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剑长歌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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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剑长歌录- 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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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纵然套路熟练无比,却只中看不中用,没了神髓。他正想得出神,又听观者爆发出更大声的笑叫,纷纷站起身来,望着舞池连连挥手。楼上那三桌酒客也下楼站在观者当中。

  雅莎手拿一枚花球,登上舞池旁的一处小台,忽的脚步一晃,差点摔了下去。众人惊笑阵阵,闹得更起。萧云眉头越皱,想到:“原来雅莎早已喝醉酒了。”

  只见雅莎站到小台上,杏眼扫过聚拢来的观众,仰天哈哈大笑一阵,正要闭眼抛出花球,忽然瞧见楼上独坐的萧云,顿时止住动作,向着楼上娇声高叫道:“楼上那位是女客么?”楼下观众闻声回头,有人笑叫道:“是男客,不过是喜欢兔儿爷的男客,哈哈哈哈!”众人尽皆大笑,雅莎杏眼怒睁,尖声叫道:“你们当老娘是什么人了?喜欢男人的男人就不能陪老娘喝酒么?”观众哈哈狂笑,有人*高叫道:“那岂不是太浪费啦?咱们大伙可就盼着将你灌醉,好摸上你的床哩!”

  观众听得此言,几欲发狂,有人击桌,有人干脆站到了桌面上,一齐大叫:“快抛,快抛。”雅莎身子一阵摇晃,抬手捂住自己额头,面色凄然。观众渐渐静了下来,只见雅莎陡然圆睁双眼,怒喝道:“刚才是谁胡言乱语,给老娘站出来。”

  众人再次发出震天般的嬉笑,有人尖着嗓子叫道:“赶快抛吧,得不到花球的朋友们还要赶到平康坊去哩。”雅莎气得身子发抖,忽然酒劲大起,再也站不稳,从小台上倒了下去。萧云大惊,一个空翻跳下楼,却见雅莎已被下面的观众接在手里,倒是没有大碍。雅莎手中的花球却掉了出去,被人抢在手中,高叫道:“花球在我手中,今夜陪雅莎大娘赌酒,大家不要太羡慕我呀,哈哈哈!”那几名接住雅莎的酒客回叫道:“花球有啥了不起,美人连身子都投入你爷爷怀中了,今夜陪她喝酒哪有你的事?”双方都是此地胡商的子弟,一言不合,便已推搡起来。

  雅莎挣扎想要站起,却被人紧紧拽住衣裙,有人趁乱上前调戏,拉扯间竟将雅莎的一截裙角撕了下来。雅莎怒极,顺手便是一耳刮子给了过去,脆生生的打在那人面上。众人皆是一怔,那人羞怒难当,抢上前按住雅莎狂撕她的衣裙,咒骂道:“疯婆娘,你以为你是大家闺秀么?”

  萧云被人丛挡在外围,半天挤不过去,此时瞧见如此,怒火大盛,猛的运起内力,双手如铁棍般往两旁一刨,顿时将眼前挡路的酒客们撞得跌荡开来。然后迅即抢上两步,将那正往雅莎身上疯狂撕摸的男人一把抓了过来,怒喝道:“你想找死。”抡起拳头便给那人面上狠狠一击。他此时愤怒出手,不知轻重,将那人打得鼻骨断折,昏死在地。但他犹不解恨,当啷拔出长刀,高高举了起来。

  酒客们吓得纷纷往后疾退,雅莎捂着身子站了起来,瞧着他忽的大怔,酒意与怒气顿时全消,低声喝道:“不许杀人,送我回屋。”

第二十六章  卿本多情(二)
萧云嘿的闷喝一声,吐了地上那人一脸口水,缓缓将刀放下,怒目横视一周,围观者纷纷惊得往后退避。雅莎上前拉了他手,便往后院拖去。萧云心中极不是滋味,一声不吭的跟着。却见雅莎并不回房,打开后院小门,拉着他一路顺着市场往北行走。萧云终于忍不住好奇,问道:“你要带我去哪?”

  雅莎头也不回,语调古怪的道:“我能认出你,旁人也能认出你。”萧云怒气还未全消,闻言又被挑了起来,脚下略一加力,停了下来,诘问道:“那又怎样?”雅莎杏眼含威,低声叱道:“你以为自己还是当年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浪荡少年么?你忘了你爹娘如何惨死了?如今你若再有个三长两短,你觉得他们在地下会高兴么?”

