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娇刁蛮人,爱发脾气,竟然成了好人,这是哪门子的道理?可是,阿娇在许茹面前,许姨长许姨短的叫得好不亲热,在她眼里是天大的好人。
阿娇这小蜜蜂来了,准有事,周阳隐隐有些头疼。给他讲故事倒不是问题,问题是怕她突然其来的想法,别玩着玩着就来句“周阳,我要天上的星星,你给我摘下来”,那就惨了,在哪里去找上天梯?
母子二人赶到前堂,一下子呆住了。来的哪只阿娇,刘彘、南宫公主、阳信公主、隆虑公主全来了,一众人伸长了脖子,饶有兴致的在前堂里瞧着,好象前堂有西洋镜似的。
她们整日在宫里,于外界所知不多,很是好奇。
“公主?”许茹万未想到,一下子来了这么多的公主,嘴巴变成了圆形。
“见过许姨。”南宫公主冲许茹盈盈一福,亲亲热热的挂在许茹胳膊上了。
“公主!”许茹上次参与盛典,和南宫公主唠得很欢,一见南宫公主就象见到亲女儿似的亲热,搂着南宫公主,笑得脸上的笑容叠了一层又一层,眼里全是美妙的星星。
“见过王爷!见过公主!见过翁主!”周阳上前施礼。
“免啦!”刘彘大模大样的一挥手,自有一股王爷之威严。
“哇!周阳!”阿娇夸张的尖叫声响起,一蹦过来,熟练的挂在周阳胳膊上,催促起来:“周阳,人家想听你讲打匈奴的故事呢,快给人家讲哦!”
周阳暗松一口气,只是听故事,不是要天上的星星,这难不住人。
右胳膊一紧,有人挂上了。周阳一瞧,竟然是刘彘,只见他挂在周阳胳膊上,以不容置疑的语气道:“周阳,快快讲来!阿娇姐姐要听什么,你就得讲什么。”
“嗯!彘弟弟。”阿娇很是幸福的一扬小脸蛋,一脸的笑容,打量着刘彘。
你这个风流帝王,还真是名不虚传,时刻不忘讨女人的欢心,周阳腹诽不已,笑道:“王子,翁主,先喝杯茶。”
“不嘛!人家要听故事,快讲哦。”你操心急之人,哪里能等待。
“快讲!讲好了,本王子有赏!”刘彘好象相声里捧哏,马上就催促,这讨女人欢心的本事很熟练。
阿娇很是受用的昂起了头颅。
周阳强忍着笑意:“翁主,你听故事可以不吃茶,我讲故事就得吃茶。要不然,我讲得口干舌燥,把精彩的给忘了……”
“吃茶!吃茶!”阿娇没二话,做事绝不拖泥带水,马上就嚷起来了:“上茶!上茶!快上茶!”吼得山响,好象这是她家里一样。
“上茶,上茶,快点上茶!别磨磨蹭蹭的!”刘彘紧跟着吼起来,又是博得阿娇幸福的眼神。
这可苦了一众佣人,奔前忙后的送上茶水,匆匆离去。许茹、周阳招呼一众王子公主吃茶。阿娇端着茶盅,大口大口的喝起来,只一口气功夫,就喝光了。
茶不是这么喝的,要品,要慢慢的喝。可是,为了听故事,不能慢,要快。
刘彘与阿娇的牛饮截然不同,端着茶盅,细品起来,一丝礼仪不失。
南宫公主端着茶盅,樱桃小嘴张开,慢慢的品着,一副皇家公主的端庄大方之态。
阳信公主和隆虑公主虽是不失仪,却是眨巴着明亮的眼睛,打量着周阳,静等他说故事。
周阳暗叹一声,今儿这苦差事是跑不了,不把他们打发走,什么事也别想做。只得清咳一声,开始给他们讲故事了。
回长安那天,周阳在宣德殿讲过,南宫公主他们偷听过,今日再次听来,却是另有一番滋味。那天只能偷偷的听,听得入神,一个不小心,就摔在地上了。今天不同,与周阳是近距离接触,有问题可以问。
