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
安陶之战,公孙贺之所以能用数千建章军打败伊稚斜,就是因为伊稚斜疏于防范。要是他如眼下的侯产儿这般,防范严谨,公孙贺不可能得手。
“哈哈!”李广抚着脸膛,大笑起来:“笑死我了!笑死我了!匈奴不是一直骂大汉的东西不好么?怎么用起了我们的兵法?”
“哈哈!”公孙贺他们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以前,匈奴根本就瞧不起汉朝,不把汉人当人看,在他们眼里,汉人跟猪狗一个级别,一无是处。只有汉朝的丝绸、茶叶、瓷器、美酒,能入匈奴的法眼,汉朝的兵法、兵书、权谋之道,匈奴一向嗤之以鼻,根本就不当一回事。
就连汉军的营寨,匈奴也会讥嘲为羊圈,只有胆小的汉人才会甘心住在羊圈。大匈奴是天之骄子,是草原上的狼,不屑住进羊圈的。
当年那一战,军臣单于要仿效汉军,立营寨,重新安帐幕,多少人反对?
如今,匈奴就当是家常便饭,习以为常了,要周阳他们不惊讶,不觉得好笑,都不可能。
这几年,匈奴是痛定思痛,决心向汉朝学习,学习汉朝的兵法、谋略,用汉朝的军规军令来约束匈奴军队,取得的效果着实不错。
对这点,周阳他们早有耳闻,哪里知道,匈奴取得的进展,远胜他们的想象。
若是匈奴以前就如此处置,数年前那一战,周阳再会用兵,要想取胜,难度会大得多。很有可能,根本就不能胜利。毕竟,那时候,汉军的战力不强,难以与堂堂之阵的匈奴抗衡。
匈奴之所以在数年前那一战中惨败,和他们没有严格的军规军令,自由散漫惯了有很大的干系。
“那是侯产儿!那是侯产儿!”李广不住搓手,虎目中精光闪烁:“大帅,我们开战吧!趁匈奴人困马乏,立足未稳之时,一举灭了匈奴!侯产儿是我的,你们不许与我争!”
与侯产儿再战一场,李广盼了多少年了,终于盼到了,哪能不急切的,已经把大黄弓握在手里了。
“开战吧!”公孙贺他们也是急不可耐。与匈奴再战,已经等了好几年了。
“不!”周阳却是不准出战:“让匈奴歇息吧!让他们喘好气,神完气足,我们再来打!”
“呃!”李广他们嘴里发出一阵磨牙声。
匈奴长时间赶路,人困马乏,立足未稳,正是攻击的天赐良机,这不需要过人的才智,只需要具备军事常识,就会明白的事情。
周阳向以善于抓住战机着称,这次怎么了,竟然要白白放过如此良机?
李广他们打量着周阳,一脸的不解。这话若不是从周阳嘴说出来,他们一定会骂为疯子。
“大帅,这是为何呀?”李广、公孙贺他们齐声问询。
周阳扫视一眼众将,除了卫青外,个个一脸的不解,恨不得从周阳嘴里撬出答案似的。
“飞将军,你说,要打败这些匈奴,我需用出动多少骑兵?”周阳并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而是反问一句。
“这个,一万吧!”李广有些意料,虽是不解周阳之意,仍是回答。
“要不了那么多,我看,顶多八千。”公孙贺马上接过话头。
“兴许要一万两三千。”公孙建跟着发表意见面。
众将你一言我一语,说着不同的数字,却没有一个统一看法。
周阳笑道:“这就是我要让匈奴歇息好再来打的原委所在。”
“……”李广他们仍是不明白。
