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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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帝国- 第2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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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心!”袁盎瞬间明白过来,用力一挣,窦婴一个趔趄,这一刀没有刺中,却刺在袁盎胸口。
  袁盎遇刺,已是死多活少,再挨了这一刀,眼珠翻白,吼道:“魏其侯。快走!”
  那个汉子一击不中,身形暴起,又是一刀对着窦婴刺去。窦婴虽是文人出身,毕竟带过兵,身手比一般文人敏捷,一个闪身,躲开了要害,肩头却是给结结实实一刀刺中。
  那个汉子又要再刺,窦婴的佣仆冲上来,把窦婴护住。已经失去了行刺的机会,瘦削汉子不再多停留,飞奔而去。
  ……
  主父偃从宫中出来,坐上马车,赶回府去。
  一天的政事处理完了,终于可以透口气了,主父偃头靠在车厢上,闭上眼睛养神。以前,游学天下,日子虽然过得苦,有上顿没下顿,却也舒适,无拘无束。如今,虽是不愁没吃喝了,却是人在官场身不由己,有很多的政务要处理。
  处理政务,真是累人。尽管主父偃的精力赛过常人,一天下来,仍是很疲累。
  “大人,求你为草民作主呀!”一个凄凉的声音响起,很是悲愤,好象有天大的冤情。
  “停车!”主父偃猛的睁开眼,吩咐一声。
  车奴应一声,一挥马鞭,马车停了下来,主父偃推开车门,钻了出来。只见一个男子,一身的破衣烂衫,蓬头垢面,脸色凄惨,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儿。
  一见此人的面,主父偃就想起了他从前游学的日子,有时跟眼前之人差不多,穿得破破烂烂的,跟叫化子没区别。
  “起来吧!”主父偃跳下车,问道:“你拦住我的路,有何冤情?若真有冤情,我自会为你申冤。”
  这不是大话,以主父偃如今的权势,给一介百姓申冤不是问题。
  “谢大人!大人可是主父大人?”这个汉子并没有站起身,而是继续叩头。
  “在下正是主父偃。”主父偃微觉奇怪,你问这干吗?只要能为你申冤便是。这念头只是在心里一闪而过,并没有多想。
  “你有何冤情,快快道来!”主父偃催促。
  “大人,我没冤……”这人不再叩头,说出的话足以把人绕糊涂。
  “你没冤?”主父偃大是意外,你没冤,拦路喊什么冤,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有冤的是你!”这人脸色突然变得狰狞可怖,手中多出一把明晃晃的短刃,对着主父偃的肚腹就刺了过去。
  “刺客!”主父偃猛然明白过来,吓了一大跳。
  主父偃在朝中为官没多长时间,更没有仗势欺人,怎么会有刺客行刺他呢?这问题,主父偃还真想不明白。
  处此之情,哪有时间去想这事,唯今之计,保得性命才是最重要的。主父偃猛的朝后一跃,躲过了要害,给刺客一刀刺在大腿上,惨叫一声,摔倒在地上。
  刺客一击不中,挥刀又上,对着主父偃的胸口刺去。
  这一切又快又狠,要是换一个读书人,肯定是让不开。主父偃虽是读书人,没练过武艺。可是,他这读书人与别人不同,他走的是游学之路,不象董仲舒他们那般,窝在自己家里读书。是以,主父偃练就了一副不错的体魄,比起寻常读书人健壮得多。
  再者,他反应奇快,顺势一滚,竟是给他让开了。
  这个刺客还想再行刺,随行的兵士已经赶过来,把主父偃围在中间。不需要主父偃的吩咐,兵士冲上去,就要捉拿刺客。
  这个刺客见机极快,知道已经失去了行刺的良机,此时不逃,就没机会了,也不多担搁,转身就跑。他的身手不错,兵士追之不及。
  车奴慌忙从车辕上下来,帮主父偃包扎伤口。
  主父偃眉头紧拧,沉吟不语。过了一阵,道:“进宫。”
  车奴哪敢多话,只得赶着马车,直奔皇宫。
  来到皇宫,主父从马车里钻出来,只见申公、董仲舒、严助的马车相继离开,不由得眉头一跳,总觉得不对劲。
  就在他沉思之际,一辆马车急驶而来,车门打开,浑身是血的窦婴从车上跳了下来,急急惶惶就要进宫。
  “魏其侯,留步!”主父偃明亮的眼中精光一闪,急忙喝道。
  窦婴站住,扭过头来,一见主父偃的样儿,和他差不多,身上带血,不由得大是诧异:“主父大人,你也遇刺了?”
