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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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帝国-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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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人坐下来:“皇上即使不说,也要禀知皇上知晓。适才传来讯息,丞相之母贺寿,周府发生了一件轰动长安的趣事。”
  “哦!”景帝的兴致大起,身子前倾,剑眉一轩:“是何等趣事,快说给朕听听。”端起茶盅,品着清铭,竖起耳朵静听。
  这人呵呵一笑,强忍住笑意:“皇上,这事和周阳有关。”
  “周阳?他又整出什么事了?”景帝更加感兴趣。
  “皇上,周阳折了梁王的左臂右膀……”这人的话头给景帝打断。
  景帝眉头一拧:“可是周阳杀了公孙诡、羊胜?真要如此的话,老三岂会善罢甘休,他一定会上奏,那样一来,朕即使不想杀他,也只好杀他了!”
  “皇上所言有理,只是,周阳并没有杀此二人,而是折辱他们。事情是这样的……”这人为绘声绘色的说起来,声调抑扬顿挫,仿佛他亲眼见到一般。
  “卟!”景帝正喝着茶水,忍俊不禁,一口茶水喷得老远,要不是这人躲得快,肯定给喷了一身。
  景帝抱着肚子,笑得很是欢畅,眉梢儿散开,仿佛停歇着一只只喜鹊似的。这人和景帝相识多年,就没见景帝如此开怀畅笑之事。
  “这个周阳,他的鬼点子真不少!”景帝用半斥责的轻松口吻评价道:“如此一来,老三可是吃大亏了。送了那么多的礼物,不仅没有达到目的,还给扫了脸面。这事,他还没法向人说,只能吃个哑巴亏算了。”
  这人不住颔首:“正是!此事乍看之下,一点也不正经,剑出偏锋,实则大妙,妙不可言!公孙诡、羊胜二人经此之事,梁王对他们的信任会大打折扣。”
  “公孙诡极善阴谋,这次却是阴沟里翻船了,恶人自有恶人磨,这话说得没错!”景帝剑眉散得更开,根根向上翻:“没有了这两人,老三做事就没有那么顺畅了。朕一直在想,要如何除掉此二人,却给周阳做成了,他又为朕立一大功!”
  这人略一沉吟道:“皇上是知道的,梁王生性坚韧,雄毅不凡,有大略,却心胸不广,不能吃亏,此事他虽然吃了哑巴亏,不能明言,却一定会报复周阳。”
  “他要报复,朕岂能容他得逞?”景帝剑眉一拧,一个浅浅的川字出现:“只不知,老三在信里说了些什么?”
  “皇上,此事还未探知。”这人剖析道:“以周亚夫的言行来看,此信非同小可,梁王必然留有后手,说不定不日之间就有风言风语传于皇上耳边。”
  “有理,有理!”景帝点头赞同。
  “启禀皇上,丞相求见。”春陀尖细的声音响起。
  “叫他进来。”景帝对这人道:“周亚夫此时前来,会为了什么呢?”
  这人摇摇头:“皇上,此事我不知晓,皇上见过便知。皇上,我先避一避。”闪到屏风后面藏了起来。
  周亚夫进来,不象平时那般昂首挺胸,低垂着头景帝大是意外,远远就问道:“周亚夫,你这是怎么了?”
  周亚夫脸上带着惊惧之色。周亚夫的胆子有多大,景帝最是明了,当年以区区数万之众对上数十万吴楚大军,毫无惧色。在景帝的印象中,周亚夫这般惊惧还没有过,好奇心大起,问道:“周亚夫,你如此惊惧,这是为何?快快说来。”
  “皇上!臣冤枉!”周亚夫卟嗵一声,跪在地上,冲景帝叩头。
  景帝快步上前,把周亚夫扶起来:“周亚夫,起来说话。”
  “请皇上过目。”周亚夫取出梁王的书信,呈给景帝。
  景帝接过一瞧,手一颤,书信差点掉在地上。双眼猛的睁大,死盯着周亚夫,半天没有说话。周亚夫给他盯得心惊胆跳,一颗头颅垂了下来,声音很低,底气有些不足:“皇上,臣……”
  “这是梁王给你的书信吧?朕识得他的手迹。”景帝挥手阻住周亚夫:“此事朕知道了,你先回去。”
  “皇上,臣的忠心可表日月,绝不会做大逆不道之事……”周亚夫又跪在地上,忙着表明心迹。
  “你回去吧!”景帝仍是那般不咸不淡。
  语气平静,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周亚夫不敢再说,只得施礼退出。要是景帝呵斥他一顿,狠狠骂他一通,甚至暴怒之下打他一顿,周亚夫都认了,那也好受些。可是,景帝偏偏不咸不淡,这就让人无从捉摸了。
  周亚夫适才的惊惧,表演的成份居多,现在却是真的是害怕了,还有什么比圣心难测更让人心惊的呢?
