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客厅里的电话突然响了,她过去接听电话,刚刚拿起听筒,对方却挂断了,电话屏幕上毫无显示,她坐回去的时候,那个路灯下面忽地现出一个人影,他戴着一顶帽子,手里拿着一枚杖子,右腿横压在左腿上。
一簇阴寒从瞬间包住了心脏,她去接电话来回也就十几秒的时间,这个算命的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这也太巧合了吧,她刚刚离开,他便出现了。
好像,他一直在某处监视着她,她稍稍的失神,他便倏地坐了过去!忽然,那个算命的抬头,望向了这边,幸亏李小渔早有准备地拉好了窗帘,她只是透出一条缝隙监察外面的一切。
不过,她总是感觉那个算命的发现了什么,虽然她藏在黑暗中,但她也看不到他的眼睛,他们,扯平了!
4
思来想去,李小渔最终决定跟踪这个算命的,她总是感觉,真相就藏在他的背后,只是她稍稍前进几步,便能找到一切了。
谁知这时,刘主任家中有事,他将负责的一档节目暂时交给了李小渔,李小渔没得推辞,只得接了下来,不过她又准备跟踪那个怪老头。
本来,她想要将这件事拜托周焕然的,不知为何,自那次从狸子墓回来后,她总是感觉亏欠了他好多似的,是她的莽撞让他们陷入了危险,甚是可能失去性命。
脑海里的人名单来回翻了几遍,她最终决定再次找到肖翰。肖翰听了她的计划,痛快答应了。
毕竟,没有几个人能够禁得住真相的诱惑。
这几天,肖翰住在了李小渔租住的公寓,她则在单位黑白加班忙节目。李小渔说得没错,这个算命会在十点钟的时候准时出现,不过每次他出现的时候,肖翰都没有连贯地看到,因为每每到了那个时间,要么电话铃声响起,要么他忽然感觉肚子痛,要么就是听到客厅里有奇怪的响动,反正,每次他再回过头来的时候,那个算命的就已经等在楼下了。
真是奇怪,那个算命的到底为了什么,要执著地出现在这座楼下,他在等什么人吗,还是别的什么?
整整一夜,肖翰都没有合眼,直至天亮,那个算命的才缓缓地站起身,肖翰猜测,他可能要离开了,便急忙下了楼。
算命的走得很慢,他好似在等着肖翰,每走几十米,便会停下来,然后继续。
肖翰记得他们走了很久,一直走出了东闽市,然后来至郊区的一处普通民房。连续跟踪了他几天,肖翰大致了解了这个算命的每天的生活内容。
“你说什么,他每天只是来我租住的公寓楼下吗?”听了肖翰的汇报,李小渔显得颇为惊诧。
肖翰点点头:“他每天晚上十点来你租住的公寓下,一直到次日早上才离开,他步行回那处民房,待上大约半个小时,便又出门步行到你租住公寓的小区,以此循环。”
“那拜托你继续监视他,一旦有什么诡异的行为,一定要在第一时间通知我。”李小渔嘱咐道。
肖翰在算命的租住的民房对面也租下了房子,每天的工作只是跟踪记录。
这天晚上,李小渔终于忙完了节目的后期剪辑,出了电视台。她顺便买了些零食,中午的时候,她接到了肖翰的电话,说那个算命的中午回家后一直没有出来,他希望她忙完后可以尽快过来。
李小渔找到了肖翰所说的民房,黑暗中,她正欲敲门,那扇大门却忽地开了,她一惊,本能地退后两步,然后打开了手里的电筒,光线打到对方的脸上,他竟然是肖翰!
不过,李小渔没来得及松口气,便被更加庞大的恐惧覆盖了,眼前的肖翰,目光中少了灵动,更多的是冻结的漠然!
李小渔瞬间退到了一边,肖翰好似没有看到她一般,径直出了门。她叫了他一声,他却毫无反应,仍旧继续前进。
肖翰这是怎么了,莫非中邪了?
眼下,李小渔只能继续跟踪下去了。
不过,肖翰越走越快,他仿佛着了魔一般沿着宽阔的大道狂奔起来,李小渔几次都差点被他甩掉,不过最后她还是勉强跟上了,在陌生空旷的午夜街头,李小渔看到了她此生难忘的一幕!
寂寥的废弃十字路口,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熙熙攘攘地涌来很多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他们好似受到了某种指令,整整齐齐地聚集到了路口的中央。
这场面好像是某种集会,可什么集会会选在午夜,夢有人甚至还只穿着睡衣。
李小渔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了徐老先生和徐二果失踪当晚的事情,他们也是下楼后不知所踪了,莫非当时也是这么跑到了这个十字路口,参加了这种集会?
他们是谁,为了什么事情聚到这里,接下来又要做些什么?
