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不要脸!”杨琼瑶嗓音十分悦耳,骂的话可就难听了:“而且无耻!不错,我是来找你的。我本来以为你是一个名动江湖的英雄,岂知却是一个寡廉鲜耻的下三滥杂碎,呸!”相距最近的一个中年人,一闪即至剑发白虹贯日,骤然突袭速度惊人,剑化长虹猛攻上盘。杨琼瑶冷冷一笑,剑光一闪,错搭住刺来的长剑,居然没发出金属接触声,也没出现震弹现象,双剑像是黏住了,刺出的凶猛冲力像是突然消失了。但中年人的身躯并没停住,马步仍然向前滑,不同的是,持剑的手向后移退。
杨琼瑶的剑,突然震开对方的剑,剑尖闪电似的下沉,奇准地贯入中年人冲来的胸膛。
“下一个来。”她冷冷地说。
中年人的身躯,突然脱剑斜掼出丈外,胸口鲜血狂溢,痛苦地叫号求救。
绝对的沉着,绝对的冷静,绝对的优美,毫无暴戾杀人的可怖现象流露。
可以说,这一剑绝对冷酷无情。而且,对方是撞向她的剑自杀的,与她无关。
这就是阳罡与阴柔的区别,阴柔杀人不带火气。
不但文斌吃惊,田前辈这些人更是骇然。
文斌吃惊的是,杨琼瑶本来与伏魔剑客并肩站的,怎么突然反脸成仇,自相残杀起来?
杨琼瑶的惊世神功,与御剑杀人的技巧,他并没感到惊奇,他已经领教过了,心中有数。
在夺命怪医的石屋,杨琼瑶如果不是被诱擒的,那些妖魔鬼怪如想凭武功劫持,会有何种结果?根本用不着他跟去抢救,小姑娘一个人就可以把妖魔们送下地狱。
轻轻松松一剑致命,把田前辈一些人吓了一大跳。
等到中剑的人一倒,所有的人如受炸雷所击,惊魂一定怒火立即爆发,在连声怒吼咒骂中,七个人像疯子般猛扑而上,左手隐藏的暗器似飞蝗,以暗器开道,人随在暗器后刀挥剑舞,声势汹汹咬牙切齿要替同伴复仇。暗器袭击的目标,也把文斌计算在内。
由长脸中年人率领的四人小组,已飞掠而至。
文斌早知道这些人善用暗器,埋伏便是以暗器攻击为主。
对方左手一动,光芒乍现的同一刹那,他扭头向杨琼瑶瞥了一眼,身形向侧激射,脱出暗器的笼罩区。杨琼瑶同时向另一侧急闪,剑动处阴风似午夜寒涛。
暗器无功,而且暗器并非合围发射的,闪避容易。
“去你的!”文斌冷叱,剑架住一名大汉的剑压出偏门,左手突入,一耳光把大汉打得倒退出丈外,丢掉剑仰面便倒,满口流血有断牙掉出。剑光以匹练横空,猛扑奔来的四个人。
长脸中年人到得最快,双剑立即接触,铮一声狂震,风雷加剧,剑光如电,余震似龙吟。
长脸中年人斜震出丈外,屈一膝着地稳下身形,握剑的手发抖,怪眼中凶光尽敛。
剑光分张、回旋,金鸣震耳,人影急分。
三个人分三方跌出,两个人的剑脱手飞上最近的榆树,枝叶摇摇。
一接触恶斗就结束了,四个人幸好都是完整的。
收了剑,转身回望,月华曹娇恰好奔到,躲在他身后,脸上有兴奋的神情,有他在,这些人何足道哉?摧枯拉朽容易打发。杨琼瑶的左近,倒了三个人,蜷曲着在地上挣扎,压倒了大片野草。
仍有三个人缠住她,却不敢近身相搏。她轻灵地移位,避免陷入三面包围的中心点,轻拂着光芒眩目的长剑,脸上似乎罩了一层寒霜,星目盯牢了脸色泛青的伏魔剑客,剑也追逐着对方移动。田前辈盛怒的神情化为乌有,代之而起的是惶恐震惊,十四个人,只剩下三个了,怎能不惊?“我不想太快杀死你!”杨琼瑶盯牢伏魔剑客移动,剑发出隐隐龙吟:“过早杀死你未免便宜了你。我要剑剑诛绝你的爪牙党羽,最后一天再把你剁碎……杀……”欺近身后的江湖客,看到回旋而至的剑光,感受到奇寒彻骨的压力,惊得顶门上走了真魂,扭身仆倒奋身急滚,爬起一蹦两三丈,狂冲入林逃命,但听枝叶簌簌摇动,身影已消失在茂林深处。田前辈看破好机会,一纵三丈余。
