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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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帝国- 第3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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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计狠,狠得可以用毒计来称呼了,可是,对匈奴,就是要如此处置!”卫青骑在战马上,紧握双拳:“我们既能取得大胜,还不用太累!如此之仗,就是孙吴之辈也是做不到!”
  “乌特拉!”
  “乌特拉!”
  一阵阵欢呼声,从龙城隐约传来,那是匈奴六十万大军在军臣单于的率领下,大声欢呼。他们憧憬着美妙的前程,意气风发,吼得山响,匈奴牧民的惨叫声竟然没有淹没。
  尽管如此,欢呼声传出来,也是隐隐约约了,要不是周阳的耳音极好,还真是听不见。
  “单于还在做美梦!”周阳不由得轻笑一声。汉军已经痛下杀手了,军臣单于还懵然不觉,还在做着打进中原,攻破长安的美梦,世上最好笑的事儿,莫过于此了!
  “若单于正在美滋滋的祭祀冒顿老贼时,陡然发现,我们已经杀到龙城来了,他会如何想呢?”周阳抚着额头,猜测起来。
  匈奴六十万大军,加上一百多万牧民,这就近两百万人了。再加上二十五万汉军,集结在龙城的,光是人就超过了两百万。若是算上骏马,集结在龙城的人马,足足超过了三百万,离四百万不会太远。
  三四百万人马,要占的地方不小,尽管很集中,那也是上百里方圆了。
  这上百里方圆,基本上分成三层。最外面一层,是如狼似虎的二十五汉军,他们挥着环首刀,正在驱赶匈奴牧民。中间一层,是匈奴的牧民,在汉军的驱赶下,惊惶失措,不要命朝龙城冲去。
  最里面一层,就是匈奴的六十万大军,匈奴牧民的人潮还未冲击到他们,正挥着胳膊,扯起嗓子,大声欢呼,万岁之声冲天而起,震天价的响亮。
  汉军的战号,匈奴牧民的惨叫声已经很响亮了,可是,六十万大军匈奴的欢呼声更加响亮,竟然把牧民的惨叫声和汉军的战号给淹没了,是以,外面杀得血流成河,尸积如山,而里面却是懵然不觉,还沉浸在欢喜之中。
  最为欢喜的莫过于军臣单于,此时的军臣单于吼叫了半天,倍觉舒畅,脸上泛着红光,浓黑的眉毛根根向上翻,眼里精光闪烁,一张大嘴裂着,脖子伸得老长,比起在屋梁上打鸣的公鸡还要兴奋十分。
  “多美妙的感觉!”
  军臣单于自我感叹一句,右手中的黄金权杖一挥,喝道:“起舞,祭祀!”
  兵士牵着若侯产千挑万选出来的牛羊来到冒顿坟前,军臣单于从亲卫手里接过一把黄金刀,双手捧着,对着冒顿的坟墓大声祝道:“伟大的冒顿单于,请佑护大匈奴!”
  祝毕,右手紧握黄金刀,金光一闪,牛羊滚落,一篷鲜血喷洒在冒顿的白玉墓碑上。
  伊稚斜右手一伸,拎起牛头,递给佣仆,佣仆接过,恭恭敬敬的放在墓前。
  金光再一闪,羊头滚落,鲜血溅在墓碑上。佣仆捡起羊头,摆放好。
  若侯产领着一众巫师开始跳舞。匈奴没有先进的文明,还处在野蛮未开化时期,他们的舞蹈并没有太多的动作,就是跳呀蹦的,一阵吼叫,一阵蹦跳,这舞蹈就算完了。
  至此,祭祀也就完了。为了这祭礼,匈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准备,原本应该很隆重的,可是,因为匈奴的文明不发达,却是很粗简。
  祭礼一完成,军臣单于迫不及待上前两步,抚着墓碑,感受着墓碑上传来的阵阵冰凉,未语先笑:“呵呵!”
  畅笑声发自内心,极是欢畅,好似洪钟大吕,震人耳膜。
  “伟大的冒顿单于:你可知道,孙儿这次起兵南下,会超越你的功业!”军臣单于这句话在心里憋了很久,早就想说了,却是没有机会,终于说了出来,更加舒畅,又是一阵畅笑声响起。
  冒顿是匈奴历史上最为伟大的单于,为匈奴敬仰,就没有人敢说这样的话。如此说话,那是对冒顿的不敬,群臣却是不仅没有诽议,反倒是大为赞成。
  “冒顿单于,你破东胡,走月氏,一统大匈奴各部,控弦之士四十万,一时之强,天下莫敢撄锋者!”
