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墨- 第121部分

不多一时，擎苍一行人的摩托汽艇就开到了豹人族禁地边缘。一样下了摩托艇，只不过这一回有冯肩头两只土灵带路。擎苍等人并没有走向瀑布水潭，而是绕到了瀑布的另外一面，看到陡峭的石壁脚下，有一个仅够一人勉强通过的山洞。

“从这里进去！”小铁依旧坐在冯的肩头指着山洞说道。冯耸耸肩，头一个走进山洞。

擎苍和银墨紧接着走进去，脚下也跟着九空狐狸。然后红炎、赤玉等人也依次走进，幻羽断后。

刚走进山洞，众人就觉得洞里面阴冷潮湿，向下倾斜的地面也一直打滑。

银墨挥手设了一个小小的结果，里面包裹着一团火，像个灯笼一样，拿在手中，山洞里一下子就亮堂了许多。

沿着洞中的通路一直走了约莫两个小时，原本狭窄的通路突然越来越宽。

“快到了么？”银墨察觉到变化，开口问道。

“嗯。再走一小会儿就是灵父沉睡的地方了。”

“嗯？他平时不是呆在这里的吗？”敏锐的抓住小铁话中的关键，冯开口问道。

“对啊，灵父平时都是在地上呆着的。这里又冷又湿，灵父才不会一直呆在这种地方呢~”
小铁理所当然的说道。

“那他为什么不在地上沉睡，非要来这‘又冷又湿’的地方睡觉？”冯对于小铁的态度有些郁闷，于是也学着他说话的方式，和他抬起杠来。

“那是因为——！”小铁一时心急有些语塞，旁边的九空狐狸则是呵呵一笑，“那自然是因为他们的灵父需要充足的水源滋养。”

“爹爹？”银墨见九空狐狸继续卖关子，干脆转向自家爹爹。

“呵，墨儿，爹爹问你，华夏族的信仰中，和凤凰相对的是什么？”

“嗯……是龙！”

银墨想了一下就说出答案，“爹爹，这土灵的始祖是龙吗？可是墨儿还以为，就算有龙，也该是龙人族的守护精灵。”

“确实不是龙，但却是龙的近亲。”擎苍点点头。

“爹爹快说啦！”银墨见他爹爹也在卖关子，开口催促道。

“呵，是蛇。”擎苍见银墨的耐心都快被他磨光了，这才笑着说道。

“！”听到蛇这种生物，又让银墨想起当初那满地的爬行动物，心里就是一阵抵触。但是还不等他的打退堂鼓，就听到小铁和赖赖满是喜悦的声音，“灵父！”

心里一阵哀号，银墨极不情愿的缓缓转回头。

“——”

一片浅潭中央突起的陆地上，摆放着一张白玉雕花的床。白玉床上，仰面朝天躺着一个男子。远远看去，一身淡青色衣衫的男子皮肤白皙，生得好像也算不错。只是顺着白玉床拖下一条长长的蛇尾，而不是一般人该有的双腿。

“呼——”银墨长出一口气，还好，不是他想象中的一条大蟒蛇吐着红信子盘踞在水里。

见到小东西可爱的反应，擎苍唇角扬着——他就是知道之前的事情在小东西心里留下了“阴影”，所以才故意没有事先告诉这小东西，豹人族土灵的始祖是个人身蛇尾的美男子。

“……”站在水潭边上，冯的思绪有些恍惚。他好像对这个地方很熟悉，好像很久很久以前来过一样。阴冷潮湿的空气，白玉雕花的床，还有……床上那个淡青衣衫的男子。

周围的声音好像一下子全部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片心跳声一下一下刺激着冯的耳膜。但是冯很清楚的知道，那心跳声并不是他的。那么，又是谁的心跳声呢？

