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念间,侯产儿也想明白了,就是他统领汉军,也会在两翼部署弩阵。有就有吧,没什么了不起的,侯产儿丝毫不惧,指挥匈奴冲了上去。
弩矢铺天盖地的射来,匈奴死伤无数,可是,在侯产儿的率领下,仍是在冲锋。在经过弩矢的打击后,匈奴冲近了不少。
就在这时,空中的弩矢更形密集了,因为守护在左翼的汉军骑兵发威了,在用手弩射杀。
手弩配合强弩,空中的弩矢就密集多了,密密麻麻的,就是苍蝇都别想活命。在如此密集的弩矢射杀下,匈奴的代价出奇的高,好象堆好的稻草给人推倒一般,齐刷刷的倒在地上,地上多出一地的尸体。
匈奴临死前的惨叫,战马的悲鸣声,还有匈奴的万岁声,响成一片。
饶是如此,幸存的匈奴仍是在冲锋。等他们冲到弓箭范围时,弯弓搭箭,对着汉军射去。匈奴虽然数年前吃了大败仗,其箭术却是一点也没变弱,仍是那般娴熟,箭矢如雨,对着汉军当头罩下。
遗憾的是,他们的箭矢射在汉军身上,不过是一篷火星,根本就伤不了汉军,而汉军的弩矢却能要他们的命。
“汉军威武!”
到如今,侯产儿率领的匈奴,已经伤亡过半了,队形乱了,正是击溃的绝佳良机。防守左翼的卫青,哪会错过这等良机,手中的环首刀一挥,大吼一声杀,汉军吼着战号,好象饿狼一般对着匈奴冲去。
汉军一边冲锋,一边弯弓放箭。等到冲到近前,汉军收了弓箭,抄起长矛,端着手中,对着匈奴义无反顾的冲了上去。
匈奴端着木棒冲来,眼里闪着嗜血的光芒。
前些日两军对冲的那一幕又出现了,两军就象飞速移动的两座大山,快速接近,轰然相撞,绽放出无数的血花,一地的尸体,悲鸣的战马。
今天这一撞,与前些日那一撞又有所不同。当时,两军纷纷坠马,而眼下,坠马的多是匈奴,汉军很少有坠马的。
之所以出现这种变化,那是因为前些日那一战,汉军兵力不占优,在匈奴优势兵力的冲击下,想不坠马都不行。而眼下,却是汉军占优,匈奴经过远程射杀后,死伤过半,列不成阵势,面对强悍的汉军,木棒自然是敌不过长矛了。
“砰砰!”
沉重的撞击声此起彼伏,被捅的匈奴纷纷坠马,只转瞬间,地上就多出了一地的尸体,身上插着长矛,长矛还在不住颤动,仿佛是毒蛇摆动的尾巴,在发出欢快的信息:多鲜活的血液!
生机未绝的匈奴在扭曲挣扎,受伤的匈奴在翻滚惨叫,战马的悲鸣,冲天的战号,汇成一首雄壮的战地之歌!