伏魔剑客似乎更快些,向另一面如飞而遁。
四周散布着七具人体,有四具已经寂然不动了。
长脸中年人与三名同伴,连滚带爬从原路急遁。
文斌手下留情,四个人都是完整的。
杨琼瑶收了剑,瞥了文斌一眼,转身离去。
“你的神色不对。”身后的文斌说。
“你少管。”她一步步向茂林走。
“你听我说……”
一声娇叱,她扭身旋体一掌吐出,阴风乍起,气流激旋潜劲山涌。
文斌闪身避招,一跳八尺,阴风从体侧掠过,还真有彻骨生寒的感觉。
身形突然激射而出,像电射光逸消失在林中。
“就是跟踪我们的那个人。”奔近的月华曹娇满腔困惑:“她为何和那些人反脸成仇,冷酷无情地痛下毒手?窝里反不合情理,他们出了什么毛病?”“他们不是窝里反,这位掌功可怕的小姑娘,不是伏魔剑客的人。”文斌重回茂林,往回路走:“至于出了什么意外而反脸成仇,我就无法猜测了。”他不想说出杨姑娘的事,也从不提有关的恩怨。
心潮起伏,他感到极度不安。
“你在想些什么?”跟在他身后的月华曹娇,觉得他的沉默有异:“那怪女人是何来路?”“我感到奇怪。”他不理会月华曹娇所提的问题。
“有何可怪?”
“他们还有两个人,实力更为庞大,为何不见现身?更无联手的迹象。难道说,我料错了?”“你神机妙算,会料错什么?”
“我料定他们是同伙,所以等他们聚合,把疑云拨开,查个水落石出,才决定应采取的行动。我留下伏魔剑客这些人的命,就是等候真象大白。”他的意思是说,他动剑而不收取人命,在于查某件事水落石出,等候真象大白,也暗示如果真下毒手,伏魔剑客这些人必定老命难保。“你怀疑入侵桑家大院那群强盗……”
“很可能是伏魔剑客的人。如果他们聚集联手行动向我们袭击,那就表示他们牵涉到几件可疑的大案。假使再与昨晚连夜赶到的那批人会合,就肯走毛病真的出现在内部,该是断然采取行动的时候了。”“什么内部?我听不懂你的话。”月华曹娇赶前两步,与他并肩分枝拨草:“好像牵涉到某些秘密……”“不懂就算了,日后你一定懂。加快些,一定要把他们引出来。”
脚下一紧,拉了月华曹娇的手飞奔。
由于杨琼瑶的意外出现,他断然放弃煎迫伏魔剑客,捉人迫口供的打算,让重要的人物乘机逃掉了。有杨琼瑶在,不能透露有关天网的秘事,不希望杨琼瑶卷入这阴恶的血腥纠纷里。
杨琼瑶竟然大开杀戒,严重地介入这件沾不得的事故里,让他感到心情沉重,几乎乱了方寸。放走伏魔剑客乱了计划,就是乱了方寸的征候。
十四个高手中的高手,丢掉了七个,输得好惨。
逃命要紧,同伴的生死无法照顾了。
七个人有一半受到不轻不重的打击,实力大打折扣,必须相互照顾,走散了必定被逐一消灭。领先飞奔的田前辈,脸色难看极了,被杨琼瑶冷酷无情的搏杀技巧所惊,失败的痛苦更是难受。本来计算得相当精,十四个高手中的高手实力空前庞大,精锐齐出,必可将文斌击毙,把月华曹娇弄到手,再利用妖女布局,等候他们所要等的人现身,可说十拿九稳,必定成功。岂知人算不如天算,凭空多出一个可怕的劲敌杨琼瑶,功败垂成,反而招致惨重的失败。
身为主事人,必须负担成败的责任,失败算不了什么,不能以成败论英雄,但被一个小小年纪,即将被定时丹毒死的小女人,杀得他们做恶梦,日后还能拍胸膛充人样?最后逃离现场的人,曾经看到杨琼瑶和文斌交手,因此相信两人势均力敌,必定展开一场激烈的龙争虎斗,不可能在短期间结束,也就不可有跟在后面穷追不舍,有充裕的时间重新布局,调整计划。前面传出一声呼啸,领先的田前辈脚下一慢,呼出一口长气,用衣袖拭擦头脸的汗水。