  军臣单于的心情好得不得了,开始说起了冒顿单于的失误:“若你能打进中原,灭了汉朝,让汉人称臣,那才是最为了不起的伟业,才配称大匈奴历史上最为伟大的单于。可你,明明把汉皇刘邦围在平城,却是误听妇人之言,把他放走了,铸成千古大错!到手的伟业,从你的指缝中溜走了!”
  平城之围,的确是冒顿的良机,千载难逢的良机。若是冒顿不听信妇人之言,不放走刘邦,而是把刘邦活捉了,或者杀死,汉朝必然陷入大乱。在当时,汉朝初创,内部本就不稳,若是再有如此惨败,就是起秦始皇于地下,也是回天乏术。
  冒顿趁势进兵,攻入中原不一定,至少会取得更加辉煌的成就。冒顿是个聪明人,他放走刘邦没几天,就想明白其中的关键,肠子都悔青了。
  陈平解平城之围的奇计,其实很老套,就是枕边风。刘邦中计被围后,就把陈平召来,要陈平出主意。在当时,情势万分危急,就是以陈平的才智,也是束手无策,只能说容臣思之。陈平一连苦思数日,终于想到一个人。
  这个人是冒顿的阏氏。冒顿是匈奴历史上最为伟大的单于,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少数民族领袖,可以说英雄了得。偏偏,冒顿有些惧内,怕他的阏氏,一物降一物,正此谓!
  阏氏是个悍妇,特别善妒,不能容许冒顿亲近别的妇人。陈说派人带着厚礼,前来见阏氏,危言耸听,说阏氏的地位即将不保,阏氏怕了,忙问原委。汉使就照陈平的指点说话,说刘邦被围,要送美丽的汉朝妇人给冒顿。
  汉朝妇人细皮嫩肉,美丽异常,能歌善舞,还很温柔,特别善于侍候男人,阏氏哪能不惧的。给冒顿吹枕边风,说什么两君不相见,这是古礼。
  也不知道冒顿是怎么想的,他竟然听信了阏氏的枕边风,下令放开一个缺口,让刘邦走脱,这就是陈平奇计解平城之围的故事。
  对于此事,冒顿后来后悔了,却已错失良机。让人想不到的是,冒顿不仅没有怪罪阏氏,反而厚赏了阏氏。阏氏心中有愧,收敛自己的性格,不再妒忌,成了匈奴历史上有名的贤良阏氏,堪称奇谈。
  放走刘邦一事,不仅冒顿后悔,数十年来,匈奴每每提及此事,无不是后悔,大骂汉人可恶,骂陈平为奸人。军臣单于这话说到一众大臣的心里去了,无不是点头赞同,暗自想到,此次南下,一定会弥补这一憾事。
  “冒顿单于,你放心,孙儿这次会踏破中原,攻入长安,活捉刘邦的子嗣,迫使他称臣,你的遗憾孙儿为你了却!冒顿单于,你说,孙儿的功业是不是会超过你?”军臣单于志得意满,不可一世。
  要是真灭了汉朝,军臣单于的功业肯定会超过冒顿单于,一众大臣心想他们能追随军臣单于,建立无上功业,那是何等的荣幸,无不是大吼起来:“大单于,你下令吧!”
  “好!”军臣单于舌绽春雷,猛的转过身来,手中的黄金权杖一挥,一道耀眼的金光掠过,赛似惊雷闪电,格外有气势:“大匈奴的勇士们:日月之下,大漠之上,众王之王,大匈奴的大单于,命令你们,踏平中原!攻入长安!享用汉人的美食!饮汉人的美酒!迫使汉人的妻妾痛哭!中原!长安!”
  “中原!长安!”
  六十万大军齐声怒吼起来,声震长空,具有摧云裂帛之威。
  “出发!”军臣单于大吼一声,手中的黄金权杖朝南一挥,气势威猛,犹如天神临凡,令人不敢仰视。
  “隆隆!”