  “是呀!”主父偃点头道:“先前,我还以为是我得罪了人。如今,见了魏其侯,在下料定,此事非同寻常。”
  “主父大人所言极是。”窦婴眼中涌出泪水:“袁盎袁大人遇刺身亡。若不是袁大人拼死相救,窦婴已是刀下亡魂!”
  “袁大人死啦?”主父偃浓眉一拧,慌忙叫道:“快,你们去把申公、董大人、严大人,刚刚出宫官员的车马截回来,要快!要快!”
  “主父大人,你这是?”窦婴有些想不明白,他们遇刺,与申公他们何干,用得着把他们的马车也给拦回来吗?
  “魏其侯,走,进宫见驾!”主父偃双眉一挑,剖析道:“敢行刺朝中大臣者,岂非常人?他对你我下手,难道就不会对申公、董大人、严大人他们下手吗?”
  窦婴恍然大悟,赞道:“主父大人见机好快!窦婴还没想到这层!快去!”
  兵士听得二人急惶惶的叫声,哪敢怠慢,忙去拦截申公、董仲舒、严助他们的车辆。
  主父偃和窦婴互道一声请,进了未央宫。一打听,才知道景帝在长信宫陪窦太后。二人只得出了未央宫,直奔长信宫。
  ……
  长信宫,窦太后斜靠在软榻上,一脸的笑意。
  今天的窦太后,心里特别欢喜,她没有听虫声,而是在享受天伦之乐。景帝正端着一碗粥,一勺一勺的喂着她吃。
  窦太后一直想搞兄终弟及,母子之间总是隔着一层,景帝只是按礼节请安问好罢了。这心结一去,母子之间的距离陡然拉近,景帝对窦太后特别亲近,一有空就来陪窦太后,喂她吃喝。
  这种天伦之乐,没人会不乐意。窦太后虽是贵为太后,对这种乐趣却是极为享受,仍由景帝喂她。
  “母后,小心点。”景帝小心翼翼的舀起一勺粥,吹吹,待得凉下来,这才喂到窦太后嘴里。
  “皇上,你别老是陪着老身,国事要紧,国事要紧!”窦太后虽是如此说,却是脸上更多几许笑容。儿子的孝心,着实让人欢喜。
  “母后放心吧!”景帝笑道:“如今的朝堂,不再是以前的朝堂。以前的朝堂上,人才不多,皇儿不得不多加过问。如今的朝堂上,人才不少,主父偃、申公、董仲舒、严助、公孙弘、冯敬他们,个个都是干才。有他们在,皇儿省了好多心!”
  “嗯!”窦太后对这些人才不乏欣赏,很是满意:“皇上呀,这治国呀,首重人才!没有人才,还谈什么治国呀!高祖之所以能得天下,就在于高祖有张良、萧何、韩信、陈平、周勃、樊哙这些人才!先帝虽是文治灿烂,可是,真要说到人才,也不多。远远不如你,你这次招揽了这么多人才,宏阔深谋呀!”
  “谢母后夸奖!”景帝笑着道:“皇儿哪敢与父皇相提并论。”
  “什么敢不敢的,是事实就真的。不是真的,说得再好呀,也没用!”窦太后的心情着实不错。
  “皇上,皇上,大事不好了!”窦婴远远就嚷了起来。
  “窦婴?”景帝一听便知是窦婴,扭头一瞧,不由得吓了一大跳,失声问道:“窦婴,你怎么了?一身血!”
  “皇上,臣遇刺!”窦婴叩嗵一声跪在景帝面前,未语先流泪:“皇上,袁盎袁大人遇刺身亡。若不是袁大人拼死相救,窦婴已是刀下亡魂。请皇上为袁大人作主,查明凶手,以正王法!”