伏魔剑客神色委顿,回了两声呼啸。
树丛中钻出两个青衣人,用惊诧的目光,迎接七个浑身汗湿,气喘如牛,神情惶恐疲惫的同伴,弄不清他们为何如此狼狈。入门休问荣枯事,观看容颜使得知;这七位劫后余生高手的容颜哪会好?一看便知是枯非荣。七个人在树下席地围坐,气氛紧张。
附近到底有多少人歇息潜伏,难以估计,人都藏身在树下的草丛中,散布面颇广。
为首的人年约花甲,髻结已呈灰斑,穿一袭大袖长衫,剑插在腰带上,面目阴沉,有一双又深又黑特别锐利的鹰目,大白天似乎也隐泛慑人的幽光。七个人中有田前辈和伏魔剑客,显得垂头丧气,像斗败的公鸡,大汗未收一脸霉相。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埋伏失败,只好出而追捕……”田前辈一五一十将经过说了,最后说:“事出意外,事故也与咱们等候的猎物无关,因此属下不便发讯要求支援。老实说,支援也来不及,远水救不了近火。天知道这个姓杨的小女人是何来路?武功之高骇人听闻,下子之狠毒,无与伦比。长上,如果那小女人追来,咱们不知道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也将打乱了咱们的永除后患大计。”“贤侄,你怎么招惹这个来历不明小女人?”为首的长上向伏魔剑客问,语调极为阴森冷厉,语气中有责难成份,但还不算严厉。贤侄的称呼,也透着亲密。“小侄只是因势利导利用她,当时小侄身边也无人可以当大任,她又坚决表示撒手不管,小侄不得不出此下策。”伏魔剑客为自己的作为辩护:“小侄知道她了得,只有她才能对付得了姓于的混蛋。她居然不怕死,小侄后悔已来不及了。也许……”“也许什么?”
“定时丹控制的时日太长,这期间也许她逐渐兴起求生的念头,受不了逐日等死的精神折磨,便会低声下气来求小侄饶她一命。申叔,最好不要追究她杀了几位弟兄的过错,以后再说。目下只有她和小侄联手,才能以阴阳合仪神功,毙了姓于的混蛋。姓于的不死,和咱们死缠,必定惊走猎物,一切努力皆成徒劳。”“这个小女人,真有那么厉害?”长上申叔老眉深锁:“她没向你透露家世?”
“她的口风紧得很,恐怕姓名也是假的,不像一个初出道的无知少女。以她的修为来说,纯阴内功派流甚多,但不论何派何流,修至化境必定阴极阳生,爆发的潜劲便具有阳罡的威力表象。但她出剑毫无爆发力,对手的劲道却无形消散,她的剑便毫无阻力地长驱直入,小侄自信见识广博,却无法知悉是何种阴功。老实说,小侄还不知道该如何克制她的奇功呢!”“唔!也许是九灵仙姑的九阴真气。”
“她坚决否认了。”
“唔!我叫兴隆兄去对付她,以阴煞大潜能和她全力一搏,虽不胜也不至于落败,甚至可以试出她的内功根底来。”“申叔,恐怕更激起她的反感呢!来硬的可能弄巧反拙,小侄已试过了。”
“但不得不有来硬的准备呀!当然得先来软的,不成功就来硬的。真该死,她这一闹,咱们的计划便失败了一半,可恶!”“申叔,可有确实消息传来?”
“不久前有讯息传到。”
“怎么说?”
“猎踪已隐约出现。”
“真的?在何处?”
“可能在埋伏区的西面,但十分可疑,好像不是一个人,因为现身的时和地不对,倏忽出没也不易分辨。已经证实是跟在我们后面来的,这时该已逐渐接近埋伏区了。姓于的和杨小女人的事如不能及早解决,惊动即将到来的猎物,咱们成功的希望不大,今后恐怕再也无法把猎物诱出来了。总之,如果失败,务必将月华曹娇控制在手中,日后仍有希望。”“申叔,把妖女秘密处决,找相似的人冒名顶替,岂不比利用妖女有利?”
