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汉军夺取了这些险关,闽越军队就成了瓮中之鳖,插翅难逃。要夺取这些险关要隘,就得下一番大功夫,周阳派出赵破奴、卫青他们去侦察。
探查的结果让周阳非常满意,他们找到了隐秘的小道。有些更是险绝,要从悬崖上爬上去。好在,赵破奴、卫青他们都试过了,不会有问题。
“把李严找来!”周阳吩咐一声,李广飞步而去。
不多久,李广回转,带着一个个头不小的将领进来。此人叫李严,是会稽驻军的将军。
“见过大帅!”李严见礼。
“免了!”周阳冲他一招手道:“你们会稽驻军善长山地、丛林作战,我给你一个任务,夺下这些险关要隘。”
“这个……”李严一脸的为难之色,略一沉吟道:“大帅有令,末将自当遵行。可是,这些险关要隘易守难攻,要夺取也难啊。”
他没说错,险关要隘哪是那么容易夺取的。周阳笑道:“这你放心,我派人探查过了,都有路上去。有些路太险绝,有些路很危险,只要小心,准备充分,一定能上去。”
接下来,周阳把探查的情形向李严讲解一遍。
“大帅,你早就探查明白了。”李严听完周阳的讲解,大是欢喜,笑道:“闽越之地,地形复杂,易守难攻。可是,只要能站脚,我们就能上去,谁叫我们练的就是这个呢?钻山越岭,正是我们所善长!”
会稽驻军专门针对闽越而训练的,善长的就是山地丛林作战,钻山越岭对他们来说,那是家常便饭。
“你要记住,此战干系极大。”周阳脸一肃,语气严厉:“若是你不能切断闽越军队的退路,就会放跑他们。那样的话,以后的清剿会很难。前朝一个山头一个山头去清剿,去平定,伤亡极大。”
李严自然是知道秦军当年平定岭南付出了怎样的代价,点点头道:“大帅放心,末将一定切断闽越军的退路!绝不放跑一个!”
“那就好!我会把探查的兵士交给你,由他们带路,就好办多了。”周阳最后道。
安排好了这事,周阳一声令下,汉军开出浦城,往西开去,直取预定战场,崇谷。
崇谷之地,周回数十里,平坦异常,便于骑兵驰骋,便于陌刀发挥,的确是很好的战场。
更重要的是,崇谷还有一条河流,饮水不缺。水源是军队扎营的先决条件,这点很重要。
来到崇谷,周阳传下号令,汉军扎营。这一次,周阳不再是扎个小营盘,而是扎了一个大营盘,明明三万人,却扎出一个八万人的大营。
这当然是为了迷惑邹郢。五万会稽驻军早就隐秘前进,借着山岭河谷的掩护,悄悄向各关隘开去,隐藏在丛林中。
周阳之所以把会稽驻军全派出去,是防范万一没有攻下险关要隘,他们还可以堵住退路,为追击争取时间。
因为闽越的地形复杂,险关要隘建在险要处,要攻打很难,即使汉军找到了道路,也不一定就能成。若是这样的话,会稽驻军还可以险关前面列阵,阻止闽越军队逃进险关中去。
……
“你说什么?周阳在崇谷扎营?”邹郢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珠都快掉出来,瞪着进来禀报的亲卫。
“大王,是真的!”亲卫忙肯定一句。
“好了,你出去!”邹郢喜滋滋的挥退亲卫,双手互击一下,声调很高:“周阳啊周阳,你这是自寻死路!你竟敢在崇谷扎营!哈哈!都说你有兵奇诡,也不过如此嘛!”
“大王,周阳此人精通兵道,不会不知道,若是我们据关而守,他的粮草就成问题。他敢如此做,必是有所图谋!”余善皱着眉头,沉吟起来。
“说得没错,周阳是有所图谋。”邹郢笑道:“你想啊,汉军多骑兵和陌刀,若是不在崇谷打,他能发挥出威力吗?”