李小渔忽地感觉呼吸愈发急促了,像进入了某个神秘的境地,她正在一步一步地接近不为人知的秘密。
不管是主动的,还是被迫的。
李小渔只是静静地躲在暗处,看着这场盛大聚会接下来如何发展。数百人聚集在一个十字路口应该也是一个惊人的画面吧。想到这里,她恍然大悟地摸出手机,然后将这鬼祟的一幕偷偷拍了下来。
不知道此时,是否还有像她一样的人躲在角落里,错愕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就在这时候,那稍显混乱的人群倏地站到了两边,数辆军绿色的大卡车驶了过来,李小渔第一反应便是这些车子是来承载这些人离开的,他们肯定是要去某个地方,一定有更加重要的事情。
可她不能跑上前混入其中,一旦让他们发现,她将必死无疑,况且那其中还有她的朋友肖翰。
此时此刻,她唯一能够依靠的人只有周焕然了。
可是,这次追踪会不会让他或者他们陷入比上次在狸子墓镇蒲家大院地下墓室中更加危险的境地中呢?
这时,大脑立刻发出了停止思索的指令,继续这么犹豫下去,她只会错过追寻真相的最佳机会!
她立刻拨通了周焕然的电话,几声忙音过后,她便听到了他稍显疲倦的声音:“小渔吗,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李小渔来不及解释,只是低声回道:“现在开始,你只需要听我说,我在……”她抬眼环视了一圈,然后看到了一张路牌,“我在清明路东口,你现在快来,我需要你的帮助。”
周焕然也没有多问什么,匆匆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她才蓦然发现,周焕然远在他方,又怎么可能在短短时间内赶过来,她刚才太过于心急,才将电话拨了过去。
该死,真是该死!
同时,那几辆绿色大卡车已经停在了路口的中央,这时候,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那个算命的竟然也在人群之中,他的左手依旧举着那个百卦百灵的牌子,右手则是那根杖子。
他轻轻摇了摇杖子上的铃铛,那些混乱的人群便突然井然有序地陆续上了车子,即使是年长的老人也身手矫健地窜了上去,短短几分钟,那拥挤的人群便消失了,他们全部钻进了那卡车后面的绿色大帐篷里。
上次她与肖翰一起回家,在楼下偶遇了那个算命的,当时他在离开的时候,也摇动了那杖子上的铃铛,肖翰忽然跪地大呼头痛。
现在看来,肖翰的头痛还有这些人的聚集都与算命的杖子上的铃铛有关,这铃声肯定藏着什么玄机,为何她听到后毫无反应,而这些人却能够陷入其中的世界。
或许,徐老先生和徐二果还有肖翰当时都是听了这个铃声才忽然失去了意识,匆匆奔赴了这个午夜街头,一同坐上了陌生的车子离开东闽。
他们,还有这些人,他们是不是都有一样的经历,腹部都有相同的绿色文身,平日里,他们隐藏在这城市的角落,或许之中有人对曾经丢失的记忆好奇,也有人毫不在意,继续过着普通的生活。
不过,他们不知道,他们正在慢慢拼积出一个庞大甚至无边无际的真相,他们同样不知道,他们也是这真相的见证者。
那个算命的缓缓地拉开了其中一扇车门,他准备上车的瞬间,忽地向这个方向看了过来,好像知道有人在偷窥似的。
虽然李小渔将身体藏匿在黑暗中,不过还是有一种被人看透的感觉。远远的,那个算命的忽然笑了笑,好似某个阴谋得逞了,接着便利索地上了车子。
而此时,李小渔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几辆绿色的卡车缓缓离开了,就在她埋怨周焕然还没有赶来的时候,她忽地听到了一声呼叫:“小渔,快上车!”
一辆黑色轿车不知何时开进了李小渔的视野,她急忙跑了过去,坐上车子的瞬间,她甚至没有多问周焕然怎么会如此神速地赶过来,便慌张地说:“快快快,追上他们,五辆绿色大卡车,他们朝东边开去了。”
周焕然今天来东闽市出差,刚刚谈完合同回到旅店,便接到了李小渔的电话,他甚至没有多想便赶了过来。
又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巧合。
不过此刻的李小渔已经无暇顾及其中的刻意了,或许这一切都是注定的,注定他们踏上一条有去无回的单行道。
他猛踩一脚油门,车子也倏地一下子消失在了午夜街头。
到底那些事情是否如李小渔猜测的同那绿色文身有关系,他们有何身份背景,午夜聚集于此,匆匆坐上不知从何处开来,又不知开往何处的卡车。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次旅程危机重重!
想到这里,李小渔不安地看了看全神贯注开车的周焕然,没有多说什么。
人是一种一厢情愿的怪动物,总是感觉自己能够在逆境中化险为夷,或者有某种神秘转机逆转故事的走向,殊不知,一切只不过都是幻想罢了,真相带给人们的只有绵延不绝却如影随形、至死无法摆脱的绝望和寒意!
