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戒备解除之后,雁门城的百姓根本就不知道,汉军已经集结完成,他们爱戴的周大帅再一次来到了雁门。
大军一进入军营,周阳传下第一道命令:任何人不得出营,违者,斩!
违令出营,就要被砍头,这绝对是很重的军法了。为了保守秘密,只能行重法了。
紧接着,周阳又传下第二道命令,任何人不得接受探视,哪怕父母兄弟就在军营旁边也不行。违者,斩!
这两道命令都是为了保密,不得不采取的办法。周阳的号令极严,虽然这两道命令有些不近情理,将士们依然遵行无误。
其中有不乏头脑灵活的兵士已经想到了,周阳如此严明的号令背后肯定有重大行动,只是猜不透是哪种行动罢了。
安顿好军队,周阳随着卫青他们来到帅府。对这帅府,周阳一点也不陌生,当年就是在这里谋划了对匈奴的大战。再次来到帅府,周阳还真是感慨良多。
当年那一战,周阳在这里绞尽脑汁,死了不知道多少脑细胞,方才把匈奴打败。那时节,周阳手里只有二十万汉军,而匈奴却有五十万。从装备到训练,更重要的是战术战法,远远达不到周阳的要求,周阳只有想尽一切办法,提升汉军的战力。
如今,周阳手里有二十五万汉军,比起当初要多五万。可是,这二十五万汉军,无论从装备,还是训练,战术战法,都远非昔日的汉军所能比,这二十五万汉军已经攀上了冷兵器时代最强悍战力的巅峰。
可是,汉军面对的困难比起昔日一点不见少,反而更大数分。因为汉军要深入匈奴圣地龙城,给匈奴致命一击。龙城,是匈奴的圣地,远离汉境千多里路程,在历史上,就没有华夏军队到达过,汉军要面对的困难多不胜数,周阳倍感责任重大。
“见过大帅!”卫青、公孙贺、公孙建、秦衣、秦无悔、张通、赵破奴他们向周阳见礼。
周阳挥挥手,问道:“赵破奴,有没有走漏消息?”
“禀大帅,没有!”赵破奴一脸的肃穆之色:“自从戒备之后,街上没有任何人走动,百姓都呆在家里。派在边境上的兄弟,连鬼影都没有发现一个。天空上,也没有发现活物,匈奴的细作肯定想不到,全城戒备是为了让大军进城!”
“就算这样,也不能掉以轻心,还得戒备。”周阳脸一肃,沉声道。
“大帅放心,我让弟兄们仍是守在边境上,不会有事。”赵破奴信心十足。
“那就好!”周阳大是放心,道:“卫青,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禀大帅,都准备好了,就等你到来。”卫青大声禀报。
以卫青的才干,还有他勤于做事的性格,断不会说假话,周阳大是放心。可是,周阳交待的事情,干系太大,周阳仍是要亲自勘察:“拿上来,我看看!”
“诺!”卫青应一声,派人去拿来。
兵士拿来的东西不外两块厚葛布,不过尺许长,五六寸宽。在这之外,还有一个木漆盒子,用黄蜡封住了的,周阳一眼就瞧出来,那正是他去墨家总院设计的木盒子,用来盛装炊饼的。
“大帅,你要这葛布做什么?”公孙贺有些不解的问道。
不仅他不解,众人中有几人能解周阳之意呢?周阳也真是的,别的不要求,要求卫青准备这布片,还要一人两块。要是周阳让他们准备刀刀枪枪,他们还能弄明白,准备这布片,就不是他们所能明白的了。
“弟兄们的饭食,就靠这个了!”周阳把布片拿在手里,一阵打量,大是满意,赞道:“不错!不错!”
“……”
周阳一个劲的夸赞,众人却是听得直翻白眼,不知从何说起。布能当饭吃吗?要他们不惊奇都不行。
把他们那傻愣劲头看在眼里,周阳知道,不给他们说清楚,他们是睡不着觉的。周阳也不多说,把漆盒子打开,倒出一块炊饼,放到鼻端一嗅,赞道:“好香!好香!”