此人并非无能之辈,看得很准,说到要害处了。周阳查遍了地图,跑断了腿,就崇谷最适合汉军发挥。
“他这是引诱孤前去,想把孤在崇谷打败。”邹郢笑得很奸猾:“即使孤败了,那又怎样?孤还不能凭借险关据守?要知道,崇谷四面皆山,四面都有险关,他能攻过来吗?”
“我们进退有据,已是立于不败之地!”余善对之说法大是赞成。
若是汉军不能切退闽越军队的退路,即使打败了闽越军队,战果也不会太大。闽越军队退到关隘中去据守,反而对汉军不利。
“是以,这一仗,我们要打!”邹郢右手一握拳,非常兴奋道:“他八万人,孤是十五万人,兵力是他的两倍。除了三万汉朝新军厉害以外,五万会稽驻军,比我们强不到哪里去。孤分出三万去缠住会稽驻军,集中十二万大军猛攻汉朝新军,孤就不信,会打不过他们!”
汉朝会稽驻军的战术战法和闽越军队没区别,唯一的优势,就是汉军的装备比闽越军队优良,因为闽越的科技赶不上汉朝。
丛林战对丛林战,钻山的遇钻山的,谁怕谁?三万闽越军队足以缠住五万会稽驻军。不是打败,只要不能增援汉朝新军便可。
四打一,那是非常高的兵力优势。在战争史上,拥有如此高的兵力优势并不多见,要邹郢不信心满满都不行。
邹高全军覆没,睢阳城一鼓而下,汉朝新军的强悍战力得到展现。可是,邹郢仍是不信邪,就算汉军个个张满了獠牙,四打一,还打不过?
更别说了,即使打不过,还可以退走。八万汉军,骑兵才不过数千人,就算新军人人战马,三万人行动如风,可是,会稽驻军全是步兵,骑兵很少,几乎没有。以三万人追杀十五万大军,不可能的事,闽越军队的伤亡不会太大,最多伤亡三五万。
三五万的代价,要是能啃下汉军,邹郢愿意付出。
只要能打败汉军,哪怕付出十万伤亡的代价,邹郢也要干。毕竟,数十年来,一直是汉朝压着闽越,一旦打败了汉军,那就是另一个广阔的天地,他可以为所欲为,灭东瓯,并南越自是不在话下。
就算汉朝再派兵前来,那也需要很长时间,他足以成就大事了。
他要的就是一个契机!一个数十年没有出现的契机!
这事就这么定了,邹郢一声令下,他调集的十五万军队开出闽王城,朝着崇谷开去。
闽王城离崇谷不过一百多里的路程,闽越军队两天之后就开到了崇谷。
邹郢一声令下,闽越军队扎下营盘,极是坚固。
二百八十六
周阳率领众将出营观察闽越军队的营盘。打量一阵,赞道:“邹郢此人野心勃勃,妄图一统岭南,为祸南方,倒也不是无能之辈,这营盘扎得不错,跟铁桶似的。”
“大帅说得没错,此人自小就熟读兵书,深晓兵法,排兵布阵极是拿手。”朱买臣对越事极为了解。
“营盘是扎得不错,可是,他依然不是我们的对手。”李广虎目中精光四射,打量着营盘,不住点头,大是赞同。
李广所言并非大言,而是实情。若是周阳率领的汉军是以前的汉军,采用以前的战术,以三万汉军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打败十五万闽越军队。现如今,汉军装备了大量的陌刀,改进了盔甲,训练了大量的骑兵。采用先进的战术,闽越军队与汉军差了好几个数量级。
