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只是纳妾,并未名门正娶,何况……”独孤白淡淡的道:“也并未留下子嗣。”
“……”萧太后才有怒意:“想拿律法来压?”
“儿臣不敢。”
料想独孤白平时斯文病弱,从未像样顶撞过萧太后,导致如今也有些措手不及吧。正想着,堂下大臣们早已议论纷纷,突然响起个甜甜的声音。
“母后您是做什么?”
念晚!是夜剑离?还是真身?
动动,却被独孤白紧紧握住,像是松手便会消失不见。
“念儿,快过来。”萧太后轻道。
念晚却不答,依然甜甜的道:“二哥,想做太子么?”
句话问得真,可在剑拔弩张的刻,听起来有不出的诡异。
独孤白顿顿,甚至可以想象到他嘴边淡定的笑容。
“……不想。”
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张大嘴,本来嗡嗡的议论声已经不见,萧太后掌权已久,堂下的官员们定然不会站在他边,可他机关算尽,也许真的便能夺太子之位也不定。萧太后第个反应过来,朗声道:“样最好,太子诏书便——”
“母后。”独孤白又道,是他第二次打断太后的话,连都感觉到那种杀气,不由得脊背凉。
“。”的声音里满满的全是忍耐。
“儿臣本该为太子,但儿臣甘愿让贤。只请母后答应儿臣个请求。”
突然感觉到他要什么,登时脑中嗡的炸开。
“请母后将儿臣与郡主贬为庶民,从此蜗居山野,下再也与无关,生生世世从此不见,再也不会劳烦母后,还请母后成全。”
大殿之中没有声音。
的手有些抖,独孤白将盖头轻轻掀起,缓缓露出他嘴边的笑容,然后是那双极致秀雅的眼睛。
就是双眼睛,浓黑如墨,自初见起再也无法忘记。
那子俊秀无匹,他轻轻拉着的手,笑容依然温暖如春。
“和颜。”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身上。
“不要下,”他轻道:“只要,好不好?”
章节79
那刻,站在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前台,怔怔的看着独孤白。
原来有种爱情,不曾碰触,却早已被灼得心痛如焚。
还未回答,念晚却高声笑起来,他慵懒的斜倚在殿前的玉台阶上,毫无皇子威仪,却偏偏美得极致:“真是笑话,下,何时轮到来选?”
“那三弟以为呢?”独孤白没有看他,嘴边仍是笑着。
盯着念晚,实在看不出丝夜剑离的影子,莫非……莫非他真的是念晚?
“看着做什么?”念晚突然有些僵硬的道:“郡主娘娘,难道已经移情别恋二哥?真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啊……”
本就十分难受,听到他几句话更是隐隐有怒气。萧太后却听出端倪:“念儿,胡什么?快到母后来。”
念晚却理也不理萧太后,时文武百官的骚动已经渐渐平息,向下瞥眼,未见殿外的那种军队,朝中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就是太正常,才显得极为不正常。
皇子大婚,若想进朝野,萧建仁既然没有明目张胆的进来,必定是要乔装的吧,那么,就只能是伪装成官员。
官员……官员……为什么有种心慌的感觉,无暇顾及念晚与太后,在朝野中遍遍的看,心中亮起盏明灯,突然想到个问题,几乎吓得快要站不稳。
独孤白直握着的手,时察觉的异样,轻声问道:“和颜?”
“……”捏紧独孤白的手,颤声问:“海关……将军……是,是多大的官?”
独孤白很奇怪:“上朝是……”
他还没有完,忽地后退步,已经看到那个人的邪魅的脸,隐在武官之中,他显然已经察觉看到他,没有躲闪,反而笑起来,满脸的得意。
路文非!路文非!怎么算漏他呢?家伙……野心居然如此……得到清风阁不够,他还想要下么?
时耳后突然有声音响起:“没想到吧?”