把炊饼放到布上,三两下就包裹好了,然后再往怀里一放。周阳在胸口一拍,道:“这不就有热饼吃了?”
“啊!”
这一次,众将齐声惊呼。他们就是想不破脑袋,也是想不到,周阳竟然要用体温来煨热炊饼。这办法虽然让人想不到,却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在冰天雪地的大漠中行军,根本找不到柴禾,汉军若是带上木炭,会加重马匹的负担,这吃饭就成了一个棘手的问题。
周阳这一手,既减轻了行军的负担,更解决了吃饭的问题。
用体温来煨热炊饼,不会太热,可是,比起冷食要好得太多太多,至少不会太痛苦,让人能够忍受,这就足够了。在冰天雪地里吃冷硬的炊饼,那不是炊饼,那是冰块,啃一口就会一路冰到底,肠胃受不了。
“好主意!”
过了半天,众将齐声赞扬,大拇指差点把房顶的斗拱给戳破了。
“大帅,这吃的解决了,那喝的呢?”公孙贺眼中精光闪烁,周阳的主意总是那么多,还很实用。
“公孙将军,你就莫问了,大帅早就想好了。”李广接过话头,眨巴着眼睛,略有些调皮:“公孙将军,你与匈奴打了这么多仗,你说匈奴不升火,有没有饿死的?”
“匈奴自小生长在马背上,号称能在马背上过一生,他们掳掠时,十天半月不升火,照样没事。哦……”公孙贺恍然大悟,一双眼睛瞪得滚圆,大拇指一竖,赞道:“飞将军,好主意!好主意!”
经他这一提醒,张通他们立时明白过来,齐声赞好:“好主意!”
“主意是好的,却不是我想到的,是大帅想到的,我可不敢抢大帅的功劳!”李广一双手直摇,委实不敢领受众人的夸奖。
“战马长时间奔行以后,前胛处非常滚烫,很烫手,用来煨马奶子,再好不过了。匈奴不就是这么解决喝的问题?”卫青大是赞赏这主意。
马匹长时间奔驰以后,前胛处会放出大量的热能,可以烫手。有一种夸张的说法,可以烫熟鸡蛋,其实这是不可能的。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前胛会非常烫,用来煨水壶不是问题。
我记得小时候,那些赶马人,总是把水壶放在马匹的前胛处,一到口渴了,就会取下来喝上几口,然后再放上去。当时我根本就不明白,很是好奇,就问他们。一个赶马人,什么话也没有说,拉着我的手,直接放到前胛处,那里热烘烘的,一切便明白了。
要是用革囊把马奶子盛好,紧帖在前胛处,马奶子不一定会很烫,至少能让人接受,比起直接喝冷的要好得太多。
这吃喝问题一解决,一切都好办了,众将信心更足,齐声道:“此战必胜!必胜!”
原本以为,光是这吃喝是个大问题,没想到,到了周阳手里,根本就不是问题,迎刃而解,他们的信心猛然间大增。
“鸡蛋和精谷,准备得怎么样了?”周阳打量着卫青,问道。
“都准备好了!”卫青再次禀报。
“那就好!”周阳大是放心,大声下令道:“从现在开始,所有的战马,用鸡蛋拌精谷喂养。离出发,还有数日时间,多积蓄些马力,胜算便大几分。”
马力在冷兵器时代,极其重要,能多积一分马力,便多一分胜算。对这安排,众将自然是没有异议,齐声领命。
“聂壹回来了吗?”如今,大军云集,吃喝问题全解决了,就剩下聂壹的消息了。
“还没有。”卫青眉头一挑,道:“聂壹出去有一段时间了,会不会出事?”
“聂壹是个精明人,应该不会。”周阳深知聂壹的精明,更别说,为了保证聂壹的安危,周阳挑选了不少军中好手保护他,若是出了意外,逃得一命不是问题。
“那就好!”卫青问道:“大帅,你要不要见见众将?”