“你们没有明白大帅的意思。”卫青接过话头,为李广他们释放疑道:“自从数年前,与匈奴一战之后,大汉未再与匈奴大战过。我们的战力是强,能以三万碾碎十五万闽越大军,能在半天时间内杀得乌桓血流成河。这不算什么,对我们来说,还没有真正的恶仗、硬仗。我们的战力肯定比匈奴强,可是,强多少呢?诸位的说法就是最好的回答,因为我们谁都不清楚。让匈奴恢复最佳战力,打上一仗,就知道了。”
“大帅是要用侯产儿做试金石?”李广他们恍然大悟。
“要击破匈奴,还有很多恶仗硬仗要打,若是我们连这三万匈奴都不敢硬碰硬的话,何来击破匈奴之说?”周阳大声问道。
“诺!”李广他们轰然相应,不再有异议。
三百二十三
周阳的顾虑并非多余。而是实情,汉军现在最缺乏的就是硬仗、恶仗的洗礼。
汉军训练有素,装备精良,战力不错,可是,就是没有打过硬仗恶仗。一支军队,只有在经过了战场的洗礼,能够经受得住硬仗恶仗的考验,才是真正优秀的军队。
虽然汉军取得了以三万碾碎闽越十五万大军的骄人战绩,虽然汉军顺利的平定了东胡,把白山黑水收入版图,可是,这几仗,没有一仗称得上硬仗恶仗。
闽越的军队,东胡的军队,装备差,训练不行,与汉军不是一个级别的,汉军虽然胜了,却无可称道。
在汉朝周边,唯有匈奴的军队最是强悍。是汉军最主要的对手,用匈奴来作试金石,检验汉军的战力,再好不过了。
要想击破匈奴,汉军要打的仗还有很多。毕竟,匈奴的国土非常辽阔,漠北、漠南、河套之地、河西走廊、西域,其地域之辽阔不在汉朝之下,兴许比起汉朝还要广阔。匈奴能够动用的军队没有百万之众,也差不到哪里去。
有如许之多的仗要打,其中不乏硬仗恶仗,若是汉军没有经过硬仗恶仗的洗礼,这于汉军极为不利。
而眼下,侯产儿率领三万军队赶来,正好拿来检验汉军的战力。
再好的谋略,归根结底,需要在战场上真刀真枪来检验,若是周阳准确的把握了汉军与匈奴战力的差别,排兵布阵方面,就会更加精准,更加有效。
“大帅,末将愿往!”
李广他们纷纷请战。
自从汉朝新军组建以来,七年过去了,就没有真正的硬仗,这一战的规模并不大,其意义却是极为重要,李请他们人人眼里闪着炽烈的光芒。战意高昂。
“好!”周阳大声赞好:“你们有如此战意,我心甚慰!”
“卫青,你率领一万骑兵邀战。”周阳点将了。
卫青是一个天才的统帅,虽然上过几次战场,可是,还没有经过硬仗的洗礼。天才,也是需要机会的,周阳决定把这个机会给他。
“诺!”卫青兴奋的领命,满脸红光,欢喜难言。
周阳不把机会给李广这些宿将,而是给他,那是对他的莫大信任,由不得卫青不欢喜。
“哎!”李广他们惋惜一声,却也没有多言。
“卫青,你要听好了,此战意义非凡,你一定要打好。”周阳脸一肃,大声道:“一,要让匈奴把最强战力发挥出来。二,我军要打出威风,打出最强战力。三。还要最小的伤亡。”
一连三个问题,李广他们听得直咂舌,周阳这是典型的又要马儿好,还不给马儿吃草,世上就没有这样的事。
兵法的要诣,就是以长击短,用自己的长处来攻击敌人的弱点,就没有放手让敌人把最强战力发挥出来的事情,可谓开了兵法之先河。
数年前的雁门大战,若周阳不利用暴雨限制匈奴的骑射,而是任由匈奴发挥出最强战力,汉军不可能取得胜利,早就给匈奴碾成了碎片。
这一命令,是违背兵法要诣的,可是,李广他们不仅没有反对,反倒是大声赞同。
原委在于,如今的汉军早已不是数年前的汉军了。那时的汉军,战术落后,装备差,骑兵短少,行动迟缓,没有与匈奴硬碰硬的实力,只能依托城池进行防守。
而眼下,汉军已经具备了这种实力,这是翻天覆地的巨化!