周阳这一讲就不得了,惊心动魄的热血搏杀,让阿娇他们紧张得脸色泛红;尸积如山的惨烈,又让他们眼圈儿发红;胜利的时候,他们又是齐声欢呼,吼得山响,仿佛他们不是在听周阳讲故事,而是置身在血流成河的战场似的……
一直讲到口干舌燥,周阳宣布暂停,要吃茶润喉。
阿娇她们虽是很想听,可是把周阳那副苦样儿看在眼里,不好再催促,任由周阳吃茶。
趁这功夫,阿娇他们在府里转悠起来。阿娇,阳信公主和隆虑公主三人一起东瞅瞅,西瞧瞧,倍觉新鲜,欢声笑语不断。
南宫公主抱着包袱,双手绞在一起,手背有些发青,好象心事重重似的,一个人在府里转悠。许茹最是喜欢她,本来要陪她的,她给支走了。
“姐姐,在想姐夫了?”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把南宫公主给吓了一大跳。扭头一瞧,只见刘彘不知什么时间来到她身后,下巴抵在她的香肩上,明亮的眼睛盯着南宫公主。
“彘儿,什么姐夫?”南宫公主一颗心快从胸腔中蹦出来了。
“姐姐,你这锦袍是做给姐夫的吧?”刘彘指着包袱。
“休要胡说。我自个做着玩的。”南宫公主粉脸上一抹羞红。
“嘻嘻!”刘彘笑嘻嘻的:“姐姐,你要是想送又不好意思送的话,本王子的办法多着呢,可以帮帮忙。”
“你?”南宫公主以为他在说笑,仔细打量,不见他冒坏水时的转眼珠,有些惊疑不定。
“姐姐,你为了大汉,宁愿身涉绝漠,无怨无悔,愧煞多少男儿!若是姐姐有意中人,彘儿帮你,不正应当么?”刘彘明亮的眼睛中含有泪水。
一句话,差点把南宫公主说哭了。身涉绝漠,嫁给单于,谁愿意?可是,为了大汉,她没得选,她不能作主,每每思之,让人痛断肝肠。
“彘儿!”南宫公主捂着脸面,极力忍着泪水。
“姐姐,你要哭,就哭出来吧。”刘彘很懂事的在南宫公主肩头轻拍着:“这么多年,姐姐想哭,却找不到一个可以依靠的肩头。姐姐,彘儿的肩头就借给你用用。”
“你这坏东西!”一句话,又把南宫公主逗乐了,一双粉拳在刘彘肩头轻捶着,紧抿着嘴唇,俏媚可爱。
刘彘笑道:“姐姐,若是你有意,彘儿帮你传递些物事儿。”
南宫公主这次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却是俏脸飞霞。刘彘呵呵一笑,手朝在府里巡逻的兵士一指:“姐姐,是他!”
“休要胡说!”南宫公主喝斥起来。
“就是他了!”刘彘又朝一个兵士一指。
“瞎说!”南宫公主仍是喝斥。
“那就是他了!”刘彘朝一个人一指。
“休要……”南宫公主的话才说了一半,没有了下文,一颗螓首低了下来,双手抓住衣裾,搓弄起来,粉嫩的脖子上全是红色。
刘彘指的不是别人,正是周阳。周阳正在远处伸懒腰,做着扩胸动作。这讲故事也不是那么好讲的,时间长了,不仅口干舌燥,还让人懒洋洋的。
“嘻嘻!”刘彘贼笑一声,一把夺过包袱,直奔周阳而去。
南宫公主一惊之下,本想夺回来,却是站着没动,任由刘彘跑走了。
来到近前,刘彘站住了,头一昂,胸一挺,大模大样的道:“周阳。你故事讲得不错,本王子赏你一件袍子。”说着,把包袱递了过去。
周阳也不客气,接过,打了开来,只见一件做工不错的袍子,调侃道:“四王子,你这针线活儿了得,这袍子做得很好!”
