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声商量了一会儿,陆瞳从背包里拿出四张纸四支笔放到他们跟前,“你,你,你还有你,写检查!”
“写什么检查?”陈耳东壮着胆子问道,打一顿不就行了吗?他们又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咝,他的牙好像被打得又松动了,刚才不知道谁,故意往他的旧伤上打,浑身上下更是无一处不痛,虽然女人的力气终究不比男生,他们受的伤也只是皮外伤,但是比身上的伤更痛的是自尊。
“照这个写!”王晓扔给他们一堆类似的白纸,上面写满了各种各样的供词,比如我是变态,我是花痴,我是偷窥狂,我对不起党对不起人民……下面的落款通通是他们的熟人,从六楼到三楼无一不足。
“原来那些臭小子们通通被抓到过,可是该死的就没有一个给我们通风报信。”宋靳阳一看到这些名字就想要骂娘了,这些人里有很多可是号称跟他们有过命的交情呀,还是葛优说得对,人心散了呀,男生们被这些女人欺负,就是因为不团结!
第1章(2)
“啰嗦什么!快写!”
“……”
“不写。”不能写,原来只是口说无凭的事,一旦化成文字的东西可就做实了。如果流传出去,他们四个恐怕要无颜见江东父老了,更别说万一落到了校方的手里,记过都是轻的。
“陆瞳,他们说不写。”冯静夸张地高声问陆瞳。
“哦?不写的话就把他们的手脚都捆上,又抹布塞住嘴,丢在这里。”
“陆瞳,这样不好吧,这个地方可是十年八年都不见得有人来一次,等别人发现他们的时候,他们怕是早成干尸了,还是剥光他们的衣服,让他们裸奔比较有趣。”冯静甜笑道。
“不好,这两个主意都不好。”王静说道,四个男生不由得感激地看着她,“直接把他们的裸照放在校园网上会比较有趣。”啧,原来她更狠。
四个人用眼神交流了好半天,虽然这三个提议吓唬人的几率比较大,但是今天这个检查不写,照样无法全身而退。
“行,我们写,不过你们要先解开我们。”
“早这样不就得了吗?”三个女生交换了一个得意的眼神。
四个男生眼含悲愤,心怀屈辱,或翘着屁股趴在地上写,或跪在地上写,或坐在地上将纸放在膝盖上写。
“写完了。”宋靳阳闭着眼睛将检查交了出去。
“写完了。”陈耳东同样是感觉深受屈辱,但是自己理亏在前,只能任人宰割,想他陈耳东,从小就是资优生,是父母老师的宠儿,今天落到如此地步……实在是……
“写完了就交上来。”
“陆瞳,你看怎么样。”王晓跟冯静都凑到陆瞳跟前,和她讨论。
“嗯……差不多了,让他们把姓名学号通通写上,再盖手印。”
“啊?还要盖手印!”陈耳东心里一凉,本来只是白纸黑字,事情如果曝光了他们大可以不承认,现在如果盖上手印,有了指纹,就成了独一无二的铁证。其余三人同样是表情绝望,看来他们跟他是一个想法。
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白毛女的歌声适时地自校园广播传入三个人的耳边,桑拿馆四男眼含热泪以杨白劳的心情,悲壮地在丧权辱国的检讨书上按下了血红的手印。
“好!从今天开始,你们要老老实实的,如果再有类似行为的话,相信后果不是你们想知道的!”手里拿着证据,陆瞳表情严肃地说道。
“是,是。”吴兵选声保证,其他三人都是沉默不语。
“你们滚吧!”
陆瞳使了一个眼色,王晓跟冯静割断三个人身上的所有绳索,宋靳阳趁机跳了起来,一把抓向陆瞳手里的检查,谁知道陆瞳好像是早有准备,只见她一个右拳打到宋靳阳身上最柔软的腹部,宋靳阳立刻像是被煮熟的虾子一样弓起腰,半天也直不起来。
“我警告你们老实点,不许再耍花招!”
