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不一定要使用最好的,够用就行。大黄弩的威力虽然不如秦弩,却也惊人。足够用了。
毕竟匈奴没有弩。不要说大黄弩,就是近两百年前赵武灵王使用的赵弩,也能全面压制匈奴的骑射。
这一选择是适宜的,让人遗憾的是,威力无穷的秦弩被闲置了。
看完了弩阵,周阳又来巡视轻步兵和弓箭手。
轻步兵的任务是掩护弩阵、陌刀手、弓箭手。他们的任务并不重,首重轻便,他们装备的是环首刀和汉朝现有的札甲,而不是新式盔甲。
新式盔甲虽然防护力很好,比起札甲太重,不宜轻步兵使用。同样的道理,不宜于弓箭手,也没有装备,使用的仍然是札甲。
整个山谷,热火朝天,将士们杀气腾腾,只需要再过些时间,就可以合练了。合练一完成,解决了协调与配合,就可以上战场了。
对谁下手合适呢?是匈奴、百越、东胡,还是西羌?
匈奴,得排除掉。虽然这支汉军是为了击破匈奴而训练的,毕竟是新军,还没有上过战场,需要练练手。不要到万不得已,第一战不会选择匈奴。
西羌是现代藏族和羌族的祖先,主要居住在青海和西藏,与汉朝的陇西之地接壤,经常发生战争。可是,这里地形复杂,不便于弩兵、骑兵、陌刀兵发挥,练手不应该找西羌。
排除了匈奴和西羌,就剩下东胡和百越了。这两个适合练手,选择一个,先打上一仗,让汉军经历战争的洗礼便可。
“大帅,大帅。”周阳正在沉思之际,传来赵破奴的声音。
“什么事?”周阳清醒过来。
“大帅,皇上传来旨意,要你赶回长安。”赵破奴禀报。
“哦!”周阳这两个月专心练兵,景帝还没有旨意给他,微觉惊讶:“何事?”
“不知道。皇上没说。”赵破奴回答。
周阳抬头,只见日当正午,现在就走的话,赶到长安正好晚上。把李广、程不识他们召集起来,叮嘱一番,带上几个兵士护卫,从小路出了山谷。
这些小道,全给建章军把守了,不用担心会泄密。当然,这些小路崎岖难行,很不好走。周阳费了好一阵功夫,这才上了大路。
一到大路上,放马驰骋便是。
……
一路疾赶,回到破虏侯府,周阳把缰绳递给兵士,快步进府。
军务缠身,一离开长安就是两个多月未归,回到家里,周阳还真是受用,家对中国人特别重要,古今一样。
回到房里,周阳除下盔甲,倒在榻上,摆了一个大字形,还真是享受,半眯着眼睛。
“吱呀!”
门开了,一个轻盈的脚步声响起,南宫公主端着一个托盘,小心翼翼的进来。打量着躺在榻上的周阳,妙目含情,俏脸上带着淡淡的羞色。
“呼噜噜!”榻上的周阳竟然发出了阵阵鼾声,整得山响。
南宫公主一脸的爱怜之色,放下托盘,拉起锦被,轻松松给周阳盖上。坐在榻沿,忽闪着妙目,打量着周阳。
伸出如玉般的素手,为周阳整理凌乱的头发。可是,她的素手才伸出,就给一只大手握住了,猝不及防之下,南宫公主吓了一大跳,差点尖叫起来,却发现周阳左眼睁,右眼闭,正有些调皮的打量着她,不由得大是羞涩:“放开我,放开我!”
“放开?除非我脑子坏掉了!”周阳嘻嘻一笑,翻身坐起,把南宫公主搂在怀里。
南宫公主乌云高挽,插着一支金步摇。清澈若泉的眸子,似是会说话一般,又似在传递某种神秘的信息似的,嘴唇微张,略有些气喘。
禁不住周阳火辣的目光,南宫公主飞霞扑面,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一颗螓首埋在周阳胸膛上,洁白的皓腕紧紧搂着周阳的脖子。
把伊人羞不可抑的样儿看在眼里,周阳大乐,手臂紧紧,感受着伊人娇躯传来的阵阵热力,舒适快活:“你怎么来了?”