经过弩阵的射杀后,匈奴已经阵形散乱,难以成阵,再给汉军骑兵一通猛冲,更是乱上加乱,乱得一塌糊涂。就在这时,汉军骑兵抽出环首刀,开始砍杀起来。
匈奴挥着弯刀相迎,在侯产儿的驱使下,不敢怯战。可是,匈奴的刀法再好,遇到防护力惊人的汉军,他们的努力是徒劳的,不过片刻功夫,就是死伤无数。
在汉军环首刀的打击下,匈奴不得不溃退了。侯产儿挥着狼牙棒,在阵中奔驰来去,大吼大叫,要匈奴拼命,可是,兵败如山倒,他哪里约束得住。
望着象潮水一般冲来的汉军骑兵,要是再不走,侯产儿就会陷入汉军的重围中,侯产儿不得不打马而逃。
卫青指挥骑兵从后追杀,直到杀得匈奴七零八落,这才收兵回去,继续防护汉军的左翼。
守在此处,可以凭借弩阵给匈奴以重大杀伤,比起追出去硬撼有利得多。
就在侯产儿溃退时,进攻汉军右翼的匈奴也溃败了。
至此,匈奴的第一轮攻势,全部瓦解。
第一波攻势瓦解之后,匈奴略事歇息,在侯产儿的指挥,对着汉军又发起了进攻,结果是一般无二,仍是以溃退收场。(PS:年底总是那么忙,这阵子的事儿多,尽可能做到两更,实在不行,就一更,忙完这阵子就好了。)
三百二十九
侯产儿勇悍过人。虽然他这是迫于压力,不得不打的一战,他仍是打得勇悍异常,骑着烈阳驹,握着狼牙棒,在阵中驰突,命令匈奴冲杀。
他的作为激励了匈奴,虽然战事进展不大,匈奴是打得异常顽强,比起运用血誓一定也不逊色。
可是,汉军守得跟铁桶似的,匈奴的英勇变得苍白无力,不过是送死。
几番进攻未果,匈奴的气势已挫,锐气不再,冲杀起来没有那么有力了,节奏也变慢了,由略事歇息就发起进攻,变成歇息老长时间这才进攻。即使进攻,也不如先前那般犀利。
云车上的周阳看在眼里,眉头一挑。冷笑一声道:“匈奴的三板斧用光了,该我们进攻了!”手中令旗重重挥下。
“咚咚!”惊天的战鼓声响起,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这是进攻的命令,打了半天,汉军全是防守,没有进攻,将士们无不是在盼着进攻的命令,鼓声一响,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汉军威武!”
冲天的战号声中,十万汉军组成的庞大军阵,好象泰山一般,对着匈奴压了上去。
十万汉军,人如龙,马如虎,气贯长虹,以排山倒海之势,一往无前,就算挡在他们面前的是泰山,也要给汉军劈开!
侯产儿骑在烈阳驹上,打量着海潮一般涌来的汉军,眉头一挑,冷冷的道:“汉军善守,进攻又如何?”
汉军善守,侯产儿一点也不意外,这是汉朝奉行了数十年的防御战略的必然结果。数十年来,匈奴一直压着汉朝打,却是没有攻下汉朝的城池。就在于汉军善守。为了坚固的防守,汉军不惜牺牲进攻,依托城池,不过长城,装备战车,而不是打造骑兵。
数十年来,汉军防守的经典战例不少,却没有进攻的得意之作。即使是长城大战,汉军虽是取得大胜,主要还是建立在防守基础上的,而不是进攻。
那一战,主要是匈奴在进攻,军臣单于试图通过潮水般的攻势,把汉军击垮。而汉军,主要在防守,即使最后关头的进攻,那也是在匈奴的肉干给焚烧的基础上。
眼下的汉军,是在对堂堂之阵的匈奴发起进攻,是硬碰硬,这在数十年的汉匈战争中,还没有过。汉军的攻击力如何。侯产儿还真是期待。
不仅侯产儿期待,阿胡儿这些匈奴将领,无不是期盼,欲一窥究竟,更有人不屑的讥嘲。
“汉人胆小如鼠,他们也敢进攻?”
“汉人的进攻,没见过!”
“用汉人的话来说,这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就在他们的期盼中,汉军已经压了上来。首先发威的依然是弩阵,铺天盖地的弩矢,把匈奴给覆盖了,匈奴死伤无数。
匈奴全是骑兵,不能象汉军那样,等着敌人来进攻,必须得冲锋,不然没有多大威力。侯产儿当机立断,手中弯刀一挥,匈奴潮水般涌了出去,从四面八方,把汉军给包围了。
汉军的后背终于露了出来,侯产儿大是兴奋,亲自率领一支匈奴对着汉军的后背冲去。
可是,卫青指挥汉军骑兵冲了过来,把他给拦住了,他根本就没有攻击汉军后背的机会。
弩阵一发威,那是无解的,尽管匈奴冲杀异常勇猛,也是不敢撄其锋芒。弩矢过处。必是遗尸无数,一片狼籍。
弩阵负责纵深打击,凡在弩阵射击范围内的匈奴,必是死伤无数,队形混乱。
这些匈奴好不容易捱过了弩矢,迎接他们的却是亮闪闪的陌刀。
不计其数的阳刀高举着,就象一刀闪亮的刀墙,明晃晃的,对着匈奴无情的碾压过去。
这是匈奴第一次面对陌刀,对陌刀的威力究竟如何,匈奴没有见识过,并不知晓。不少匈奴还在讥嘲:“汉人真是笨,用如此沉重的刀!”
