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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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帝国- 第3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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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他的欣慰之念刚起,就如当头一盆冷水,给浇灭了,只听砍杀中的匈奴大喊大叫:“我杀了你!你的妇人,你的牛羊就是我的了!”
  作为匈奴的首领,这意味着什么,当然不需要别人提醒,这意味着混乱,意味着不受控制。这些天下来,军臣单于虽然不能重新激起士气,至少还没有混乱,没有出现自相残杀的事情,军臣单于多少有些欣慰。
  若是自相残杀一起,大混乱就会接踵而至,再后面就是不受控制,单于的威权也行不通了,那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听着匈奴兵士的砍杀声,军臣单于那感觉就象千万个炸雷在耳畔轰鸣一般,脑中嗡嗡直响,壮硕的身躯摇摇晃晃,几乎从马背上摔下来。
  “快,阻止他们!小王子,你快去!”军臣单于强忍心惊,大声吼叫起来。对于此事,只有快刀斩乱麻,要把混乱扼杀在摇篮中。
  阿胡儿应一声,骑着骏马,带着兵士就冲了过去。来到近前,阿胡儿大吼一声:“大单于有令:大匈奴的勇士,不得自相残杀!赶快住手!”
  “大单于,狗屁!”单于高高在上,让人仰视,单于的威权匈奴不敢不遵,然而,让阿胡儿想不到的是,这些砍杀中的兵士竟然不遵守军臣单于的号令不说,还很是轻蔑,话声中充满不屑。
  这是对单于威权的挑战,绝对不能容忍,一定要弹压,要不然,此风一开,军臣单于的号令就行不通了。阿胡儿也是一个明悟之人,知道情势的紧急,厉喝一声:“再不住手,就杀了你们!”
  手一挥,随来的亲卫散开,把这些砍杀中的兵士团团围住,只需要阿胡儿一声令下,就会把他们砍成肉泥。
  “杀呀!你杀呀!”这些相互残杀的兵士却是心有灵犀,不约而同的停手,伸长脖子,对着阿胡儿及一众亲卫,一脸的不屑与讥嘲之色。
  “单于!狗屁的单于!”
  立即有匈奴兵士以悲愤的口吻诉说起军臣单于的不是:“伟大的冒顿单于带领大匈奴走向强大,破东胡,走月氏,围刘邦,戏吕后,那是何等的大快人心!”
  “那时节,大匈奴威行天下,兵锋所向,莫敢不从!冒顿单于打个屁,大漠就会起惊雷;冒顿单于吐口唾沫,大漠就会翻海浪!”
  “大匈奴的勇士,要什么有什么!汉朝的妇人,美酒佳酿,多不胜数!西域的葡萄,东胡的乐器,还不任由大匈奴的勇士享用?”
  “狗屁不通的单于,把匈奴的勇士带向死亡!可恶可恨的汉人,把我们围在龙城,没有喝的,没有吃的,只有冰如弯刀的寒风,阴霾的天空!”
  一众兵士好象早就商量好似的,你一言,我一语,尽情的说起军臣单于的不是,谩骂、讥嘲、轻蔑尽在言语中。
  这些话很有说服力,这些兵士越说越是激动,越说声音越是高亢,说到后来,声泪俱下,把军臣单于控诉得一无是处。
  他们的悲愤之情很是感染人,那些随阿胡儿前来的亲卫,心里大是赞成,手中的弯刀放了下来。
  这些亲卫,是军臣单于的心腹,连他们都对军臣单于不信任,不忠诚了,这比天塌了还要让人心惊,阿胡儿看在眼里,惊在心头,厉声喝斥道:“休得胡说!”
  “小王子,你把你母亲献给了狗屁单于,你才有今日!”
  “阿胡儿,你母亲是你们部族最美的丽人,国色天香,细皮嫩肉的,献给我们玩玩,我们保证不让你受到伤害,谁叫我们是你便宜老子呢!”