“人家就不能来么?”南宫公主细声细气的道:“人家知道你今天要回来,就来看你。”
小别胜新婚,何况他们已经两个多月没有见面了,南宫公主思念得紧,一得到周阳会回来的消息,哪里还按捺得住,出了宫,直奔侯府。
细细的声音,仿佛呢喃,周阳大是受用,抬起伊人的下巴,忍不住对着嘴唇啄了下去。
南宫公主身子发僵,脑袋里嗡嗡直响,乱作了一团,使劲撑拒,却是怎么也推拒不开。南宫公主慢慢软倒,双臂搂着周阳的脖子,任由周阳索求。
南宫公主身上的热度越来越高,阵阵热力把周阳熏得身上发热,紧紧的搂着南宫公主。
伊人俏媚可爱,一副任君索求的样儿,周阳虽有狼狼之念,却没有狼狼之行,只是搂着伊人,感受伊人的温柔。
时光流失,两人谁也没有说话。此时此刻,无声胜有声,任何的言辞都是多余的。
“那是什么?好硬!”南宫公主似乎有些受不了,挪了挪身子,离那硬东西远点。
“硬?”周阳感受着不受控制那部位传来的快感,贼笑道:“哪里?没有啊!”
“那里!”南宫公主不解人事,哪里知道周阳的坏心思。
“哪里?你找找看。”周阳继续使坏。
“嗯!”南宫公主一双如玉的右手朝那里一摸,仿佛触电似的弹开了:“好烫呢!”
周阳身子一僵,很是享受那种快感。南宫公主虽是不解人事,毕竟是冰雪聪明之人,瞬间明白过来,给周阳使坏了,一张俏脸绯红,轮起粉拳就朝周阳胸口砸了下去:“你这坏东西!你这坏东西!你太坏了!”
“我哪里坏了?”周阳更坏。
“你哪里都坏!”南宫公主不等周阳说话,仿佛装了弹簧般跳了起来,逃得远远的。
“你往哪里逃?”周阳从榻上一蹦而起,追了上去。
“格格!”南宫公主禁不住阵阵娇笑,仿佛美丽的蝴蝶般,在屋里乱飞。
望着伊人的紧张样儿,娇俏的模样,周阳大是享受,不紧不慢的追着。
“公子!”两人追逐得欢畅之时,搅局的人来了,竟然是柳铁在外面叫周阳。
“什么事?”周阳狠狠朝门口晃晃了拳头,这时节来搅局,真没人性。
南宫公主冲周阳吐吐小香舌,一副幸灾乐祸之态。
“皇上有旨,要公子立即进宫。”柳铁的声音响起。
这个皇上,真是会挑时候,周阳万分不甘心:“知道了。”
南宫公主不再打闹,帮周阳整理一下衣衫,整理完成,把周阳先送出侯府,这才回宫。
……
周阳赶到养心殿,只见景帝一身的燕居之服,很是轻松,主父偃、窦婴、冯敬三人跪坐在他对面。
见礼之后,景帝要周阳坐下,周阳跪坐在景帝对面,打量起景帝。今日的景帝仍是那般,天子威严十足,精神头也不错,可周阳总觉得不对劲,景帝有些变化。
观察来观察去,景帝好象很疲惫,却是努力装出轻松样儿。这究竟怎么回事?
周阳绝对想不到,景帝会一夜白头。那种事,实在是太罕见了,谁也不会往这方面想,周阳以为是景帝政务太多,累的,也未多想。
“周阳,兵练得怎么样?”景帝轻启金口,缓缓问道。
“禀皇上,一切顺利。”周阳回答。
“嗯!”景帝微一点头道:“这有份军情,你先看看。是匈奴的。”
景帝把一捆竹简递给周阳,周阳接过,略一浏览,说的是军臣单于率领大军西征月氏一事,微一点头,赞道:“中行说是个人才!”