  匈奴大军开始南下,发出惊雷般的声响。
  “这一次……”军臣单于望着隆隆开进的匈奴大军,得意的一昂头,一句志得意满的话语还没有说话,却是瞳孔一缩,一脸的惊惧之色。
  三百八十八
  “怎么了?”
  “怎么不走了?”
  就在军臣单于惊愕之际,只听群臣发出一阵惊呼声,个个一脸的惊奇之色。
  原本隆隆开进的匈奴大军竟然停了下来。军令如山,军臣单于南征的命令已下,匈奴自然是遵行无误,不敢有丝毫怠慢。更别说,此次南下,匈奴人人兴奋不已,早就是日盼夜盼的美事,无不是盼望早点南下,怎么说停便停了呢?
  这种事情,在匈奴历史上就从来没有出现过,是头一遭。以往,匈奴没有严格的号令,打败了会作鸟兽散,那也是在打败了的情形下。眼下是刚刚出发,连汉人的影子都没有见到,说停就停了,谁能不惊奇?
  停下仅仅是个开始,紧接着,匈奴大军开始后退了,好象遇到洪水猛兽似的,忙不迭朝后退去。
  “呃!”军臣单于以及一众大臣眼睛瞪得滚圆,一脸的难以置信。惊奇过甚,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唯有一阵响亮的磨牙声。
  “吹号!要他们前进!”军臣单于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率先清醒过来,大声吆喝起来。
  “呜呜!”兵士得令,立即吹响号角,如咽如诉的号角声震耳欲聋。
  这是进军的命令,只要号角声响起,匈奴大军就会不顾一切的南下,马蹄踏处,必是冰雪飞溅,一幕波澜壮阔的奇景就会出现。
  然而,让军臣单于想不到的是,匈奴大军不仅没有前进,反倒是退得更加快了。
  “这个……”
  如此之事,军臣单于头一遭遇到,大是不解,一双虎目中厉芒闪烁,手紧握在刀柄上,恨声道:“谁敢再退?立时砍了!”
  “大单于,都在后退,砍谁呀?”立时有大臣不识时务的提醒一句。
  军臣单于一声令下,六十万大军开动,朝南驰去,阵势整齐,声威不凡,具有排山倒海的威势。可是,说停便停了,停了不算,还在后退。这一退,就是数十万人之众,就算军臣单于要军法办事,也不可能杀这么多人。
  这个大臣的话绝对是中肯之话,就是说得太不是时候了,军臣单于狠狠瞪了他一眼。把军臣单于恨不得立时砍了他的样儿看在眼里,不由得一哆嗦,乖觉的闭嘴了。
  “发生什么事了?他们怎么会后退?”军臣单于大声问道。
  对这个问题,谁能回答?一众大臣选择了沉默。
  “大单于,快看!”伊稚斜的目力不错,率先发现了原委,朝远处一指。
  军臣单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不计其数的匈奴牧民好象受惊的兔子般朝龙城涌来。他们筑成了一道厚厚的人墙,厚实、密集,是其特征。
  这道人墙犹如惊涛骇浪一般,汹涌澎湃,势不可挡,以惊涛拍岸的气势撞击在了匈奴大军的军阵上,匈奴大军轻松给拍散,引发混乱,人喊马嘶,不住后退。
  前面的匈奴大军一退,后面的匈奴大军能不后退吗?
  “牧民怎么了?他们怎么如此惊惶?谁刨了他们的祖坟?”军臣单于就是想破脑袋也是想不明白牧民惊惶的原委。
  匈奴是一个很是矛盾的民族,贵壮贱老,弱肉强食,可以对自己的亲生父母大打出手,甚至杀害,却对祖坟极是看重,那是他们的命根子。若是杀了匈奴的父母,也许匈奴不会当一回事,若是刨了他们的祖坟,匈奴一定会拼命。匈奴牧民那惊惶样儿,跟他们的祖坟被刨了没两样,军臣单于这比喻的确恰当。
  群臣一脸的迷惑,就是中行说也是一脸的迷茫,他也是想不明白原委。
  “汉人来了!”
  “可恶的汉军杀来了!”
  “快逃啊!”