“卟哧!”南宫公主远远听见,不由得莞尔,笑不可抑,好象盛开的百花。
“休要胡说!”刘彘一愣,脸一沉:“本王子怎能效那妇人之行!这是南宫姐姐给你做的。”
也不等周阳的反应,快步而去。
“南宫公主?”周阳与南宫公主只有一面之缘,那就是回长安那日她们听故事听入神了,摔倒在地上,周阳见过一面。
她竟然为自己做袍子,不由得愕然,看着前方的南宫公主,四目交投,谁也没有说话。
二百二十七
天空阴霾,雪花飞舞。地上的积雪数寸深。
周阳的侯府,李广、程不识、公孙贺、公孙建、秦无悔,一个顶盔贯甲,腰悬汉剑,背负硬弓,精神抖擞,站在周阳身后,仿佛又要奔赴战场一般。
周阳一身戎装,俊朗中更增几分威武之气,站在雪地里,望着大门口。
他们在等待景帝的旨意。虽说要去看建章军的真正秘密,可是,到如今,周阳他们却是不知道要去哪里。对于这事,景帝的回答是,自会有人带他们前去,周阳他们只好等待了。
虽是等待,却是没有怨言。这是汉朝最高机密之一,就连朝中大臣所知者也不多,当时的朝臣中,只有周亚夫略知一二。景帝这次要他们去看。那就是把所有的机密向他们敞开了,这是莫大的信任,无上荣耀,李广他们是欢喜还来不及,哪会有怨言。
一蹄声响起,来到府前停了下来。
这蹄声非常雄壮,来的必是建章军般存在的精锐了,该是景帝派人来了。
周阳正这么想,只见柳铁引着一个大汉进来。这个大汉个头高大,身如铁塔,顶盔贯甲,威风凛凛,走起路来,蹬蹬作响,威势不凡。
“好!”李广他们齐声叫好。
周阳不住点头,打量起此人。此人除了一身的锐气以外,更多的却是精明,看来,建章军真正的秘密,非同小可了。
“丁隽见过大帅!”来人上前一步,冲周阳行礼。
“丁隽!好男儿!”周阳大拇指一竖,赞叹不绝。
“谢大帅夸奖!”周阳如今是首屈一指的名将了,能得他的赞扬,那是何等的荣耀,丁隽脸上泛着红光,冲李广、程不识他们见礼。
虽是初次见面,对丁隽印象不错。李广他们一一回礼。
“末将奉旨前来护送大帅,以及各位将军。”丁隽见礼一毕,直说正事,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语:“从眼下起,大帅,以及各位将军,不得带任何护卫。你们的安危,由末将担待。”
周阳和李广他们身为名将,自有自己的护卫,走到哪里就带到哪里。竟然不让周阳他们带护卫,这事很是意外。不过,周阳他们并没有着恼,反倒是兴奋。如此做,那是为了保密,建章军真正的秘密能数十年不泄露,正是靠的严密防范。
“那就有劳丁将军了。”周阳很是爽快。
丁隽暗中松口气,他最担心周阳他们坚持要带护卫,那样的话,虽然他有旨意在身,也得费一番口舌:“谢大帅成全!大帅,各位将军。请!”
“请!”周阳道声请,翻身上了追风驹,李广他们飞身上马,随着丁隽出了府门。
一出府门,周阳眼前一亮。只见府前有数十骑,个个身着汉军服饰,顶盔贯甲,腰悬汉剑,背负大黄弓。列着整齐的阵势,人数虽不多,那气势犹如千军万马,人如龙,马如虎,气贯长虹。
“啧啧!”嘴快的李广赞叹不已,浓眉一挑,问道:“这是哪支军?如此威武雄壮!”
这数十骑绝对不在建章军之下,可是,周阳一个也不认识。数千建章军,周阳不敢说每一个都能记住名字,至少,能混个脸熟。这数十骑,却是个个陌生,根本就没见过。
“这也是建章军。”丁隽一笑:“要是在以往,自是不能告知各位知晓,今日不同了,你们知晓也无妨。”
“呵呵!”李广拈着胡须,开心的笑了,催促起来:“要去哪里?快走啊!我还想早点见识见识建章军的秘密呢。”
“飞将军请见谅,地点不能说。可是,到了那里,你们就知道了。”丁隽飞身上马,一挥手,数十骑把周阳他们围在中间,护卫着,驰出了长安。
一出长安,打马西去。到了天快黑时,来到一座大山前,只见此山极是高峻,千峰万壑,雄峻非凡。
为白雪覆盖,雪景苍茫,让人赞叹。
“这是陈仓吧?”周阳于关中的地图甚熟,一加印证,立时有了结论。
“大帅好眼力,此处正是陈仓。”丁隽笑着点头道:“淮阴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还定三秦,正是此山!”