“我们明白了。”这是什么女人呀,扶住干呕不止的宋靳阳,陈耳东回答道。
“明白就老实点!”
“明白,明白。”好汉不吃眼前亏,陈耳东他们这次回答得很溜。
身心皆受重创的桑拿馆四男互相搀扶着回到了寝室,寝室里还是一如既往的热,蚊子在白天还大摇大摆地出现,但是四个人没心情顾及到这一点,一进门就都一句话不说地直奔自己的床铺。
“来,嗑一粒。”吴兵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白色塑料瓶,递给邻铺的宋靳阳。
“没心情。”宋靳阳郁闷地缩在自己的床上。
“没心情更要嗑。”吴兵碰了碰他的胳膊。
“不嗑!要嗑你自己嗑。”知不知道什么叫羞耻呀,他们被女生欺负了!女生!
“被女生欺负了总比被男人欺负了好,牡丹花下死嘛。”李牧很阿Q地说道,他这个人素来憨厚,极善于忘记痛苦,“吴兵,我嗑。”
“真受不了你们,吃个木糖醇都搞得跟吃摇头丸似的。”陈耳东简直拿这帮兄弟没办法。
“这叫苦中作乐,如果你不能反抗,那就享受吧。”
“吴兵你嘴闭。”刚才的经历,简直是他宋靳阳此生最悲惨的一页,他现在只想马上忘了这件事。
“我们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们长得都不错,被美女扁总比被恐龙扁强!”吴兵自有一番道理。
“败类!”宋靳阳简直是暴怒了。
“你还敢说?!男人中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败类才会被女人欺负!”陈耳东拿出当老大的威严,训斥道。
“其实他说得还是有点道理的。”李牧讪讪的,但是他的声音立刻被淹没。
“无耻!”
“开扁!”两条人影冲了过去,把吴兵压在身下狂扁,李牧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忍不住上去补了几脚。
“MD,刚才谁踢我!”吴兵在重压下说道。
“不是我!”场面混乱中。
“砰砰砰。”寝室的门被敲响,四个人赶紧各回各位,在整理完自己后,离门最近的李牧才打开房门。
“原来是你们!”原来来的竟是之前出卖他们的六零五寝室的几个叛徒!
“别打,别打,我们是来慰问你们的。”叛徒们赶紧呈上糖衣炮弹!
“去!谁要你们的糖衣炮弹!”被打得一肚子火的吴兵一抹鼻子,哇靠,出血了,让他知道是谁下的死手他非十倍讨回来不可。
“我要。”李牧走上前,“哇,有烟有酒有肉……哥几个怎么偷渡进来的。”
“这嘛,就要看个人的本事了。”六零五的老大,赵一得意地笑。
“李牧,谁准你跟叛徒接触的,没节操!”陈耳东拉回像看到骨头的小狗一样摇尾巴的李牧。
“对,你们休想用这些东西来弥补我们所受到的伤害。”受伤最深的宋靳阳吼道。
“我们也没想用这些东西就弥补……”六零五寝室老二钱二在四人目光灼灼的逼视下,住嘴。
“其实我们本来的目的,是来向你们通报敌情的。”六零五寝室老三孙三献媚道。
“敌情?说来听听。”这句话终于勾起了大家的兴趣。
“边吃边说,边吃边说。”李牧清出两张桌子。
“对,边吃边说。”
在喝了一肚子酒,吃得满嘴流油之后,桑拿馆四男,终于搞清楚了今天围殴他们的四名女生的来龙去脉。
陆瞳,女,二十岁,零三级金融(4),拳击社有史以来唯一的女性主将,曾获得过校内校外拳击奖牌无数,生平最爱打抱不平,传说曾经有一位学长在校园里打前女友,被她打断肋骨,住了一个多月医院才好,至于偷窥的,偷女生内衣的,更是她用来练拳的常用沙包,人送外号H大女生保护神。
“那些丫头就是靠她壮胆才敢这么嚣张。”陈耳东用鼻孔嗤道,这种女生,生来就是专门跟男生作对的嘛。
“对,就是她,这么凶,肯定是没男人要心理变态才这样的。”宋靳阳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鞭痕,“那个拿皮带打我的是叫王晓吧,她是什么来路?”