  “哈哈!”兵士们近乎疯狂的笑声响起。
  深深的刺疼了阿胡儿的心,脸色铁青,双目喷火,猛的拔出弯刀,对着一个兵士就狠狠的劈了下去。
  “小王子,快住手!”就在此时,军臣单于的喝止声传来。
  此情此景,军臣单于虽然很想痛下杀手,把这些兵士杀光。可是,他绝对不敢杀,已经对他不信任了,若是再杀,无异于推波助澜,会激化事端,大乱自此开始,军臣单于不得不强忍怒气,喝止阿胡儿。
  这是匈奴历史上,单于的号令第一次不能遵行,军臣单于终于低下了高昂的头颅,这是无能的最好明证!
  屈辱、悲愤、不甘诸般感觉一齐袭来,冲击着他的心灵,军臣单于只觉一颗心给撕裂了一般,眼前一黑,一口鲜血喷出来,一头栽到马下,狠狠的捶着胸口:“好疼!好疼!疼死本单于了!”鲜血象水一样,从嘴角流出来。
  四百零四
  军臣单于的呻吟声让人痛彻肺腑,若是在往昔,必然有会不计其数的人冲上来献殷勤,大声问候。今日却是正好相反,不仅没有人冲上来不说,那些围观的匈奴兵士却是一脸的不屑,冷漠视之,仿佛眼前不是高高在上的日月之下,大漠之上,众王之王,大匈奴的大单于似的,而是一条死狗,让人生厌,让人不愿看见。
  威行万里疆域的大单于,竟然给匈奴无视了,那是军臣单于最大的失败,他的心更加疼了,屈辱之感更甚,猛的抽出弯刀,对着脖子抹去。
  此时此刻,军臣单于真有生不如死的感受,求死之念极是坚决,下手极快。
  “大单于,不可!”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充满惊惶,只见中行说从马背上扑下来,死命抱住军臣单于,急惶惶的:“大单于,你干系大匈奴的安危,千万不能轻生,不能轻生呀!”
  声音尖细刺耳,让人听在耳里,不舒服在心头,不少匈奴兵士裂嘴嘲笑起来:“可恶的汉人!没卵的阉祸!”
  “中行说,你快放开!放开!”军臣单于悲愤不已,鲜血不停从嘴里涌出来。
  “大单于,奴才不放!绝不放!”中行说两行泪水涌出来,抱得死死的。
  “狗奴才,你再不放,本单于就杀了你!”军臣单于双眼一瞪,赛似铜铃,仍然威猛不凡。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单于,虽是心神慌乱之下,仍不失威猛之气。
  “大单于,你若这么一死,后人会如何嘲笑你?”中行说知道军臣单于的死志极坚,只有说服他,才能让他不再轻生。
  “嘲笑?”军臣单于轻蔑一笑,嘴角还有不甘之色:“他们已经在嘲笑本单于了!你是聋了,还是瞎了?”
  “大单于,他们的嘲笑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后人的嘲笑!”中行说能言会道之人,这时节却是另有说词:“大单于读过汉人的书,当知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之事。若勾践不能忍受耻辱,而是挥剑自尽,怎能复国?怎能报国耻?”
  “中行说,就算本单于有卧薪尝胆之心,可是,周阳是夫差吗?他不会给本单于卧薪尝胆的机会!”军臣单于还是个明白人。
  “是的,周阳他是不会给大单于卧薪尝胆的机会,可是,他却给了大单于不做夫差的机会!”中行说的才智极为了得,仍是说词不断:“夫差被围,自刎而死,徒让后人笑话!若夫差不自刎而死,而是英勇的战死,后人对他的评价会高上那么一些!大单于当知,自刎是懦夫之行,只有懦夫才会做!大单于勇猛无敌,怎能做这种让后人耻笑之事呢?即便要死,大单于也当率领大匈奴的勇士,血战到底,身死敌手,而不是死于自己的弯刀之下!”
  这话很有道理,军臣单于不由得犹豫起来了,眉头紧皱在一起,没有说话。
  “大单于,中行说所言极是有理!”伊稚斜聪明人一个,知道此时痛下说词,必有意想不到的效果,手朝那些象打量死狗一样看着军臣单于的兵士一指:“大单于请看,他们瞧不起你,讥嘲你,你更应该振作起来,与周阳血战到底!用你的英勇行动,重获他们的尊重!即使还不能突围,至少后人会说大单于英勇,是大匈奴的勇士,而不是自杀的懦夫!”
