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我牧师妹饿死不卖肉松饼挣粉丝钱
“清晨的阳光刺痛了/我彻夜未阖的双眼……”
mindhat内置的闹钟铃声响起，依旧是那首老歌。
清晨6点。慕诗枚在4点下线后睡了两个小时，感觉却像是刚下线天就亮了。
关掉游戏又是新的一天，慕诗枚眼中的黑暗渐渐褪去，熟悉的天花板代替了新手村旅店的天花板。
湖水倒映着朝阳的光辉，潋滟的光波在墙壁和天花板上流淌，令人顿觉心旷神怡。
消灭了丧尸领主后，他和两位队友的等级都升到了10级，游戏时间也差不多结束了，约定次日组队做转职任务之后，慕诗枚回到新手村的旅店，躺在床上下线。
游戏中的第一天过得还算不错，收获了三件卓越装备，升到10级，还做了一个隐藏任务。两次系统公告还真不在她的计算之内，不过他也不怕出名。毕竟他是要成为全游戏第一牧师的人，当然是越出名越好。
躺在床上，慕诗枚活动了一下脖子，透过头盔上的透明屏幕部分看了看天花板上的斑点和墙上的动画海报，几个半透明的应用程序图标在眼前晃来晃去。
他闭上眼睛想了想，进入了游戏录像和截图的存放位置。
昨天慕诗枚在打野猪boss前留了一个心眼，将推倒野猪boss的全过程录了下来，至于那个丧尸王将臣，他在推开仓库门后也及时开了录像。野猪boss的打法并不难想，至于丧尸王，半个村庄都被他烧掉了，估计这个boss也刷不出来了，干脆把过程公开算了。
当然啦，这些视频除了为他积累人气之外，还有一个作用是给那几件卓越装备打广告。
用系统自带的剪辑工具折腾了一下——主要是剪掉他用光焰剑砍boss的那一段，另外缩短了磨野猪boss血的时间，加了一些自我介绍和说明性字幕，慕诗枚用“衔月”这个id登录到gs公司内置在《宿命之地》里的游戏论坛，发了三个帖子。
《首杀，头领boss凶暴野猪——论完全拟真游戏的灵活性与真实性》
《首杀，领主boss丧尸王——论活用游戏技能、道具与场景》
《全游戏第一卓越黄装！光辉细剑》
在前两个帖子里，他以高玩的口吻轻描淡写地说出了这两次首杀的窍门——说穿了无非是蹲在树上卡bug加燃烧瓶箱子砸罢了，但高玩就是高玩，别人就想不到这么简单的方法。
在两个帖子的最后，慕诗枚不忘附上两把卓越武器的属性和外观截图，以及黎子清手持光辉细剑的英姿——关于这部分的截图，慕诗枚放在了第三个帖子里，将链接附在前两贴的末尾。
做完这些事情差不多也到了上学时间，经历过12小时深度睡眠的慕诗枚神清气爽地发了帖子，摘头盔起床，洗漱更衣吃早饭上学。
天择学园建立于清末民初，至今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乃是明州城、钱塘省甚至全国都排得上号的名校。数年前天择学园搬迁到前湖周边，小学部、初中部和高中部分别占据了湖泊三面的广大地域，湖光山色加崭新的建筑群，学习环境自然是好得不得了。
慕诗枚的宿舍就在湖岸上，距离湖水只隔了一条街和几层护栏。
吃完早饭，戴上耳机，推开宿舍门，与对门的同学打个招呼，慕诗枚走出宿舍楼。
柔和的晨曦照在他的身上，带来丝丝暖意。金色的阳光在湖面上摇曳，一阵微风吹过，微光就碎成了千万片，旋生旋灭。
靠在校园公交站的广告版上，慕诗枚的脚跟随着音乐的街拍而轻踏。他深吸了一口饱含着水汽的空气，露出了笑容。
前世他在天择学园度过了三年的高中时光，毕业后考取了淞沪的大学，此后便在那个大都会工作居住，偶尔才会梦回母校。
重生之后，他才发觉，天择学园永远都是他的母校，他永远都是天择的学生。
“令人烦闷的低气压/遇上你也会烟消云散……”
这句歌词在耳中流淌时，公交车停了下来，黎子清披着日光步入车门。
“早上好，慕诗枚。”
“早啊子清。”
黎子清与慕诗枚打了个招呼，坐到他的身旁。
大概是出门前洗了洗头，少女的马尾辫散发着洗发液的甜香，湿润的发丝之间隐约闪着水光。量体裁剪的藏青色西装校服显得一尘不染，蓝白纹理的衬衫包裹着青春的躯体，蓝底银条纹的领结系在领口上，为少女的形象增添了几分庄重。
黎子清就是这样的人，平时不显山不露水，行事滴水不露，举止彬彬有礼，整一个大家闺秀。慕诗枚觉得她的家庭至少也是哪里的书香门第，只是子清从不谈论她的家庭背景。
“寂静中氤氲着罗曼蒂克/像融入红茶的方糖……”
“昨天玩得如何？”