“你爹恐怕不同意。”申叔苦笑:“假使那边计划不顺杀死日精,月华曹娇是仅存的诱饵了。你爹决定了的事,任何人最好不要试图改变他。你去和你爹说,保证会碰钉子。”
“如果这次不成功,我向爹要求由我经手另订计划。爹不能离家过久,他还得应付南京方面的压力。我失败的讯息传出去没有?”“已经派人前往禀报,回音可望在半个时辰内传回。奇怪,那是什么声音?”申叔突然跳起来,脸色一变向右前方一指:“那边出了事……”这些人在这里歇息,待命行动,既不是埋伏,也不是有意隐藏,更没有受敌干扰或袭击的顾虑,只是单纯的集结歇息处。每个人都隐藏在草丛歇息,仅是习惯性的举动,由平时所养成的警觉所使然,并非有意防止敌人的袭击而布下防卫网。敌人迄今仍无消息,文斌与月华曹娇是他们追杀的、无关紧要的人,对他们没有威胁,用不着布下防卫网。追杀文斌两人的追袭小组溃败,并不影响这处歇息候机区的安全。
追袭小组溃败的的人刚到达,还没有时间戒备防范意外。
但歇息处依惯例派有警戒,表示他们是有组织的组合,不是乌合之众。
警戒仅派了两个,在歇息处的两端,大白天不需派复哨,两人一南一北,相距也仅有七八十步,可以监视四方。其实这里有二十余人,仅比伏魔剑客的追捕小组多几个,歇息候命期间以养精蓄锐为主,尽量多休息保持精力,不可能多派警戒,派两个在南北戒备,已经算是浪费人力了。担任警戒的人,警觉心不够并不足怪!
钻出树丛,所有的人皆怒形于色。
前面的树丛不再浓密,视界可及百步,警哨藏身在浓林内,百步内外人不易接近,发现有异,有充裕的时间发讯息应变。在一株大树的下端横枝,吊着一个人,双脚绝望地踢动,不时触及旁枝,发出枝叶籁簌的声息,声音可传至二三十步外,申叔便是听到异声而发现警兆的。双手被撕开绞股的腰带捆住,悬吊在横枝上,双脚距地约三四尺,显然筋骨受损,所以踢动的力量有限,只能稍为触擦一旁的枝叶发声。嘴也被布帛勒往,只能发出伊伊唔唔的虚弱鼻音。故意让吊着的人发出微弱声息,用意是将其他的人引出。
有人发出警号,歇息的人纷纷警起。
“人仍在这附近,搜!”申叔警觉地下令:“也许是猎物来了。”
抢出两个人,急急抢救被吊的警哨。
“小心……”伏魔剑客急叫。
叫晚了一刹那,一名中年人刚抱住警哨,让同伴割断吊绳,上面枝叶急动,人影如殒星下坠。中年人呃了一声,松手跌出丈外。
人影两三起落,隐没在三十步外的一株大树后。
中年人的脑袋挨了一脚,颅骨被踢裂,大罗金仙也救活不了头被踢破的人。
逸走的人影虽快逾电火流光,但仍然难逃过这些超等高手的锐利目光。
“是杨小泼妇。”申叔惊叫,向前飞跃。
众人不约而同向前飞掠,刀剑出鞘气势汹汹。
确是杨琼瑶,不慌不忙向后撤,与追赶的人保持安全距离,逗引众人远追。
“不可远追。”申叔追了百十步,猛然醒悟阻止众人再追:“小泼妇意在引散我们。”
加上赶回的伏魔剑客七个劫后余生者,总人数仅三十四名,不可能形成包抄合围,在密林中追逐可怕的高手,很可能被逐一消灭。撤回歇息处,杨琼瑶立即出现在三十步外的疏林中,抱肘倚树神色冷静,象在羊群外窥伺羊群的狼。“我会极有耐心地在你们附近活动,等候逐一痛宰你们的机会。”她看到有人钻出树丛,用悦耳的嗓音高声说:“我一条命,换你们许多许多条命,九天的时间,你们每天都得埋葬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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