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与一名赌王进行过一场赌资四十亿美元的赌局。并且获得最后的胜利,而他的对手则因为无法承受压力脑溢血死亡。由此可见我的当事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很强。
“在案件发生之前,我的当事人有一个温柔美丽的女朋友,还有一个可爱的小女儿。每周都会带着他的小女儿到福克斯和其他小孩子玩耍。”
“但案件发生之后,福克斯的市民证明我的当事人连续三周没有带他的女儿去镇上玩。而且可以证明当他再次出现在镇上时,精神和情绪和平日有异。”
“这是我的当事人的病例。华州的一命著名心理医生诊断出,我的当事人在受到污蔑后,出现抑郁症的初期症状。”
因为证据很多,马修的陈述持续了大半个小时。
在这个阶段,被告律师只能是认真听着,考虑怎么反驳他的看法。
马修还是第一次接这么大的案子,表现相当兴奋。他有条不紊地将一份份证据呈现出来,胡尔唐纳德在媒体或者个人社交网站上针对林克和蓝湖葡萄酒发表过的言论,引起的舆论和社会反响,对林克和蓝湖葡萄酒造成的伤害,还有胡尔唐纳德只针对其他竞争对手使用过同样的手段的证据,都一一生动地描述出来,一点也不带卡壳的。
“最后他总结说,所有证据都证明,被告针对我的当事人发表的没有根据的污蔑性言论,是极其严重的诽谤。一切都是为了宣传他当时正在代理的一种葡萄酒。”
“我们可以看到,在他发表了那些言论之后,他代理的葡萄酒销售额在一周之内上升了超过5%。而没有发表那些言论之前,市场对那种葡萄酒的反应非常冷淡。而于此同时,蓝湖葡萄酒本来一只处于快速上升的销售势头发生转折,在一周之内销售额下降了15%。”
到此他才向法官表示自己的陈词结束。
接下来,就是胡尔唐纳德的律师陈词。针对胡尔唐纳德诽谤的大量证据,他没什么好说的。他只能针对林克的抑郁症和蓝湖葡萄酒的销售的事做出反驳。
“众所周知,原告是拉斯维加斯赌神。甚至有一部以他为原型的电影。能成为赌神,确实可以证明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很强大。但那也证明他所承受的心理压力很大。我们同样可以发现,原告并不是第一次承受原告律师陈词说的社会舆论压力。三年前联邦税务局将原告列为偷税漏税嫌疑人事件,他承受的舆论和社会压力比我的当事人发表的言论引起的社会反响更大,对原告施加的压力也更大!但是他在那个时候,承受住了。而如今在更小的压力之下却患上了抑郁症。这合理吗?为什么不是因为其他的压力造成的?”
“同时,虽然我当事人代理的葡萄酒恰好在那些不当言论出现之后,销售额出现了上扬,而蓝湖葡萄恰好出现下跌。原告提供的证据和数据,只是直观地表现了一种市场规律。并不能证明和我的当事人的言论有关……”
林克坐在原告席上,只静静听着对方的话,就像一个木头人一样。在法庭上,能不开口最好不要开口。因为你说的每一个字,都可能会成为对方攻击的点。特别是在这个时候,马修曾多次叮嘱他,不能在对方律师做陈词时反驳。
马修听着他的陈词,知道对方是想避重就轻。想要推掉林克的精神损失赔偿和不正当商业竞争行为的惩罚性赔偿。
那也就是说,对方已经准备好接受败诉的可能。但是败诉也分轻重。是陪审团全部认同原告的诉求,还是部分认同,其中的差距很大。
不过这时候,他虽然知道对方是在偷换概念,但按照规则,他不能出言打断。他只能在接下来提出证据的程序中和对方进行庭辩。
第三零三章 庭辩
双方律师都做完首次陈词,接下来就是展示证据。实际上就是通过询问证人,为自己在首次陈词提到的看法做出佐证。
作为原告,而且是诽谤诉讼,林克必然要在这个环节作为证人。就算马修不将他列为证人,辩方律师也会。
而在这个环节,双方律师都可能会提供之前没出现过的证据,证明证人的证词不可作为案件的证据。
马修的第一个证人是林克在西雅图找的那个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按照程序起誓之后,马修在得到法官的许可下才开始提问。他的问题当然是倾向于林克的,比如林克的病情,是什么原因引起的,会有什么危害等等。
心理医生的证词确实对林克很有利。
不过马修问过之后,就轮到辩方律师交叉提问了:“克里医生,从你的简历上可以证明。你从事心理医生这个职业已经有十二年了。那么请问你有没有出现过误诊呢?”
“反对!”马修一听,马上对法官说。“辩方律师的问题,和本案没有关系!”
辩方律师却马上说:“不,这和本案有很大的关系。按照刚才证人的证词,我们需要知道原告有没有被误诊的可能,或者说误诊的几率有多大。”
“驳回反对!证人必须回答这个问题。”
心理医生很镇定地说:“没有。至少,我没有接到过误诊投诉。”
“但是,我这里有一份病例。”辩方律师拿出一份文件。“这是华州一位病人的病例。克里医生看看是不是你曾经治疗过的病人?”