“卫将军,你惹出了那么大的祸事,是不是要大帅帮你收拾烂摊子?”李广调侃起来。
卫青在边关统兵时间不长,却是臭名远扬,不仅边关众将对他是怨声载道,就连军臣单于都知道周阳的小舅子,卫青,作威作福,众将敢怒不敢言,谁叫他是周阳周大帅的小舅子?
“呵呵!”李广一句调侃话,逗得众人大笑。
“是该见见他们了!”周阳点头,道:“有些事,是该传下去了。”
“大帅,此战之事眼下不能说,一定要到出发前才能说。”程不识忙提醒一句。不是他不相信周阳,是这事的干系太大了。汉军此次出关,能否打个大胜仗,能否全歼匈奴大军,关键就在能不能保密,能不能突然出现在龙城。
“那是当然!”周阳微微颔首:“击鼓,聚将!”
李广、程不识、卫青他们分列两厢,个个精神抖擞。
“咚咚!”惊天的聚将鼓响起,远远传了开去。
众将闻得鼓声,忙着赶了来。这些将领,这些天给卫青折腾得够呛,一见面就骂骂咧咧起来了:“这个卫青,真不是东西!”
“都什么时间了,还在聚将,还要不要人活?”
“准是他酒瘾犯了,又要我们陪他饮宴!”
“什么玩意,还不是仗着裙带关系……”
“等见着大帅,我们向大帅告发他!一定要告发他!”
众将气愤愤的进了帅府,骂骂咧咧之声戛然而止,眼睛瞪得象铜铃,难以置信的打量着站在最里面的周阳。
“大帅!”
过了半天,众将这才不得不信,他们没有认错,周阳真的到了。
“大帅,你可算是来了!”一众将领好象见到亲人似手,飞也似的冲了过来,向周阳见礼,个个脸上带着笑容。
“大帅,你可得为我们作主呀,我们要告发卫青!”不等周阳说话,立时有将领忍不住了,向周阳哭诉起来:“卫青仗着是大帅的小舅子……”
三百六十七
这些将领都是粗豪汉子。说话直来直去,没有顾忌,可以说口无遮拦了,什么话难听就说什么话,一口一个小舅子,一口一个裙带关系,仿佛卫青能走到今天,不是靠他的才干,而是凭着妇人的裤腰带似的。
光说还不算,这些将领这些天的怒火全发泄出来了,有人冲卫青大吼,有人怒视卫青,好象卫青是十恶不赦之徒似的。
细细一想,这也难怪,谁叫卫青的作为是如此的让人难以忍受呢?不陪卫青饮酒,要行军法;陪卫青饮酒不欢,要行军法。自从汉朝创建以来,就没有如此怪事,可以说是乖戾之极的事了,要众将不怒都不行。
周阳听着众将的指责声,不由得有些好笑。卫青明明一个“好好先生”,见谁都彬彬有礼,让人称道,他竟然如此作为,激起了众怒。
这都是为了击破匈奴,周阳又为卫青叫屈。从此以后,卫青的名声恐怕不是那么好了。打量起卫青,只见卫青站立当地,静静的听着,紧拧的双眉说明他的心情极为不好。
鸟儿会爱惜自己的羽毛,人为爱惜自己的名声。虽然这是为了击破匈奴,为了民族大业,卫青如此牺牲,很有必要,可是,内心中的情感仍是让他觉得委屈。要是卫青不觉得委屈,那就不是正常的人了,是圣人。
“别说了!”周阳右手一挥,阻止众将再说下去。
“大帅,你可得为我们作主呀!”
“大帅,就算卫青是你的小舅子,可是,我们都是随你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你们能不为了一个妇人,就偏袒卫青!”
众将仍是不失时机的告状,更有人抬出了大义:“若大帅不给我们一个交待,弟兄们怕是不答应!”
“你们怎么说话的?竟敢要胁大帅?”久久没有说话的李广。突然出声,嗓门很高,虎目圆睁,瞪视着一众将领。
不得不说,这话还真有要胁周阳的意思,众将立时发现出问题了,就要辩解,却给周阳阻止:“你们很委屈,这我能理解!可是,你们知道吗?最委屈的是卫青!”
