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她的想法,景帝也明白,也不多说,和周阳一道,扶着她而去。
审讯的地点,离猗兰殿不远,很快就到了。
这是一间不小的房子,周阳远远就听见一阵捶暴猪的声音响起,声音沉闷,下手之人的力气不小。
一声接一声的惨叫响起,好象撕心裂肺一般,让人听着就头皮发麻。
周阳一步跨进去,只见楚乔、第五齐、韩风三人给打得不成人形,遍体的伤痕,血淋淋的。可是,三人仍是叫嚣:“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说!”
“哼!”郅都脸沉似水,冷哼一声道:“我看你们能扛到什么时间?来啊,烧烙铁,上烙刑。参见皇上!参见太后!”发现景帝和窦太后来了,赶紧施礼。
“免了!”景帝一挥手,扶着窦太后坐下,站在窦太后身边:“周阳,你把他们的嘴撬开。”
周阳双目如欲喷出火来,手按在刀柄上,杀气腾腾,好象一头远古凶兽般,来到第五齐面前,冷冷的道:“现在说,少受些零碎罪!”
“你就是周阳?”第五齐把周阳一打量,冷笑道:“我第五齐在大风大浪里滚过来的,你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便是。”
“你不说,那就受罪吧!”周阳眼中闪过一道冷芒,拔出环首刀,举在面前,问道:“公主招你了,惹你了,你竟敢对她下手?灵儿又没有惹你,你敢把她打得重伤。”
一字一顿,蕴含着无尽的怨毒,仿佛雷震般,震得第五齐耳鼓嗡嗡直响。
第五齐很是惊讶,吃惊的打量着周阳。以他想来,周阳虽然是名震天下的名将,其身手再好,也好不到哪里去。可是,周阳这番话,展露了不凡的实力,第五齐要不是亲耳听见,还真不相信,周阳是如此了得。
刀光一闪,第五齐五根手指就给周阳削了下来。
“啊!”第五齐惨叫一声。
五根断指掉在地上,血淋淋的,第五齐不住抽冷子,心中惨然,这可是他的右手啊,他拿剑的右手。没了五指,他怎么使剑?他由一个人见人敬的江湖大侠变成了一个废物。
“你是江湖侠客,用右手使剑,我看你还怎么做你的侠客?”周阳冷笑一声,手中环首刀再次举起,刀光一闪,第五齐右手齐腕而断,一个没有五指的断掌掉在地上。
“说不说?”周阳冷声问道。
“咝!咝!”第五齐直抽凉气。
对于笞打,烙刑,他还真不放在心上。不过皮外伤,只要养好了,又能在江湖上作威作福,没什么了不得的。
可是,周阳废了他的右手,那就不同了,他彻底成了废物,他的心不住颤动。这辈子,第一次知道恐惧为何物。
“你放心,我不会杀你!”周阳眼里闪过一抹冷酷的笑容:“我把你废了,然后把你放了。你行走江湖,结了不少的仇家,我相信你的那些仇家会非常乐意看见你现在这样儿。”
行走江湖的,谁能不结仇?谁能没有仇家?第五齐之所以不把仇家放在心上,那是因为他武艺高强,有郭解这个大靠山,他的仇家拿他没办法。
要是他成了废物,再出现在江湖上,他的仇家会用尽一切办法,会用尽一切恶毒法子折磨他,他的罪可就大了。
就在他心惊胆跳的当口,周阳手中的环首刀又在他左手上比划起来:“没有了右手,还有左手。对于你们这种江湖人,吃点苦,再练练左手,一样可以横行,我没说错吧?要是连左手也没有了,你说,你还有希望吗?”
“我招!”第五齐终于忍受不了。
右手已经没有了,再没了左手,真的是连一点希望也没有了,得保住左手。
这个周阳,真是个魔鬼,说砍便砍,毫不犹豫,不能再迟疑了。
“招!”周阳冷酷一笑道:“这才哪跟哪,这点罪你就受不了?别急,我们再好好玩玩。有一种东西叫人彘,没有手,没有脚,没有鼻子,没有眼睛,没有耳朵,没有舌头,我把你做成人彘!”
