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大鲤鱼。
这可是平常想抓也抓不到的好东西。兰花儿自己追了半天也没追上,只好把臧狼给喊了过来帮忙。
泥鳅和鲤鱼都滑不溜秋的,特别是在有些浑浊的泥水里边,更是让人无处下手。趁着臧狼追着那两条鲤鱼而去的时候,兰花儿稍微直了点儿腰,就发现四面八方的人都开始在排水的过程中想法子捕鱼。
不过他们的热情并不是十分高。
村里边的人好像并不怎么爱吃鱼,也不怎么会做。唯一的做法就是红烧。但是红烧的话需要用到不少的清油,所以一般人家都不太烧鱼来吃的。
兰花儿早就想好了,要是那两条鲤鱼能抓着,她回头干脆直接把鲤鱼给煎一下,再用药材煮成火锅的样子,直接吃鲤鱼火锅就是了。鲤鱼也是个补身体的东西,就算是小蝶,应该也是可以吃的。还有臧狼,最近一直在外边淋雨,虽然天天有姜汤,可也撑不住啊。
臧狼果然是个练过的,兰花儿才刚喊他过来,他就把两条鲤鱼给抓住了。只见他一手勾着鲤鱼的鱼嘴,另外一只手抓住鲤鱼的鱼鳃,一甩手就把鲤鱼扔进了篓子里去。
兰花儿受到臧狼的启发,干脆不再这么傻傻地用手摸鱼了。那些鱼简直是滑不留手,她抓了半天都没抓到多少的。
她跟臧狼打了个招呼,兴冲冲地跑家去取了两个篮子回来,用篮子在田地里边的浅水里头捞鱼。
那些鱼就是再滑再灵活,这会儿在兰花儿的围追堵截之下也失去了逃命的地方,顺利地被她捞到了背篓里边去。
兰花儿想着要把这些鱼养起来,好供以后几天的吃用,就只能一次一次地背着鱼往家里边跑。她力气不够,没法子拎得动满满的一桶水和鱼,只能勤快点儿跑动了。
因为不知道这种微雨的天气会持续到什么时候,田里边劳作的人都不敢放松,好多人甚至都不敢缓下来吃个午饭,一直在田边努力地干活。兰花儿也顾不得烧午饭,只是把早上吃的粥热了一些,供她自己和小蝶吃,又取了饼子热了一下,就给臧狼送过去。
臧狼看到兰花儿送过去的饼子,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直接低下头去,就着兰花儿的手就咬了一口饼子。
兰花儿被臧狼的动作吓了一跳,差点吓得把饼子都扔田里边去了。
臧狼的做法实在是有些亲密过头了,感觉就跟是老夫老妻才会做的事情。可臧狼做得很自然,脸上也没什么别的表情,只是急急忙忙地把嘴里边咬着的饼子咽了下去,又低下了头。
——这是赶得不想再去洗手好好吃了。
兰花儿只惊吓了那么一小会儿,看到臧狼脖子上往下淌的汗珠的时候,心里边忍不住就就觉得柔柔的,跟着软了软。
臧狼都忙成这样子了,她也没什么好责怪他的。
“吃慢点儿,别噎住了。”兰花儿小声叮嘱了一句,把饼子举得高了一些,好让臧狼更方便吃,“我带了点儿汤,就是青菜蛋花的汤,你要不要先喝两口?”