众人正打量间,闽越阵中驰出一队人,正是邹郢、余善与闽越将领,在数千闽越军队的保护下,来到近处,这才停了下来。
邹郢驱马前驰,一抱拳:“见过大帅。”
“他还有胆前来,末将去抓了他。”李广眼中精光一闪,摘下大黄弓。
“不可!”朱买臣忙阻止:“我们万万不可做这种事。”
“这有什么可不可以的?多好的机会!”李广很不同意朱买臣的看法。
“飞将军,主簿说得对。”
周阳很是赞成朱买臣的说法:“我们可以在两军大战中抓住邹郢,却不能在如今的情形下抓住他。现在抓了他,会激起闽越百姓的愤怒,会说我们卑鄙无耻,就不会成为顺民,反倒会成为逆民,那样的话,到处都是战争,到处都得清剿。我们在大战之时抓了他,闽越百姓只会认为他无能,不会怜惜他。”
同样是抓邹郢,在不同的情形下抓住他,结果大不相同,这是显而易见的。
对闽越,汉朝不仅仅是打败,是要收归版图,就不能让闽越的百姓对汉朝有过多的仇恨。要不然,后患无穷。闽越地形复杂,山高林密,若是闽越百姓对汉朝心怀不满,拼死抵抗的话,汉朝要平定就得一个山头一个山头去清剿,去平定,代价会高得出奇。
这种事,周阳肯定不干。
若仅仅是打败闽越,抓了邹郢就抓了,谁也没话说。
李广明知周阳说得有理,仍是有些可惜,不住摇头。
“周阳见过大王。”周阳回礼。
邹郢把周阳一通打量,俊面玉颜一个少年郎,这就是名震天下的汉朝名将?太难以让人置信了。
“邹郢斗胆,敢问大帅何故犯我疆土?”邹郢声音很大,质问周阳。
“令祖摇从龙,助高祖平定天下,高祖封令祖为闽越之王,令祖愿世代为大汉屏藩。”周阳嘴角一扯,冷笑道:“你数十年来不服从朝廷号令。攻伐无度,攻南越,伐东瓯,罪大恶极。朝廷念在令祖有大功于朝廷的份上,不予追究,你不仅不感谢天恩浩荡,反倒是变本加厉,收留逆贼刘濞之子刘驹,待为座上佳宾。郭解是大汉的钦犯,所作所为,人神共愤,你竟敢收留他。你犯下如此大罪,天兵若不讨,天理何在?”
周阳的话同样很高,却是字字在理。
邹郢的辩才倒也不错,竟然还能找到说辞:“大帅误听。刘驹之事,实是在下不察,已奏知天子。至于郭解之事,绝无此事。郭解这贼子,是大汉的钦犯,犯下那等逆天之事,邹郢绝不敢收留他,绝不敢!”
一脸的笑容,非常亲切,态度非常好。若是换个人,说不定就给他骗过去了。
“哼!”周阳冷笑道:“刘濞欲谋逆,广交天下诸侯,与你是异姓兄弟,难道你连刘驹这个世子都不识得?”
“大帅有所不知。在下与刘濞虽是异姓兄弟,却从未见过刘驹,实是不识得。”邹郢说谎的本事是一等一的,撒起谎来,脸都不红。
“你若是不知,当问心无愧。你可在这里,向苍天起誓?举头三尺有神明,你若真不识得,苍天自会知晓。”周阳气势放开,声色俱厉,眼中精光闪烁,目光好象利剑一般,直刺邹郢,杀气腾腾。
邹郢身为闽越之王,经历的大风大浪多了去了,可是,他哪里禁受得住周阳的杀气。周阳的杀气是用匈奴的人头喂出来的,天下间能禁受得住的人并不多。尽管邹郢杀伐决断,杀过的人不少,却远远不如周阳多。
邹郢暗中一个冷颤,哪里还敢起誓。要知道,当时的人对神明相当膜拜,他心中有鬼。绝不敢起誓。
“哼!”周阳冷哼一声,接着道:“郭解之事,你可敢起誓?”