  军臣单于仍是没有说话,一双死灰的眼睛从那些兵士的身上掠过。这些兵士,个个一脸的冷漠,打量军臣单于就跟打量空气一般,直接无视。军臣单于当了这么多年的单于,几时见过这等目光,他极不甘心,一股不服气的念头陡起,坐起身来:“本单于接受你们的劝告,要与汉军血战到底!就算是死,也要死得象个勇士!”
  “血战到底!”中行说,伊稚斜还有一众大臣,不少忠诚的亲卫齐声怒吼起来。
  他们的吼声很是悲愤,具有感人肺腑的力量,匈奴兵士轰然相应,大吼一声:“杀!”挥着弯刀,杀作一团,竟然是自相残杀。
  此时此刻,不是几句口号,不是几个人的悲愤之情就能挽救大局的。
  匈奴兵士乱砍乱杀,以他们为中心,混乱就象巨石砸出的涟漪一般,迅速扩散,整个龙城都在砍杀。
  “你的草料是我的了!”
  “你的牛羊是我的了!”
  “你的妇人是我的了!”
  “你的娃是我的了!”
  砍杀中的匈奴乱叫乱嚷,各种贪婪的话语响成一片,此起彼伏,这就是匈奴自相残杀的理由!
  ……
  “杀呀!杀呀!狠狠的杀呀!”李广顶盔贯甲,背负硬弓,腰悬环首刀,站在城墙上,打量着混乱不已的匈奴,大是欢喜,不住拈着胡须,乐呵呵的为自相残杀中的匈奴鼓劲加油,叫得个山响。
  匈奴可恨,匈奴自相残杀,那是让汉军将士欢喜无已的好事,无不是伸长了脖子,瞪圆了眼睛,打量着匈奴,不时为匈奴加油:“杀呀!狠狠的杀!”
  “杀!杀!杀!”
  匈奴很贪婪,就是在平时,动不动就要决斗,杀死对手,得到对手的一切。在眼下这种危急时刻,只有杀死对手,才能得到草料,得到牛羊骏马,得到心仪的妇人,他们无不是响应汉军的号召,奋力砍杀起来。
  汉军看在眼里,大是欢喜,手舞足蹈,叫嚷不停,兴奋得脸上冒起了红光。
  “大帅!”周阳在卫青、张通、程不识他们的簇拥下,大步而来,李广忙快步迎上去,冲周阳见礼。
  “飞将军,你乐什么呢?嘴裂得跟荷花似的!”周阳有些不解的打量着李广,还真是老顽童,守城守出如此大的乐趣了。
  “大帅,你瞧,匈奴杀得多狠呢!”李广兴致高昂:“末将打了一辈子的匈奴,就从来没有见过匈奴如此大规模的自相残杀!匈奴的自相残杀很有名,末将就没有好好见识过,服气!服气了!”
  “匈奴的残杀,不过是刚刚开始罢了!”周阳笑着打量龙城:“随着时间的推移,匈奴的草料、吃的、喝的消耗一空,那时节,要想活命,恐怕只有吃人肉,到时,他们会杀得更狠。”
  “那是一定!”卫青猛点头,大是赞成,脸上露出一丝不忍之色:“末将熟读史书,得知当年的长平大战,赵军给秦军团团围住,断水绝粮,没有吃的,没有喝的,到最后,只有吃人肉,喝人血,自相残杀者,不知道有多少。军队,到了最后关头,只要能活下去,没有他们不敢做的事情,即使吃人肉,喝人血,也在所不惜!”
  长平大战在两千多年以后的今天,仍是鼎鼎大名。在当时,才过去一两百年,研究的人不少,于赵军当年的惨况,这些将领人人心中熟知,对卫青这话大是赞成:“是呀!匈奴到了最后关头,会比赵军更狠!”