“大帅放心,末将一定尽力!”卫青大声领命。这三道命令,虽然难度不小,可是。卫青有信心做到。
为了让匈奴的战力发挥到最强,卫青并没有马上进攻,而是给够了匈奴歇息的时间。
侯产儿这些年精研汉人兵书,精通韬略,按照兵法,汉军应该趁他立足未稳之际,发起进攻,可以一举而击败他,甚至歼灭他。
侯产儿现在手里只有三万军队,虽然骁勇善战,人数太少,汉军一拥而上的话,他会付出高昂的代价。
可是,汉军并没有这么做,而是毫无动静,侯产儿不由得惊疑起来了:“周阳捣什么鬼?”
要是换一个人如此做,侯产儿一定会讥嘲为无能,不懂兵法。可是,这是周阳,是以弱胜强,以少胜多,以二十万汉军大败匈奴的名将,他可不敢有这想法。
前思后想。却是想不明白,要他不惊疑都不行了。
他做梦也是想不到,周阳竟然要反其道而行之,不趁他们立足未稳,人困马乏的时间发起进攻,而是任由他们歇息。
时间在侯产儿的惊疑中度过。一个时辰后,匈奴吃饱喝足,不再是疲惫不堪,战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对于一支长途行军的军队来说,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不可能恢复好。可是,这是匈奴。自小在马背上长大的,骑马行军,对匈奴来说,那不是个事,对他们没多大的影响,只需要吃饱喝足,喘口气便行。
“隆隆!”
如雷的蹄声传来,汉军的营门打开了,一队队身着铁甲,只露一双眼睛在外面的汉军骑兵开了出来。
汉军队列整齐,人如龙,马如虎,气贯虹,声威不凡。
“好!”侯产儿看在眼里,瞳孔一缩,忍不住称赞一声。
自从长城大战之后,汉朝之所以没有乘胜追击,给匈奴以痛击,原委就在于,汉朝没有足够的骑兵,没有一支能追入大漠深处的精锐之师。汉朝这些年来,集中人力物力财力,倾尽全力,打造一支精锐。
对于此点,匈奴是知道的。尽管汉朝严格保密,仍是有些零零星星的消息泄露出来,虽然不是重要的消息。
特别是崇谷一战,三万汉军碾碎十五万闽越军队,当消息传来,匈奴着实惊讶不已。虽然闽越军队全是步兵,装备差,战力不行,毕竟是五倍的兵力优势,竟然给汉军一天之内就杀得大败,堪称奇迹,失败如此之速的奇迹。
当时,军臣单于召集大臣商议。最后一致认定,即使汉军再能打,匈奴也不是吃素的,何惧之有!
从此以后,匈奴加大对汉朝新军讯息的搜集,可是,由于汉朝的保密做得非常好,他们的收效极微。
侯产儿眼光独到,一瞧便知,这支汉朝骑兵战力惊人。别的不说,光是这种盔甲,就足以让匈奴黯然失色。
看看汉军亮闪闪的盔甲,再看看身着皮甲的匈奴兵士,侯产儿有一支乞丐面对富翁的感受。皮甲的防护力不强,比起铁甲就差得太远了,侯产儿暗中惊叹:“大匈奴的弓箭能对付?”
