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我存在的意义，一直都是为了让大哥复辟吧。”烨霖淡淡开口，“这段时间，我的记忆很混乱。”
鲁妙子没有说话。
“我明白的，师父。”他点点头，“可是，我不想娶秀珣。但是，如果不娶秀珣，婠婠是不是就有危险呢？如果不娶秀珣，是不是你们会在我的身上加注新的牵制呢？”
说到后来，烨霖的声音当中已经越来越悲伤。
似乎有些不忍，鲁妙子别过头去：“怪只能怪你是无忧夫人之子，只能怪，邪王对你太过看重。你手中的权柄太多。”
“那么，师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们给我下了蛊毒呢？”
听到烨霖的话，鲁妙子的面色终于一变，然后他转过头来，震惊地望着烨霖：“你……你怎么知道？”
烨霖摇摇头，目光有些空洞。他的医术是鲁妙子一手传授，他为他下蛊毒，而不被烨霖发现，对于鲁妙子来说，太过容易。原本，他或许会一直不会发现的。但是，今天——真的，只是一个偶然啊，因为情绪波动太过，因为对婠婠的情动，然后，让他很偶然地发现了身体的异样——然而，普天之下，能够让他毫无知觉中毒之人，只有鲁妙子一个人而已。
师父也按捺不住了吗？原来，连最亲近的人也可以成为夺命符！
“既然你知道，我也不瞒你，你中的毒就是……‘舜华’！”
44
44、隋炀帝广（3） 。。。
杨广醒过来的时候，是一个陌生的房间。在片刻的空白之后，他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他一直等在宇文府邸只是为了等那个人的到来而已……然后呢？当原本的心愿达成之后，剩下的便是湮灭一般的寂静。他开始沉思，或者说开始回忆。回忆起当初那场美丽的梦境，是的，只是梦境而已。
杨广苦笑一笑，之后呢？脑袋后面一痛，便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他听见叮铃铃的环佩声响，如珠玉相击之声。门被“吱”一声推开，一个俏丽娇媚的少女走了进来，面上隐隐带着笑意。杨广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他自然能够认出这个少女，今日陪在杨清彦身边的女孩子。
“我叫婠婠。”婠婠绾了绾手指上的头发，“是我把你弄过来的。”
“原因。”
婠婠双手一摊：“我好奇。”
“好奇？”听到这个回答，杨广不禁莞尔，果然是孩子啊。
“哈，我在想，我现在把你弄出来了，宇文化及是什么反应。啊，对了，还有王世充。怎么办呢？我好像有点同情那个在江都皇宫当中的萧皇后呢？”
听到婠婠提及萧美意，杨广的面容上出现一丝愕然和内疚：“留在那里，对于她来说是最好的归宿。”
婠婠点点头：“或许吧。总之，我觉得现在混乱的很啊。我师傅他们是坚决反对我卷入到这里面来的。但是，现在的情况是我不得不去查一些事情。不管是因为邪王石之轩还是因为烨霖，你们每个人都想要争夺江山，都在谋划于他。那么你呢？设下这个局面，让天下都以为你已经死去的，但是却暗中操控着宇文化及的势力。还一直等在那个地牢中，就是为了见烨霖一面么？”
“我想把这个江山还给杨清彦。”
“因为无忧夫人？”
无忧，无忧……听到这个名字，杨广的表情又变得痛楚中含着爱恋，总之，是纠结得很啊。
“我明白了。”婠婠眼睛一亮，似乎想通了什么事情，“宇文化及的效忠，你再编排一份遗诏，再有烨霖暗中的势力。他就可以成为最名正言顺的天下之主。可是，烨霖他并不想要这些，他想要把这些给杨虚彦。如果是这样，你也会将这个江山还给你大哥之子吗？”
她的问题真是犀利呢？杨广苦笑一笑，这个女孩子真的很聪明，聪明到一言就刺中他隐秘的心思。杨广回头，再次用审视和研判的目光看着面前的少女：俏丽明媚的少女，如桃花一般娇娆。是和她完全不同的类型呢？她，她……这样的女孩子吗？
“你喜欢清彦？”
没想到杨广会突然问出这个问题，但是婠婠原本就不是矫情的女孩子，随即坦然望着杨广，大大方方地点点头：“是啊。”
“曾经，我以为那是全部。江山，权势。那个时候，我不甘心永远臣服在他的脚下。无论文治武功，我都比他强太多了。”杨广的声音很平静，似乎是在讲述一段并不属于他的回忆一般，或许也只是因为曾经绚丽过，曾经也湮灭过，所以，当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一切都可归咎于平静，“我时常在想——难道仅仅因为他比我先出生，他什么都可以不用做，就拥有这一切。我最不喜的是他的优柔寡断，我认为，那样优柔寡断的大哥根本无力支撑整个天下的责任。”
“所以，你要去争？”