“王晓,女,二十岁,国贸(2),拳击社社员,打人比陆瞳还狠,平均三个月与男朋友分手一次。”钱二照着自己的笔记本念道。
“总被男人甩,怪不得这么变态。”宋靳阳咬牙中。
“那个很漂亮的呢?”吴兵跟陈耳东一样,是被美人计勾引到僻静处下手的,对美丽的冯静印象深刻。
“冯静,零三级国贸(4),拳击社社员,很少亲自上场打架,但是心眼多,学习好,是系干部,上上下下的关系很好。”说白了冯静就是传说中的恶势力保护伞。
“原来是智慧型美女。”吴兵忍不住想起美人的身姿。
“是智慧型罪犯!”三拳齐落中。
“总之呢,这三个人都很不好惹,我们言尽于此,兄弟们自求多福吧。”六零五寝室的赵、钱、孙、李四人,收拾好东西,准备走人。
“等等,我问你们,你们是不是事前就知道,我们一定会被她们捉住?”
“这个……那个……”四个人讪讪地笑,见桑拿馆四男眼神越来越不对劲,赶紧开门走人。
“败类!”
“禽兽!”
“猪狗不如的东西。”
“以后见他们一次打一次!”
桑拿馆四男暴走中。
翻动白天的战利品,王晓为一个名字失笑,“陈耳东……这是什么怪名字?不会是乱编来晃点我们的吧?”
“不是,我查过学籍资料,确实是有个叫陈耳东的,切,原来这个变态是学工商管理的。”陆瞳瞄了一眼后讽道。
“这很正常,无商不奸。”在一旁看书的冯静骂人不吐脏字。
“李牧……好像是金融(1)的吧。”王晓继续翻。
“啊?他是咱们系的?我怎么没印象?”陆瞳一脸茫然。
“对呀,咱们系的怎么跟工商管理的混一堆儿去了?”冯静亦是吃惊不小。
“谁知道。”王晓耸耸肩,“那些人里,叫吴兵的最可恶,嘴又贱人又坏。”
“那个宋靳阳才襥得欠扁呢,这两个人都是什么系的?”冯静看书不耽误聊天。
“工商管理,一对变态,这几个,说不定是什么人家里的纨绔子弟。”王晓翻了翻,给出答案,“这次咱们也算是给了他们一点小教训。”
“你们这么整他们,会不会被报复?”在一旁听了半天的穆心莲怯怯地问道。
“报复?现在全管理学院的男生哪个不恨咱们?多他们四个也不算多。”王晓满不在乎地说道。
“其实我一直觉得你们这么做并不好……”穆心莲想要再多说几句,见几个人都是没兴趣听的样子,只好把下面的话全咽下去。
“心莲,我知道你担心我们,我们会小心的。”见穆心莲满面担心的样子,陆瞳拍拍她的手背,安慰道。
“你们可一定要小心哦。”
“知道啦。”王晓摸了摸穆心莲细软柔滑的秀发。
“安啦。”冯静也从书本中抬起头,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容。
穆心莲像是池边美丽的莲花,虽美丽但却脆弱,自从她们三个跟她住在一个寝室开始,就一直下定决心要保护这朵珍贵的莲,不让她被外面的狂蜂浪蝶轻辱。
第2章(1)
“耳东哥哥……”柔美的女声在他的耳畔响起,陈耳东猛地睁开眼,只见一位身穿宫装的美丽女子站在他的床边,细看那美女的面目,竟然是穆心莲,陈耳东不由得心跳加速起来。
“你……”这不是梦吧?就算这是梦,就让他一直把梦做下去吧。
“耳东哥哥,我其实一直想来见你,圆我们的前世姻缘,只是……”
“我了解,一定是陆瞳那个恶婆娘不让你来。”握住佳人的柔荑,陈耳东早已经色授魂与,心神不属。
“今次我们就了却这相思债吧。”穆心莲轻轻抚开他的手。
“陈耳东,你竟敢对心莲无礼?”陆瞳来了!就在陈耳东心神荡漾的紧要关头,一声娇斥吓得他魂飞天外,一双利剑眨眼间就到了他的喉间,眼前的柔美佳人,在瞬间变成了母夜叉陆瞳。
“啊……”陈耳东被吓得汗出如浆,在空中胡乱抓了半天,终于醒了过来,原来是个梦……唉,梦的前半段风光旖旎,后半段就……陆瞳呀陆瞳,在梦里你也要跟我作对……
“铃……”就在他半坐在床上回味自己的梦时,一阵熟悉的音乐传来,陈耳东一时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在现实中还是在梦里。
“老大,你的电话在响。”睡在他对面床的李牧在自己的床边摸了一通后闭着眼睛说道。
“哦……”原来是他的电话,“喂……”
“东东呀。”
“妈?”会这么恶心地叫一个身高一米八的男人东东的女人只有一个——他老妈。陈耳东立刻精神了不少。
“东东,侬还未醒哈?”
