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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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帝国- 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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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给大单于包扎。”
  匈奴缺医少药,只能进行简单的包扎。几个兵士过来,七手八脚的为军臣单于包扎伤口。他们忙来忙去,就是止不住血,鲜血象水一样涌出来,军臣单于的脸色已经有些发白了。若是不能及时止血,失血过多,后果不堪设想。
  一众大臣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除了催促几个兵士外,什么办法也是想不出。
  他们不催促还好。一催促,兵士更是慌乱,更加没辙。
  中行说看得直咬牙,上前一步,恭声道:“大单于,奴才有个法子,可以止住流血。可是,这法子太过疼痛。”
  此时的中行说,一身的破衣烂衫,与其说他是在穿衣衫,不如说在穿布片。身上的衣衫破碎得不成样儿,这都是在地上磨的。
  不仅衣衫破烂不堪,身上还有不少血痕,整个一个血人。
  虽然狼狈不堪,性命总是在的。
  “中行说,你说吧!”军臣单于尽量把话说得平稳,却是微微发颤。
  “大单于,要想伤口不再流血,只能用火烧。”中行说声音有些低。
  匈奴缺医少药,没有有效的止血之法,用火把伤口烧结疤,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办法,就是有点匪夷所思。
  “用火烧?”军臣单于浓眉一皱。
  “汉狗,闭嘴!”
  “大单于,汉狗的话听不得!”
  一众大臣喝斥起来。
  军臣单于却是道:“中行说,你来动手。”
  这是莫大的信任,中行说激动得眼里滚着泪花,屁颠颠的过去,要人弄来一盆升得极旺的炭火,用两把割肉小刀夹住,按在伤口上。
  “嗤嗤!”
  让人心悸的烤肉声中,冒着缕缕青烟。
  军臣单于额头上的冷汗好象滚豆子似的滚落,双手紧紧握住宝座上的金鹰,一声不吭,真够硬气的。
  一众大臣看得直咬牙,更有人扭过头去,不敢看了。
  中行说不停的换着炭火,在伤口上烤炙起来。伤口一烤,结疤之后,鲜血果然给止住了,军臣单于鼓励道:“中行说,你放开了烧!”
  中行说精神大振,应一声,继续烧伤口。等到他烧完,已是满头大汗,放下木炭,摇摇晃晃,都快虚脱了。仿佛不是烤在军臣单于身上,而是烤在他身上似的。
  军臣单于一打手势,兵士上前,扶着中行说离开。叫人把伤口包好,军臣单于微一活动,不住裂嘴角,疼啊!
  虽然止血了,没有医药,这伤口仍是疼得要命。
  “来人!”军臣单于开始打赏了:“赐中行羊一百只,牛十头,奴隶十名。”
  “谢大单于!”中行说踞坐在短案上,身上全是汗水。
  “侯产儿!”军臣单于一挥手,转向侯产儿:“本单于能逃得一命,是你及时指点本单于。要不是你叫本单于倒纵,本单于已经死于射雕者箭下了,你就做左大都尉吧。”
  “谢大单于!”侯产儿声调有些高,这可是高位呀,还是他哥哥的官位。
  “你兄长是本单于的爱将,你做了左大都尉,要多杀汉人,为你兄长报仇!”军臣单于勉励一句。
  “大单于请放心,侯产儿一定多杀汉人!”侯产儿很是振奋。
  “嗯!”军臣单于露出一丝赞许之色,对爱将左大都尉的弟弟,他还是不乏赞赏之心。
  “大单于,军中物议甚多。”伊稚斜见军臣单于一反常态,没有发怒的意思,这才禀报。
  “他们说什么?”军臣单于浓眉一挑,怒气隐现。
  伊稚斜也不隐瞒,老老实实的禀报:“大单于,他们说大单于给汉人射成重伤,动弹不得。以我看,军心不稳。”
  一众君臣给汉军追得象受惊的兔子一般逃回,这事是瞒不过去的,早晚要传出去。军臣单于受伤一事,肯定也会泄露出去,大战之前发生这种事,对军心士气的打击非常大。
  这后果太严重了,立时有大臣吼起来:“他们胡嚼舌头,把他们喂烈犬。”
  “不狠狠治下,他们不知道厉害!”