“是，或许更多的是自己的野心和不甘。”说到这里，杨广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唇角露出一抹温柔的神色，那么温柔之色让婠婠有些失神——因为，这个神情她在烨霖的身上看见过，烨霖也曾经对他露出那种温柔的神色，“别人都以为她叫无忧，无忧——可是，只有我知道，她叫‘莲若’……”
莲若，是她的名字，亦如她的人一般，颜如白莲。初见之时，他惊艳于她的美。也许有人以为那是少年王爷出游之时，无关痛痒的一次邂逅。只是却不知，他藏得那么深。那一日，月下无风，山寺月中寻桂子。寻着桂花香，他在山寺当中徘徊。而后的每一个夜晚，当杨广回想起那一幕之时，都如同在梦中一般。
“早在杨勇之前，我和莲若就已经彼此倾心。”
婠婠微微一愣，随即想到烨霖，有些感叹道：“难道你要告诉我是因为命运的交错。后来，你大哥出游的时候，又阴差阳错遇上了莲若，所以，后来，你把莲若让给你大哥了。不会是这样子的吧。那真是太不符合你的性格了！”
随即，婠婠摆出一脸无语的神情。杨广有些悲伤的情怀被婠婠这么一胡乱一搅，反而有些莞尔，摇摇头，叹息一声说：“并不是这样的。只是，我……”
在莲若的面前，杨广感到全部身心的放松，他在莲若的面前，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毫不掩饰他对高位的渴望。只是，那个时候，虽然母后偏疼于杨广，但是不管是父皇母后，还是王公大臣，都没有废除太子的意思。原本，他优柔寡断的大哥并没有犯下什么过错。
那个时候，莲若问他：“你不开心吗？”
暗夜中，是莲若担忧的眸子，杨广微微一笑，柔声说：“有你在，我很开心。”
然后，他长臂一揽，软玉温香。然而，那个时候的杨广却不知道，在暗夜中，那个美丽得如诗如画的女子轻轻抚摸着他的面容。忧郁而悲伤，而那看似柔弱的眸子中却有着坚定。只是，当杨广醒来之后，却再也寻找不到莲若的身影。他发疯一般四处寻找，他久久停留在他们邂逅的山寺当中。疯了一般，在那里等待。他在想，或许等到寺庙中的莲花池都开放的时候，他的莲若就会回来了。是吗？
真是傻啊。明明那么骄傲的一个王爷，天之骄子尊贵无比的杨广，竟然曾经如同一个傻小子一样在山中寺院当中等待，只为了一个叫做莲若的少女。就连父皇在宫中传召，他也不肯离开。最后，若不是母后派人将他绑了回去，也不知道他还会在那里等待多久呢。
然而，回到父皇宫中，当他在大殿之上，看见雷霆大怒的皇帝将纸镇狠狠扔在地上，痛斥杨勇：“混账，作为大隋太子，竟然要迎娶这个卑贱的青楼女子么！大隋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父皇说了什么，他都记不清了。只是，那柔弱着匍匐在地的身子，那身影，是他永远不能忘记的刻骨相思。
“广儿，你快过来，劝劝你父皇，别让他气坏了身子！”一看见杨广回来，独孤皇后立刻焦急地呼唤他走过去。
那个时候，杨广不知道自己一步步是怎样走过去的。后来发生了什么呢，他也记不清了，只是自己清冷的声音到现在依旧那么清晰地在脑海中掠过——“父皇母后不用生气，想必大哥只是一时糊涂，不过一个侍妾而已……”
不过一个侍妾而已。他看见莲若苍白的脸。
他问她：“为什么？”
她说：“我知道自己的容貌对于男人来说意味着什么，我不想——看见你不开心！”
撕心裂肺地痛在杨广的心脏处蔓延，一点一点，是愤怒。他狠狠抓住莲若的肩膀，用力摇：“住嘴！我不需要你用这样的方式，我不需要。我是个男人，我不需要牺牲自己心爱的女人……”
莲若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终究什么都没有说，事情到了这么一步，终究已经太迟了。她，转身，裙摆在皇宫上拖出长长的影子。
……
……
“后来，莲若为我送来一些信息。”说到这里，杨广露出一个讽刺的笑，“都是一些我大哥那边极为隐蔽之事。就算不需要她那样做，这些东西我可以弄来，我不需要这样做。”
婠婠的心思有些潮涌，忽然之间，她有点恨莲若。那个女人，即使是烨霖的亲生母亲。但是……
“她到底是什么人？烨霖的母亲，莲若到底是什么人？”婠婠低声呢喃，似乎是在问杨广，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为什么可以做的那么决绝？”
杨广摇摇头：“那些已经不重要了。”
莲若的出现，连带莲若的美貌，莲若的神秘，一切都成为了一个谜。杨广只知道，在东宫大火中，当他四处寻不到她之时，当他看见她的尸体之时，很多事情都已经不重要了。莲若的离开，也带走了她身上所有的秘密，掩埋在了大隋皇宫当中。
“咳咳……”突然杨广猛烈的咳了起来，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他捂住口，而在一阵剧烈的咳嗽过后，婠婠看见他手掌中的血。只是看了一眼，婠婠随即明白了许多。她也一时之间，说不清楚心中的感觉。只是，看见杨广对她淡淡一笑，“本来是想死在他手中的，但是却被他看出来，我是垂死之人呢！”