“还行吧……”慕诗枚摘下一边的耳机，“花了很久才适应完全拟真的操作模式，总觉得好累。”
“唔，确实挺累的……你在听什么？”
“一首老歌。”
慕诗枚将一只耳机递给黎子清，顺手把进度条拖回起点。
吉他与键盘的前奏像一道清澈的泉水流入耳中，两人同时闭上了眼睛。
午休时间，慕诗枚拿出通讯终端，打开全息屏幕，顿时被回帖标志上闪烁着的“999＋”这个数字吓了一跳。
早晨他发的两个帖子已经成了国服讨论区数一数二的热帖，三个帖子的回帖数超过七十万，被无数游戏网站转载。
至于他在视频网站bishibishi上传的视频，播放数只用一上午就突破了五十万大关，两个视频加起来已经逼近百万。他慕诗枚在无意中成了游戏区最炙手可热的up主，压过了其他所有up主的《宿命之地》初体验或实况视频。
“up主声音好萌！求交往！”
“青梨子简直是女神！拿剑的样子超帅！”
“妹妹酱麻吉天使！中二的样子也好萌！”
“牧师妹伦家要给你生猴子！”
完了完了，都有人要给我生猴子了，慕诗枚是万万没想到啊，本来是秀技术秀思路秀操作卖装备的帖子，现在变成偶像派了。早知道这样他就该想一个标志性的台词的，比如什么瞬间爆炸完成双杀，柜子柜子躲柜子床底下，开启我亲爱的小耗子什么的。
更有甚者，神秘id通过站内信联系他，问他会不会持续更新视频，如果持续更新的话有没有意向开掏宝店卖肉松饼卖背光头戴终端之类的。
“开掏宝店的都找上门了，我遭得住你我……”
慕诗枚前世只是个普通的职业玩家，还真没想过做游戏解说开掏宝店。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给塞爆信箱的站内信一一做了回复，表示他会继续更新，但开店的事要考虑一下，然后给论坛上的一些提问做了回复。做完这些，午休时间还长，他干脆带上mindhat去了学校机房。
在纳米技术得到发展、电子硬件极度缩小的时代里，大部分学生携带的通讯终端和全息屏幕就能完成大部分个人计算机的功能，天择学园的机房里摆放的基本上是一些支持课堂计算用的大型终端，也有一些为mindhat这种头戴式终端设立的座位。
慕诗枚在机房门口刷了一下通讯终端，他的个人信息出现在半透明的墙砖上。
踏入机房，已经有不少学生坐在传统的大型实体显示器前面，对于一些追求画面效果的人来说，半透明实体显示器用起来更加习惯，学校机房里也大多是这样的显示器。慕诗枚注意到有几个学生正凑在一起上b站，看的就是他发的视频。
“开服第一天就爆了黄装，这你敢信。”
“完全拟真的网游这么好玩，我以前只玩过完全拟真的fps。”
“哎呀，年货召唤、打架田地那种东西哪有《宿命之地》好玩！”
“真爽，这游戏啥时候公测啊！我等不及要玩了啊！”
“你可以上网去买一台内测头盔，不贵，也就七八万块一台。”
“我去你的，七八万……”
牧师妹越过这片区域，来到机房的另一端。
这里用隔音墙壁分出了一排隔间，大小可能就比电话亭大了一些，比atm机隔间小一点，里面放着一张软椅，门内侧挂着实体显示器。
慕诗枚走到一个隔间门前，用终端在门锁上刷了一下，扣除了一小时的费用——这些隔间是收费使用的，门锁咔哒一声开启。
将头盔接上电源线，慕诗枚躺进软椅，戴上头盔，放松身体，启动头盔。
接收到脑电波。
mindhat启动了。
绚丽、柔和的银灰色背景充斥了他的眼帘。
被咬了一口的半透明银色梨子在慕诗枚的眼前缓缓旋转。
“慕诗枚先生，欢迎您回到mindhat来。pear公司随时为您服务。”
“启动《宿命之地》。”
“来自应用程序发行商的提醒：《宿命之地》服务器处于关闭状态，您可以进入竞技场和交易所，是否启动《宿命之地》？”
“是。”
“请注意，该程序要求使用者进入‘完全拟真’状态，是否同意？”
“是。”
叮——
黑暗吞噬了慕诗枚。
第十四章 我的丧尸生涯一片无悔
“光焰术！”
慕诗枚对着断刃施加了一记光焰术。
只见一道淡金色的圣光从断刃的断口上冒出，一股青绿色的气息也缠了上去。起初只是一道喷吐跳跃的淡金色火焰，随着圣光输出量的增加而逐渐稳定下来，化作一根半透明的浅蓝色剑刃。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吃我大激光剑啦！”
神器在手慕诗枚顿时有了底气，她向右前方一记滑步，堪堪躲开boss的撞击，来到了boss的身后。
“喝啊！”