声音阴森森的,几乎不用想便已经知道是谁,可惜已经为时已晚。
瞬间,独孤白拉住的手被断开,他瞪大双秀目想要抓住,然而却向台阶滑下,两手被人从身后狠狠扭着,痛得几欲晕去。
从未见过独孤白如此惊恐的表情,他激动得面色潮红:“月儿!不要!”
白光闪,只看到只纤细的皓腕,手中把明晃晃的短刀,毫不犹豫的划向的脖颈。
奶奶的,老娘要归位!
奋力向后撞,虽然没碰到人,却也顺势滚出的牵制。代价是的刀直直划开的肩膀,鲜血顿时涌出,在红色的嫁衣上倒不如何刺眼,只有自己知道多疼,直把上帝如来爷爷奶奶的骂个遍。
落地便急忙滚开,离小红的第二刀就差几厘米。时才真正看清的脸,惨白枯槁,活像个死人,再加上看上的眼神,怨毒无比,便是那坟里爬出来的索命恶鬼般,只想要的命。
闹出么大的响动,为什么底下动静也没有?向下瞥眼,不由得大惊失色,文武百官都软倒在地上,面色通红无法话,包括上面的萧太后念晚与独孤白均是动弹不得,可是神智还清醒,都骇然的望着与小红。
切变故只发生在瞬间,路文非不见,他与小红不知下什么无色无味的毒,可为什么没事?小红偷袭不成便又举刀劈来,头两次避开那是侥幸,次就没那么好命,难道……就是结束么?
呆呆,本来要躲却又愣在那,小红看突然不躲,却怕使诈,迟迟的不肯劈下来。只是狠狠的看着怒道:“好恨!”
死到临头,却突然有勇气,同样恶狠狠的道:“彼此彼此!”
小红听到,再也忍受不住,把刀向地下掷,从怀中摸出把飞镖。
怎么逃都没用,谁也救不,到头来,终究是要死在里。
不想在小红面前示弱,只是看着小红,仿佛用眼睛便能将宰掉。
飞镖转瞬即至。
感觉到那劲风,像是要分散人的灵魂般。
突然个影子飞扑过来,将揽在怀里,脸上热,顿时铺盖地的全是血腥气息。脑子里时没有反应过来,些红红的东西,是什么?
“念——”听到声微弱的惨呼,便看到萧太后直直的盯着扑倒的人,面目狰狞悲戚,嘴角已咬出血来。
小红奔过去捡起那刀,冲过来就想劈下,眼皮也没抬,只等着将劈死。半晌却没有刀落下来。
抬头,小红痛苦的掐住自己的脖子,仿佛在抵抗着什么,眼泪从眼角溢出,显然是痛到极。
“啊——”尖叫,看来是毒发。却充耳不闻,连路文非可能会偷袭都不顾。
是血?可血怎么样的红?
呆住,看着念晚熟悉的倾城笑容,终于随着他的鲜血,同绽放。乌黑的青丝滑落,露出满头苍白的银发。
原来,鲜血是因为有苍发的映衬,才会如此红艳。
呆呆的摸着那头发,仿佛还没有明白发生什么事情:“念晚?”
念晚笑眯眯的道:“小纪。”
“的头发……”
“白。”
“为何会?”
“不知道。”念晚吐出口鲜血:“自与他来找那晚之后……就全白。”
竟是夜白头。
夜……白头。
是怎样的情殇,才能白满头的青丝?
抓住念晚的手,看到他背后的飞镖,深入要害,已经无法挽救。
“念晚,”颤抖着摸上他的背:“疼不疼?”
话听起来幼稚得可笑,念晚却微微摇摇头,仿佛在积攒着话的力气,脑子懵,不知该怎么做,吓得浑身都在抖,全身上下暗器药瓶全都不在,急得声音都变调。
“,……能救的,撑着,定要撑着!”叫道,却不知是在对念晚还是自己,伤得么重能活便是骗人!耳中全是小红在殿上翻滚的惨叫,却在那不住的念叨:“不是恨么……应该恨的……”
直的重复句话,仿佛样便能让心里好受些。
“……从未……恨……。”念晚勉强的道,声音气若游丝:“……若死,他……定会……伤心……”
怔住,念晚……
“他……他以为在宫里被……被保护……其实生……都被关着,是为……他准备的……牺牲品。从始至终……他才是……才是被选中的。”
“那又如何?好好的活着便是……”颤声道。
“他……不肯……看……现下可好,死……”他绝美的面庞陡然凄惨的笑起来:“哈,他总……总该会……看眼,再也撇不开。”
夜剑离……夜剑离!!!
