从这地下蒲家大院的鬼蜮中苏醒过来,便随着他们深入了更加诡异的世界。
她抬眼看了看一直跟在身后的周焕然,虽然隔着面具,不过她还是能够感受到他眼中流出的光彩,只是轻轻取了一抔,便已足够了。
小铁和蒲金先后下了井,李小渔长舒一口气,同周焕然也跟了下去,这井下面同样有一扇石门,石门后面也有一条诡异的通道。
她忽地意识到,这会不会是一个循环的陷阱,他们通过这通道进入的是第三个蒲家大院,在那个蒲家大院中也有一个彩花苑,苑中也有一口井,井下还有一扇石门……
若真是那样,最终的谜底在哪里?
李小渔不敢想了,她只是静静等待着隧道尽头有光芒出现,不过让她失望的是他们没有等到光芒,他们最终走到了隧道的尽头,再没了任何去路。
“难不成这是死路?”蒲金有些不快,目光则随着电筒中的强光四下环视了起来,然后他在头顶处发现了一个偌大的石扣。
“这会不会是新的机关?”小铁好奇地试图拧动。“住手!”李小渔本能地制止道。
“为什么住手,这石扣明显是机关的启动项,这上面肯定有玄机。”蒲金大声呵斥道。
“小渔并不是那个意思,她只是怕这石扣被启动后,会不会有什么危险,毕竟我们身在地下。”未等李小渔开口,周焕然便率先开口道。
李小渔不禁一阵感动,蒲金轻蔑地说道:“既然我们都到这里了,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如果你们害怕,现在回去还来得及。”谁都不说话了。
他们静静看着小铁拧开了那石扣,然后一层光片落了下来,小铁双臂撑住两边的石壁,猛一用力便窜了上去,然后便听他尖叫一声。
“发生什么事了?”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声吓坏了,蒲金连忙跟了上去,然后是李小渔,最后是周焕然。
光芒之上是一个崭新的世界,天堂抑或地狱,最终都是死人的归宿!
3
惊愕!
无法形容的惊愕!
不仅仅是小铁,当蒲金、李小渔和周焕然相继爬上来之后,眼前的一幕给他们的感觉也是惊愕!
这是一个简单而庞大的黄金墓室,用金碧辉煌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甚至可以媲美古代将相功臣的规模了。
墓室的边缘是一圈精致耀眼的藏品,很多失传已久,只是在网上见过图片的珍奇宝物竟被放置在了这里。
蒲金不禁惊呼道:“一直以来,我以为蒲家藏着绝世宝藏的说法只是无稽之谈的传言了,没想到竟是真的,太好了,太好了!”
李小渔知道,即使是地下蒲家大院中的一件普通摆设放到市面上也能卖个不错的价钱,更何况是这黄金墓室中的珍奇宝贝,若要面世,必定引起轩然大波!
这是何人的墓室,为何会藏在地下蒲家大院的井中?
来不及多想,周焕然便用胳膊轻轻碰了碰李小渔,她的目光蓦然落到了不远处的金棺上面,在这墓室中央,依照某种排位并列着几十具金棺,所有金棺都围绕着墓室中央处的一具大金棺,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金棺中的主人应该就是这蒲家的先祖了,是他建造了这恢弘的墓室吗,还是他的后人为了祭奠他而建的?
李小渔本想叫上蒲金同小铁的。不过,他们似乎毫不关心这震撼的金棺们,他们只是取出事先准备好的袋子,小心翼翼地装着那些藏品。
周焕然身手敏捷,他轻松地攀上一具金棺,这金棺竟然没有棺盖,目光落入棺内的一刻,不禁倒抽一口凉气,棺内确实有一具尸体,他穿着五彩缤纷的袍子,像是寿衣。
不过让他惊诧的是,这尸体竟然好似刚刚死去,或者说刚刚睡着,不仅毫无腐烂的迹象,除整具身体完好无损外,双颊还透着微微的绯红,仿佛多喝了几杯,躺下来小憩一会儿。
他惊恐地看了看李小渔,李小渔便知道事有诡异,周焕然拉了她一把,她猛一用力,也窜到了金棺上,同样看到了棺中的一切。
太诡异了!
人死而不腐,甚至比活生生的还具有人气。
若不是亲眼所见,李小渔简直不敢相信。不知为何,这一刻,她忽地想要伸手去触摸他,这个之前未曾谋面的年轻男人,带着厚重的年代感,与他遇见。
只是那么短短的一瞬,手指便倏地一下凑到了那男人的脸庞,这一刻,那男人竟然倏地一下睁开了眼睛,朝李小渔微微一笑。
“啊——!”只听李小渔一声惨叫,便生生从金棺上摔了下来,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周焕然也毫无准备,他本能地跳了下来。
“你没事吧?”