  “阳儿,阳儿!”周亚夫在心里念着周阳的名字,急急了退了出去。
  望着周亚夫的背影,景帝的眉头拧在一起,长叹一声。那个中年人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景帝把书信递给他:“先生请看,老三好恶毒的心计!欲置周亚夫于死地。”
  这人一看之下,也是双手一哆嗦,书信差点掉在地上:“皇上既已明白梁王的险恶用心,何不好言安抚周亚夫。周亚夫生性粗直,却是忠心耿耿,断不会做出此等事情。”
  “朕相信周亚夫的忠心,他断不会做此大逆不道之事。可是,这也是个机会。”景帝的眉头一直拧着。
  这人叹口气:“皇上用心良苦,只怕周亚夫未必明白皇上的用心。周亚夫统兵有方,是一员难得的良将,却不善政事,于这等绕来绕去的权谋之道更是一窍不通呀。”
  “周亚夫是个糊涂虫,并不是没有人明白。朕想,周阳应该能明白。”景帝眼睛一亮,随即恢复正常。
  “要是周阳也不明白呢?”这人的眉头也拧紧了:“皇上会怎么做?”
  “朕虽不愿,可是,真要到了那一步,朕只好做一回屠夫,谁叫周亚夫这头猪已经肥了呢?”景帝两道剑眉一挑,仿佛出鞘的利剑般,骇人之极。
  六十一
  周阳给老太太送了辆轮椅,着实让她老人家特别欢喜,客人散去后,把周阳叫了去,拉着周阳的手,不惜溢美之词,把周阳好一通狠夸。对老人,周阳有着十二分的尊敬之心,精心照顾,不时说点趣话,逗得老太太格外欢喜。
  正说着,周亚夫回来了,周亚夫脸色阴冷,低垂着头,仿佛打了败仗的将军。周阳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要不是发生了天大的事情,周亚夫断不会如此垂头丧气。
  “祖母,你先歇着,我有事先出去了。”周阳辞别老太太,快步出屋。
  周亚夫一见周阳之面,马上就道:“阳儿,跟我走,我有事找你商议。”
  两人进了一间屋子,周亚夫把门关上:“阳儿,我们周家大祸临头了!”
  虽然历史上,周亚夫家破人亡还有点时间,可是,历史发生改变的可能性极大,这灭门之祸提前到来也有可能,周阳给吓了一跳:“阿父,此话从何说起?”
  “阳儿,为父进宫,把书信呈给皇上,可皇上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要为父回来。这不是要诛灭我们周家么?皇上什么也不说,这就是旨,让人胆颤心惊呀。”周亚夫越说越害怕:“阳儿,真要到了这一步,你得活着,有你在,我们周家就能延续下去。”
  不容周阳说话,接着道:“我这就给剧孟大侠传讯,要他到长安来,带你离开。剧孟大侠与我交好数十年,把你托付于他,为父很放心。你去之后,一定要隐姓埋名,容时机成熟,再复兴我们周家。剧孟大侠交游遍天下,保你平安不是问题。你大哥读书多年,却不能通一经;你二哥习武不成,他们二人文不成,武不就,只有你才能忍辱负重。只要你活着,我们周家就有希望,为父才放心。”
  周阳听得好不感动,心里流淌着一股股暖流,宽慰周亚夫:“阿父,你别急,事情远远没有那么危急。我在想,皇上之所以什么也不说,其实已经给阿父指明了一条道路。”
  周亚夫剑眉一拧,摇头:“阳儿,你年纪轻,不知官场险恶。皇上什么也没有说,这才是最可怕的。”
  周阳剖析道:“阿父,你要这么想。若是皇上有心诛灭我们满门,岂能什么也不说?书信一呈上,皇上必然是大怒,趁此机会大做文章,当场拿下阿父,再派人抄家即可,这是其一。梁王用心险恶,以皇上的精明,岂能看不出梁王的毒计,这是其二。阿父忠心耿耿,皇上若要诛灭我们全家,朝臣中难道就没有直臣,他们会不上奏?这是其三。阿父身为丞相,已经位极人臣了,梁王还能给予阿父什么呢?更别说,我今日才折辱了公孙诡、羊胜,此事早已传开。有了这些,谁会信阿父会做大逆不道之事?”