他爱啊,知道吗?
绝望的爱着,就在那华丽的囚笼里,即使受尽委屈也要独自固执。
的眼泪挂在眼角,竟吓得流不出来,眼看念晚就要气绝,他反握住的手:“小……小……”口气提升不上来,便再也不下去。
念晚痛苦的抽紧眉头,眼中露出梦幻的光芒,直直的望着前方伸出手。
“哥……”
修长的手臂无力的垂下,心口窒。
他死。
皇座旁传来声奇怪的呻吟,萧太后跌在地上,正奋力向边爬着,脸呆滞。
股香气拂来,击起念晚满头银丝,像是他还活生生的在那里,笑得妩媚。
缓缓转过头,眼角犹自挂着泪痕,呆呆的道:“夜剑离,念晚……死。”
章节80
夜剑离站在大殿门口,墨发斜飞入空际,遗世风华烈烈飞舞。
他所有的表情被张白玉面具轻柔覆盖,只露出双星般明亮的眼眸,不遗半情绪。
呆呆的望着他,突觉怀中的念晚动动,惊喜的回头,却是萧太后爬到身前,抚上念晚的脸,眼泪鼻涕潸然而下,哭得形象全无。
突然怀中空,银丝衬着红衣飘向远处。念晚软软的倚在夜剑离怀里,白发隐去他翘起的嘴角,仿佛他只是安静的睡着。
夜剑离冷冷的凝住萧太后:“别碰他。”
萧太后根本已经有些癫狂,死死的盯夜剑离会,艰难的道:“……是谁?”
夜剑离没有话,他只是看着念晚,那感觉有些奇怪,没有悲伤,没有怒意,他只是看着,不起丝波澜。
萧太后的眼神朦胧起来,精致的脸庞氤氲开来:“云……上?”
的是先皇的名字。顿时对有丝怜悯,样苦苦支撑半生的人,丈夫不爱自己,连寄予全部希望的念晚也去,还剩下什么?
夜剑离却恍若不闻,低声道:“师兄,既然早来,为何不见?”
萧建仁朗声大笑,从殿外大跨步而入。
心中沉,他身后跟着不下百个侍卫,那殿外就更不知道还有多少。
“原来师弟早就发现老夫。”他眼中闪着戒备:“为何……啧,是?!”
才反应过来,那后两字是对的,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掩盖,站起身,盘算着如何告诉夜剑离路文非还在旁,又不想让萧建仁知晓。
“是。”扬起笑容:“萧国舅怕是没想到吧。”
萧建仁眼里露出抹杀气,拳头暗暗的攥紧,退步,却正好踩到小红的手,软倒在地上浑身抽搐,已经发不出声来。
“连清。”萧建仁远远的道:“念儿去,且节哀。”
连清?怔怔,才发觉他叫的是萧太后的闺名,本是大忌。不过可以由此看出萧建仁是胸有成竹,君臣之礼都不守。
萧太后的嘴角流出鲜血,吓得后跳步,原来竟咬破舌尖,以痛觉来刺激麻痹的神经么?果真也不枉代尊后,稍微端坐在地,仍是无法站起,表情却已经冷静下来,看来语言能力已经恢复:“建仁,自小待如何?”
“母亲去得早,待便如亲娘般。”萧建仁摇摇头:“可是,下,有些东西给不。”
“念儿去,自会传位于,急什么?”萧太后竟然笑出声来。
萧建仁冷笑:“连清,乃是同骨血,心中想什么,难道会不知么?当年苦苦央求爹将嫁入皇宫,只因爱上那独孤云上——可是现在,得到什么?”