5
那五辆绿色的卡车行驶得很慢,周焕然的车子一直小心翼翼地跟随。
不知何时,周围起了雾,他们坐在车内,只能隐隐地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幢幢重叠的黑影。
车子开了很久,直至天色微微亮了起来。
一路上,李小渔将刚才的所见所闻同周焕然讲了一遍,然后他们便沉默不语,完全被这诡异的事件震撼了。
当然,他们也不知道,这条偏僻的公路上,前前后后只有他们这六辆车子。
“小渔,你说他们发现咱们了吗?”开着开着,周焕然倏地问了这么一句,此时,天已经亮了,天空阴沉沉的,像是死人的脸。
李小渔点点头:“我想,自我们出发的伊始,他们就发现我们了,只是没有制止,一直让我们跟着罢了。”
“你说,这些车子会开到什么地方?”李小渔只是摇摇头,不再吱声了。
中途,这五辆卡车在加油站加了两次油,周焕然也在那些车子开走后,及时补充了油量,他们没有走国道,而是走了偏远的下道,甚至刻意绕开了居民区,只是这么不停地开着,走着没有尽头的路。
车子开了整整三天,当那五辆绿色开车缓缓驶进一个小镇的时候,周焕然已经累得筋疲力尽了。
雾气愈发浓郁起来,那五辆卡车进了镇子便不见了,李小渔在镇子的入口处看到了一块绿色的告示牌,上面写着三个字:黄老人!
有一股力量轻轻触动了李小渔心底最敏感的一壑,这个小镇竟然叫黄老人!
如果她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也许只是感到惊诧,而这一刻,她感到的更多是无穷的恐惧。
当时方柔突然神情大变,说出了三个字,便是黄老人。
那时李小渔还在思索黄老人究竟是人名,地名还是某种代号,现在看来,方柔口中的黄老人很可能是这个小镇子。
不过,这一切也未免太巧了吧。
先是方柔无意中吐出这三个字,紧接着她便跟随着那五辆开车来到了这里,而当时方柔的话里还藏着其他信息——他们都在黄老人。她的精神失常同这个黄老人一定有着某种关联,她口中的他们多是指的自己的父母,莫非,当时她的父母也来到了这里,她追至此处,然后经历或者看到了什么?
“小渔?”周焕然的叫声打断了她的沉思,她转身跳上车,说道:“我们进镇子看看吧,见机行事。”
这绝对是李小渔见过的最古怪的镇子了!
进入镇子后,他们本想找一家旅店休息的,却惊诧地发现这镇子上的建筑都是圆形或者圆拱形的,所有使用的物品也都是圆形、圆拱形或者螺旋状的。
圆形的房子,圆形的房顶,圆形的门窗,圆形的路灯,甚至连路上都画满了圆圈。
李小渔决定先找一家旅店住下,他们开了转了转,最终选择了一家叫“圆满旅店”的地方住下了。
这是一家民用旅店,说是旅店,只不过是将二楼的房间出租罢了,这旅店里只有一个女主人,自称阿环,三十几岁。
“请问,为什么这镇子上东西都是圆形或者漩涡状的呢?”李小渔追问道。
阿环笑盈盈地答道:“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这应该是我们镇子上的传统吧,喜欢将任何东西都做成圆形或者漩涡状。”↑我就愛手機電子書網↓
李小渔点点头,二人便上了二楼。
二楼只有两间客房,店主还煞有介事地挂了两个挂牌,101室和102室。虽然心底满是疑惑和不安,不过身体却提醒他们快些休息。
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躺在这个陌生的房间,李小渔慢慢回想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好似做梦一般,她便到了这个甚至不知位于中国东南西北哪个方向哪个省市内的小镇子,一个叫黄老人的怪地方。
转身的时候,她忽地看到了摆在床头柜上的挎包,她起身从挎包里摸出那支用白手绢包裹的红钗。
黑暗中,这红钗发出隐隐却灼目的光芒。现在,看似杂乱无章却诡异连连的事情好像都同这红钗有关系,当时为何柳婆就这么坚定地将红钗交给了她,让她送它回家,为什么她没有选择其他人,而偏偏选中了她——李小渔。
只是随机的,还是说是柳婆早早计划好的?
寒意一层一层地从身子下面晕染出来,李小渔从未仔细想过这个问题,她认识梅阿姨和季大海实属巧合,不过当柳婆见到她的时候,眼神中却透出一丝惊异,好似她们曾见过一般。
想来想去,睡意便被打得烟消云散了。
李小渔就这么一直躺着,直至天亮,也没有丝毫睡意。早早地起床,洗漱完毕后,她便拉着周焕然出了旅店。
他们本想开车寻找那五辆绿色卡车的,不过他们刚刚上车,便听到了一阵尖叫声,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披头散发地向这个方向跑来,她边跑边回头,好似在被什么东西追赶着,不过她身后空空,并无异常。
转眼间,她便跑到了李小渔的面前,李小渔上前一把搀住了她,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这个疯疯癫癫的女孩子只是惊恐地看着身后,有节奏地摇着头,李小渔再次追问道:“姑娘,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人在追赶你吗?”
这个女孩子只是喘着粗气,不再答话。
李小渔抬眼看了看周焕然,他耸耸肩道:“先打打听一下这镇子上的派出所在哪里吧。”
他们带着这个陌生的女孩回到了圆满旅店,周焕然找到店主,问道:“请问,这镇子上的派出所在哪里?”
店主阿环甚是惊诧地说:“派出所,什么是派出所,我从没有听过这个名字,是一个人吗?”
李小渔先是一惊,然后托口问道:“你开什么玩笑,派出所,你没有听过吗?”
阿环一脸茫然地点点头。
李小渔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