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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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帝国-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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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阳脸色陡转冰冷,与面对许茹时的热切截然不同,望着周亚夫,嘴角一扯,下巴出现弯弯的弧度:“你这丞相真没用,不能护持我不说,连钱粮狱讼之数都不清楚,说出去丢人!”
  “你……”周亚夫脸一沉,就要喝斥,心想周阳来日无多,心情不好,就让他一回,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许茹生怕周亚夫责罚周阳,忙挡在周阳身前,至此方才稍为放心。
  陈尚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在他的记忆中,还没有人敢与周亚夫如此说话,就是景帝对周亚夫也是礼敬三分,连重话都没说过一句。
  怪事年年有,唯独今儿最多,周亚夫给人鄙视了!
  周阳仿佛没有看见周亚夫阴沉的脸色似的:“不知钱粮狱讼之数并不可耻,可问属官。钱粮之数可咨大司农,狱讼可问廷尉。”
  接管这身体只一天,周阳毕竟是丞相的儿子,对汉朝的机构很是熟悉,说起来头头是道。
  “丞相协理阴阳,统率百官,辅佐天子,不必事必躬亲,只要管好百官即可,连这都不知道,你这丞相当得好窝囊!”周阳讥嘲之意更浓,嘴巴都快裂到耳根了。
  周阳说得没错,周亚夫当了这么久的丞相,于钱粮狱讼之事根本就不知道,脸色发赤,就要喝斥,周阳甩个后脑勺给他:“走!”
  陈尚冲周亚夫和许茹施礼后,快步跟上。
  周亚夫怔怔的望着周阳的背影,陷入沉思:周阳今天怎么与以往大不相同呢?镇定,笑对生死!数落得他没脾气!难道……周亚夫的心狠狠一抽搐。
  “阳儿,阳儿……”许茹的哭声传来,要不是给周亚夫拉住,早就追出来了。
  听着她的哭声,周阳心里也不好受,暗叹一声,希望自己留的一手能救她一命,不要给砍了脑袋。至于能不能成功,只有听天由命了,周阳这是尽人事而已。
  这是周阳唯一能留的后手,再多也没有了,历史教科书上没写,历史不太好的周阳所知不多。
  京兆府是汉朝长安的行政机关,又称内史,右内史。地处尚冠前街,从丞相府出来往右走,很快就到尚冠前街,顺着尚冠前街直走,不久就到了。
  丞相府西连未央宫,东接长乐宫,一出丞相府就是未央宫,就可以看见高耸的宫墙,栉次鳞比的宫殿。周阳心情极差,无心观瞧,跟着陈尚去京兆府。
  陈尚机警过人,身手极好,忠实的执行周亚夫的命令,周阳即使有心想逃,也逃不掉。他带的人都是细柳营出身的健卒,全是周亚夫的死忠,身手不错,每一个贼精贼精的,周阳认为,逃掉的可能性为零,也不去做徒费力气之事。
  来到京兆府,陈尚一出示丞相府的印信,直入京兆府。郅都不在,京兆府属官派人把周阳关入牢里。
  坐牢这事,周阳两世为人,还是第一遭遇到,心情很是郁结,半躺半靠在墙上,回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两个时空的奇妙旅行,恍然如昨。刚脱离生死,又入生死之门,造化之奇妙,天意弄人,让人哭笑不得。
  牢房里的污秽、臭气钻鼻而入,处于怅然中的周阳根本就没有闻到。
  “砰!”
  一声巨响,把周阳从沉思中惊醒过来。
  寻声望去,原来是隔壁的狱友,中等个头,头发胡须搅在一起,不知道哪是胡须,哪是头发,一脚踢在铁栅上,望着周阳:“你犯的什么事儿?花案?杀人?偷盗?”
  “你才犯花案呢!”周阳很没好气,用不着想得那么卑鄙。
  “不是犯花案?”这人大是失望,一双污浊的眼睛不住在周阳身上瞄来瞄去:“你小子不赖,白白净净的,俊俏。喂,小子,有没有兴趣玩花花?”
  “花花?”周阳对监狱里的切口两眼一抹黑。
  这人在屁股上重重一拍:“就是这个。你用我的,我用你的,我们两个都可以做回神仙!”