  一句句,一字字,均是在理,周亚夫沉吟不言,过了老一阵,这才道:“阳儿,你剖析的有理。可是,我瞧皇上肯定有诛灭我们全家的意思。”
  周阳点头道:“要是阿父不照皇上指点的道路走的话,灭门之祸转瞬即至。事到如今,阿父也该歇歇了,享几年清福吧。”
  “阳儿,你的意思是说……”周亚夫有些惊疑。
  周阳点头道:“没错,这就是皇上的真意所在。”
  “既然如此,为父明日就辞相!”周亚夫长叹一口气,不再言语。
  奔波忙碌了一辈子,遇到这种事,周亚夫心里极不好受,周阳宽慰几句,告辞离去,留下周亚夫一个人发呆。
  翌日早朝,景帝接到周亚夫的辞相表章,立即就准了,把丞相之权一分为三,交予许昌、庄青翟和窦婴三人处理。
  许昌和庄青翟二人满打满算,以为周亚夫辞相,非他们接手丞相之位不可,却未想到景帝把相权一分为三,这权力可小了许多,让二人郁闷得紧。
  最让二人郁闷的是,景帝赞扬周亚夫劳苦功高,当场下旨,增封了周亚夫两千户食邑,周亚夫的长子周信,次子周成每人赐爵三级。
  两千户食邑,那是斩首数万的军功才能得到的巨大封赏,当景帝说出口时,不少大臣惊讶出声,艳慕不已。
  在这之外,还特的下旨,要周亚夫继续住在丞相府。丞相府,那可是轮流着用的,不是丞相就得搬出去,周亚夫不是丞相了,占着丞相府,这什么意思?
  许昌万般不爽,立即上奏,却给景帝狠狠的训斥了一顿,弄得灰头土脑。
  退朝之后,景帝直接去了养心殿,那个中年人早就在等候了。
  今日的景帝与以往大不相同,脸色阴沉,极是不快,春陀更是一句话也不敢说,紧闭着嘴巴,生怕一句话不当,引来大祸。
  “皇上,何事不乐?”中年人问道。
  景帝长叹一口气,并没有正面回答:“周亚夫还在细柳治军时,先帝就发现其才,却一直没有用他。不仅没有用,还不时找点磕磕绊绊的小事敲打敲打他,朝中多少官员以为先帝对周亚夫不满。可他们哪里知道,先帝在驾崩之前,拉着朕的手,就是这里,一再叮嘱朕:国有难,找亚夫!”
  说到此处,景帝停了下来,虎目中出现泪花:“七国之乱起,朝臣束手,朕拜周亚夫为太尉,予其虎符,仅仅只给了临时抽调而来的数万兵马,他不负朕之厚望,三个月内踏平吴楚叛军。”
  中年人长叹一口气:“周亚夫真是有福啊,能让皇上如此挂念!我都有些艳慕他了!”
  “那个许昌,以为人走茶凉,周亚夫虽不在相位了,仍是朕的重臣,他居然想把周亚夫赶出丞相府,哼!”景帝的声调有些高。
  中年人略一沉吟:“皇上,周亚夫去相,这是没办法的事。这是他自己辞的,比给皇上罢了强。”
  景帝抚着额头:“大树下好乘凉,周亚夫就是一颗根树叶茂的大树,多少人躲在他身后。朕虽不愿,却不得不拿掉他的相权。只有周亚夫不再是丞相,这些人才能跳出来,朕才能一一除掉。”
  略一停顿,景帝赞一句:“周亚夫辞相,必是出自周阳之手,周阳果然是个明白人,朕没有看错他。”
  中年人有些不明白:“皇上,为何不赐周阳的爵位呢?周亚夫三子,长子、次子的爵位皆增三级,独周阳无爵位之增。”
  “大丈夫,功名当自取!岂能萌祖荫?”景帝虎目骤然明亮:“听说周阳在建章营训练得不错,虽是短短数日,却有寻常人数月之功,此子极有天赋!他越是精明,说话的份量越重,周亚夫越是要听,有他在,周亚夫不会再坏朕的大计了。周亚夫之事,就到此了结了!”