韩信在汉中给刘邦拜为大将后,第一计便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成为流传千古的奇计。韩信在拜大将前。名不见经传,一众将领根本就没有听说过他。就是高祖刘邦,那也是因为萧何笃定此人有国士之才,这才拜他为将。
拜将之后,韩信连出十策,刘邦欢喜不已,相见恨晚,大是后悔差点让韩信走脱。要不是萧何月下追还,此人不知投于何人帐下,那就损失大了。
刘邦信服了,众将不服。对韩信多有不屑。直到此计成功,一帮大将个个服气,就是周勃、曹参也只有听命的份。
这是韩信第一次展示其杰出的军事才干,是汉军的一个神话,尽管韩信给灭族,其故事仍是在汉军中流传。
“此山钟灵毓秀,颇多轶闻传奇。”丁隽也是个健谈的人,指着大山说起了轶闻:“五百多年前,也就是秦文公时代,有山中猎户猎到一只象羊又象猪的怪兽,以为祥瑞,欲献给文公。可是,在路上遇到两个小孩,劝猎户不要去见文公,说这是獍,是凶兽,出生之际就要噬母,长大了更是吸人脑髓,非为祥瑞。猎户一听这话,就要把这兽打死。獍突然开口,说这两童子是神鸡,叫陈宝,得男者王,得女者霸。猎户立时放了獍,去追两童子,两童子化为神鸡,飞走了。”
这种传说故事,周阳不以为意,当故事听听便算,李广他们却是听理很来劲,精神抖擞,问道:“后来呢?”
“后来?”丁隽一摇头,接着讲故事:“雌鸡藏于此山中,秦穆公时,为穆公所得,秦穆公是以成伯业。穆公修宝夫人庙,四时祀之。至于雄鸡。至今下落不明。”
传说,雄鸡飞到南阳去了,为光武帝刘秀所得,是以刘秀中兴汉室,开创了“光武中兴”的大好局面。
到了唐朝时,复闻神鸡鸣蹄,唐肃宗以为此是祥瑞之兆,遂改陈仓为“宝鸡”,这就是宝鸡的由来。
一边说,一边在山道上行进。很快就进了山,山道蜿蜒,崎岖难行,再加上天寒地冻,战马行走在上面,有些吃受不住,周阳他们只得下马,牵马而行。
“不会是在山里?”李广嘴快,率先问出来。
这问题正是程不识、公孙贺、公孙建他们要问的,个个打量着丁隽。
“飞将军说对了,正是要进山。”丁隽微一点头道:“本来有一条大道,只是有点远,这才抄近路。”
“哦!”众人恍然。
“还有多远?”周阳问道。
“大帅莫急,快到了。”丁隽朝山下一指:“就是那,河谷之中。”
“河谷中?”
周阳他们正处身山巅上,他不提,还真没有注意到山下有河谷。朝山下一望,只见山下河谷并不大,一条小河流过。此时的小河已经结冰了,宛若玉带,素洁如玉,极是好看。
“这河谷这么小,能有什么秘密?”李广快嘴之人,忍不住了。
这问题,正是众人所想,不住点头赞同。
“呵呵!”
丁隽拈着胡须笑起来:“飞将军有所不知,此河谷中别有洞天。别看外面小,里面可大了呢,就是十万之众在这里,也不会为人发现。你们瞧,只需要把这里,这里,以及几条通道一守,任何人不能靠近。”
这种事情,他不可能撒谎,周阳四下里一打量,还真没说错,这绝对是一个藏兵的天然之地,只有几条不多的山道,一旦控制住了,谁知道在里面藏有大军?
怪不得,建章军的真正秘密这么多年没人知晓,和这地势有很大的关系。
“是这理!”周阳、李广他们不住点头赞同。
秦无悔却是双眼发亮,四处打量,还很激动,身子有些发抖。
“秦将军,你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