“大帅……”周阳的话才开个头,就给众将齐声打断:“果然你还是向着你的小舅子……”
“住口!”周阳不得不提高声调,厉斥一声,要不然,还不知他们会说出什么样的话。
周阳的话里很有些火气了,众将不由得惊惧起来,不敢再言语,唯有竖起耳朵听周阳说话的份。
“卫青如此做,那是我的授意,是我的意思,是我要他这么做的!”周阳脸色肃穆,沉声道。
“啊!”众将惊呼不已。他们万万想不到,这竟然是周阳的意思,要他们不惊讶都不行。
“大帅,这是为何呀?”众将对周阳是信服的,周阳是打出来的名将,凭着真本事,一刀一枪打出来的,他们对周阳只有敬仰,不敢有丝毫别的想法。
“至于原委,我眼下不能告诉你们。容时机到了,我自会让你们明白!”周阳右手指节在短案上轻击一下,道:“凡是给卫青骂了打了的,都有功,就按斩首记功!”
“记功?”一众将领的眼睛瞪圆了,他们绝对想不到,这也会立功,个个如听天方夜谭。
“大帅,你就莫要挤兑我们了,我们不告状了,不告了!”
这事太难以让人置信了,众将还以为周阳是在为卫青开脱。不能怪他们乱想,实在是这事太离奇了。
“我说是功劳,便是功劳!至于原委,你们会明白的!”周阳脸一沉,大声道。
众将不敢再说了,只得以沉默来回答。
周阳缓缓扫视一眼众将,大声道:“你们听我的号令!”
“诺!”众将轰然相应,声浪直冲云宵,不论他们心里有多奇怪。对周阳的号令,不敢不遵,个个挺起胸膛,昂起头颅,斗志昂扬。
“我的第一道命令,便是我、飞将军、程将军到达边关的消息,绝对不能走漏!若有违者,斩!”周阳脸沉似水,大声下达命令。
“诺!”众将虽然不解周阳为何下达如此命令,却是没有任何迟疑,轰然领命。这缘于众将对周阳的绝对信任。
“第二道命令,你们一切照旧,遇人便讲卫青的不是,逢人便说卫青作威作福,说得好,便是立功!”周阳这道命直接让众将石化了。
一众将领眼睛瞪圆,嘴巴张大,一脸的惊讶之色,好象石雕一般,连称奇都忘了。
不能怪他们,实在是周阳这道命令太过奇怪了,哪有这样的命令?汉朝创建数十年来,就周阳头一遭下达如此怪异的命令。要他们不惊奇都不行。
“大帅,我们不敢!我们不再说卫将军的不是了!”
一众将领好不容易反应过来,连道不敢,更有人陪着笑脸,道:“大帅,我们冲撞卫将军,是我们的不是,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周阳沉声道:“这是命令!必须遵行!”
话声并不高,却是不容置信。周阳无数次用这种语气下达过命令,每当周阳如此下达命令,那就是不可更改。众将不得不领命:“诺!”
“第三道命令,从眼下开始,取消休假,所有的兵士回营待命。”周阳眉头紧拧,下达最为重要的命令:“你们亦得归营,准备好作战事宜,随时听候调遣。”
“大帅,可是有仗打?”众将齐声问询起来,个个脸上带着兴奋之色,眼里光芒四射,战意昂然,更有人兴奋得直搓手,恨不得立时杀上战场。
对他们高昂的斗志,周阳大是满意,微微颔首,大是赞许:“先帝驾崩,单于兴许会趁这机会前来犯边,不可不防!你们要做好随时参战的准备!”
要是众将知道汉军这次要直捣龙城的话,一定会兴奋得跳到房梁上大吼大叫,那可是上千年,无数热血志士的夙愿。可是,为了保密,周阳不能现在告知他们,只能如此相告。
即使如此,众将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