  中年人很是赞成的点头:“皇上圣明!接下来,是不是该对付梁王了?”
  “不!”景帝摇头道:“老三挟太后之宠,极不易办,这事得押后,慢慢来,急不得。”
  “那下一步该做什么?”中年人再次相询。
  “废太子!”景帝三字一出口,脸上一抽搐,整个人都有些发僵。
  中年人明白景帝为何发僵,无论谁做了太子,都是景帝的骨肉。为了汉家大事,不得不打造一位贤明之君,可景帝也是人父,心里疼啊!
  六十二
  烈日当头,烈毒的太阳晒在身上,隐隐生疼。
  周阳挥汗如雨,手中的汉剑击、刺、洗、格,不住变化。经过几日的训练,苏建认为周阳对用剑的基本技巧掌握得差不多了,虽是火候差得太远,能在短短数日间有此成就,很不错了。是以,苏建决定要周阳把击刺洗格四种基本动作灵活运用,相当于拳击上的组合拳了。
  收住剑,周阳喘着粗气,问道:“伍长,什么时间进行箭术训练?”
  “箭术?”苏建嘴角一扯,不屑的道:“你能拉开大黄弓么?我可告诉你,建章营只有大黄弓,没有普通弓,你要用就用大黄弓,要是用普通弓,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
  大黄弓是汉军的强弓,石数极高,没有足够的力气不可能拉得开。建章营中汉军最精锐的部队,自然是要用大黄弓了,寻常弓对建章营的兵士是侮辱。
  一句问话,居然招来他一通数落,周阳大是郁闷,嘴硬道:“谁说用普通弓了?大黄弓我也能拉开。”
  “真的?”苏建嘴角一裂,随手摘下大黄弓,朝周阳砸去:“你要是能拉开此弓,现在就教你射箭。”
  “不就一张弓吗?我拉得开。”处此之情,周阳没有台阶可下,只有硬着头皮开弓。接住大黄弓,入手极沉,仔细一打量,好一张硬弓。
  虽不识是何等材料制成,但是弓上的漆涂得很均匀,在日光下,闪闪发亮,周阳有些爱不释手。
  “开啊!”苏建双手抱在胸前,脸上带着讥嘲之色,准备瞧周阳的好戏了。
  给苏建嘲笑的次数太多了,周阳皮也厚了,仿佛没有看见他瞧猴戏似的表情,左手持弓,右手拉弦,深吸一口气,猛力向后一拉,大黄弓只是微微一震,又恢复成原样了。
  “没吃饭?就是妇人也比你拉得好!”苏建绝对不会放过嘲笑周阳的机会。
  教官都有嘲笑新兵的嗜好,不必介怀,周阳自我安慰着。再次吸口气,双目凝神,大喝一声,猛力一拉。这次,弓开了不少,拉了个小半开,连半开都算不上了。
  苏建瞳孔微微一缩,诧异在脸上一闪而过。大黄弓是硬弓,而建章营用的大黄弓更是硬弓中的硬弓,是朝廷专门为建章营特制的,这把弓是一石八的斗力。周阳没练过武,力气不大,能开小半,很不错了。
  可是,这诧异只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紧接着就是嘴角一裂,大声嘲笑道:“周阳,你好了不起!大黄弓连一半都拉不开,你丢人不丢人?拉不开大黄弓的兵士,你是建章营的第一个!”
  周阳在建章营创造的第一太多,第一个不会武功而来建章营的兵,第一个得刘髭青睐的兵,第一个在第一次训练时一鸣惊人的兵,第一个开不了大黄弓的兵……这第一实在是太多,周阳听得耳朵都磨出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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