  狗屁花花,是OOXX,周阳一阵恶寒,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回了那人一个中指:“骂那隔壁的!”
  “用这个也行。你的兴致真广泛!”这人一脸的喜色,竖起了中指:“你先,还是我先?”
  “滚远点!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周阳再也没有和这人说话的兴趣,真想好好呕一回,把恶心呕出来。
  这人嘴里说着乱七八糟的话,时而夸赞周阳长得俊俏,时而骂周阳不解风情,时而翘起屁股引诱周阳。
  周阳初时当没听到,哪里想得到,他是不达目的誓不休,唠叨了半天还没完没了,周阳火了,冲上去,右手一拳砸在他脸上。
  “没吃饭呀,一点力气也没有,花花玩起来有屁的乐趣。要猛,要猛,你知道什么叫猛?”这人猬亵的嘲讽。
  “你不疼?”周阳有些难以置信,他这一拳的力气不小,这人居然没事似的。
  “疼个屁!跟个妇人似的!你就是妇人,妇人,快来,过来!”这人嘴里乱七八糟的一通胡说。
  看着那人的不屑样儿,周阳脑海里灵光一闪:“不是踹死的!不是踹死的!”
  周阳是踢过那个渔铺掌柜一脚,那人也摔在地上,以周阳的力气,不可能一脚踹死人。一脚踹死人,需要很大的力气,周阳没有练过武功,力气不大,根本就不可能把人踹死。
  只要渔铺掌柜不是周阳踹死的,那周阳就有活命的希望。周阳开心的手舞足蹈起来,扯起嗓子畅快的嗥叫一阵,这才冷静下来。
  接手这身体后,就面临着人命官司,再加上告别现代社会,旅行到汉朝的郁闷,让周阳很是气沮,根本就没往这方面去想。可以肯定的是,渔铺掌柜不是周阳踹死的,这是大好事。
  问题是,这需要证据来证明。
  人不天斗,民不与官斗,卖鱼的平头百姓,有那胆与丞相斗?吃了熊心豹子胆,他也没有这个胆。可是,就是把周阳给告了,这里面有蹊跷,找到证据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周阳就象落水的人刚刚浮出水面儿,又给人一拳打回水里,无力的靠在墙上。
  四
  得赶快把这个信息送出去,周阳虽然很不想借用周亚夫的权势,但他并不是迂腐之辈,性命交关当口,顾不了许多。
  “来人,来人!”周阳抓住铁栅,大吼起来。
  隔壁的囚犯一脸的吃惊:“吼什么吼?我又没把你怎么样?你别告密,我再也不敢了。”他还以为周阳是承受不了他的“性骚扰”,要告密了,吓得脸上变色。
  “吃了熊心豹子胆?”身着皂衣的狱卒快步过来,远远就冲周阳吼起来。
  狱卒右手按在刀柄上,眼睛瞪得滚圆,盯着周阳,气势汹汹,随时会一刀柄砸下来,隔壁的囚犯吓得靠在墙上。而周阳却是视而不见:“我要见丞相。”
  “丞相?”狱卒惊异的打量着周阳,仿佛想起了什么:“哦,你就是丞相的小儿子?有什么事?”
  有戏!周阳精神一振:“你到丞相府给我送个讯息,自有重赏。”
  “送迅息?我可没那个胆!”狱卒一口回绝:“丞相的赏赐我也想要,可是,郅都大人的棍子我可受不了。钱是好,也要有命花用才行。”
  郅都真是个滚刀肉,连狱卒都怕成这样,周阳甩了一串国骂给他,眼一瞪道:“我是冤枉的,你不给我送讯息,丞相饶不了你。”
  狱卒赔着笑脸:“公子,你放心好了。郅都大人说了,不管是谁的亲戚,哪怕是皇上的小舅子,也不能送讯息。若是有人责罚,郅都大人顶着,轮不到我。郅都大人刑罚不避贵戚,就是皇亲国戚也得惧七分,他说话算话,丞相权势虽大,也罚不到我身上。”
  这个郅都还真不好对付,周阳阅人无数,就没有遇到如此难以对付的人,大是头疼。
  狱卒笑容满脸:“来这里的人,都说自己冤枉,就没有人说自己有罪的,公子,你就安心呆在这里吧。你真要没罪,郅都大人自会还你清白。”
  也不等周阳说话,转身就走。周阳望着狱卒的背影,想吼又吼不出声,晦气到家了!