  “军中都传遍了,光杀不能解决麻烦,得另想办法。”
  “你有办法?”
  一众大臣七嘴八舌的争吵起来,有主张强硬的,有主张温和的。一时间,争得不可开交,却是无善法。
  不稳住军心,后果太可怕了,杀是不可能的。这么多的人卷入,乱杀一气,会导致军心更加不稳。可是,又无善策,这让军臣单于很是烦恼。
  这都怨可恶可恨的汉人,他们阴魂不散,连去察看营地都要撞上他们!
  中行说跪坐在矮几上,一语不发,仿佛一众大臣的争吵不存在似的,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镇静模样。
  军臣单于心念一动,喝道:“都别吵了。中行说,你有主意?”
  中行说微一欠身:“大单于,这让奴才想到一件事。”
  “何事?”军臣单于忙问。
  “大单于,你可记得汉高祖?”中行说反问一句。
  “汉皇的祖先?”军臣单于大笑起来:“那个给伟大的冒顿单于围于平城,差点做了大匈奴俘虏的汉皇,谁个不记得?”
  冒顿围困刘邦于平城,是匈奴的得意事,数十年相传。一提起这事,群臣的颓废一扫而光,仿佛周阳刚刚追得他们狼狈不堪的事儿根本没发生似的。
  “哈哈!”
  王帐中尽是一众大臣得意的笑声。笑声响亮之极,直达九霄。
  直到一众大臣收住笑声,时间已经过去不短了,军臣单于仍是带着笑容问道:“中行说,你怎么突然提起他了?”
  刘邦差点给冒顿活捉一事,固然让匈奴欢喜,可是,那已经是数十年前的事儿了,中行说突然提起,必有缘故,一众大臣盯着中行说。
  “楚汉相争时,汉高与项王相遇于阵前。项王一箭射伤汉高胸膛,汉高却是抱着脚叫疼,汉军以为汉高不过是受了点小伤,军心士气一点不受影响。”中行说话有所指。
  “哈哈!这个汉高,听说他过市贪杯,唯利是图,是个小人,还真是不假!”
  “这就是你们汉人信奉的法术诈力?”
  “小人!卑鄙!”
  一众大臣抓住机会,好好奚落刘邦。刘邦在匈奴中,本来就是一个笑柄,给他们奚落,又何足怪呢?
  伊稚斜明亮的眼里掠过一丝讶色:“没想到,这个汉高还有如此急智!怪不得当年能让伟大的冒顿单于网开一面。”
  “中行说,你的意思,本单于明白了。”军臣单于明悟之人,闻弦歌而知雅意,站起身道:“拿狐裘来!”
  他身上的衣衫早就为汗水浸透了,他一站起身,这才发现,宝座上全是汗渍。
  亲卫拿来狐裘,军臣单于在亲卫的帮助下,穿戴整齐,大手一挥道:“走!”
  大步而出,率先出了王帐,一众大臣跟着他出来。
  没走几步,就听见一阵低低的议论声。
  “大单于受了重伤,开不了弓。”
  “开弓?连羊肉都吃不了。”
  “汉军打来,大单于受了重伤,这可怎么办?”
  “别怕,还有昆仑神护佑着我们!”
  “谁说本单于开不了弓,吃不了羊肉?”正在议论的兵士耳边传来一个洪亮的声响。
  兵士惊讶不已,扭头一瞧,不是军臣单于是谁?只见军臣单于精神抖擞,站在跟前,一点事也没有,哪象传言中的受了重伤。
  “把你的弓给我。”军臣单于朝一个兵士一伸手,这个兵士错愕不已,愣愣的把一张弓递给军臣单于。
  军臣单于试拉一下,突然叫力,弓开满弦:“这算不算开弓?”
  “这个……”兵士彻底无语了。
  军臣单于把弓抛还给他:“传令:今晚上,本单于要与大匈奴的勇士痛饮!”
