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早就有不升火的打算,那是按照以前的预估。如今看来,大漠的寒冷更甚,要是不升火。谁也保不准将士们会不会冻伤。
这事要解决,难呀!周阳甩甩头,只得暂时把这事抛在脑后,打马跟上。
天快黑时,来到一座营地前,卫青骑在马上,迎接周阳的到来。
一见面,周阳就夸赞卫青:“卫青,你做得好!”
卫青不愧是千古名将,能做到这地步,难能可贵了,不能要求得再多。
“大帅过奖了!”卫青谦逊,遗憾的道:“可惜的是,柴禾不够,不能全军升火取暖,不少人要挨冻了。若是匈奴牧民多来些就好了!”
匈奴还未大举南下,这些牧民是零星的,能有如此收获,已经非常难得了。
“卫将军,你不想得太美,世上哪有那么美的事!战场上的美事更少!”李广笑呵呵的,道:“你能为五六万兄弟准备好营地,已经很了不起了。”
这是经验之谈,战场上的意外之事太多,谁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事。就拿眼下之事来说,周阳就没有想到大漠是如此的酷寒,准备有些不足。
这不能怪周阳,战争中,意外之事太多了,那种什么事都是按照想象中发展的战争,只能存在于想象中,不可能有的。就是集合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军事天才,也不可能有这种事。
“若是把匈奴的帐幕烧了的话,或许还能多让一万兄弟们少挨冻。”卫青出主意。
帐幕是此次进军的必须之物,汉军自然是准备的有。如此一来,匈奴的帐幕就可以当柴禾烧了,这确实是个不错的好办法。
“嗯!就这么办!”周阳当场就准了:“卫青,战果如何?”
“禀大帅,此次一共袭击了八个匈奴营地,附近再也没有了。”卫青开始禀报战果,道:“发现了匈奴的草料、柴禾,这些都是我们眼下急需之物。哦,牛羊马匹倒是不少,共计近二十万。”
匈奴是游牧民族,别的不多,就是牛羊马匹多,虽只八个营地,这牛羊马匹也是不少了。
“多少?”周阳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圆了。
“大帅,牛羊最多,牛有四五万头,羊十三万余,骏马少些,只有三两万匹。”卫青不解周阳之意,仍是细细禀报。
“太好了!”周阳尖叫一声,声音尖细刺耳,身子一晃,差点从马背上栽下来,要不是紧紧抓住马鬃的话。
他们都听出来了,周阳的尖叫中充满兴奋之意,仿佛发现新大陆似的,无不是惊讶不置,打量着周阳。
“传令:把牛羊马匹全部宰杀!”周阳兴奋得象打鸣的公鸡一般,脖子伸得老长:“把毛皮扒下来,烘干,当作御寒衣物!”
“好主意!”众人齐声赞好。
毛皮新扒之后,很是潮湿,披在身上,又重又潮,很难起到保暖的作用。若是烘干之后,那就是很好的御寒衣物,对于如今的汉军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呀!
“还有,将士们又有口福了,可以吃匈奴的烤羊肉,烤牛肉了!”李广兴奋的拍着肚皮:“真是有福气!”
杀了牛羊,就有牛羊肉吃,新烤出来,热乎乎的,再喝着滚烫的马奶子,对于汉军来说,那是美食,比山珍海味还要让人舒畅。
“不!”周阳断喝一声,打断了李广的话头,大声传令:“牛羊马肉,一律不准吃!”
“啊!”所有人的嘴巴猛的张圆了,以打量怪物的眼神打量着周阳。
要不是这话是从周阳嘴里说出来的,李广他们一定会认为周阳这是在说胡话。牛羊肉是天然的食物,若是不用来吃,还能用作什么呢?
难道用来看的?看可保不住汉军的战力,只有吃到肚子里,才能保住汉军的战力!
就在众人惊奇之际,只听奇言怪语从周阳嘴里又冒了出来:“传我的号令:谁吃牛羊马肉,杖责三十!”
“这个,这个……”李广他们嘴里发出一阵磨牙声,打量着周阳,眼睛瞪得滚圆,仿佛不认识周阳似的。
牛羊肉就是用来吃的,不仅不让吃,还要杖责三十。三十军棍,这可是很重的惩罚了。自从汉朝创建以来,就没有如此怪异的军令。
不,自从盘古开天地以来,就没有如此神神道道的军令,李广他们彻底懵了!