  惊惶之中的牧民乱喊乱叫,还不时自相残杀。
  “汉人来了?”军臣单于瞳孔一缩,旋即冷笑一声:“危言耸听!汉人能到龙城来?”
  在上千年的战争中,就没有华夏军队出现在龙城,打死军臣单于也是不信。要让他相信这是事实,不是难,是很难!比登天还要难!
  不仅军臣单于不信,就是一众大臣也是不信,个个一脸的鄙夷之色,张嘴大骂起来:“没用的东西,汉人把你们杀怕了?”
  “胡言乱语!”
  就连一向多智的伊稚斜也是不信,一双明亮的眼里全是不屑。
  唯有中行说紧拧着眉头,陷入沉思,一语不发。
  “中行说,你在想什么?”军臣单于冲中行说喝问起来。
  “大单于,奴才是想,他们说的怕是真的!”中行说给惊醒过来,吸一口凉气,镇定一下心神:“汉军真的打到龙城来了!”
  “不可能!”一片否决声把中行说给淹没了。
  “你这汉狗,到底不是大匈奴的人,危言耸听,没安好心!”大臣的喝斥声响成一片。
  “中行说,你还是没有忘掉你是汉人,到现在还在长汉人的志气!”
  军臣单于很是不悦,双眼一翻,精光闪烁:“汉人怎么来龙城?不要说是在冰天雪地的时节,就是春暖花开时节,汉军要想杀到龙城来,那也不可能!来得多了,粮草补给不上!来得少了,不够本单于塞牙缝的呢!”
  “是呀!是呀!”一众大臣齐声附和。
  “汉军威武!”
  就在群臣的附和声中,汉军的战号隐隐约约的传来。汉军离冒顿的坟墓还有很远的距离,可是,汉军的战号如雷,吼得山响,数十里外也能听见。
  “汉军真的来了?”
  上自军臣单于,下至群臣,哪一个不是杀了一辈子的汉人,与汉军打了辈子的仗,一听便能听出来,这绝对是汉军的战号,假不了!
  “嗡嗡!”
  一众君臣仿佛给晴天霹雳轰在脑门上似的,脑中嗡嗡直响。他们日想夜想的,便是如何打进中原,攻入长安,破灭汉朝,进入天堂去享福,就是没有想过汉军能不能来龙城。不要说想,他们连这念头也没有动过。
  汉军的战号是假不了的!而且,汉军的战号如此声威,说明汉军来的不在少数,至少是二三十万人。如此之多的汉军突然来到龙城,那后果还用想吗?
  汉军必然是挟愤而来,不把匈奴给全歼了不会罢休。而现在,匈奴给围在龙城,处于不利境地,要与汉军打,胜算不高。
  可以说,匈奴历史上最为严重的危机已经到来了!
  后果之严重,比起两次河套之战,数年前的长城大战还要严重,严重得多,匈奴已经到了生死存亡关头!
  一个不好,匈奴会亡国灭种!
  亡国灭种这事,不要说来临,就是想想,也是让人心惊胆跳。
  “咣啷!”军臣单于手中的黄金权杖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卟嗵!”军臣单于一个趔趄,摔在地上。
  适才的得意非凡,成为匈奴历史上最为伟大的单于的自豪之情荡然无存,有的是一脸的惊惧,脸色惨白,浑身颤抖,冷汗顺着额头,好象水一般渗出来。
  军臣单于胆识不错,一生经历过的大风大浪不知道有多少,在生死间打过滚,就从来没有如此害怕过,他这是发自灵魂的颤栗。
  若只是他个人的生死,他会笑对,不会如此害怕,当年长城大战之后,他给李广追杀,宁死不愿投降,就是他们勇气的最好证明。
  可是,这不是个人生死的事情,是匈奴这个种族能否存在的大问题,关系到无数人的性命,关系到匈奴能延续下去的大事。他身为单于,若是匈奴在他手中就此而绝,仅能存在史书中,那他就是千古笑柄,就是匈奴的历史罪人,这罪责,负不起!
  “卟嗵!卟嗵!”
  砸地声响成一片,匈奴大臣先后摔在地上,个个惊惶如风中落叶,瑟瑟发抖。
  就是伊稚斜,也是无力的坐在地上,双手掩面,一股无力感包裹全身,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感到无能为力。
  唯一还能保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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