  “窦婴,你遇刺了?谁这么大胆,竟敢行刺你?”窦太后对这个才能出众的侄儿极是欣赏,一听这话,大是关切:“伤得重不重?快说!”
  “谢太后垂询,臣伤得不重,只是肩头有伤,不碍事的。”窦婴心里一阵温暖。
  这么多年来,窦太后因为他昔年阻止梁王夺嫡一事怀恨在心。见了面,总是隔着一层。今天却是不同,窦太后很是惶急,一双手紧紧的攥着,这说明窦太后对他很是在意,由不得他不感到温暖。
  “主父偃,你也遇刺了?”景帝惊讶的打量着一身是血的主父偃。
  “什么,主父偃遇刺了?”一下子有三个大臣遇刺,一死两伤,这可是轰动天下的大事,谁这么大胆?
  只有一个人有这种胆子,那就是梁王了。
  虽然事情没有查明,窦太后也是隐隐猜到了,她能不紧张吗?
  二百六十九
  不仅窦太后如此想。就是景帝也是如此认为。放眼天下,敢如做的,除了梁王,没有第二人有如此胆子,这并不难猜。
  对这个弟弟,景帝的感情非常复杂。梁王一心夺嫡,骄横过人,景帝很不满,恨得牙痒痒的。可是,这是自己的亲弟弟,小时候一起玩到大的,兄弟之情还是不错的。是以,景帝对梁王是又爱又恨。
  景帝再怎么恨,也不愿意梁王做出这种事。要知道,景帝可以容忍梁王夺嫡,可以容忍梁王给他使坏,却是不能容忍这种事情。
  虽然说大臣是臣,说得难听点,是奴才。可是,大臣是皇帝的左右手,没有了大臣。怎么治理天下?此事一出,必然是朝野震动,轰传天下,天下人都在看着景帝,要看景帝是不是能依法处置。
  若景帝依法处置,万事皆休。可是,这会伤及骨肉之情,兄弟之亲,景帝一万个不愿意这么做。
  若是景帝不依法处置,这事会闹得非常大,大到难以想象的程度。朝中大臣辞官者肯定不少,没有一半,也差不到哪里去。大臣的理由很充分,在朝中做官,连身家性命都保不住,无辜被诛,谁敢做官?还不如躬耕于田野,至少可以保全身家性命。
  一旦这么多的官员辞官而去,朝堂将为之一空,政务谁去处理?
  真要出现这种情形,就不是朝野震动一语能说明得了的,景帝的努力,周阳去岁的大捷都将负诸流水,大汉帝国将会出现难以想象的倒退。
  更别谈什么收复百越,击破匈奴,灭掉东胡这些宏图伟业了。
  可以说,大汉帝国已经处在十字路口。大汉帝国何去何从。就要看景帝的处置是不是能使天下人心服。
  “皇上!”
  一个清越的声音响起,只见申公一身是血的冲了进来,远远就卟嗵一声跪在地上,冲景帝叩下头去,什么话也没有说。
  申公不说话,比起说话更有力量,景帝一阵晕眩,手中的粥碗掉在地上,摔得粉碎,粥水四溅。
  “他他他……这么大胆!竟敢对申公下手!”窦太后再也忍不住,倒在软榻上。
  此事一出,窦太后再怎么不忍,也无法保全梁王了。梁王虽然可亲,却是比不过汉家天下,难以平息群臣怨望之心,只有杀掉梁王了。
  窦太后虽然打消了搞兄终弟及的念头,对梁王的怜爱却一点没有减少,相反还更胜数分。要是梁王被杀,跟砍她的脑袋差不多。
  “皇上!”董仲舒和严助急匆匆的冲了进来。
  严助身上带血,董仲舒还好,没有血。看来他的运气不错,竟然还没有遇到刺客。
  “你们都遇刺了?”景帝忍着心惊,万分不愿问这话,却是不得不问。
  “皇上圣明!”严助和董仲舒齐声回答。
  “幸得主父大人处置果断,兵士来得及时,臣才逃过一劫。”董仲舒喘着粗气:“严大人差点命丧刺客之手,请皇上作主!”
  “这个,这个……”景帝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处置的国事军务多不胜数,就没有如此无力过,结巴了半天,却是没有下文。
  “皇上!”