臧狼嘴里边塞得满满的都是饼,赶紧摇了摇头,低头匆匆忙忙地吃。
“慢些好不好,也不差这么点儿时间。”兰花儿低声又劝了一句,还特地把饼子转了转。
臧狼努力把饼子给咽了下去,给兰花儿露了个憨厚的笑容,“没事,早点干完活还能到山上去走一趟。”
“走什么走啊,现在山上路又不好走。不是已经抓了点鱼了嘛,那么拼命干什么,家里边又不是吃不着。”兰花儿小声地抱怨了一下,伸手给臧狼擦了一下脸。他脸上的伤虽然早就好了,也已经结成了一道伤疤,兰花儿还是忍不住用袖子帮他擦了一下脸。
等臧狼把饼子吃完了,她才回头去给臧狼把汤端了过来。
臧狼这次把碗接了过去,很干脆地将汤给喝完了,把碗放到了一边去,就又到田里边忙活了起来。兰花儿看着他那个忙碌的背影,眯着眼睛在后头笑了笑。
家里边能有这么一个男人,感觉也很不错的吧。
二百二十二灾民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就因为长梧的原因,坳子村天上阴沉沉的,黑云一直压了一整天,天色难看得很,在白天的时候也跟晚上一样,根本看不太清楚身边的景物。可就算是这样,天上的雨也还是没有落下来。
兰花儿跟着臧狼在外边忙了一整天,还想着难得有这样好的天气。这天气虽然没有多少阳光,可至少雨是差不多止住了的,如果这天气能延续到明天去的话,说不定村里边的人都能跟着轻松一些。
她今天在田里边看了一回,虽然田地一直是被泡着的,可因为臧狼每天都在田里边忙着把积水给排出去,天里头也还是有些作物活了下来。
村里边其他田的情况应该都差不多。
那些在半山腰上的梯田因为平常就已经挖好了排水沟,山上又是斜着的,根本就没什么损失。这么算下来,赵家今年要交税还是足够有余的。可能自己家里边吃的粮食要紧巴一些,但再加上前两年的余粮,日子也不会过不下去。
村里边的人家大都没有山地田,但只要地里边还有作物活着,就还有希望。
兰花儿正朝着最好的方面打算,可没想到她家去以后没多久,长梧也跟着从村长那回来了。长梧才刚走进屋子里边去,外边的雨一下子就噼里啪啦下起来了,而且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看得兰花儿都有点呆了。
长梧还在旁边没心没肺地笑,“哎,看来我这运气不错哈。”
兰花儿在旁边翻了个白眼。她发现打从长梧先生出现以后,她翻白眼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虽然这要说是巧合也有些怪了点儿,可兰花儿知道有些人可能天生就到处招雨,或者就是招晴天。有的人出门必下雨,有的人出门必顺利。这也说不上是什么有科学道理的事。可也说不上特别的灵异。
今天臧狼一直在外边忙活,虽然没有淋多少雨,可为了抢着给田里边挖排水沟,臧狼整个人在田里忙活了一整天,就是他那样的体力也累得气喘吁吁的。兰花儿心疼他心疼得很,也没怎么搭理长梧,赶紧地去给臧狼烧了水,烧了姜汤。
臧狼原本还想着要帮兰花儿干活儿的,可兰花儿直接就把他给推到了房间里边去,让他回去泡个脚擦个身子。等清理干净了再出来吃饭。臧狼还想着要帮忙的,可被兰花儿瞪着眼睛推回房间去了。
长梧倒是非常感兴趣的样子,趴在外边门框的地方。看着兰花儿在灶间忙来忙去的。
兰花儿一直没有心思搭理他,也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好,干脆就直接不说话了。反正,她也发现了,那个先生也不是个爱说话的人。就是不跟他讲话,他自己也不怎么觉得尴尬,她自己忙自己的就是了。
长梧一直在外边看了好久,才跟兰花儿说,村长之后会派人送吃的过来,算是他平常的吃用。
等兰花儿烧完了饭菜。臧狼也擦完了身体。三个人就在一种安静得十分诡异的情况之下用完了晚饭。过了那天晚上以后,臧狼在长梧面前又恢复了沉默,整个用餐过程中都没跟兰花儿讲一句话的。
反倒是长梧还抬头看了臧狼几眼。微微摇了摇头,“可惜了。相不错,但是破了。不过破了也好,不破不立。原来的破了,重新开始新生活吧。”