中行说是汉奸,让人痛恨,可是,不得不承认,此人很有头脑。他建议匈奴不先与汉朝开战,而是先去灭月氏,可以让匈奴更快恢复,这的确是匈奴目前最好的选择。
“可惜,他是汉奸!”周阳接下来的话就是痛骂了,双眉一拧:“此贼不除,大汉无宁日!”
“哎!”景帝长叹一声,什么话也没有说。
中行说之入匈奴,正是窦太后造成的。他身为人子,怎能指责窦太后的错失呢?一声叹息,很是无奈。
“以朕看,匈奴先灭月氏,再灭东胡,恢复得比我们预计的要快,要快得多!”景帝剑眉一拧,仿佛出鞘的利剑:“大汉要尽一切努力,做好与匈奴大战的准备!周阳,这练兵之事,你要抓紧。”
“皇上放心,臣明白。”按照周阳他们的预料,去岁一战,匈奴少则五年,多则十年才能恢复。可是,有了中行说这一计,匈奴得到月氏和东胡的土地、人口、牛羊,会很快恢复过来,与匈奴的大战就要加快准备。
“嗯!”景帝微一颔首,转移话题:“周阳,幸得你给朕出了一计,要不然,朕还不知大汉有如许多的人才。他们的经历坎坷呀,朕越发认为,办学是对的。你先看看。”
景帝把一捆竹简推到周阳面前。周阳展开一瞧,上面全是人名:申公、王臧、赵绾、卫绾、公孙弘、董仲舒、朱买臣、严助……
一个一个名字看下去,足足有数百人之多,汉武大帝时代的牛人董仲舒、公孙弘、朱买臣、严助皆在其中。按照历史,他们出山应该还有十来年,却因为周阳的到来,他们提前出山了。
他们有不尽如人意处,可是,他们对中国历史做出的贡献却是不容置疑的,可以说是人才济济了。
“东方朔呢?怎么不见东方朔?”周阳大是惊奇,这可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就是不见他。
“董仲舒来了,他会出什么策议?会不会是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周阳猛的想起,这些人中,董仲舒的影响最大,后世赞扬他的人不少,指责他的人更多。
原因就在于“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这一策影响深远,却是祸害无穷,周阳该如何发挥自己的影响呢?
二百四十六
“周阳,朕把你召回来。是要你与主父偃,窦婴、冯敬一道,办好这招揽人才一事。”景帝在周阳转念头之际开口了:“你很多想法新颖,你要多用心。”
“诺!”周阳这才明白。
接下来,景帝询问了一阵练兵的事情,周阳一一回答,景帝非常满意。至于找东胡还是百越练手的事情,景帝笑着回答,这事不急,只要把兵练好了,还会找不到仗打吗?
尽管周阳制订了先南后北的战略,可是练手这事,周阳更倾向于东胡。因为东胡的地形、气侯与大漠有些近似,南越的地形气侯与匈奴截然不同。
至于找东胡还是百越下手,这要视具体情况而定了。
周阳从宫中回来,好好的歇息了一晚。次日一早,就去宫里,景帝带着周阳、主父偃、窦婴、冯敬四人,四下里查看。
这次要招揽的人才,不仅仅是经国之士,还有技艺之士。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科学家”或者“科技工作者”,养马驯牛、种庄稼、打铁都在其中,每一行派有专人负责,分为很多点,这一巡视费时不短。
与匈奴的大战需要很多战马,若是没有大量的战马,陌刀再好,也不可能出现在战场上,景帝首先来到的就是挑选养马之士的地方。
只见一众马政官员,身着官服,正在挑选人。前来应试的人很多,排起了数条长龙,个个一脸的期盼之色。
一个颏下蓄着胡须的中年男子,不乏精明之气,正在回答马政官员的问询。
“你有何长处,敢来应试?”一个官员打量一眼这个男子问道。
“大人,草民别无长处,会骟马。”这个男子声调有些高,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卟!”