萧太后突然不笑,那秀丽的容颜竟满是荒凉:“既是同骨血,想什么,未必就不知。顾念血缘亲情,没有对——”
“也是顾念着血缘亲情,才容与念儿活到今日。”萧建仁突然打断道:“现在念儿去,也不必悲伤,就由来替收拾个烂摊子吧。”
他口个念儿,成功的让萧太后的眼泪重新涌出。现在的状况很诡异,夜剑离抱着念晚站在旁,小红在地上昏过去,站在旁边,不知该动还是不该动。路文非不知所踪,独孤白软在地上动弹不得,萧家的两个竟然闲话起家常来,整个大殿的官员们都惊惶的眨着小眼睛,几乎每人身后都有个侍卫,全是萧建仁的人。
情况很不利啊。
萧太后闭目养神会,才颓然道:“罢,下给,还不是姓萧?好弟弟……只有事相求。”
萧建仁面露喜色:“如此最好,。”
“知平生的大恨……便是那个贱人,而今……绝不允许那个贱人的孩子还活在世上!”狞笑着转向独孤白:“替杀他!”
独孤白波澜不惊,似乎早已料到会有,那秀玉般的眼眸只是痴痴的看着,反应也没有。
心中慌。萧建仁要杀他,便什么办法也没有。转头狠狠的盯着夜剑离,快救救他,快救救他!
夜剑离没有看,手中却扣枚铜钱,看来是早有准备。
“……不能。”
下大出意料之外,萧太后急道:“他是皇位上的绊脚石,不杀他要杀谁!”
“此言差矣。”萧建仁扬声道:“连清,不要低估他,他后面是整个西泽的势力,若轻举妄动,恐怕便是两国交战。”
萧太后呆呆,突然抓起小红掉落在地上的那把刀,扑过去便要劈死独孤白。
变故发生得太快,谁都没有想到软倒的萧太后会突然发难,他们离得太近,夜剑离与萧建仁都来不及出手。
独孤白连眼皮都没有抬,在刀劈落的瞬间,他突然冲笑。
淡淡的,是他贯的笑容,隐隐携着丝凄苦,莫非他直在等着样个终结?
再也忍不住,当着许多人的面,大吼出声。
“他是的儿子!”
萧太后手中的刀“咣当”声,掉落在地。
独孤白眉心颤,他第次把眼神从脸上挪开,看向萧太后。
“胡!”喘着粗气,举起刀又要劈下:“他是那个贱人——”
“没有胡。”夜剑离淡淡的道,伸手摘下白玉面具:“当年娘产下与念晚,却只有个孩子,不是么?”
在面具摘落的瞬间,萧太后与萧建仁都骇得瞪大眼睛,张口结舌。
“……”萧太后望着夜剑离,又看看他怀中的念晚:“念儿颈中有玉佩的!他是的孩子!”
夜剑离冷笑:“玉佩?那是死物,人却是活的。”
“……是有人调换?”萧太后脸上的最后丝血色也褪去,转而看向独孤白,发现独孤白正望着他,两人秀雅的眼眸,几乎模样。
“不信!”萧太后癫狂的抓紧头发,眼睛却死死的盯着独孤白:“不信!”
独孤白不笑,他与萧太后那么近,也许是他们母子第次离得那么近好好的观察着彼此。他近乎贪婪的望着萧太后,嘴唇颤抖着,却什么也不出。
夜剑离轻声道:“不信又如何?事实便是事实罢。为何不想,他背后那么大的势力,足以推翻的政权。却迟迟没有动手,三番五次……不,是每时每刻都在加害于他,为何他没有报复?因为他知道,是他的……”
“啊——”萧太后哀号声,颤颤巍巍的伸出手,似乎想摸独孤白的脸。
独孤白闭上眼睛,眼泪悄然滑落。
可他最终也没有等到。
萧太后没有勇气去碰独孤白,抓起那把刀,瞬间插进自己的小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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