也不知道到底是真的会看面相还是又在神神叨叨地骗人。臧狼跟着点点头,有些腼腆的样子。也没有讲话。
这场雨在诡异地停了一天以后,又再次倾盆落下,就好像从来没有停歇过一样。唯一的作用,好像就是让大家赶着为田里边的作物挖了一道排水沟一样。
兰花儿穿越过来以后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天气。别说是她了,村里边的老人都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雨量。所有人都开始忧心忡忡了起来。
如果说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只是担心暴雨会让今天的收成变得不好,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大家都开始觉得今天说不定是要颗粒无收的了。
今年,无疑是一个大的洪涝灾害年。
处在半山腰上的坳子村还算是比较好的了。因为地势比较高,虽然淹了好些农田,村里边却至少没有淹着屋子,大家还能过着安稳的日子。外头一些地势比较低的村落,现在已经完全被淹没在了洪水当中,只不过村里边的大家因为无法离开村子,都还不知道罢了。
就连村长都变得无比担忧。所有人都不知道朝廷会不会把今年定为灾年。如果说今年这样的日子还要交地税的话,村里边肯定没有多少人家还能活下去。
就在坳子村村民都担心着天气情况的时候,坳子村意外地迎来了一批灾民。
要说是灾民,其实就是其他几个村里边的村民。那些村里离坳子村并不很远,只隔了半天一天的路程,坳子村的人有时候也会到那边村里头去逛个亲戚,所以大都是认识的。
那些村子地处山下,连绵的暴雨让他们的村子完全陷入了水淹之中。
“好惨!最低的地方,已经要淹到屋顶了,根本住不下去。”那些从外村长途奔波而来的村民哭着向坳子村的村长诉苦,“住不下去住不下去了,行行好,让我们在这住着吧。”
都是熟人,又是求上门来的……
可现在这样的环境,谁也没法子直接就把人给接家去养着。
有些外村村民在逃难的时候还从家里边抢出来了一点粮食,这些人倒比较好安置,只要找个空闲的房子比较多的人家,让他们先住进去就是了。他们都自带了粮食,也用不着村里边的人再给他们添吃的。
可还有一些人,大半夜的时候从被洪水淹没的屋子里边逃了出来。仓促之间,根本就来不及抢出多少东西来的,有的人甚至就只穿了身上的一套衣服,被淋得浑身湿透,一边抱着自己的身体颤抖,一边哀求坳子村对他们进行收留。
“这年头到底是什么样的,都看到了。”村长一边磕着水烟,一边为难地看着外头围着的灾民,“要说安置你们,也不是我一个人就能说了算吧。我看这样好了,你们自己到村里边去,找些相熟的人家待下来。要是村里边的人……毕竟都是要过日子的,就别太为难我们村里了。”
那些被雨冻得嘴唇青紫的灾民,在路上一路看着身边有人不小心踩错了脚,就落到了水沟里边去,被从山上汹涌而下的洪水冲到不知什么地方去。
他们的眼睛里边泛着绝望的光,有些人赖在村长家的院子不肯离开,也有的人开始慢慢地往村里边走进去,一户一户地敲门。
那些自己带着食物的灾民很快就被收留了下来,代价是他们必须付出自己的劳动,每天跟着到田里边去干活儿。就算是这样,灾民也已经感到十分满足了。从前两天自己的家被暴雨洪水侵袭开始,他们就一直在野外流离、淋雨,没有一个可以休息的地方。现在他们终于可以稍微放松一下神经,好好地睡上一觉了。
至于那些什么都没有带出来的灾民,根本就敲不开坳子村村民的门。
兰花儿从窗户朝外看着那些绝望的灾民,其实很想开门去帮他们一把,或者只是给他们提供一个休息的地方。可她知道家里边的情况已经不允许她这么做了。
长梧算是个自带干粮的,也能从村长那里得到食物补给,所以兰花儿用不着担心他的吃饭问题,也用不着考虑需不需要将他赶走。
除了他以为,赵家现在已经有了三口人。