“这么重,有屁的用!”
“运用不灵活,能劈中吗?”
不能怪匈奴,实在是陌刀与匈奴的认知相悖。匈奴追求的是轻便灵活,皮甲、弓箭、弯刀,这些加起来也没有多重,从而保证了匈奴没有过重的负荷,来去如风,快捷异常,今日在东,明日在西。让人无从捉摸。
而陌刀如此沉重,匈奴根本就没有想到过,就是做梦也不会梦到,如此东西用在战场上,对匈奴来说,那是奇闻怪谈。
他们的疑惑,马上就有了答复,只见陌刀高高举起,重重劈下,血花闪现,肢体横飞。不论是人,还是马,凡给陌刀辟中,无不是为变成一截截,一段段。
匈奴杀过的人不少,那仅仅是砍下头颅,砍掉敌人的肢体罢了,眼下的情景,远远超乎了他们的想象,地上散落的不是尸体,是碎肉,是残破不堪的内脏,跟恶魔肆虐没什么差别。
匈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眼珠子都差点掉在地上了。
“咝!”
侯产儿精明人一个,于陌刀的威力早有预估,可是,这威力远远超过了他的估计,吃惊得张大了嘴巴,瞪圆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不住抽凉气。
“刷!”
一片耀眼的光华闪过,明亮的陌刀高高举起。
匈奴看在眼里,仿佛看见恶魔的獠牙,无不是心惊胆跳,惊呼声响成一片:“大刀来了!”
陌刀根本就没有劈下,可是,匈奴看在眼里,仿佛陌刀在对着自己劈下似的,心惊肉跳。
一片光华掠过,陌刀重重劈下,又多出了一地的碎肉,狼籍不堪。
“啊!快逃!”那一劈,匈奴感觉那是劈在自己的心坎上,劈碎了匈奴的信心,劈散了匈奴的锐气,劈得匈奴没有了士气!
汉军的弩阵已经够可怕了。陌刀更加可怕。弩阵再厉害,杀了人还有个人样,陌刀过后,连个人样都不存,谁能不惊?谁能不惧?
“乌特拉!”
侯产儿也是给陌刀劈得心惊肉跳,可是,他不愿认输,挥着弯刀,大吼着万岁,驱使匈奴冲杀。
匈奴有心冲杀,却是鼓不起那勇气,实在是汉军的进攻太犀利了,如入无人之境,十几万匈奴,就跟空气一般,给汉军无视。
弩矢过处,成堆成堆的尸体,陌刀过处,碎肉遍地,再有勇猛的汉朝骑兵纵横驰骋,匈奴的信心很快就给击垮了,哪敢还能抵挡,唯有逃跑的份。
汉军只一轮进攻,就打得匈奴溃退,这让将士们士气高昂,无不是吼着战号,奋勇冲杀。
溃退的匈奴,就象退潮的潮水,纷纷朝着营地涌去。而汉军以雷霆万钧之势压了上去,跑得稍慢,就成了汉军刀下亡魂。
仗打到这份上,匈奴已无再战之力,再打下去,不过是徒增伤亡罢了,侯产儿当机立断,命令匈奴往营地里撤,虽然他很不甘心。
侯产儿有与汉军在草原上缠斗的打算,但不是现在。如今,匈奴只有撤回营地里,要是现在就撤退,汉军紧追而来,那就不是撤退,是溃败了。
得先撤回营地,等稳定之后再撤,一旦与汉军拉开距离,就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匈奴在大漠上是如鱼得水,要拖多久就拖多久,完全可以把汉军拖死在大漠上。
侯产儿骑着烈阳驹,四处驰骋,指挥匈奴撤退。在他的命令下,匈奴将领站在营门口约束匈奴,倒也秩序井然,没有出现大的踩踏,死伤很少。
汉军追得很紧,可是,匈奴实在是太多,杀不胜杀,一时间,又能杀多少?再者,还有匈奴掩护撤退,等汉军冲到匈奴营地时,匈奴基本上都撤到营里了。
要不是匈奴有不错的号令的话,他们一定会乱成一锅粥,在汉军的追击下,会死伤无数。当然,这也是侯产儿处置得当才有的结果。
“汉军威武!”