  萧云未料她竟会连珠炮般责问自己,一说到父母惨死,忽觉在她面前涌起难以名状的悲伤。他极力忍耐,却不由自主滴下两滴热泪,怔怔无语。雅莎上前替他拭去眼泪,柔声说道:“你还来看我,就是把我当成你的亲人。想哭就哭吧,不必在我面前强忍着。”

  萧云听她说到“亲人”二字,酸楚更甚,却又感到一丝淡淡的欢喜。忘情说道:“我当你是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雅莎眼中闪过异色,问道:“兰陵不算么?”

  萧云再也忍不住长久以来藏在心头的各式忧伤,眼中大热,泪水决堤般牵线滴落,哽咽道:“他爹是害我爹娘的主凶,我……我又怎能还将她当做亲人!”

  雅莎任他默默流了片刻的泪,才说道:“走吧,我在前面有座小宅,咱们去喝个一醉方休。”

  二人复又往前走了一段,雅莎带他进入一条小巷,深处有座雅致的小楼。萧云多年来极力忍在心中的悲伤决了堤,也无心思多问,只略感好奇,想到:“我竟不知雅莎在城里还有这样一座宅子。”

  此时正是人们睡得最香甜的时刻,四周异常寂静,竟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雅莎点亮了灯火,取来两坛酒。二人相对坐下,这才仔细审视对方一番。

  雅莎伸手理了理萧云面上杂乱的胡须,叹道:“若非瞧见你的眼神,我还真认不出你了。明日将胡须剔了,免得我瞧着难受。”

  萧云听她此说,也不以为怪。他早听雅莎讲过天竺的风土人情,情知天竺男子与大唐习俗不同,都以不蓄须为美。雅莎虽然身在汉土多年,骨子里依然流着天竺人的血液。他自从父母惨死后,再未想过自己仪容如何,此时下意识的伸手一摸,自己竟然已经有了一脸密密麻麻的杂乱长须。

  雅莎起身拿来一面铜镜,往他面前一放,似责非责道:“你看看你,都成什么样了?”

  萧云陡然一惊,只见镜子里映出的男人须发缭乱,神情凄苦,一双细长的眉目毫无神采,犹如垂死的老朽,不由脱口自问道:“这……竟是我么?”

  雅莎搓开酒坛的泥封,叹息道:“我瞧着都这样难受,兰陵瞧见你,不知该怎样难受了。”

  萧云心口发堵,本待说:“别提她了。”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想起成兰陵与自己道别时,瞧见的自己正与如今这副模样一般无二,却不知她心里会怎么想。

  雅莎倒上两碗酒,见他忽然发愣,将酒碗递到他面前,道:“想什么,陪我喝个尽兴。”

  萧云收回神思,接过酒碗一饮而尽。二人都不多话,不约而同连干数碗。一坛酒很快便见了底。萧云原本酒量就很一般,又是伤心之下急酒灌肠,已然有了八分醉意。恍惚间时光似乎倒流了回去,自己还是当年那翻墙去偷父亲挂在书房墙上羌笛短剑的少年。

  雅莎苦笑道:“你的酒量还是这么差。”

  萧云嘿嘿笑道:“兰陵呢……去哪里了,怎么不等我……我可是……拼着被老爹打断腿的风险替她偷剑的,她……她怎能不等着我?”说完左顾右盼,站起身来四处寻找。

  雅莎拉住他道:“她躲起来了,说是要看你喝醉了,才来见你,否则就不出来。”

  萧云哈哈一笑,回身砰然坐下,呢喃说道:“她就是心眼多,我自认聪明,在她面前,却笨得像猪一样。”说着连饮数碗,酒意大盛,如同坐在风急浪翻的船上,身子一摇,咕咚栽倒在地。恍惚中被一双温柔的臂膀扶了起来,耳畔有个遥远的声音在说:“你既对她如此情深,又何必在乎她是不是你仇人的女儿?”