“把牛羊马肉,用来升火,取暖!”周阳最后大声道。
“什么?取暖?”众将的尖叫声响成一片,此起彼伏。他们追随周阳日久,就从来没有听过如此怪异的军令,真是神神道道,鬼缠了身的人,才会下达这样的军令。
“好主意!妙计!”
众将的惊讶声刹那间转为赞扬声,此起彼伏,响成一片,个个竖起了大拇指。大拇指竖得之高,差点把阴霾的天空刺破了。
汉军眼下最缺的,不是吃喝,而是柴禾。吃的有炊饼,带的份量足,八天的份量。从汉境到龙城,最多不过六天时间,周阳特的预留两天的炊饼,就是考虑到意外情况。
喝的,有马奶子。即使没有马奶子,在冰天雪地的大漠中,还找不到喝的吗?到处都是冰雪,只要有火,就有热水喝。
柴禾本来就不够,即使加上匈奴的帐幕,也不过是让六七万汉军不受冻而已。若是把牛羊马肉当作柴禾来烧,这不是现成的柴禾吗?
谁说牛羊肉只能吃,不能当柴烧呢?
这主意绝对是妙计中的妙计,一下子就解决了汉军最紧迫的事情。就是有些太奢侈了,匈奴的神祗,伟大的昆仑神一定会指责周阳:暴殄天物!太暴殄天物了!竟然把大匈奴勇士的食物当柴烧!
最紧迫之事有了解决之道,李广他们个个眉梢溢喜,欢喜难言,不由得大是开心,个个兴奋得象打鸣的公鸡,扯起嗓子,传达周阳的军令:“大帅有令,杀了匈奴的牛羊骏马,当柴烧!”
“什么?把牛羊肉当柴烧?”不出周阳意料,汉军将士们个个惊讶不置。
牛羊肉,食物呀!千百年以来,谁做过这种生孩子没屁眼的事呢?这个周大帅,也太能想了吧。
“有了柴禾,今晚上就能有暖烘烘的帐幕!”
就在将士们惊诧之际,只听李广他们又吼起来:“有了柴禾,就有热乎乎的吹饼,就有滚烫的马奶子!”
一提起热食,将士们立时眼里冒出了美妙的星星,只要能吃上热食,就是给他们万两黄金也不愿换。
“遵命!”将士们欣然领命。
于是乎,将士们操家伙,开始宰杀牛羊骏马。一时间,牛羊骏马的惨叫声响成一片,此起彼伏,叫得是惊天动地。
将士们杀羊宰马屠牛,扒毛皮,一通忙活下来,营地里火堆一座接一座的升起来。
这火堆好不奇异,不仅特别旺盛,还发出嗤嗤的响声。这还不是最奇异的,最为奇异的是,火堆竟然飘香,浓郁的香气,诱得人直流口水。
这是人类历史上最为奇特的烽火,香飘万里,几百里范围内都能闻到浓烈的香气。
可是,香气没有持续多久,就变成了焦糊味,焦糊得让人作呕。
焦糊味虽然让人难受,可是,对于在死人堆里打过滚,在血水里洗过澡的将士们来说,屁都不是!
将士们在火堆旁说笑,调侃,忙着烤炊饼,煨马奶子,烘烤毛皮,忙得不亦乐乎。
周阳坐在火堆旁边,一边翻着炊饼,一边调笑,道:“今晚上,你们会不会做梦?”
“大帅,梦啥呢?”立时有兵士好奇的问。
“你们会不会梦到,抱了一只粗大的羊腿,猛吃?”周阳笑着回答。
“哈哈!”将士们轰然大笑。
周阳取下铁兜鍪,架在火堆旁,取出革囊,把马奶子倒在铁兜鍪里,开始煨马奶子。
火星飞溅中,一阵嗤嗤声从铁兜鍪里传来,兵士们伸长脖子打量起来,齐声大叫:“没有锅,却可以喝到滚烫的马奶子呢!好办法!好办法!”