  “赵括虽是被人讥诮为只会纸上谈兵,却不失上将之才,只是少年得意,锐气太盛,没有经过艰难的磨练罢了!”周阳来到汉朝,一直统兵,一有空就熟读战史,对赵括有了全新的认识:“别的不说,就是在那么艰难的境地,他还能号令赵军,赵军对他的命令遵行无误,此人之才由此可见一斑了。”
  “大帅之言极是有理。”卫青对此话大是赞成:“越是困难的境地,越是考验统帅的才干。象赵军所处的境地,很少有将军能控制得住,赵括还能在最后关头号令诸军,其才非同小可呀,只可惜,白起更高一筹,不让他有报仇的机会,射杀他于战场之上。”
  “只不知,单于到了最后关头,还能不能号令匈奴呢?”程不识眉头一挑,有些期待。
  “程将军,你说呢?单于在眼下都不能号令了,到了最后关头,更不能号令了。”李广右手一挥,很是不在乎。
  “飞将军,你此言不对。”周阳摇头,很不赞成李广的说法:“眼下,匈奴虽然乱了,却远远没到最后关头,还有很多变故。单于能不能在最后关头号令匈奴,眼下断言太早,到了最后头才能知晓,我也很期待!这可是检验一个统帅的最好方式,古往今来,经得起这种检验的统帅并不多呀!只有赵括一人了!可惜了,可惜了!”
  “大帅,可惜什么呀?”卫青有些不解的问。
  “我可惜的是,赵括给白起射杀在战场上,让赵括失去了报仇的机会。若是赵括逃走,以他之才,报仇雪恨,必然精采异常!”周阳大是兴奋的道:“我们统兵之人,对这种盛事,极是期待呀!”
  “大帅的意思,末将明白了。”卫青大是点头:“即使单于能象赵括那般,在最后关头还能控制军队,大帅也不会让他走脱的!”
  “匈奴给围住了,插翅难逃,单于想逃也无处可逃!”李广猛点头,不住搓手:“大帅,这么看着匈奴自相残杀,虽然让人舒畅,却也让人手痒,大帅,请准末将去厮杀一番。”
  “不行!”周阳断然否决。
  “大帅,你放心,匈奴自相残杀,我们再去一杀,一定会血流成河,末将保证杀得匈奴不辨东西南北。”李广信心满满,大声请命。
  “大帅,末将也去!”程不识、张通、公孙贺他们个个一脸的兴奋之色,不住搓手,唯有卫青皱眉不语。
  周阳打量他们一眼:“你们有如此高昂的斗志,我心甚慰!可是,你们要知道,眼下去厮杀,固然痛快,却会增加不必要的伤亡。等到匈奴挥不动刀了,我们再去杀,一样痛快,还没多大伤亡,何不等等呢?”
  “大帅,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去了?”众将万分不甘,虽然知道周阳说的很有道理。兔子急了会咬人,更别说是匈奴了,若是给汉军逼狠了,必然要反击,会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这次战机,华夏等了千年才等到,难道,你们连这点时间就等不得了?”周阳沉声相问,语气极为严厉。
  “诺!”众将轰然应命。
  “可惜了!”众将虽然凛遵周阳的号令,仍是心有不甘,不住摇头,大是惋惜。
  “你们觉得很可惜,是吧?”周阳打量着他们问道。
  李广是快嘴,率先道:“大帅,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周阳扫视众将一眼,神秘一笑,指着李广道:“飞将军呀飞将军,我看你这城守得没意思。你看匈奴,过得多逍遥自在。”
  “呃!”李广嘴里发出一阵清晰的磨牙声,打量着周阳,无言以答。
  “大帅,你这话何意?”程不识眨巴着明亮的眼睛,万分不解:“大帅,你不会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吧?你瞧,匈奴自相残杀,血流成河,尸积如山,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怎么是消遥自在呢?”
  “是么?”周阳淡淡的反问一句:“我说他们太自在,肯定太自在了!他们只管杀他们的,又不顾忌我们,你说自不自在?”
  “这么说,倒也成理!”程不识无言反驳。
  “大帅,你的意思……”李广试探着问道。
  周阳双目瞪圆,打量着砍杀不停的匈奴,声音陡的转高:“我要让恐惧、惊怖在匈奴中蔓延,我要让匈奴时刻处于惊惶之中!”
  “哦!”李广重重拍在额头上,一副恍然之态:“大帅,末将明白!明白了!来人,擂鼓!”
  李广快步过去,从一个鼓手手里一把夺过鼓槌,狠狠砸了下去。
  “咚咚!”惊天的战雷声响起,山摇地动,威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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