她对着丧尸王将臣那恐怖的背部肌肉砍了下去。
嘶——
就如同一把烤热的餐刀放入一块黄油，boss的背部就这么在圣光的烧灼之下化开。
“吼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100！－103！－98！
一个个破百的伤害值冒了出来，丧尸王向后挥动手臂，慕诗枚早已经跳开。
神圣伤害对丧尸确实很有效，只是她的mp值不足以支撑这么高的消耗，刚才的那一剑陷入boss背部时，慕诗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蓝条向下狂掉，急忙收手跳开。
保持光剑状态并不会耗费多少mp，只有在这种烧灼物体时会大量消耗。
了解到这一点的慕诗枚一边跟boss绕圈子，一边从包里拿出一瓶圣水。
“子清！妹妹！仔细观察一下，看有没有什么能对付boss的地形或者道具！这个游戏不会设计出让同等级玩家无法打死的boss！”
说罢，她点燃了“好朋友鸡尾酒”，向丧尸王将臣丢了过去。
啪嚓——
呼——
浅金色的光焰借着boss身上的圣水欢快地燃烧，烧得boss痛不欲生，四处乱撞。
“牧师妹，看你头顶！”
黎子清站在高处向慕诗枚呼喊。
“我头顶？”
慕诗枚抬头一看，只看到黑漆漆的仓库屋顶。
“仔细看！那里挂着几个箱子！”
“啊，真的。”
从外面看去，仓库的顶棚是一个三角形的尖顶，慕诗枚乍一看却是一个平顶。待她仔细一看，原来头顶的不是平屋顶，而是一个个挂在上头的箱子。
“牧师妹，这些箱子可能是用来砸boss的！”
“嗯，有这个可能！子清，你试试看能不能用箭射断挂箱子的绳子！”
“这么细的绳子，我拿的也不是多好的弓，射不准不要怪我啊……”
黎子清本来用那筒很贵的蓝色箭在射boss，现在也只好调转方向拉开弓弦，将手指抵在淡粉色的嘴唇上，眯眼瞄准一只箱子顶上的绳子。
咻！
第一箭射偏了，钉在仓库的顶棚上。
“快着点啊，燃烧瓶快烧干净了！”
“不要催我，让你妹妹去拉仇恨先！”
“你忍心看到可怜的小萝莉被鬼畜肌肉boss撞飞后按在地上——”
“姐！谁是萝莉啊！我都上初中了！”
咻！
第二箭射中了绳子，却没能将其射断，箱子发生了倾斜。
“吼——”
丧尸王将臣终于找到了慕诗枚的位置，向她转过身来，抓起边上的一只箱子。
咻！
嘣——
第三箭，终于射断了绳子。
呼——
轰！
挂在高处的箱子轰然坠/落，正中boss头顶，慕诗枚几乎能听到boss骨头断裂的声响。
－3000！
3000的伤害，看来慕诗枚赌对了，这些箱子就是给玩家砸boss用的。这么大的箱子，她觉得就算这里趴着一只巨龙，这一下也能把它砸成脑震荡。
哗啦……
箱子破裂，里头装着的沉甸甸的的谷物撒了一地。陷入晕眩状态的丧尸王站在一大堆谷物里头，看上去就像是米缸里的大老鼠。简称米老鼠。
“好机会！”
慕诗枚抓准时机，从包里掏出一瓶圣水，点燃丢了过去。
蓬——
燃烧瓶点燃了地上的谷物，一团光焰腾空而起。
可怜的丧尸王将臣变成了“圣火”的燃料，在火中欢快地扭动着。
“帝都欢迎你，为你开天辟地~”看着熊熊燃烧的生活，慕诗凉唱起了奥运会主题曲。
“不对，这里应该唱‘我和你，心连心，同住地球村~’，”黎子清及时指出了慕诗凉的错误，“‘就算泪水淹没天地，我不会放手——’”
“‘——万世沧桑唯有爱是永远的神话，为梦想千里行，相会在帝都’，我帮你唱完好不好！”慕诗凉仰着脖子与箱子堆顶上的黎子清对话，“而且什么年代了还玩这么老的梗！”
“仓库里头严禁烟火啊同志们，这是血淋淋的教训啊！教训！”
虽说打坦克丢**是老套路了，真的亲手丢燃烧瓶的手感还是爽啊，看着从火中蹒跚着走出来的头顶冒着伤害值的浑身焦黑的丧尸王将臣，慕诗枚将手中的圣水瓶子掂了两下，打了个响指。
咻——
另一只箱子从天而降……
直到多年之后，出生在这个新手空间的玩家，还能从附近的npc口中听到这一天的惨状：
“亮金色的光焰冲天而起，半座村庄都笼罩在火光之中，阴沉的天空染上了一片金色，火光在云层之下舞动，魔物与亡者的嚎叫声折磨着每一个人的神经，城镇的每一个角落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吟游诗人弗雷德·“巧舌”·达里姆斯
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