箭术,是匈奴的看家本领,若是不能破汉军的盔甲,这对匈奴极为不利,是以侯产儿首先想到的便是箭术。
再一瞧汉军,背负硬弓劲矢,这和当年没什么区别。当年那一战,经过周阳的整顿,汉军骑兵骑射了得,背上一把硬弓格外显眼。
汉军腰间不再是汉剑,而是一把未出鞘的刀。侯产儿没有见过环首刀,可是,他的眼光不错,略一转念,便知这是一把份量不轻的刀。
在马上砍杀,是用刀方便,还是用剑更有优势,匈奴是再清楚不过了,当然是用刀方便。可是,这种刀没有见过,其战力又如何呢?侯产儿不由得大是惊奇,很想马上弄明白。
汉军兵器钩上的长矛,仍是那般闪亮耀眼,矛光锐利异常,闪闪发光。对汉军的长矛,侯产儿亲身领教过了,威力巨大,有长矛在手的汉军骑兵,可以占到很大的优势,能给敌人制造足够大的混乱,便于接下来的砍杀。
长矛还是那长矛,唯一不同的是,这一万汉军全部装备了长矛,不再象当年那般,只有建章军装备长矛,其余的汉军骑兵只能用长戟充数了。
“汉人有长矛,大匈奴的勇士有铁心树木棒,不惧!”侯产儿倒不把汉军的长矛放在心上,虎目圆睁,找寻汉军的手弩。
当年的大战,匈奴在汉军手弩下吃的苦头不小,侯产儿至今还很清楚的记得当年的情形,不计其数的匈奴给汉军手弩射杀,发出临死前的惨叫。
对汉军的手弩,匈奴很眼红,那是利器,匈奴一直想拥有,可是,由于没有发达的科技,至今只能是想想。
汉军骑兵人手一把手弩,这与当年没有区别。不同的是,如今的手弩似乎块头要大些。当年汉军所用的手弩,那是给步兵用的,周阳临时调给骑兵使用。
两军对阵冲杀之际,手弩的射程越远,优势越大,可以远远射杀敌人。周阳特的要求,手弩的射程要远些。经过汉朝工匠的努力,完全达到了周阳的要求。唯一的缺点,就是手弩的个头稍微大些,份量要重些。
个头大,份量重,加重了汉军的负担。可是,好处也很明显,那就是如今手弩的射程比起当初的手弩,要远上近三分之一。
侯产儿睁大眼睛,把汉军从头到尾的细看一遍,瞳孔不自然的就缩了一下。因为他发现,不仅汉军的装备大为不同了,其骑术也是有着天翻地覆的变化。
数年前的那一战,汉军骑兵是周阳临时拼凑起来的,其骑术真是没法说,比起匈奴来差得多。唯一不下于匈奴的骑兵,就是建章军了。
而如今的骑兵,个个骑术精湛,不在匈奴之下。
骑术是匈奴引以自豪的看家本领,连这都给汉军追上了,侯产儿要不惊诧都不行。
惊归惊,侯产儿的胆量极豪,丝毫不惧,大手一挥,命令匈奴列阵。匈奴早就是严阵以待,所谓列阵,不过是翻身上马,稍加整齐罢了,很快就完成了。
就在匈奴列阵的同时,汉军在卫青的指挥下,开始列阵。汉军训练有素,列阵极是迅速,匈奴刚刚列完阵,汉军就完成了。
从时间上来说,汉军稍微慢点。可是,汉军是从营地里开出的,这是真正的列阵,而匈奴是早就严阵以待了,汉军应该比匈奴更快才对。
“不错!不错!”侯产儿打量着汉军的阵势,大是赞赏。
卫青骑在战马上,打量着匈奴的阵势,不住点头,赞道:“侯产儿不愧是一员良将,如此厚重谨严的阵势,匈奴少有呀!”
侯产儿一拨胯下宝驹,面对匈奴,猛的拔出弯刀,高举在头上,大声训话:“大匈奴的勇士们:你们面对的是可恶的汉人!七年前,大匈奴不计其数的勇士就是死在他们的手上,如今报仇的时刻到了!大匈奴的勇士们,把你们的利箭射进汉人的胸膛!用你们的弯刀,砍下汉人的头颅!”
手腕一振,一个漂亮的刀花出现,大吼一声:“乌特拉!”
“乌特拉!”
三万匈奴大吼一声,吼声直上云霄,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与此同时,卫青也在训话。这是卫青从军以来,第一次在战场上训话,很是激动。虽然他在南越统兵三年,成绩斐然,南越毕竟没有仗打,哪能阵前训话。
吸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卫青拔出环首刀,高举在头上,大声训话:“弟兄们:我们面对的是匈奴!杀我父母兄弟,掳掠大汉百姓,毁我田园,淫辱姐妹的匈奴!你们恨不恨?”
“恨!”
这还用问吗?汉匈奴世仇,哪个汉人不恨匈奴?汉军爆发出惊天的怒吼。虽只一个字,其声威绝不在匈奴三万人的吼声之下。
“七年前,大汉大破匈奴,匈奴死伤数十万!”卫青脸上泛着红光,虽然那一战他没有参与,可是,那是激励华夏的血战,一提起就让人热血沸腾,紧紧了手中的环首刀:“今天,我们要让匈奴有来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