人彘一词,在汉朝流传极广。那是吕太后把刘邦的宠妃戚夫人做成了人彘,成为千古有名的惨案。
对这事,第五齐哪能不知晓,他真要成了那样,是生不如死,连求死都不行。再瞧周阳,绝对是个心狠手辣的主,他说得出,就做得到。
说起杀人,第五齐砍下的人头不少。他当然知道,对周阳这种杀人无数的将军来说,把他做成人彘,绝对不是虚声恫吓,那是言出必行,就跟削根木棍一样简单。
“我招!我招!”第五齐的凶焰顿时不见,大声讨饶。
“我没兴趣听!”周阳一语未了,第五齐左手掉在地上,鲜血狂喷。
一股巨大的疼痛感袭来,第五齐再也禁受不住了,头一歪晕了过去。
周阳冷笑一声,手中刀一晃,第五齐左臂少了一截。
“啊!”第五齐给巨大的疼痛感痛醒过来,长声惨叫。
景帝眼里闪过一抹不忍之色,就要喝阻周阳。只听周阳恨声道:“是你打伤的公主和灵儿,你打伤她们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你也有今日?你就是要招,我也不会听,我就是要你生不如死!”
景帝听在耳里,不住点头,大是赞成周阳这话。对第五齐这个凶手,就是要碎尸万断。就是碎尸万断,也不解恨!
“周阳,不要手软!”窦太后手中的拐杖在地上点动,气恨恨的道:“这种歹徒,就是要他生不如死,求死不能,求生不得!”
她之所以恨第五齐,不仅仅是因为南宫公主,还有他们误导了梁王,弄到今日这般骨肉相残的地步。虽然还没有证据,那只是时间问题。
周阳手中的环首刀,一刀接一刀的下去。每一刀下去,第五齐的手臂就会少上一截。每少一截,第五齐都会发出一阵痉挛,惨叫不已。
两条手臂没了,周阳再来削他的两只脚。削了两只脚,再来削他的两条腿。一直削到大腿根上,方才住手。
“啊!啊!”
第五齐唯有长声惨叫的份,连动都不能动一下。
“你就慢慢的等死吧!”周阳转过身,提着还在滴血的环首刀,朝楚乔行来。
“咝!咝!”
楚乔望着周阳过来,好象看见魔鬼似的,眼中全是骇然之色,脸色苍白,身躯发抖,连说话都结结巴巴:“你你你,别过来!别过来!”
他跟随郭解,纵横江湖,杀人无数,也是一个有名的凶人了。他满打满算,自己能扛住刑讯逼供,可是,他现在方知他错了。周阳砍下的脑袋可以堆成一座山,比起他杀的人,只有更多。
这且不说,周阳打败匈奴五十万之众,那是血流成河,尸积如山,他第五齐杀的那点人,比起五十万匈奴大军来说,可以忽略不计。
论狠辣,他根本就不是周阳的对手。
就是他楚乔,杀人很多,要把人做成人彘,也会做恶梦。可是,对周阳来说,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不是周阳心狠,是周阳经历得太多了,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
对于常人来说,人彘太可怕了,很难想象。可是,和肢残体缺,血流成河,尸积如山的战场比起来,人彘算得了什么?一百个,一千个,也比不了战场的凄惨。
“要么你说,要么他说。”周阳手中环首刀朝韩风一指:“你们只能一个人说,另一个就做人彘吧。谁后说,谁做人彘!”