  周阳靠在墙上,慢慢滑到地上,仿佛掉进冰窖里,全身发冷,这个郅都,我记住你了。
  隔壁的囚犯离周阳远远的,再也不敢来骚扰周阳,他可惹不起丞相。
  “阳儿,阳儿!”
  许茹的呼唤声把周阳唤醒,周阳一瞧,只见许茹双眼通红,一见周阳受苦,眼里泪水就涌了出来,哭得跟泪人似的。
  “阿母!”周阳一见许茹,心田里流过一股暖流,握住许茹的手,一颗心这才定下来,讯息终于能传出去了。
  “阳儿!呜呜!”许茹一边流泪,一边在周阳脸上抚摸,生怕失去宝贝似的。
  “阿母,你毋用伤心,我是冤枉的。”周阳安慰起来。
  “阳儿是冤枉的,阿母信!阳儿淘气,爱玩儿,绝不会闹出人命,定是有人陷害你。毋晓得是哪个没良心的这般陷害阳儿!”许茹对周阳是无条件信任。
  虽是安慰的话,周阳听在耳里,暖在心头:“阿母,当时我是踹过那人一脚,可是,阿母你想呀,我一脚能踹死人么?我没练过武艺,力气小,我打这人一拳就跟搔痒一样,怎么会一脚就踹死人呢?阿母,你快回去给阿父说。阿父武艺高强,你一说,他就明白。”
  原本是来探监,没想到有如此收获,许茹眼里放光,欢喜无限,眉梢儿绽放出一朵鲜花:“阳儿,阿母信你,阿母这就回去见丞相。阳儿,你休要胡思乱想,丞相一定能救你出去。这是阿母给你带的吃食,你用点。”
  周阳接过食盒,许茹在周阳脸上抚摸一阵,万分不舍的离去。望着许茹的背影,周阳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只要信息送了出去,以周亚夫的权势,应该能查个水落石出。
  与此同时,未央宫,养心殿。
  景帝个头高大,高颧突额,剑眉入鬓,双睛明亮,身具天子的穆穆之威,身着皇袍,头戴通天冠,坐在御座上,望着跪在地上的郅都。
  “郅都,你可拿人了?”景帝轻启金口,声音清越中带着上位者才有的威严。
  “禀皇上,丞相已把周阳送到京兆府。”郅都忙回答。
  景帝穆穆威严的脸上绽出一丝笑容:“算他明事理。郅都,朕知道你刑罚不避贵戚,长安的王公贵族多有不法之事,就是他们的子弟,他们的仆佣也会仗势欺人,没少做伤天害理,欺压百姓的事。朕把你从齐国召来,就是要你好好惩治惩治他们。”
  “诺!”
  “就是朕的子侄叔辈,他们犯法,也要与庶民同罪。”景帝右手指节在御案上轻轻叩击:“丞相的儿子出了人命,就从这事着手,给百官一个表率。你去吧!”
  “诺!”
  郅都施礼告退,望着郅都的背影,景帝龙体后仰,靠在御座上,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周亚夫,周亚夫!”
  郅都退出养心殿,却是心潮澎湃,久久难以平静。达官显贵,皇亲国戚,不要说他们的子弟,就是他们的仆佣也是高人一等,仗势欺人,欺压百姓,闹出人命根本就不算不了什么,就是整得百姓破人亡的也不在少数。
  景帝真要想惩治贵族的不法之举,用不着拿周亚夫动刀,比周亚夫爵位高的人还有,景帝偏偏拿周亚夫开刀,这是为何呢?
  难道是王信封侯一事?郅都细细回想起景帝在朝中提起王信封侯一事的情景,景帝一提起这事,周亚夫就反对,还用高祖白马盟誓“非刘氏不得王,非功不得侯”,说王信本是一田舍翁,无尺寸之功,不能封侯。
  大臣们齐声附和,王信封侯这事就给驳了。景帝立即提起周阳人命一事,说周亚夫治家不严,教子无方,有损国体,周亚夫只有谢罪的份。
  没错,是王信封侯这事引起的。问题是,景帝为何要咬住这事不放?