“汉军威武!”
汉军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这是一个胜仗,尽管匈奴退得及时,也是丢下了三四万具尸体。
这才打了多半天,汉军就取得如此战果,实足惊人了。长城大战时,汉军打了一天,也才如此战绩。更别说,那时的汉军是在防守,而眼下的汉军是在进攻,汉军以犀利的进攻,打得匈奴溃退,这是汉朝历史上的第一次,意义非凡!
“太好了!太好了!”李广激动异常。他与匈奴打了一辈子,大大小小的战役,没有一百,也有数十,就没有如眼下这般锐利的进攻。
汉军的进攻,犹如排山倒海之势,匈奴根本就抵挡不住,毫无还手之力,若不是匈奴退得及时,会给汉军横扫。
不仅李广激动难已,公孙贺他们哪一个不是激动得热泪盈眶?
有了这次进攻,汉军才经受了全面的考验,不论是进攻,还是防守,亦或硬碰硬,都达到了一个相当可怕的层次,以前强横的匈奴,在汉军面前,不过是一只脆弱的蛋,汉军这块石头轻轻一碰就碎了。
“摆开驽阵,攻击匈奴的营地!”激动中的李广大手一挥,大声下令。
匈奴刚刚战败,士气正低落,汉军战胜,士气高涨,此时进攻,冲入匈奴营地,必是有不错的收获。
汉军得令,兴奋异常,开始摆弩阵,准备大杀一场。
侯产儿在营里看着忙碌的汉军,不由得心头狂跳。他撤入营地,只是为了稳定军队,避免溃退。若是汉军此时攻营,他无论如何是抵挡不住。在营地里厮杀,不便匈奴发挥,不能冲锋,骑兵威力大减。
当然,汉军的骑兵也不能在营地冲杀。可是,汉军除了骑兵,还有弩阵,还有可怕的陌刀,还有轻步兵,还有弓箭手。
而匈奴,除了骑兵还是骑兵,在营地里厮杀,那就缚手缚脚了,将会成为一场大灾难。
转念一想,汉军攻破匈奴的营寨,还需要点时间。有这些时间,他完全可以率领匈奴撤走。汉军一定会追击,他会付出高昂的代价,可是,总比呆在营地里给汉军全歼了强,强上很多。
撤出营地,溃败不可避免,可是,还能保全十来万军队,留在营地里,能保全多少,只有天知道。
就算汉军的战力再强悍,追击十几万败军,要想把匈奴全歼,那是不可能的,侯产儿带走十万八万残军不是问题。
明晓利害之后,侯产儿心神略定,正要下令撤退,就在这时,汉军中传来一阵鸣金声,这是汉军收兵的号令。
“大帅这是怎么了?这时候竟然撤军!”李广万分不满,仍是不得不下令撤退。
只要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此时进攻匈奴营地,对汉军有莫大的好处,周阳竟然下令撤退,谁也不愿意。好在,将士们对周阳极是信服,只是埋怨一阵便罢了。
望着撤退的汉军,侯产儿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地了。
“呼!”侯产儿呼出一口气,轻松多了,脸上泛起笑容:“周阳呀周阳,你用兵也不过如此!你这一撤,却给了我机会,我们在大漠上好好玩玩!稍稍整顿,立即开撤!”
蓦然间,一个念头冒了上来,侯产儿一拍额头,惊讶的道:“难道出事了?难道是汉皇驾崩了?很有可能!”
周阳名震天下的名将,不会不明白,这是千载难逢的良机,若无天大的大事,他是不会下令撤退的。能让周阳撤退的事情并不多,最大的可能,就是景帝驾崩。
按照汉朝的礼法,皇帝驾崩非同小可,丧讯所到之处,哪怕两军正在对阵,汉军也得撤。十有八九是这事,侯产儿兴奋不已:“我得等等,派人弄清楚了。若是汉皇驾崩,周阳此次必然全军覆灭!”
皇帝驾崩,对军心士气的打击非常大,汉军不得不撤退,侯产儿从后追击,打败汉军不是问题,侯产儿眼里全是美妙的星星。
兴奋的挥了挥拳头,侯产儿这才暂抑喜悦,快步回到帐幕,召集众将,商议军情。
“汉军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