连刘驹这事邹郢都不敢起誓,更别说郭解这事了,邹郢嘴巴张了张,说不出话来。他明明想在阵前逞一番口舌之能,最好是说得周阳理屈词穷,这对闽越军队的士气有莫大的好处。
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理不直,理不直则气不壮。若是他能占住理,这事一传开。闽越兵士必将同仇敌忾,士气大涨,于接下来大战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可是,却是事与愿违,理屈词穷的则是他。
“上天有好生之德,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交出郭解,向朝廷请罪,朝廷自当饶你一命。如若不然,后悔何何及!”周阳最后冷冷的道。
周阳的条件没有丝毫松动,依然只是饶他一命,并不是退兵。若是退兵,邹郢会考虑,甚至在汉军的威压下,他会交出郭解。可是,仅仅饶他一命,并不是退兵,他就不会考虑了。
“哼!”邹郢气哼哼的拉转马头,回归本阵。
“他已经在气势上输了一阵。”朱买臣望着邹郢的背影笑道。
周阳手一挥,率领众将回归本营,一回到帅帐,程不识就道:“大帅,邹郢此人颇有才干,通晓兵法韬略,绝不能让他再为祸了。”
这是必然,此人的才干不错,若是趁汉匈大战之际,在南方闹事,汉朝依然可以收拾他,却有不小的麻烦,不如趁此机会,彻底解决之。
程不识这话说到众人心里去了,李广他们不住点头赞同。
“记住,这一仗一定要狠,要打得闽越之军血流成河,尸积如山。只有这样,才能威慑百越。使之永不敢背叛!”周阳脸一沉,右手重重敲在短案上:“除了邹郢,不必留活口。”
自古以来的治乱之道,就是恩威并济。若不能威慑其心,怎么恩服?趁两军大战之时,大杀一通,吓破其胆,才能恩服。
“一个不留!”李广他们兴奋的一握拳。
……
“砰!”一回到王帐,邹郢飞起一脚,把短案踹飞,气哼哼的坐了下来。
“大王,何不交出郭解。为了郭解,不值得刀兵相见。”邹郢已经够气愤了,偏偏还有将领进言。
“交交交,交出去又怎样?不是退兵,只是饶我们一命。”邹郢真的是很气愤,他从一开始就算错了。
当初收留郭解之时,他满以为只要他不承认,汉朝找不到借口,就不会出兵。可是,周阳要他当众起誓,他心中有鬼,他哪里敢?他不敢起誓,无异于承认了。
交出郭解,他还真有那想法。当初收留郭解之时,就存有此心。能让郭解为他的大事出力自然是好,要是实在不行,交出郭解,再好言卑辞的请罪,象刘驹一事一般,就此不了了之。哪里想得到,周阳的条件大出他的意料,非常苛刻,只是饶他的命,不是退兵。
“大王,我们能打过大汉吗?”有将领忍不住了,小心翼翼的问道。
汉朝的实力摆在那里,闽越根本就不是对手。
正是因为如此,邹郢数次起兵攻打南越和东瓯,都因为汉朝的介入而不得不罢兵。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不安份,却力图避免与汉朝刀兵相见。
汉朝地大物博,人口众多,即使一战失败了,还可以调集更多的军队前来,闽越地不广,人口更少,物产不丰,处处倚赖汉朝,闽越就算仗仗胜了,也会给消耗光。
“一定能胜!”邹郢通晓兵法,他早就谋划好了,派出三万军他去缠住会稽驻军,集中十二万大军猛攻汉朝新军,四打一,胜算非常高,尽管他们的装备战法不如汉军。
“大王,就算打胜了,大汉还可以派军前来的。”有将领不得不提醒他一句。
“这你们就不用担心了,只要这一仗胜了,大事就成矣!”
邹郢环视一眼众将:“这次是周阳统兵前来。周阳去岁打败匈奴,隐有大汉第一名将之势,若是把他给打败了,大汉的信心会大受打击,谁统兵也没用。更别说,李广、程不识这两大名将也来了,若是他们败了,那就是惨败之局!要想再派兵前来,没有三五年不可能。有了这三五年时间,孤足以灭掉东瓯,吞并南越大部分土地。”
略一停顿,声音陡转高亢,不无得意的道:“三五年以后,匈奴恢复过来了,必然前来复仇雪耻。为了不让孤背后捅刀子,汉皇一定会满足孤的一切要求。到那时,就不是孤忌惮大汉,是汉皇忌惮孤了!”
匈奴在舔伤口,准备复仇一事,天下皆知,这是必然之事,众将再无顾虑:“大王,那我们就打这一仗!”
“打!”邹郢沉声道:“这一仗干系极大,一定要打胜!你们一定要有决死之心!此战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