将士们争相仿效起来,把马奶子倒在铁兜鍪里煨起来,嗤嗤声响成一片,就象炸雷,好不壮观。
看着铁兜鍪里翻涌的马奶子,周阳一吸溜鼻子,端起铁兜鍪,美美的喝了一口,发出舒畅的呻吟声:“真舒畅!真舒畅!就是给我万两黄金,我也不换!”
在如此寒冷的地方,能喝上滚烫的马奶子,那是最好的享受了!周阳舒畅得不住眯眼睛,这辈子,就没有喝过如此让人回味无穷的饮料!
“我也不换!”
“我不换!”
将士们一边喝着美味的马奶子,一边赞叹不已。
原本以为,只能用体温来煨热的炊饼,竟然烫嘴唇。原本以为温热的马奶子,如此滚烫,将士们舒畅的呻吟声响成一片,好似千个万个炸雷轰鸣一般。
吃饱了,喝足了,将士们围着火堆,载歌载舞,尽情的发泄着他们的激情。
“周大帅真够厉害的,在冰天雪地里,竟然不让我们挨冻受饿!”
“谁叫是周大帅呢?”
将士们对周阳的敬仰之情,更甚一筹。
把牛羊马肉当柴烧这事,看似寻常,可是谁能想得到呢?自古以来,那么多的名将,其中不乏流传千古的军事天才,他们有一个如周阳这般做过吗?
三百七十四
吃饱喝足之后,将士们依然兴致高盎。说笑调侃不断,一直闹到周阳下令睡觉为止。
早在出发之前,周阳就告知将士们,在进军过程中,要做好吃苦受冻的准备,没有火供他们取暖煨食。只要能打败匈奴,不要说不升火,就是抛头颅,洒热血,将士们也是再所不惜,自然不会有异议。
哪里想得到,竟然有火,还是如此奇异之火,要将士们不欢喜都不行。
命令一传下,将士们无不凛遵。首先,是在帐幕里升起火堆,然后把战马赶到帐幕里。这么冷的天,若是把战马放在帐幕外,一定会冻坏。要知道,保持马力,才能击破匈奴。这是必要的举措。
在帐幕里,人马混睡一起,人马相挨,还有火堆,一点也不觉得冷。
周阳的帐幕是所有帐幕中最大的,能容纳的人不少,一个火堆不够,足足升了三个火堆。周阳和一众亲兵,还有追风驹、战马挤在一起,温暖如春。
“真暖和!”亲兵们齐声赞叹。
在如此冷的天气里,能有一堆火,那是无上幸福之事,他们却是三堆火,还与周大帅共睡一个帐幕,个个兴奋得如同跳到房梁上打鸣的公鸡般,一脸的欢愉之色。
追风驹趴在地上,周阳偎着追风驹,头枕在追风驹肚子上。另外两匹战马,环周阳而卧,周阳为三匹战马环绕,处处有温暖。再盖上毡子,暖烘烘的,跟烘空调没多大差别。
人马共卧,这是匈奴的办法。匈奴在较冷的天气里行军打仗,就是用这办法,既省事,又不会冻着。一举两得之便。
这办法的确不错,很适用,唯一的缺陷便是会弄得一身的马臊味。这对于周阳他们这些出生入死,在死人堆里打滚,在血水里洗澡的将士们来说,马臊味屁都不是,忽略不计。
这一夜,却是极为奇别。那就是,满营地响起“吧叽吧叽”的声响,这是将士们嗒吧嘴巴发出的声音。
缴获了如此之多的牛羊骏马,原本应该可以大吃一顿的,却给周阳把牛羊马肉当柴禾烧了,这固然是一个不错的办法,却也惹得将士们馋虫大动。
更别说,睡梦中的火堆,仍是肉作柴禾,这香味很诱人,要将士们不在梦中大快朵颐,哪里可能。
将士们无不是做着美梦,抱着羊腿,大口猛吃。口水直流。
周阳也做了一个类似的梦,只不过不是抱着羊腿猛吃,而是抱着硕大的牛头狠狠的对付,还有现代社会的酱,葱、蒜泥这些佐料,吃得那个爽,口水直流,周阳的衣襟都湿了一大滩。
“怎么这么臭?”睡梦中的周阳给一阵怪异的臭味熏醒过来,眨巴着眼睛,迷迷糊糊的问道,嘴角的口水晶莹显眼。
“大帅,是肉烧完了,弟兄们把匈奴的尸身当柴禾烧了。”一个亲兵打个呵欠,向周阳禀报,末了还来一句:“这觉睡得真暖和,就是营房里也不过如此!”