“我醒了,醒了。”老妈是上海人,虽然离开上海三十几年了,但总爱说鸟语似的上海话,“妈你说普通话好不好?我头痛。”
他果然是做梦做昏头了,竟敢跟老妈这么说话,果然电话那头传来了老妈“温柔”的反问声:“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您愿意说什么话就说什么话好了。”他就是流年不利,时运不济,说话都管不住自己的嘴。
“我跟你讲,今天晚上穿得漂亮点,到春光大酒店,你爸的老战友请咱们全家吃饭。”老妈的心情听起来还不错,很容易地就放过了他。
“我爸的老战友?哪个呀?”虽然老爹年轻时只当过四年兵,常来往的老战友却像走马灯似的跑个不停,他哪里记得住。“就是你陆叔叔呀,后来当上N市公安局长的那个。”
“哦……就是那个看起来很壮,嗓门很大的?”
“对,对,就是他。”
“他来H市了?”
“嗯,他是出差顺便来看女儿的,我跟你说,他女儿原来跟你一个学校。”
“哦,我知道了。”他们学校大着呢,光在校生就有几千人,谁认识谁呀。
“你别这么不在意,我告诉你,晚上你一定要有礼貌点,这个陆叔叔跟你爸可是过命的交情。”
“啥?”过命的交情?他怎么没听说几回呀?该不会是看人家现在在仕途上春风得意,攀交得过命的交情吧?
“生死之交懂不懂?你跟他女儿可是……”
“可是什么?”陈耳东后背上的寒毛忽然直立,咦,是太冷的关系吗?
“没什么,没什么,你跟他女儿现在又是同学,多有缘分。”
“知道了,知道了,我肯定不会给你丢面子的,妈,我要去食堂打饭了,晚了就没有了。”
“那好,我挂了,晚上见。”
“晚上见。”什么给面子,老战友,你知不知道你儿子最近正在走背字儿呢,喝口凉水都塞牙,放屁都能砸到脚后跟,姓陆?同学?不会这么巧吧……不会,他再怎么倒霉也倒霉不到这种程度。
事实证明,命运总是在你认为身处谷底的时候让你明白,还有更深的谷底,你原来在半截腰上卡着呢,这是陈耳东走进春光酒店的芙蓉间后,最深的体认。
那个一脸淑女笑容地坐在老妈身边,梳着披肩发,穿着高腰娃娃裙的小淑女,赫然是——陆瞳!
她装淑女的时候比平时又漂亮了几分,可惜在这么美丽的躯壳下,隐藏的却是野蛮的灵魂。现在陈耳东已经修炼到不会为她的美色所迷的程度了。
“东东,怎么来得这么晚呀,人家瞳瞳已经来了好一会儿了。”陈母陈颂梅一脸慈爱笑容地握着陆瞳的手,陆瞳居然也很恶心地笑得像个乖女孩。
“陈大哥你来了。”这小子穿上西装还人模狗样的嘛,只可惜是个衣冠禽兽。
“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