声音并不高,更没有怒吼,却是杀气腾腾,让人不敢有丝毫置疑。
“我招!我招!我全都招!”楚乔和韩风齐声叫起来。
人彘,那可不是闹着玩的。第五齐这个人彘就在眼前,他的惨样儿,是他们这辈子第一遭见到。即使他们杀人如麻,也是忍不住心悸。
恶人需要恶人磨,对这些江湖歹徒,刑讯逼供没有用,还是周阳的手段好用。郅都看在眼里,不由得大是感慨。
他可是断案好手,刑讯逼供更是在行,也是自叹不如,却又不得不服,周阳的手段虽然酷辣了些,对这些杀人如麻的江湖中人来说,再好不过了。
二百七十三
接下来的事,该交给郅都了。郅都也不客气。命人把二人分开,一个一个的问来。
有了周阳的雷霆手段,楚乔和韩风二人哪敢强项,自然是问什么说什么,把他们在梁王府中所见所闻的不法之事一一道来。
梁王骄横之人,所干的不法之事极多,景帝听得目瞪口呆,气愤异常。对这个弟弟,景帝尽管知道他很骄横,却是没有想到,他竟是骄横到了这种地步。
窦太后手中的拐杖不住点在地上,大声斥骂:“胡说!胡说!阿武不是这样的人,不会这样做!”
可是,楚乔和韩风二人的口径相同,不信也得信。郅都把二人分开,就是防止二人串供,虽然周阳吓破了他们的胆,还是得防范。
尤其是二人说出梁王竟然一早就有暗杀南宫公主的打算时,周阳是气怒不已,狠狠抽了二人一通耳光。
景帝也是气愤不已,大声斥骂起来:“老三。南宫何辜?她没招你,没惹你,竟然忍心对她下如此毒手,真是禽兽不如!禽兽不如!”
呵护儿女,是做父亲的天性,景帝虽是贵为至尊,也不乏父爱。南宫公主是他最心爱的女儿,听了这话,哪能不发作的,一双拳头握得格格响。若是梁王在面前,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扑上去,抽梁王一顿耳光。
“阿武,你好狠心呐!好狠心呐!你竟然对南宫下毒手!呜呜!”窦太后老眼中滚下泪水,痛哭不已。
手心手背都是肉,梁王是她最心爱的儿子,南宫公主是她最心爱的孙女,她一心希望他们和睦共处。哪里想得到,梁王竟要对南宫公主下毒手,她的心仿佛在给人撕扯一般,痛不可挡,身躯不住颤抖。
事情远远未完。当二人说出此次行刺之事,是梁王盛怒之下做出的决定时,窦太后当场就晕了过去。
梁王要暗杀南宫公主一事,固然让人痛心,并没有做成事实,给韩安国阻止了,多少还可以宽慰自己。可是。暗杀朝中这么多大臣,那是把天给捅漏了,谁能救他?窦太后一心想救,可是,朝中大臣会答应吗?景帝会答应吗?
更别说,此事还差点要了南宫公主的性命,谁能不气,谁能不恨?窦太后是有话不能说,有心相救,却是救不得。
“母后!母后!”景帝吓了一大跳,忙扶住窦太后。
周阳和景帝一道,扶着窦太后。叫来人,把窦太后抬回猗兰殿,放在软榻上,叫来仓公把脉。仓公的诊断的结果是急火攻心,只要消消气便行。
出了这么大的事,窦太后能消气吗?仓公这医术让人不敢恭维。
好在,仓公手段了得,竟是把窦太后救醒了。窦太后一醒来,就是呜呜的哭泣,什么话也不说。
如此一来。景帝就慌了手脚,好话说尽,笑脸陪光,仍是没用。无奈之下,景帝下旨,要馆陶公主、阿娇她们陪着窦太后,还是没用,窦太后仍是哭个不休。
“母后,你别伤心!”景帝眼噙着泪水,手足无措。
“皇上,国事要紧,你快去处理国事。”窦太后抹着眼泪,呜呜的哭得正响。
不等景帝说话,窦太后又道:“阿武犯了国法,国法难容。他丧尽天良,竟然骨肉相残,家法无情,不能容他!呜呜!于国于家,他都不能容于天地间!呜呜!”