“匈奴的尸身?”周阳有些发愣,转着眼珠道:“这也能烧,我怎么忘了这事呢?”
头一歪,靠在追风驹的肚子上,接着大睡。
次日,天亮之后,周阳爬起身来,美美的伸了一个懒腰,昨夜睡得挺香,还美梦不断,啃牛头,还吃牛蹄筋。牛蹄筋之多,让他撑爆了肚皮,回味无穷啊!
“好多的马毛!”周阳惊讶的发现。他身上有不少马毛。
人马共睡的好处,就是省事,坏处就是会沾上一身的马毛,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再一瞧亲兵,个个一身的马毛,都快变成了骏马了,不由得好笑。亲兵们相互打趣:“光长马毛,不长马腿,跑起来也不快!”
洗漱完后,将士们用火烤好炊饼,煨好马奶子,美美的饱餐一顿后,继续进军。
出发前,将士们把烘干的羊皮、牛皮、马皮捆在身上,乍一看上去,就象茹毛饮血的原始人。
大军出动之后,昨日的赤潮不见了,代之而起的是一片毛皮的浪潮,滚滚北去,威势一点不减。
……
龙城,依然是冰天雪地,积雪数尺。
冷冽的冰雪,刺骨的寒风。浇不灭匈的热情,匈奴在冰天雪地里跑马射箭,用弯刀砍杀,箭术精绝,刀法娴熟,气势凶狠,仿佛他们不是在训练,而是面对可恶又可恨的汉人似的。
事实上,匈奴正是把空气当作汉人进行砍杀。可恶又可恨的汉人,不再象以前那般,任由他们砍杀。这置大匈奴的勇士于何处?
“乌特拉!乌特拉!”
惊天的万岁声响彻天际,震得大地都在颤栗。
军臣单于喷着酒气,一头从王帐中钻出来,打量着拼命训练的匈奴,大是得意,欢喜无已,洪声大笑,道:“本单于有如此勇士,何愁汉朝不灭!何愁汉皇不臣服!”
“大单于英明!”
一众臣子齐声颂扬,极是得意。
“马来!”军臣单于这段时间的心情极度之好,酒兴上来,更加不可遏止。
佣仆牵来骏马,军臣单于飞身上马,一夹马肚,大吼一声:“驾!”
骏马撒开四蹄,奔驰起来。骏马仿佛感受到军臣单于的喜悦之情似的,引颈长嘶一声,极是洪亮。
“哈哈!”
军臣单于纵马疾驰,兴致勃勃,笑声如雷,远远传了开去。
“大单于,大单于!”
军臣单于所到之处,立时引来一片尖叫声,匈奴军队、匈奴牧民,以崇敬的目光打量着军臣单于,仿佛信徒面对上帝一般虔诚。
这也难怪,虽说军臣单于有数年前的惨败,败军覆师,匈奴损失惨重。可是,军臣单于毕竟是一个很有才能的首领,他选择了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要趁景帝驾崩之际,大举攻汉。
此战一开,匈奴稳胜之局,匈奴军队、匈奴牧民,对军臣单于的爱戴之情不仅恢复如初,更胜昔日。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如今的匈奴有句话,是这样说的“若说大匈奴历史上最为伟大的单于,伟大的冒顿单于是当之无愧的!在之外,就是大单于了!”
无形之中,军臣单于的威望竟然仅次于冒顿单于了。冒顿,是匈奴历史上最为伟大的单于,他统一了匈奴各部,第一次把四分五裂的匈奴凝聚在一起,这是匈奴的一座丰碑,无人能超越。
要不是因为冒顿单于无法超越,匈奴一定会认为军臣单于才是匈奴历史上最为伟大的单于,谁叫军臣单于即将率领他们创造辉煌呢?
冒顿单于虽然统一了匈奴各部,把匈奴整合在一起,成为一支强大的力量。可是,冒顿单于在对汉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