马修看到心理医生接过病例看了一眼,脸上就是一白。他心知不妙。
只听心理医生有些发涩的声音说:“是我曾经治疗过的病人。”他不承认都不行,上面有他的签名呢。
“在这份病例中,克里医生将一位单身汉病人诊断为偏执性精神分裂。而病人杀死一名儿童后被警方逮捕,并最终自杀。疑犯自杀之前,被警方鉴定为偏执性精神障碍病人。你确实没有完全说谎,确实没人向你提出过误诊投诉。但那是因为不会有人向你进行投诉。而不是你没有误诊过。”
心理医生脑门都冒出汗来了。
辩方律师转而向法官说:“鉴于证人有明显做伪证的迹象,我要求陪审团不要将证人证词列为证据。”
法官思量了一下,同意了他的要求。要求陪审团无需理会的心理医生的证词。这让马修连补救的机会都没有。
林克也是有点哭笑不得。不过他真的没办法。他自己装作得了抑郁症,找了个心理医生。结果这个心理医生好像也很给力,确实误诊了。
只是他真没想到这个医生之前也有过误诊的经历。更重要的是,这个医生在法院作证时还说谎了。
按照美国的法律,一个证人的证词被证明有一处是伪证,那么所有证言就会被视作不可信。
那刚才心理医生证明他确实患有抑郁症的证言就变得无效了。当然,那也不是完全推翻了他曾经患有抑郁症的。因为那份病例还是证据。那克里医生依然是持有法律认可的执业证的。
接下来就是他“作证”了。
马修还是按商定的问题来问他,主要是询问他在被告发表那些没有诽谤言论之后,他受到的困扰。
辩方律师当然没那么客气:“汉斯先生,你的病例证明你患上了轻度的抑郁症。你是否确定你是因为本案所述的原因?”
“是的,我确定!”
“在之前,你确定在在本案所述的时间之前没有过相应的症状?”
“我确定没有!”
“你的确定病因是因为你承受到的社会压力?”
“是的!”
辩护律师这是拿出一份材料,说:“我记得偷税嫌疑人事件和去年你和中国签订风电时,你也同样找到了网络和舆论压力。你还记得是那两次的对你持反对态度的媒体和网民多还是本案所述的时间内多?”
按照正常来说,林克应该说“不记得了”。不过林克却想到他这么问肯定是有什么后手,说:“前两次多。”
辩方律师似乎没想到他这么说,顿了一下才继续发表他的意见:“原来原告也清楚记得,之前他面对的社会压力比我的当事人发表了不当言论之后更重。各位,我这里有一份数据。上面的数据证明,在偷税嫌疑人事件中,一共有两百二十家媒体发表了对原告具有负面影响的报道,而且相当一部分的言论非常激烈。而我的当事人发表了不当言论后,只有九十八家舆论发表了对原告发表负面影响的报道。在三年前,原告非常有斗志地和联邦税务局做了抗争。三年后,他更加成熟,却因为更轻的社会压力而换上了抑郁症。”
他说道这里,转头问林克:“汉斯先生,你是否觉得这合符常理?请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反对!”马修站起来大声说。“辩方的问题存在令人误解的用词!”常理不是法律。
法官赞同他的反对意见:“辩方律师,注意你提问的方式!”然后又对林克说。“证人无需回答这个问题!”
林克向法官颌首,说:“谢谢法官。不过辩方提出这个问题是质疑我是伪造病例,我申请当庭陈述。”
马修愣了一下,通常不管是原告还是被告,在法庭上,都不会主动说任何话。这是律师在上庭之前就多次交代的。他当然也和林克说过。他实在不明白林克到底在想些什么。
而这时法官已经点头说:“许可!”
林克说:“谢谢法官!”
他看着陪审团说:“辩方律师以数据想要证明我患有抑郁症是假的,但人不是商业,不是机器,甚至现在的科学也难以将人体完全解密,我并不认为人是可以完全用简单的数据来分析的。”
“三年前,我只是一个毛头小子。我觉得自己有钱,是一个大人物。没有什么事承受不住的。去年因为我和中国企业签订风电合同,同样受到了严重的社会压力。初时,我同样和三年丝毫不在意。因为我觉得一个人能承受得下来。但是很快,我发现我错了。我的弟弟考克斯汉斯因此被他的同学打断了胳膊;我的朋友比尔普莱斯利,他是一位黑人,在为我抗争时,被种族主义者用摩托车碾压,差点半身不遂。”
林克挺起胸膛,大声说:“我并不担心我的人身安全收到威胁。我也不怕一个人承担社会压力。但是我害怕我的家人会因此收到伤害。我的朋友,来自纽约华尔街的弗伦皮特。他在三年前的偷税嫌疑人事件中告诉我,他的女儿因为他被列为嫌疑人在学习和生活中受到严重困扰。他的女儿在电话中质问他为什么偷税漏税?”