背部发出阵阵痛麻,李小渔一脸灰土地摇摇头,仍心有余悸。“你怎么了?”
李小渔长舒一口气:“刚才那具尸体突然睁开眼睛了,他甚至还向我笑了笑。”
周焕然也甚是惊诧:“尸体怎么会再睁开眼睛,是不是你看错了?”那笑容好似烙印一般刻在了李小渔的脑海里,她摇摇头道:“不会的,我绝对没有看错。”话落,她便坚持着再次攀上了金棺。
棺中的尸体安静地躺着,一脸的平静。
周焕然伸手过去轻轻推了推他,好再唤醒他,不过他依旧静谧地睡着,并无异样:“我想是你看错了,我们突兀地来到这里,这诡异的一切让你产生了幻觉。”
事已至此,李小渔只能承认刚才的一切是幻觉了,她同周焕然又攀上了其他金棺,惊诧地发现棺中的尸体,无论青年人还是中年人,尸体都完好无损,一副好似随时都会醒过来的样子,透着森森的鬼气。
“太不可思议了,这棺中的尸体竟然都没有腐烂,不仅保持着死时的样子,现在反倒愈发红润了。”小渔惊叹道。
周焕然点点头,他扭头看了看最中央的金棺:“我们要不要看看这墓室主人的棺材呢?”
李小渔应了一声,二人便先后攀上了这尊很可能是蒲家先祖的金棺,这金棺比其他金棺都要庞大,纹饰也极为精致。
让李小渔没有想到的是,这具金棺中并没有尸体,除了满满当当的陪葬物外,在那本该躺着尸体的位置上散落着一卷画像。
“真怪!”李小渔不禁感叹道。
“我觉得也是,这棺中竟然没有尸体,这所谓的墓室主人去了哪里?莫非自行醒来,离开了?”周焕然应喝道。
李小渔摇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个,而是这墓室中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有秩序,即使是棺内的金银陪葬品都整齐排列着,为何这画卷却如此凌乱,甚至是打开了,没有及时卷好,便丢在了棺内。”
“你什么意思?”
“我想,蓝波当时很可能也来到了这墓室中,他发现了这棺中的尸体不翼而飞的同时,也看到了这画卷,他打开了画卷,却没有及时卷好,便不知为何匆匆离开了。”
“那拿来看看吧!”话落,周焕然便伸手抓住了画卷的卷轴,却不小心被锋利的画片割破了手指。
“你没事吧?”李小渔蓦然感到了一簇心疼。
周焕然干涩地笑笑,猛一用力将画卷拉了上来,递到李小渔手上。陷阱是一种奇妙的东西。
有时候,一个偌大的坑洞下面只有浅浅的几米深度,有时候,一个狭窄的小洞背后则藏着万劫不复的渊薮。
李小渔从未想过这小小一卷画像也能制造出惊天寒意,显然,她低估了它的深意。
目光落到画卷上的一瞬,一股诡异的力量捅破了眼球,生生钻进了体腔,瞬间将五脏六腑扯到了一起。
这画卷上的人身着一袭长袍,腰间系一条金腰带,虽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便散发出了惊人的霸气,视线缓缓上移,最终落到了这画卷主人的脸上。
他竟是王恩才!
几乎是同时,李小渔又意识到,这不是王恩才,这是肖翰!
不,不,他谁都不是,他应该是这金棺的主人,蒲家的先祖吧。目光又向下,她看到了两个字:蒲庶!
他是蒲庶,他应该是蒲家大院的先祖,可怎么会有这种事情,他竟然和王恩才还有肖翰长得近乎一致,或者说,一模一样更加确切吧!
李小渔蓦然想到,当时蓝波也看到了这画卷上的人,他才惊慌失措地将画卷丢下,匆匆逃离的,肯定是这样的,不会有错!
可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说王恩才和肖翰惊人的相似还能用巧合解释的话,那眼前这画卷上的蒲庶便证实这一切根本不是巧合,或者是一个惊天的密谋吧!
蒲庶、王恩才还有肖翰三人身上究竟藏着什么秘密,这一切的背后又被什么力量操控着?
周焕然显然也发现了李小渔的异样,他轻声问道:“小渔,你还好吗?”
李小渔蓦然惊醒,她拉上周焕然跳下金棺,此刻,她只想要逃,逃离这个鬼气森森的地下,逃离这个本不该踏入的墓穴!
李小渔拉着周焕然便欲离开,却被蒲金一声喝住:“你们想这么就离开吗?”
二人困惑地看着满载而归的蒲金,这时候,身旁的小铁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长刀:“我主人没有放话让你们走,你们竟然敢擅自离开!”