  说完,大步一迈,朝前行去,龙骧虎步,与平常一般无二,看得一众兵士欢天喜地去传达军臣单于要与全军狂欢的喜讯。
  只有细心的伊稚斜和中行说发现,军臣单于的脚步有些虚浮,额头上渗出了汗水。
  那一开弓,牵动了伤口,军臣单于痛得差点叫出来,只是他勇悍过人,硬是装作没事。
  消息一传开,整个营地轰动了,兵士忙着准备。
  到了晚上,匈奴升起营火,烤着肉干,煨着马奶子,一时间,肉香飘散,数十里外都能闻到。
  军臣单于没有失言,带着一众大臣,四处劳军,与兵士一起吃羊肉,喝马奶子,好不快活。看着大口吃肉,大口饮酒的军臣单于,匈奴兵士哪里会相信,他受了重伤。
  趁着酒兴,军臣单于大声宣布:“大匈奴的勇士们:明天,我会率领你们,攻破汉营!杀光汉人!把大匈奴的狼旗插遍汉人的土地!”
  “乌特拉!”
  “乌特拉!”
  一声接一声的万岁声响起,声浪之高昂,直上九重天。
  “我要率领你们,打到汉人的腹地去!打到汉人的都城,长安!哪里有汉人,我们就打到哪里!”军臣单于说到激昂处,双臂挥动。左臂一动,牵动伤口,额头上的冷汗又冒出来。
  兴奋到极点的匈奴兵士一点没有发现他的异常处,大声吼着“乌特拉!乌特拉!”
  冲天的呐喊,震得大地都在颤抖,百里皆闻。
  与匈奴营地的喧闹正好相反,汉军营地鸦雀无声,除了刁斗之声外,没有任何声响。
  周阳的帅帐中,周阳与李广、程不识、公孙贺、公孙建、冯敬、秦无悔他们一起商议军情。今天活捉了右大将,逼问出了不少有用的情报,这给他们提供了便利。
  正商议间,从匈奴营地传来惊天动地的万岁声,声动天地。
  周阳猛的站起,左手按在剑柄上,眼里精光四射。
  周阳什么话也没有说,李广他们却是明白:大战的时刻来临了!
  一百六十五
  朝阳初上,晨曦初露。天光放亮。
  长城下,匈奴营地,一片人欢马嘶景象,匈奴奔走来去,一边忙着烤肉干、煨马奶子,一边拜日升。
  拜日升是匈奴故老相传的习俗,千年不易,每天早上做的头一件事。
  军臣单于身着狐裘,手持黄金权杖,在一众大臣的簇拥来,出了王帐,来到空地上,面朝东方,跪了下去。
  一众大臣跪在地他身后,匈奴兵士们齐刷刷跪倒,朝着东方,开始拜日升。
  “伟大的日神,请佑护大匈奴!伟大的日神,请佑护大匈奴的勇士!”军臣单于高声祝祷:“伟大的日神,请佑护大匈奴大破汉人!”
  额头触在地上,不住叩头。发出咚咚的响声。等到他叩完头,光洁的额头上全是泥土,一点也不在意,喜滋滋的站起身:“今日,大匈奴的勇士们:一定要杀光汉人!你们谁愿意打头阵?”
  “我!”
  一众大臣对此战是信心满满,争着打头阵。
  对他们的战意,军臣单于很是满意,双目一凝,目光落在侯产儿身上:“左大都尉,今日,就由你打头阵。”
  “谢大单于!”
  侯产儿很是振奋。头阵可是关系重大,很能影响军心士气,军臣单于把如此重任交给他,由不得他不兴奋,说话的声调都有些高。
  与匈奴打野战,汉军必输无疑,这首战之功给侯产儿得去了,一众大臣眼里露出艳慕之色,却又无可奈何。
  匈奴在必胜的喜悦中,吃了肉干,喝足马奶子,略事歇息,然后集结。
  “呜呜!”