  景帝时期,后宫嫔妃有美人、良人、八子、七子、长使、少使,至于婕妤、娙娥、傛华、充依要到武帝时期才会设置,元帝再增昭仪,最终构成了汉宫嫔妃十四等的等级制度。
  美人是仅次于皇后的封号,王美人虽然很得景帝宠幸,偌大的后宫,貌美如花、善解人意的美人大有人在,栗姬、唐姬、程姬、曹姬……哪一个也不比王美人差。
  她们的家人不在少数,更不乏有才能者,景帝为何要封王美人的长兄为侯呢?周亚夫说得没错,这个王信真是个田舍翁,只会种田,没有其他的才能,景帝偏偏就选中了他,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王美人的依仗又是什么?她是很得景帝的宠幸,可是,以景帝的贤明,不可能凭此事就封王信为侯。对了,这个王美人有三女一子,难道……郅都的心狠狠一跳,心跳得如此剧烈,那是很遥远的事了。
  周亚夫把周阳送到京兆府,看上去是大义灭亲,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自掘坟墓,一旦此案坐实,周亚夫将万劫不复。
  轰隆隆!
  郅都仰首向天,天空雷鸣电闪,乌云滚滚,水澹澹兮欲雨。
  “要变天了!”郅都的心又是猛烈一跳。
  五
  丞相府,周亚夫埋头处理公务,短案上堆着成堆的竹简。
  许茹快步进来,冲周亚夫行礼:“妾身见过丞相。”
  “哦!”周亚夫抬起头来,有些诧异:“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我处理公务时,不许说家事。”
  许茹从牢里兴冲冲赶回来,没想到却是当头一棒,强抑泪水:“丞相,妾身不敢打扰您处理国事。可是,此事太过紧急,有关阳儿的性命,还请丞相给妾身片刻之暇,容妾身尽言。”
  “说吧!”周亚夫想了想,实在不能拒绝。
  “谢丞相!”许茹强抑欢喜,尽可能把话说得平静:“丞相,适才妾身去牢里看了阳儿,阳儿的确是冤枉的……”
  “冤枉?”周亚夫嘴一扯,嘴角的纹理蜿蜒曲折,破口而入:“喝醉了的醉汉总是说自己没醉,打了败仗的将军老是说没败,触犯律汉的囚犯总是喊冤,这话,你也信?”
  许茹一窒,泪珠儿终于忍不住,挂在俏脸上,仿佛带雨梨花,惹人怜:“丞相,您武艺高强,您是知道的,阳儿没有练过武艺,他一脚能踹死人么?”
  “没练过武艺,就不能踹死人了?”周亚夫冷笑一声:“就我所知,不需要用多大的力气,就有数十种置人于死地的法子。致命的地方,不要说用脚,就是一根手指头也能要人命。”
  对武艺一事,许茹是一窍不通,无言反驳。
  周亚夫怒气上涌:“逆子不成器,满嘴胡话,他的话你也信?他踹上十脚八脚,他也只说是一脚。他身边的那些人,能不为他说话?陈尚。”
  许茹隐隐觉得不妙,还没有想明白哪里不妙,板着一张脸的陈尚已经快步过来:“见过丞相。”
  “把她带下去看管起来,没有我的号令,不许她出府一步。”周亚夫下达了命令。
  “诺!”陈尚冰冷的脸上不带丝毫感情:“主母,请!”
  “丞相,您要相信阳儿,他真的是冤枉的!”许茹卟嗵一声跪了下来。
  陈尚只认周亚夫的命令,既然他已经下令,那就没什么好客气的了,拖起许茹就往外走。许茹纤纤一弱女子,哪里有反抗之力,唯有给拽走的份。
  望着远去的许茹,周亚夫叹口气,又埋头竹简中了。
  周阳在狱中,哪里知道府里发生的事情,还以为许茹此去,必能说得周亚夫出手,那么,以周亚夫的能耐,要查明真相不是难事。别的不说,就说这个陈尚,虽是冷冰冰,却是武艺高强,精明过人,有他出马,这事很快就会查个水落石出。
  送走许茹后,周阳心情大好,打开食盒,食盒里有鹿餔、炙肉这些汉朝主食、果干,还有一壶酒。最难以置信的是,还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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