那么的熟悉，那么的亲切。仿佛很久很久以前，伴着他渡过了无数个日日夜夜……

“风儿——”一声轻柔的呼唤，是谁？风儿又是谁？好熟悉的声音，好熟悉的称呼。到底是谁？

一时之间，冯竟觉得心里酸酸的一片苦涩和脆弱的伤感。那一声呼唤，似乎直达他的心底，激起一阵阵涟漪。

“风儿——”又是那轻柔的声音，带着几分慈爱，带着几分悲伤，让冯好像要心碎。

“小林子~快过去啊快过去！”小铁有些急切的声音响起，把冯的思绪从飘忽中拉回。

“！”回过神来的冯看看四周围，原来大家都已经去到了潭水中央的空地上。怪不得小铁有些急了。冯觉得自己的心脏突突的猛烈跳动着，纵身一跃，也跳到了潭水中央。

“嘶——”虽然远远看着白玉床上的男子就觉得十分清秀，但是近前一看，冯还是禁不住吸一口冷气。那若有似无、飘渺如仙的气质，那晶莹剔透的肌肤，细长却又不乏英气的枊眉。那微微蹙着的眉头，那轻轻抿着的粉唇，一切，似乎都那么的美好，却又那么的脆弱，仿佛只一碰，就会碎一样。

“这——就是土灵的始祖么？”冯轻轻的问了一句，仿佛害怕自己的声音稍稍大一些，眼前沉睡着的人就会突然消失不见。

不知为什么，冯对眼前的人升起一股莫名的怜惜之情。不是因为这个人长得美，也不是因为这个人是豹人族的土灵始祖，只是莫名有一种亲切感、怀念感，还有……心疼——

“对，这就是灵父！”仿佛受了冯的感染，小铁也压低了声音轻轻说道。

“呵呵，银墨少族长，可是被元榕比下去了？”九空狐狸笑呵呵的问着银墨。

银墨则是撇撇嘴，“本少爷又没说要和他比谁漂亮！”

“他睡了多久了？”擎苍开口问向小铁和赖赖。

“已经三年了。”小铁说道，“这几十年间，灵父也经常沉睡，但是都没有睡过这样久，而且我们感觉出来，灵父的灵力越来越弱了——”说着说着，小铁又哽咽起来。

擎苍点点头，确实，以土灵始祖来说，现在他能感受到的灵力确实是太低了。但是……好端端的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你刚才说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几十年了？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擎苍继续问道。

“是从六十年前……”小铁又把前一晚对冯说过的话对众人讲述了一遍。

擎苍听着，眉头微蹙，对于元榕沉睡的原因，他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之前你不是说他是生病了吗？这没睡算什么病？”银墨瞥了一眼小铁和赖赖。

“灵父就是生病了嘛！他的灵力都快没了！”小铁说着说着，又开始哽咽，而老实的赖赖只是低着头搬弄手指，但是眼眶也早就红透了。

“唔——”仿佛是被众人的说话声惊动，白玉床上名叫“元榕”的男子由唇齿间泄出一丝嘤咛。别人没有注意，但是，一直在意着床上的人动静的冯却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嘘！”冯示意众人噤声。然后一双眼紧紧盯住床上睡着的人。

但是，一切，又都重新归于平静。

“……”就当冯感到有些失望的时候，突然觉得心里一阵悸动，全身上下的细胞好像要破体而出，血管里的血液也好像要沸腾了一样。

冯痛苦的抓紧自己的身子，这是怎么了？他为什么觉得自己背后像火烧一样，脚下也像千万根针刺着，腿骨、踝骨、脚骨都好像有人大力揪扯着、拧着、掰着，疼痛难当。

“冯？！”首先察觉到冯的异样的，是站得离他最近的汀琅。

从没见过冯这样痛苦的表情，汀琅紧张的伸手想要扶住浑身颤抖的冯，却在手刚刚碰到冯身体的时候听到冯痛苦的叫声，“痛！！！”

汀琅慌忙缩回手，生怕自己的碰触再增加冯的痛苦。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自己身边的爱人，颤抖的声音说道，“芷刹，冯的身体好冰！简直就像——”

汀琅后半句没有说出口。

“汀琅，不要紧张。”芷刹安抚着焦心如焚的爱人，如果是平时，他一定会不喜欢自己的爱人这么紧张别的男人。但是，现在这变化来得太突然、太激烈，芷刹也没有心思顾及其他，况且，在这之前，他心里对冯的芥蒂也已经放下，现在反而，对冯的印象还不错，所以现在冯这么痛苦，芷刹同样很担心。