  他醉意虽已大盛,但对父母尽孝的心思却极是清明,醉言大喝道:“胡说,胡说,大仇人的女儿,我要杀……我要杀……”又听那个遥远的声音叹息说道:“蛮小子,只怕你杀了自己,也不会杀她吧!你虽也苦,兰陵活得也不轻松,你们俩真是冤孽阿……何况,她爹也许算不得是你的仇人。”

  萧云本已被雅莎扶上床躺下,闻言大叫着一跃而起:“谁在说话,什么意……”跃至半途力气一消,倒回床上醉晕了过去。

  次日听见马嘶阵阵,这才头痛醒来,已是斜阳余辉。恍惚间记起昨夜的点滴,只觉自己竟是做了如此奇怪的一个梦。一时却希望这梦就是真的,转念却又想到:“这怎么可能,我可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成无心派刘锦云与温承害死了爹娘,我怎能做这样不孝的梦。难道……难道我竟被她迷住了心窍么?”他想及此处,毫不犹豫的挥掌给自己脸上一记狠狠的耳光,打得自己金星直冒,这才坐起身来,只见桌上摆放着白粥馒头,旁边还有一张字条。

  他深吸一口气,将宿醉的浑气逼了出去,起身拿起字条一看,见是雅莎的留言,写道:“小云儿,你的马我已牵了过来,拴在院子里。晚间我有话要跟你说,不要出门。”又看后面还有一行墨迹略深的字迹,显然是写完前面又隔了片刻才又加上的,写道:“切记,此事关乎你与兰陵。雅莎。”

  萧云心下大震,联系到自己刚才回想的那所谓梦境,不由浑身发抖,颓然坐下,也不知是兴奋渴望,还是悔恨忧伤。

  他脑中一片混乱,不知不觉竟呆呆坐了几个时辰。待猛然惊醒,已是次日凌晨,雅莎却还未回来。他经此一番天人交战,已是思虑清楚,无论此事究竟如何,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绝不能让父母含恨泉下。至于其他的事,就算真如梦中听见的那样,成无心并非自己的仇人,但成兰陵或许已嫁了他人,自己何必去惹这伤心。

  又等了片刻,雅莎依然未归。萧云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却哪里忍得住心中的滔滔巨浪,当下拿上横刀,跨上院子里刨蹄欲奔的追风逐电,便往长相思酒楼奔去。此时夜已极深,路上未遇巡夜士兵,转眼来到酒楼门外,只见楼内灯火透亮,却没有人声吵闹。

  他跳下马,进入楼内,瞧见眼中所见,竟被惊得浑身一个哆嗦。只见大堂内横七竖八躺倒着数具尸身,当中一具被人高高挂在舞池上方,却是被他昨夜打断鼻骨那人。其余尸身旁散落着刀剑,似乎这群人是随那人前来寻仇的模样。

  他顿时大急,再看跑堂的伙计与奏乐的乐师也无一人幸免,整个长相思酒楼灯火虽然明亮,却透着腥臭的阴风阵阵。他心跳猛然提至喉咙,祈祷道:“雅莎可不能有事。”迅速奔至后院,抬头见雅莎房内也燃着灯火,当下三步两步抢上楼去,只见房门虚掩,推门一看,雅莎静静的躺在床上,胸口插着一柄锋利的长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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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卿本多情(三)
萧云猛然间心如刀绞,一个健步冲到床前,只见雅莎嘴角溢着血丝,微微带有笑意,咳着说道:“我终究……还是等到你来了。”萧云慌忙制止她道:“别说话了。”转头去察看她的伤势,只见长剑由左肺向上斜穿而过,险些刺中心脏。本来并非致命之伤,但时候拖得太久,鲜血流满一床,却是回天乏术了。他见如此,极力忍住悲愤,蹲下身子靠近雅莎,轻声问道:“告诉我凶手是谁?”

  雅莎轻轻摇了摇头,牵动伤势,又是一阵有气无力的咳嗽,才吃力说道:“是我自己……不想活啦!”

  萧云闻言一怔,只道她伤重神散,胡言乱语,追问道:“告诉我是谁拿剑刺你?”