“当时我的女儿才两岁。但是她很可爱也很聪明。她是我的小天使,我害怕听到她问我:爹地,你是不是小偷?”他顿了一下,说。“更害怕她像我的弟弟考克斯和我的朋友比尔普莱斯利一样,受到人身伤害。”
他说到这里,盯着被告席的唐纳德说:“三年前,我因为赌博而成为有钱人,当我被污蔑偷税漏税,只以为那是我致富的手段而被人看不起,所以才没有得到相应的社会认可。于是,我开始不断开拓我的生意,特别是我可爱的女儿来到我身边后,我开始做慈善,希望能得到更多的人认可。”
他甚至看到唐纳德嗤之以鼻的眼神。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冷笑,说:“但是,我发现我错了。我不断积累着财富,但是我从没有得到像被告唐纳德先生这样的人认可。我从未听说过有哪个资产超过五十亿美元的富豪被媒体之外的人诽谤的。更没听说过诽谤的人,在被诽谤者明确警告甚至起诉后,还在不断发表污蔑言论的。”
“那让我感受到某个阶层对我实实在在的敌意!这种敌意让我感觉发冷。三年时间,确实让我成熟了不少,但也让我更明白,钱并不是最重要的。是的,三年后,我成熟了。所以在我的钱变得更多,拥有了爱情,还拥有一个可爱的女儿,我却实实在在的越来越胆小了。”
“是的!那样的美国,让我害怕了!那样的美国人,让我害怕了!他们成功地让我怀疑,是不是我再富有、再低调,我也会因为我的肤色无法被接纳。我是,那我的女儿会不会也是那样?她的眼睛是美丽的天蓝色,但她的皮肤和我一样是黄色的!我害怕她也像我一样,从小被人歧视,而不管,她做得多好!所以我害怕,所以我失眠,所以我抑郁!”
他的话让法院静悄悄的。他这些话已经不仅仅是证词那么简单,而是在侧面在指控美国存在严重的种族歧视,连一个顶级富豪也逃不过!
在旁听的人眼里,他这不算声情并茂的演讲,但也显得真情实意表露。而且他指控的“某个阶层”不用想也知道是指统治美国社会的精英阶层。
而最重要的是,他拿出“种族歧视”这个说法,很容易打动陪审团中的黑人成员。
辩方律师马上就想到这一点,他心里有些暗暗后悔。他刚才逼问林克,无非是看能不能让他自露马脚,至少让陪审团认为他受到的伤害没那么大,让唐纳德可以少一些赔偿。
但是现在林克这一番话,不仅让几个黑人陪审员更相信他受到了严重的心理伤害。更让这个案件上升到种族歧视的层面。这会让对唐纳德在舆论上处于不利。
第三零四章 焦点所在
辩方律师在林克当庭陈述结束后,被允许再次提问。不过他收集到能反驳林克患有抑郁症的证据不多。在这个问题上他也只是简单地问了几个问题就草草收场。
而双方律师都知道,被告唐纳德诽谤的罪名是逃不掉的,这个案件的关键是看唐纳德赔偿因为这个案件赔偿多少。
其中的焦点在于,蓝湖葡萄酒有没有因为被告的诽谤出现损失,损失多少。更大的焦点是被告有没有刻意地诽谤诋毁,谋求自己的商业利益。
也就是被告有没有进行不正当的商业竞争行为。
马修提出要询问被告。
“唐纳德先生,你是一名营销公司的老板?”
“是的。”
“从业多久了,主要营销的商品都有些什么?”
“我从零七年开始建立c&c,主要为美国及国外客户在制定美国国内的营销策略服务和商品代理服务。”
“我们注意到,去年c&c一共运作了包括来自南非的白岩谷葡萄酒在内的十一个营销案例,其余十个都很成功。而我们发现,你对其中三个营销并且代理的产品,都曾经对竞争对手进行过不当言论攻击。你对此承认吗?”
“反对!原告律师的问题与本案没有关系!”
“法官,被告的证词能让我们分辨他是否习惯对竞争对手使用诽谤的方式进行攻击。”
“反对无效!被告必须回答这个问题!”
“我只是……”唐纳德绷着脸想要长篇大论。
马修却不想听他说那么多:“被告,你只需要回答承认还是不承认!”
唐纳德抿着嘴不说话!
法官等了一会,对他说:“被告,请你回答这个问题!”
唐纳德知道承认对他很不利,但马修这样问,他不承认也肯定有后手,也容不得他不承认,要不然他的所有证词都会作废。
他咬了咬牙,说:“是的,我承认!”
马修好像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他拿出一个笔记本电脑,想法官申请了投影机。他将手上的资料播放出来,说:“我们从这份资料中可以看到。被告的c&c公司在去年运作的十一个营销案例中。包括白岩谷葡萄酒在内的四种商品中,一开始的营销业绩相当不理想,比其他七种一只处于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