苟延残喘着的生命，只是为了等待还债而已。
忽然之间，婠婠觉得喉间一涩，有些难受，也说不清楚这种感觉，她别过脸去，说：“你好好养病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觉得你不应该就这样死去。至少，你没有看见江山回到杨勇之子的手中……”
“不要放弃他。”
“什么？”婠婠一愣。
“我是说杨清彦。”杨广提及杨清彦的时候，目光中有着属于长辈的和蔼和关心，“那孩子……和莲若太过相似，有很多东西都自己背负。不要放弃他……”
“我不会放弃他的！”
婠婠郑重地点点头，放弃他。怎么可能呢？婠婠笑了笑，那一年，在桃花林中的相遇，她不会忘记局促不安可爱的男孩子，被她“调戏”时可爱的模样。
那一年，她对着烨霖狡黠一笑，一点都不像是刚刚经历过生死徘徊之人：“你都亲过我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吧！”
白皙如玉的面颊上快速涌起红晕，然后，她听见他闷闷的声音：“杨清彦。”
“清彦，那我以后唤你清彦可好？”
那个时候的他，对她说，他的名字叫做杨清彦，不是烨霖，不是烨霖啊……那一日，婠婠牵着杨清彦的手看遍了阴癸派的整个桃花林，那一日，她指着天上的夕阳，霸道地对杨清彦说：“我们都已经有过肌肤之亲了，以后你只能对我一个人好！”
“你……你胡说些什么，什么肌肤之亲？”小小男孩又涨红的面颊。那个时候的烨霖很容易害羞呢？然后，婠婠看着他越来越红的脸，不知怎么的，“吧唧”一声又亲了过去，随即如同恶魔般对着傻掉的杨清彦恐吓说，“现在不就是了吗？还有，你以后要常常来找我玩，你敢忘记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一面说，婠婠一面挥舞着小拳头威胁杨清彦。
那时婠婠不过只是担心，闯入她世界的男孩会忘记她，没有人和她一起玩而已。但却没有想到一语成箴。那个时候烨霖是什么反应呢？他不是也只是在婠婠的威逼之下，极其无奈别扭的点了点头了吗？
彼时，她便是他的克星。
此时，她亦是他的克星！
“哟，怎么了，笑的一脸灿烂的模样。”耳边传来边不负有些酸酸的声音。
随即婠婠眨了眨眼睛：“不告诉你。啊，对了，杨广的病怎么样了啊？”
“还好吧，暂时能够压制得住。不过呢？拖一天是一天了。丫头，你怎么想到救这个人呢？反正对于全天下来说，他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就算是‘先帝’，也不会对这个局面有什么大的影响。”
“我不知道，但是总觉得不能就那样让他死去。”
“是为了那小子？”
一听到边不负提到烨霖，婠婠有些小别扭，又有些小幸福。那模样被边不负看在眼里，免不了又是一番愤愤不平。转而又似乎想到了什么，说：“对了，丫头。花间派那边在到处找寻石青璇的下落！”
“石青璇？”
看见婠婠有些不解的神情，边不负望了望天，目光有些深沉，一字一句慢慢道：“石青璇——是石之轩和碧秀心的女儿……”
“女儿！”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婠婠突然感到一种愤怒，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愤怒从何而来，“怎么可以这样？那他以前当我师傅到底是什么啊？竟然还有一个女儿，不行，我一定要查出来这个女儿是谁？哼，我要好好折磨折磨她一番。就算是我师傅不要那个男人了，但是我还是生气，我还是生气。”
看见婠婠气得跳脚的模样，原本心情有些沉重的边不负心情为之一松，说：“好了，你别跳了，我们两个还是好好来谋划谋划吧。”
因为这样……
所以这般……
阴癸派的庭院里面，深夜，某两只狐狸叽叽咕咕了半天，最后发出极其恐怖，笑得极其灿烂的笑容。让其他的弟子听见后，汗毛直竖了三天三夜……
45
45、石青璇参上（1） 。。。
每当石之轩在使用邪王舍利修炼不死印法最后一层的时候，他的脑海当中浮现出许多的画面。让他的思维根本没有办法集中，收起功力之后。看着晶莹透亮的邪王舍利，石之轩面容上露出一丝苦笑：原来还是受到了影响，杂念太多，根本没有办法集中修炼。
石之轩想了想，随即闯入阴癸派。一想到那个俏皮娇媚的阴癸派少女婠婠，石之轩心中就堵得慌。她是妍儿的女儿啊。无论如何，他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可是上次祝玉妍却承认了。那么，那么……他刚刚进入阴癸派，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扑面而至——有一种入骨的熟悉呢？
“石之轩，你还有脸来啊——”婠婠一听到石之轩到�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