但是，冯的痛苦似乎并没有得到减轻，反而愈演愈烈，冯的低吼声在地底的这一方空间内回响着，显得加倍惨烈。

“啊~~~！”

突然，冯“噗通”一声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然后，让人惊奇的事情发生了，冯弓到极点的脊背突然隔着衣料发出光芒，然后下一刻，冯背后的衣服就随着“嚓”的撕裂声彻底报销。还不等众人有时间去看清冯背后那一片光芒到底是怎么回事，那片光芒就仿佛有了生命一般从冯的背后冲出，照亮了整个洞穴空间。

众人顺着光芒飞行的轨迹望去，不约而同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这是——图腾？”不愧是活了千年的九空狐狸，率先从一系列的变故中反应了过来，眯着眼勉强望着头顶上一片光辉耀眼的图案，带着几分不确定，却又带着几分肯定的说道。

“啊！灵父身上也有一样的图腾！”小铁也突然叫道。

“？！”众人听到九空和小铁的话，都是又惊又奇怪，为什么冯身上会突然出现图腾，而且还和元榕身上的图腾一样？


卷四　热闹旅程　第二二五章　冯的身世

“你确定？”擎苍冷静的向小铁确认着。

“小铁不会认错的！”小铁肯定的说道。一旁的赖赖也点了点头。

“哈——哈……”随着图腾展现在众人眼前，冯的痛苦似乎也减轻了一些，渐渐安静下来。

银墨从怀里里面掏出之前在狐人族秘境拿到了各种疗伤圣药交到汀琅手里，“一紫，你看看哪药给冯吃过去比较好。”

冯听到银墨的话抬起头虚弱一笑，“呵，银墨少爷，在下看来总是欠你的人情呢——”

汀琅从各种董药丸里挑了一颗送进冯的口中。冯的脸色总算稍稍恢复了一些。

正当众人长出一口气的当口，小铁和赖赖又惊又喜的声音传入大家耳中，“父灵？！”

听到两只的喊声，冯有些急切的抬头看向躺在白玉床上的人，果然见到那个美丽的男子幽幽转醒。

莫名的，冯的心里松了一口气，那个人，他醒了啊……

“——”好像青松琥珀一样碧绿的眼眸努力想要看清眼前的景物，沉睡了几年功夫的元榕好像在寻找着什么。还有些迷离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刚刚，他感受到了风儿的气息。所以他努力的想要醒来。他感受到风儿正在承受痛苦，他感受到了背后图腾的呼唤，所以，他努力的想要醒来。

他的风儿在哪里？他朝思暮想的风儿在哪里？那一丝丝微弱的希望之光，他努力的想要抓住，抓住——

终于，元榕的目光停留了下来，逐渐转为清明的碧绿双眸当看清面前脸色有些苍白、额头还挂着汗珠的冯的时候，意义复杂的光芒不停在眼中冷却着，有些干涩的唇微微翕张，好像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却全部梗在喉头，吞不下、吐不出。

啊——风儿，真的是他的风儿……

元榕的心中，感慨万千，却是说不出一个字。

这个人，到底是谁？这样慈爱的眼神，我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曾经见过。不，不只是见过，而是曾经伴着我度过无数个日日夜夜。

冯的心中，疑惑着，却也同样莫名期盼着。

……

时间就在元榕和冯的无声凝望中一点一点的流逝，周围寂静无声，只是间或传来一两点滴水的声音，叮咚作响，并不大，地好像能够震动人的心弦。

终于，元榕唇齿之间，缓缓吐出两个字，“风，儿——”

“……”随着元榕的声音，冯的心再次收紧。又是“风儿”，又是这，满是慈爱与思念的声音。

冯心里有种预感，接下来，将有一个天大的秘密被揭开。

元榕没有急着再说话，而是抬起头，看了看依然悬在半空中的巨大图腾，然后，抬起手费力的解开自己的衣衫。

浅青色的溥衫褪下，那洁白无瑕的背上，也有一个满载沧桑的图腾。

虽然对于元榕突如其来的脱衣动作搞得有些迷茫，但是所有的人又很快反应过来，也都看得分明——正如小先前说的，元榕背后的这个图腾，和刚刚从冯背上衍生而出的图腾一模一样。