周焕然一下子挡在李小渔前面:“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们来这里是另有目的,现在你们找到想要的宝藏了,这里的一切也都是你们的了,我们会替你们保密,不会说出去的。”
蒲金咳嗽了一声:“你们保证?我凭什么信任你们,濟本想着只是下来一探究竟的,谁知道竟然发现了蒲家的绝世宝藏,我真是赚到了。至于你们两个多事鬼,还是早点解决掉为妙,省得夜长梦多!”
方才还和善可亲的蒲金此刻竟变了一副嘴脸,他瞄了小铁一眼,好似下达了某种命令,高如坚壁的小铁便靠了过来。
如果只有周焕然一个人,身手矫捷的他或许还能闪避几个回合,可身边还带着手无缚鸡之力的李小渔,不仅如此,他们身上还有厚重的供氧机,想要对抗人高马大的小铁简直是毫无胜算。
眼见着小铁握着长刀扑了过来,周焕然猛一用力,将李小渔推开,胳膊被生生割出一道口子,鲜血汩汩而出。
李小渔见周焕然受了伤,也冲上去对着小铁一阵捶打,可对于她只不过是隔靴搔痒罢了。他一把抓起李小渔,朝着她的肚子便是一刀。
刀子将要刺入她体腔的刹那,她本能地摸出防狼喷雾,对着小铁便胡乱喷射,虽然小铁戴着透明面具,不过对于李小渔的防御举动还是感到了措手不及,刀子虽然刺入了她的身体,却并不是要害。
“臭娘们!”他咒骂了一句,李小渔便挣脱了小铁的束缚,不过这一刀还是给她沉重的负荷。
周焕然跃身而起,一把搀住了她:“你还好吧?”
李小渔强忍着剧痛,点点头:“我没事,你放心吧。”
容不得他们多说两句,小铁便再次冲了过来,他一把抓住了周焕然的脖子,然后逐渐用力,李小渔一边捂着伤口,一边乞求道:“求求你,放手吧,放了我们吧!”
蒲金快步靠了过来,低声道:“你们能够死在这绝顶的墓室里,也不枉此生了。“话音刚落,只见一条暗红色的怪物从他的身后窜了出来,他甚至没有察觉什么,便被那怪物死死缠住了。
蒲金惨叫一声,低头一看,那暗红色的怪物是一只粗壮的触手,上面布满了细小的吸盘,像一根极有韧性的绳子,将他愈缠愈紧。
小铁本能地扭过头,还没有来得及看清眼前的一切,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噗嗤”一声,一只红色的触手便生生刺进了他的面具,他的眼球登时被贯穿。
小铁惨叫一声,手一松,周焕然便挣脱了他的束缚,李小渔急忙靠过来,两个人紧紧靠在一起。眼前这一幕是他们想都没想过的,这种情节简直可以媲美探险小说了。就在他们即将命丧小铁之手时,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了这种红色的触手,先是缠住了蒲金,然后又钻进了小铁的眼睛。
眨眼的瞬间,故事便发生了颠覆性的改变。
不过,李小渔立刻意识到这些红色的触手并不是他们的救星,只不过,蒲金和小铁率先充当了受害者罢了。
他们自然不知道,那些葬在金棺中的尸体之所以能够历经百年不腐,那地下蒲家大院之所以能够如此崭新,全部是因为这粗壮的红色触手,它是彘女参,数百年前被埋在了地下,靠吸食尸体的血肉为活,传说只要彘女参吸食够了一千具女子的尸体便有了灵性,将它种在哪里,哪里上面的东西便能够栩栩如生,活物能更加活泛,死物也能不腐烂,甚至发出独特的光泽。
这株巨大的彘女参支撑起了整个地下蒲家大院,自然地,也保持了那些葬在金棺内的尸体永不腐烂,一直保持着死去时候的模样。
本以为这彘女参要继续沉睡下去了,谁知道蓝波和李小渔等人先后闯入了这里,他们都是无意中割破了手指,鲜血的味道唤醒了这恐怖的植物,它们要继续出来觅食了,蓝波是不幸的,他最终成了痴人,不过他又是幸运的,关键时刻逃离了这里,总算保住了一条命。而眼前的,李小渔四人,谁生谁死,没人能够说清楚。
红色触手正在以叠加的速度从各个角落窜了出来,他们无法想象如此精密和坚实的黄金地板,这些怪物是如何出现的。
短短几秒钟,蒲金便被这些红色的触手缠成了一个蛹状,他的头还挣扎着露在外面,他大声呼救着:“小渔,快来救救我啊,救救我啊……”
转眼间,只听连续的几声“噗嗤”声,他的头便成了蜂窝状,一簇簇纤细的红色触手钻破了他的脑壳,他最终成了对方的腹中之物。
小铁则是全力反抗着,他用力扯断那些红色触手,咔嚓咔嚓的,这些触手便成了块状被丢到了地上,一股一股的黑色汁液喷溅而出,那些散落在地上的红色块物仍旧不断翻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