一通话说完,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哭成了泪人。
“母后,这事还是再等等吧。”景帝很想马上处置梁王,可是,把窦太后那副伤心样儿看在眼里,他又狠不起心肠。
“快去!”窦太后突然大喝一声:“你是大汉的皇上,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手中的拐杖在地上不住点动,发出笃笃的响声,气怒异常。
景帝了解她的性情,这是没有改变的可能。只得领命而去。
景帝一出了长信宫,就召来冯敬和郅都二人,要二人带人赶去睢阳,一是勘问梁王,二是捉拿郭解归案。二人领命,带着人手,直奔睢阳而去。
这事已经查明,周阳对梁王和郭解是恨得牙根发痒,可是,周阳相信景帝会处理的,就陪在南宫公主和张灵儿身边,为二女熬药、端茶、递饭,忙前忙后,精心照顾二女。
宫中自有宫女忙这些事,可是,周阳坚持要亲自动手,只有这样,才能表达自己的歉意。这事,谁也想不到,周阳不必自责的。可是,对于男人来说,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女人,那本事就是亏欠了。要周阳不自责都不行。
尤其是对张灵儿,周阳觉得亏欠得更多。
在周阳的照顾下,二女的伤势逐渐好转,脸色也红润了起来,不再那般虚弱。一有时间,三人可以说些话,这让周阳放心不少。
王美人,还有景帝,把周阳那副细心样儿看在眼里,不仅没有周阳多事的想法,反倒更加欣赏。周阳如此照顾二女。说明周阳是个体帖的人,南宫公主嫁给周阳,他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此案人证物证俱在,可以说铁证如山了,梁王应该伏法才是。可是,让人意外的是,梁王不仅没有伏法,反倒更为嚣张了,他竟然紧闭城门,拉起吊桥,派兵严守城池,拒不交人,更不认罪。
梁王也是个明白人,他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朝中压力肯定很大。若是不处置他,朝中大臣必然会挂冠而去,可以想得到,到时必然是朝堂一空,景帝会成一个光杆皇帝。真要是那样的话,汉朝就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一切谋划,一切宏图伟业都将停步不前,甚至夭折。没有了大臣,再宏大的构想都不过是纸上谈兵,说说罢了。
是以,景帝这次对他不会手软,一定会狠狠的处置他。这次暗杀行动,可是他在盛怒之下做出的决断,楚乔和韩风招供了,铁证如山,他要辩解也无从辩起,可以说,没有丝毫转寰余地了。
即使朝中大臣的压力再大,只要窦太后支持他,要保他,他就不会有事。问题是,此事差点要了南宫公主的命。这让窦太后很伤心。
爱子不如爱孙,这是老年人怜爱的铁则,梁王虽然得宠,可是,他能有南宫公主那般得窦太后的欢心吗?
南宫公主十岁就给下了国书,要嫁去匈奴,这本身就让窦太后伤心欲绝。这么多年来的朝夕相处,窦太后一颗心全系在南宫公主身上,对南宫公主的呵护之情远甚他梁王。
南宫公主贤慧之人,对窦太后很是孝顺,这更让窦太后欢喜。
第五齐他们竟然鬼迷心窍,差点要了南宫公主的命,这就伤了窦太后的心,断送了他最后的庇护。
在没有任何人庇护他的情形下,若是认罪的话,梁王的下场会非常惨。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拖了。拖下去,再谋出路。
拖下去未必有办法,总比现在认罪伏法要强,他这是不得已而为之。
至于不交出郭解,那是因为,虽然郭解的势力受到沉重打击,毕竟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还有不小的势力。把郭解掌握在手中,必要时,还可以用用。
“什么?他竟然敢抗旨?”景帝听主父偃把睢阳报来的情形一说,不由得勃然大怒,眼睛瞪得象铜铃,怒喝起来:“老三,谁给你的胆子?你竟敢不把朕的旨意放在眼里!”
作为皇帝,绝对不能容忍有人抗旨,哪怕是自己的至亲之人,兄弟姐妹儿女都不行。梁王这一抗旨,还真是让景帝恼怒异常。
“老三,老三!”景帝一字一顿,浓眉一拧,仿佛出鞘的利剑,杀机涌现:“传旨,把郭解的家人、亲戚、朋友正法!把他们的人头,传送睢阳!”
郭解的家人、亲戚、朋友虽已在擒,却因为郭解仍是在逃,还没有处理。景帝现在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