  雅莎的声音渐渐微弱,断续道:“不……关别人的事,都是……是我自……己撞上去的……”萧云知她已至弥留之际,急道:“拿剑的人是谁?”雅莎自顾自说道:“若还有……下……下辈子,我再也不……发傻啦,一定早……早嫁人……就……就不会等得这么辛苦。”

  萧云见她目光已开始散乱,心中悲伤难耐,想要接着追问,却觉喉咙哽着,说不出话。雅莎忽的眼神一亮,抓住他的手道:“兰陵一年前曾来过我这里,她……说,假如你不能振作起来,她……她定会为她爹还债的。”

  萧云听得此言,不知是个什么滋味,脱口道:“她怎么还?难道还能令我爹娘活过来吗?”

  雅莎道:“兰陵说……说的是她爹重伤你的事,不是……不是……,她……爹……没有……没有害……你爹娘……”萧云顿时如同被人用重拳击中,脑袋立晕,吼道:“不会的,不会的,你骗我……”心中却乱成了一团麻,明明说的是和自己父母惨死有关的事,却不由自主感到似乎放下了心头最大的一块巨石,隐隐觉得大大的松了一口气。随之而来却又有着无比的惶恐,不知不觉痴了片刻。

  待听见远处有声响,这才惊醒过来,只见雅莎不知何时竟已咽了气。双眼微微睁着,直勾勾盯着自己。萧云瞧得心头一颤,想到:“雅莎是不放心我……和兰陵呢!”

  远处又有铜锣声传来,巡城的兵士赶了过来。萧云心知没有时间伤感,轻轻替雅莎合上双眼,将她的尸身抱起来快步下楼,边寻思道:“这个时候,还会有谁经过这里?”巡城的士兵平常从不进入市场之内,此时又正是凌晨人人都在家睡觉的时刻,除非有人这个时候来到酒楼,才会发现惨案,前去报知巡逻卫队。

  他出了酒楼,被寒风一侵,立即恢复了冷静。只见追风逐电的马鞍后插着一封书信,书信上隐隐画着一个牛形记号。他暗中一震,转眼间已有了主意,当下不动声色,只是垂头看着怀抱中的雅莎,疾步走到追风逐电身旁,将雅莎放在马鞍前,却故意不去瞧那书信,自己蹬鞍上马时装作不经意间用腿在那书信上一蹭,将信蹭落在地。

  萧云调转马头,朝着没有响动传来的方向打马小跑了一段路,这才出了市场,缓缓回到昨夜的那座小宅。他将雅莎的尸身放到床上躺好,替她将衣衫整理好,默默端详一阵,耳听外面传来一丝极轻的响动,是有人施展轻功踏雪发出的声音,当下更不动分毫,直挺挺的对床凝望。

  院子里的声响静了片刻,来人显然颇为迟疑,听见萧云毫无动静,才又往前走了几步,声音虽然极是轻微,但却逃不过萧云的双耳。萧云刚才瞧见马鞍上的书信,旋即醒悟:“这位‘高人’跟圣教作对的心,只怕与我想要报仇的心思相差无几。”当下故意装作没有瞧见书信,将其遗在地上。情知暗中那位“高人”多半就躲在左近观望,只要是如此,那么此人必然还会再次来送这封书信。

  此时有人踏雪而来,果然不出他所料。只是追风逐电就在院子的马棚里,来了生人,却没听见它骚动不安的声响。萧云寻思:“追风逐电认识此人的么?”他心里想着,身子却不敢稍动。外面那人极是小心,又过了良久,确信萧云是陷入巨大的悲伤之中神游天外了,这才蹑脚蹑手来到门外,将信纸塞在门缝中。然后转身悄悄的走到院墙旁,轻轻攀上树干跳了出去。

  萧云听得来人从西墙溜走,当下跳起身来,飞步抢到西墙,跟着翻了出去,只见远处一个昏暗的人影顺着长巷高墙疾速往前奔走,连忙施展轻功,远远跟在那人身后。

  前面那人时不时停下步子四下观望,瞧见无人跟踪,才又往前走。萧云在安西时便时常进行跟踪踩探的任务,这次内力恢复之后,轻功已至上乘境界,自是不会教前面那人发觉行踪。

  二人一前一后走了良久,竟已横穿了长安城。只见前面那人在一座大宅的侧门外停了下来,转头四下看了看,这才扯下面巾推门进入。

  此时已至晨曦,暗青色的晨光中一切都已能看得清楚。萧云虽然躲在远处,但在那人扯下面巾的一霎,却已认了出来,竟是许久未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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