  如咽如诉的号角声中,一万匈奴军队在侯产儿的率领下,开出了匈奴营地。
  侯产儿胯下骏马,虽不如追风驹,却也不凡。不住嘶鸣,一派人欢马嘶景象。
  “可恶的汉人,你们等着,我今日就要为兄长报仇来了!”侯产儿眼里闪着怒火,望着南边的汉军营地。
  军臣单于骑着追风驹,领着一众大臣,率领五千兵士随护,跟在侯产儿军队后面,打算观看整个交战过程。
  匈奴三十多万,汉军二十万,双方投入五六十万大军进行一场规模空前的大战,这仗一打起来,不会在一两日内决出胜负,需要些时日。
  侯产儿不过是投石问路,试探性的进攻,试探汉军的实力。
  虽然匈奴对汉军的实力很是了解,可是,近期的汉军表现大是异常,远远超出了匈奴君臣的意料,摸清汉军的实力还是很有必要。
  是以,军臣单于决定要亲自观看。
  试探对方的实力。不仅仅军臣单于想这么做,就是周阳也想打一仗,摸摸匈奴的实力。
  虽然汉军打了一连串的胜仗,那是在用计,是在不与匈奴硬撼的情况下完成的。硬对硬的硬碰,还没有过,尤其是这种野战,在汉匈数十年战争中,很少遇到。即使有,规模也不大,决战之前,摸清匈奴的野战实力,才能排兵布阵,这点,至关重要。
  当匈奴营中传来呜呜号角声时,周阳正在帅帐点将:“今日是首战,必胜!你们谁愿意出战?”
  “末将愿往!”一众将领人人振奋,早就在盼着与匈奴一战了,齐声响应。
  “大帅,你答应过我,让我打头阵,这头阵非我李广不可。”李广时刻没有忘记周阳他们滋拢匈奴,把他留在雁门镇守的事情。
  “就你会打头阵,我不会打?”程不识不依了。
  “程将军,你的美事那么多,给我李广留上那么一点半点。”李广脸一沉,有几分不悦。
  “飞将军,这头阵就交给你了。”周阳说话算话,脸一肃:“飞将军。首战干系重大,务在必胜,你可做得到?”
  “大帅放心,李广一定不负大帅所托!”李广胸一挺,头一昂,声音颇高。
  “好!”周阳激赏:“点齐一万兵马,与匈奴打一仗。我为你掠阵!”
  “谢大帅!”李广声调有些刺耳了,冲程不识一昂头,大步而去。
  望着李广的背影,程不识不住摇头,惋惜不已,头阵啊,给李广抢了。早知如此,当日留守的时候,自己为何不毛遂自荐呢?
  周阳一甩披氅,大步出了帅帐。程不识他们紧跟着。
  李广点齐一万军队,这一万军队没有骑兵,是车兵、步兵、弓箭手。汉军对付匈奴骑兵的办法主要有两种,一是利用坚城固守,二是利用战车自保。使用战车自保,正是为野战而设计,此时正是战车发挥作用的时候。
  李广骑着高头大马,身负硬弓劲矢。腰悬汉剑,大手一挥,一万汉军开出了营地。
  战车在前,与战车配合的步兵、弓箭手紧跟而出。
  战车隆隆,整齐的脚步声,好象惊雷,震得地皮都在颤抖,溅起的烟尘好象一条怒龙,对着侯产儿的军队迎去。
  周阳骑着战马,带着程不识、冯敬、公孙贺、公孙建、秦无悔他们,还有两千骑兵。随在后面掠阵。
  李广指挥汉军来到空地上,朝北一望,侯产儿率领的匈奴正疾驰而来,手中令旗一挥,汉军开始列阵。
  弩是骑兵的克星,可是,这一时期的汉朝,对弩的使用极为有限,主要用来守城,在野战中也在用,却远不如战车重视。汉军的车兵,训练得极好,这一布阵,就显示出了良好的训练,只见战车来去如飞,不多一会儿,一个巨大的圆形车阵就布成了。
  阵中心是李广,手持令旗。
  战车后面是手持长戟的步兵和弯弓搭箭的弓箭手,这两个兵种要与战车配合,方能发挥出威力。
  还有一队手持汉剑的步兵,他们的任务就是砍杀冲入阵的漏网之鱼。
  周阳看在眼里,于汉军的迅速成阵,大是赞赏。没得说,这车兵训练有素,极为精良。可惜的是,汉朝的战略有问题,把大量的资源用在战车上,而不是弩,这让汉军失去了最为锐利的攻击手段。
  可是,转念一想,这也在情理中。汉朝创建之初,极是缺马,就是朝中大臣,只能乘牛车,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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