  就在景帝束手无策之际,一片喧哗声响起,一群大臣冲了进来,有的身上带血,有的一脸的惊惶,冲景帝齐刷刷的跪倒,不住叩头,什么话也不说。
  “……”
  景帝手指着一众大臣,喉头咕咕作响,却是说不出话来。
  “皇上,当今之计最重要的莫过于保护群臣,请皇上下旨,要千石以上官员进宫,再派重兵保护!”主父偃倒没有慌,沉着应对。
  “对对对!”景帝马上同意:“传旨,要千石以上官员进宫,要他们在宣室殿等着。再给周亚夫传旨,要他调派细柳、灞上两支军。关闭城门,任何人不得出入,全城大索。”
  这么多大臣遇刺,来势汹汹,必须要把歹徒肃清,要不然,大臣就没有安全。
  “有多少人遇刺了?”景帝处理完紧要事,这才询问起来。
  事起突然,有多少人遇刺,有多少人受伤,有多少人身亡,还真不清楚。申公他们顾不得再请命,忙爬起身来,帮着清查。一查之下,一夕之间竟有三十多位大臣遇刺,八位大臣身亡,重伤十三个,其余轻伤。
  历史上,梁王因夺嫡一事被阻,气愤不过,痛下杀手,暗杀了二十多位大臣。主父偃见机极快,处置得当。只死了八个,算是幸运的了。
  可是,就算死了八个,也是骇人听闻的事。自从盘古开天地以来,就没有如此之事。梁王行刺朝中大臣一事,是中国历史上仅有的一次,这都是窦太后太骄纵他所致。
  这些大臣年龄有大有小,做官时间有长有短,却有一个共同之处,那就是极力反对梁王夺嫡。那些不反对梁王夺嫡的人,反倒没事。一根汗毛也没有掉。
  先前,景帝只是在怀疑,如今,可以肯定是梁王下的手,只差证据罢了。
  “快,传仓公给他们治伤。”景帝忍着心惊:“胆大包天!胆大包天!”
  梁王此举,也只有这四个字才能形容他的胆子有多大了。
  “郅都!”景帝打量着跪在身前的郅都。
  郅都脸色苍白,身子摇摇晃晃,都快软倒在地上,轻声道:“臣知罪!”
  郅都执法如山,刑罚不避贵戚,根本就不知道恐惧为何物。可是,这事实在是太大了,他身为京兆府尹,疏于防范,景帝要治他个抄家灭门,甚至诛灭九族,他还没法申辩。
  “你无罪!”景帝一句话打消了郅都的疑虑:“你虽是疏于防范。可是,这种事,骇人听闻,自盘古开天以来,就没有过,谁也想不到,也不敢想。你赶快去,与周亚夫一道,全城大索,抓住歹人,找出幕后主使!”
  尽管景帝没有治罪,郅都仍是吓得半死,身子有些发颤。
  “郅都,你刑罚不避贵戚,这次之事,无论牵扯到谁,你都要秉公办理,不得徇私!”景帝脸色一肃,沉声道。
  “诺!”郅都忙应道。
  “要铁证!要铁证!”窦太后深知郅都为人,刑罚不避贵戚。即使是梁王,也没用。她还真为梁王担心,抬起头叮嘱一句。
  “对!要铁证!”景帝对这话甚是赞同。
  景帝虽然可以确定是梁王干的,可是,这是他的兄弟,他绝对不愿这事是梁王干的,除非找到铁证。
  断案,本来就是证据说话,找到铁证是应该的,一众大臣也无异议,于是,这就事这般定下来了。
  景帝要一众大臣去歇着,快步赶去养心殿。
  一出长信宫,景帝就道:“春陀,你赶快去把凌先生请来。再去把剧孟大侠请来!”
  “诺!”发生如此惊天之事,景帝必然是要查个明白,春陀哪敢多话,应一声,小跑着去了。
  景帝赶到养心殿,一进入殿里,就骂开了:“老三,你糊涂!糊涂!你胆大包天!你胡作非为!你把天捅漏了!朕就算想保全你,也保全不了!老三呀老三,朕说你什么好呢?”
  说着说着,景帝虎目中就涌出了泪水,一幕幕与梁王小时亲昵玩耍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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