冯注意到元榕瑟瑟发抖的单薄身板。微微蹙眉，上前一步动作轻柔的将衣衫重新联罩回元榕身上。

元榕也不反抗，任由冯动作，一双眼则是紧紧盯着冯的脸庞上下打量。

冯帮元榕理好衣衫，还没等抬头，就听到耳边传来元榕有些虚弱的声音响起，声音不大，只是他能够听到的音量，“你的左臀臀尖上可是有颗朱砂红痣？”

“——”

冯先是一愣，随后抬起头，竟然破天荒的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点头承认，“是的。”

虽然被问及这么私人的问题，冯却全然没有觉得这个初次见面的土灵始祖有什么唐突之处，反而在他面前，冯觉得自己好像总像个孩子一样——尽管眼前这个漂亮得有些过分的男子看起来大概比他还要更年轻一些。

得到冯肯定的回答，元榕苍白的脸上显出满满的喜悦。拖着虚弱的身子，元榕竟然想要挣扎着从白玉床上站起来，却因为身下长长的蛇尾差点跌倒。

冯还不等多想，身体已经先意识一步敞开怀抱托住了元榕下坠的身子。

而元榕也顾不上其他，从冯怀里奋力抬起两只手，以十分别扭的姿势抬起上半身，纤细微凉的手指摩挲着冯的脸庞，仔细的看着、看着，口中，只是一遍一遍重复着，“风儿，我儿。风儿，我儿——”

“……”听清了元榕的话，在场每一个人都愣住了。

冯更是干笑两声，看样子很想表现得平常一些，“嘿嘿，这也太戏剧化了吧？我从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混血儿，变成了土灵始祖的孩子？喂喂，这又不是拍什么科幻电影……”

但是，颤抖的声音、颤抖的身子、颤抖的臂膀，出卖了冯激动的心情。

大家看看元榕、再看看冯，这么仔细一辨认，众人发现冯和元榕眉眼之间确实有几分相像。只不过比起元榕的清秀，冯更多了几分粗犷和英气。

冯心底的翻江倒海从自己触碰到元榕的那一刻，就没有一刻停歇。元榕微凉的体温从全身上下刺激着他的感官。耳中元榕柔和的声音好像咒语一样，搅乱着冯的心绪。还有亲眼所见的图腾——

冯感到自己脑中似乎闪过无数片段。

终于……

“父——亲。”艰难的喊出一声，似乎耗尽了冯全身力量。一直以为自己是雷豹和一个可怜的人类女子生下的孩子。却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的身世竟然这么离奇。但是，无论多么令人难以置信，眼前这具美丽的男子，和他血脉相连——冯的心里，无条件坚信着这一突如其来的事实。

“风儿！”听到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元榕激动得眼中满溢晶莹。

冰凉的液体从眼角流出，元榕张开虚软的双臂，努力将眼前这具已经五十年不曾见过的孩子拥在了怀里。

“呼——”谜底终于揭晓，意料之外，却又好像在情理之中。众人长出一口气，说不清此时心情到底是轻松还是沉重，眼前的事实已经超过他们可以想象的范围。但是，看到这样一幕温情相认的场面，他们谁会不解风情的去质疑呢？

反正在场的人们，没有一个是拘泥于常理的人，不是吗？

银墨微微侧头，余光瞥到，对于这一突然的“认亲”场面，九空似乎并没有半点意外——难道这件事，他也早就知道了？

银墨眨眨眼。之前其实他也曾怀疑过，即使被改造过基因。冯这几年间的进步也实在有些超常。如今发现他的——呃，“父亲”，竟然是土灵的始祖，那么或许，冯的高人一等，也就没有什么奇怪的了吧？

“父亲，我一直以为雷豹才是我的父亲。”紧紧相拥的两个人终于稍稍分开，冯的表情也放松了许多，笑着对元榕说道。

“——”元榕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说道，“你的爹爹确实是雷豹族长。”

“啊？！”冯听到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