再加上天上暴雨不止,村里的人都被隔断在了村里边,除了从这些灾民口中知道一些外头的情况以外,他们完全没办法搞明白外边的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必须准备着在镇上的改花和狗蛋,哪一天因为在镇上过不下去了,而回到家来。
谁都不知道这场暴雨到底会持续到什么时候,也没有人知道今年到底还能不能有收成。
她现在是个管家的,必须将吃食算得好好的。以前她和狗蛋在村里边的时候,要是不小心吃多了,还能到村长家里边去赊一些粮食。现在这时候,谁家敢轻易给你余粮。兰花儿估摸着这会儿就算是拿出现钱来,也买不到粮食了。
除了改花和狗蛋以外,她还必须想着刚到村里来的蓝渡和方甯嫒,这两人家里边估计也没多少存粮。如果一定要救的话,兰花儿自然是选择帮助自己熟悉的人。
就连臧狼也讲,不要开门。谁也不知道这些灾民进门以后会是什么情况。人到了活不下去的时候,甚至都能吃人,谁能说得好外头的灾民进屋以后,到底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她只能在心里边对外头流连不去的灾民说了句抱歉,紧紧地关上了家里的大门。
二百二十三出门
村里边现在每天都有灾民来来往往的。有的灾民带着粮食在身上,顺利地找了人家住下,有的灾民什么都没带,又看到坳子村的人并不那样热情,就尝试着摸索往镇上去了。
他们觉得镇上有衙门,也有粮仓,说不定现在已经开仓赈灾了。
有的人向村里熟悉的人家好不容易讨了点儿吃的,踏上去镇上的路,也有人怎么都要不到吃的,只能默默地往镇上走。
兰花儿其实并不看好那些往镇上去的灾民。
以前在现代的时候,要是闹水灾的话,政府和军队倒是很快就出动了,到各个地方去将灾民都接到地方安置。可这古代,好像一直就没看到有什么动静。
以兰花儿贫弱的历史知识,好像还从来没有哪个朝代是真的能够那样及时地开展赈灾的。就是有粮仓又怎么样,没有上边的人下命令开仓放粮,谁又敢轻易地去赈灾,谁敢背这个责任啊。
就算现在朝廷多么的英明,可光是这消息传递就很成问题啊。
从坳子村这种边陲地方到京城去,再怎么快马加鞭的,也得要个十天半月的吧。这一来一回的,等政令到了地方手上,已经是一个月以后了。这还得是等镇上城里的管事确定了灾情,写好折子再递上去,又算上朝廷那批复的时间,现在就是再怎么,也不可能有人开仓放粮赈灾的。
这年头也不知道养了信鸽没有。可就是养了信鸽,在这种大雨倾盆的天气里边,鸽子也要飞不出去的。
而且谁又见过上奏折的用信鸽啊,这不是大不敬么。
兰花儿看着那些在暴雨中慢慢走远的灾民,只能为他们祈祷。要是他们运气足够好的话,说不定能在镇上遇到发了善心的大户人家或者是商家,拿出自己家里边储备的粮食来给灾民熬粥喝。
不过。兰花儿也知道,这样的事情基本上是很少出现的。大家都不知道以后的状况怎么样,商人重利,现在这个时候,不想着抬高物价已经很不错了。
其实就是商人抬高物价,也没有人能说什么。毕竟物以稀为贵,现在这样的环境,谁又能到外边去再进粮食呢。
兰花儿最担心的就是还在镇上的狗蛋和改花,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怎么样了。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兰花儿终于明白长梧为什么非要赖在坳子村里边不走了。坳子村是这附近所有村镇里头地势最高的一个地方。处在半山腰的位置,轻易不会被淹没。要是他还在其他村庄的话,说不定他现在也要跟着开始逃亡了。
兰花儿和长梧不熟。否则的话,她一定会忍不住问一问长梧,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外边会是这样的环境。可就是问了又怎么样呢,谁不想要好好活着。
有些灾民一路上见了太多不小心摔到山下的人,或者是被洪水冲走淹死的。就觉得自己不可能活着走到镇上,因此一直游荡在坳子村的村路上,迟迟不肯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