立时有人忍不住笑起来。骟马这事,很为人瞧不起,他却高声嚷嚷,要人不发笑都不行。
就是景帝也是强忍着,才没有笑出声来。周阳把他那副自豪样儿看在眼里,不由得莞尔。
“大人,您别笑话。”这人的声音一点不见小:“这骟马可有道道呢,一个不好,就会伤口化脓。甚至死掉。这取卵更得小心……”
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了,如何取卵,如何缝合伤口,如何治刀伤,一一道来,头头是道。
“骟马还有这么多道道?”景帝听在耳里,奇在心头,要不是亲耳听到,还真不相信骟马有这么多的技巧。
主父偃、窦婴、冯敬三人谁个不是如景帝一般惊讶?
尽管周阳知道骟马虽然不为人瞧得起,也是一门学问,听了这人的话,仍是不免一阵惊讶。周阳惊讶的不是骟马的讲究多,而是此人对这方面的研究非常深入,有些已经可见现代兽医学的端倪了。
他主张要对刀伤用药,力避发炎化脓,只不过没有用现代术语说出来罢了。
马政官员问询一些问题,此人一一回答。这些官员都是此道好手,一听便知他没有说假话,于骟马一事极为精熟。
“好!”马政官员点头道:“你精于骟马,这很好。皇上要推行马政。大汉要大量驯养战马,你这骟马的本领用得上。从现在起,你就是朝廷的官员了,俸禄三百石。”
三百石的俸禄,是很低阶的官员。这人不仅没有叹息,反倒是很欢喜:“谢大人,我是官身了,我是朝廷的官员了。”
品秩再低,那也是官,要他不欢喜也不行。
马政官员脸一肃道:“你听好了。皇上说了,只要你做得好,皇上晋你爵,荣你身,让你享受荣华富贵。可是,你不尽心竭力,出了事,你罪责难逃!”
“大人放心,小的记住了!记住了!”这人一脸的笑容。
“呵呵!”景帝抚着额头,甚是欢喜。不看不知道,一看方知,竟然连骟马这事还有如此多的道道。
景帝大步一迈,又去下一处,来到赵过挑选种庄稼人才的地方。
民以食为天,农业是国家的基础,景帝非常重视。
只见赵过坐在短案前,正在挑选人,一脸的严肃。
他面前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农,一脸的风霜之色,老脸上全是皱纹。站得毕恭毕敬。
“这么老的人,能种庄稼?”景帝有些难以置信。
“皇上有所不知,这种庄稼的人,年纪越大,经验越丰富。这老伯,是一把好手。”主父偃略一打量老者,为景帝释疑。
“哦!主父偃,你就这么肯定?”景帝仍是有些不信。
“皇上,你瞧,这位老伯与众不同。”主父偃的观察不弱:“他身上有太阳的黧黑色,这是久经太阳晒所至。还有,此人脸上没有菜色,和肉食者的脸色无异,臣料定,此人家境不错。不仅粮满仓,还养有家畜,食有肉。”
食有肉,对于现代人来说,不值一提。在当时,却是天堂般的生活,一个老农若是食有肉,那的确不一般。要想养家畜,就得有粮食。结论就是此人很善于种庄稼。
景帝把老农一打量,果如主父偃所说,此人的脸色不错,没有菜色。再一打量主父偃,不由得莞尔,主父偃是寒士,于菜色肉色一瞧便知。
“老伯,你有何长处?”赵过问道。
“禀大人,老朽别无长处,善种庄稼。”老农开始回答:“老朽对择地择时锄草积肥,都有些了解。”
接下来。老者一一道来,什么时间下种,下种多少,什么地种什么庄稼,锄草积肥,无不是经验之谈,赵过是这方面的专家,也是听得不住点头,赞道:“老伯,你种庄稼太屈才了。你应该把这些经验,传授给其他的人,我命你为稻田使者,你可愿意?”
稻田使者,相当于现在的农业技术员,对于这位经验丰富的老农来说,正合适。
“谢大人!”老农抚抚额头,有些为难:“大人,老朽只会种,不会说,嘴笨。”
“老伯,你就照适才所言来教人便可。”赵过笑笑,温言道:“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