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惊天的战雷声响起,山摇地动,威势不凡。
匈奴虽然自相残杀,喊叫声响成一片,仍是不能淹没汉军的战鼓声,他们听在耳里,犹如雷霆在耳畔轰鸣一般,大惊失色:“汉军杀来了!汉军杀来了!”
“汉军威武!”
就在这时,冲天的战号声响起,震得天空上的浮云片片碎裂。
每当汉军的战号响起,汉军就在义无反顾的进行冲杀。对于汉军的冲杀,匈奴是心有余悸,一听战号声,便大惊失色,没命似的尖叫起来:“汉军在冲锋了!汉军杀来了!快逃啊!快逃啊!”
惊惶的尖叫声响成一片,匈奴慌乱起来,乱冲乱撞起来,相残砍杀得更狠了,谁叫你挡在我逃生的路上呢?
望着慌乱不已的匈奴,李广欢喜不已,开心万分,仰首向天,大笑起来,手中的鼓槌砸得更有力了。
虚张声势,也能吓得匈奴惊惶不已,众将无不是大喜,冲周阳一竖大拇指,赞道:“大帅,高明!”
“这是白天,到了晚上,再来上一通!”周阳用力一挥右手:“你们要记住,不要让匈奴过得太舒服,要让他们每时每刻都处在惊惶之中,要匈奴吃不好,睡不好,时时刻刻都得提心吊胆!”
“哈哈!”这是众将最乐意做的事情了,众将无不是大笑起来。
周阳这道命令给严格的执行了,汉军时不时就要擂一通鼓,吼一阵战号,处于慌乱之中的匈奴要不惊惶都不行,混乱之中死伤无数。
特别是晚上,汉军的鼓声响起,匈奴听在耳里就象雷霆在耳畔轰鸣一般,吓得七魂去了六魂。往往是乱了一晚上,死伤无数,到了天明,连汉军的影子都没有见到一个。
在周阳的部署下,汉军虚张声势,消耗着匈奴,匈奴是吃不好,睡不好,一夕数惊,在提心吊胆中过日子,战力急剧下降。
“咚咚!”这天,汉军的战鼓声又响了起来。
战鼓声依然那般惊人,威势不凡。可是,匈奴听在耳里,却是无动于衷,汉军虚张声势他们见得多了,见怪不怪了。
“汉军威武!”就在匈奴谩骂汉军的当口,冲天的战号声响起。
“又来虚的!”匈奴兵士不屑的摇摇头:“谁信?”
“汉军威武!”战号声更近了,匈奴不由得惊疑起来,抬眼一望,只见不远处一队汉军,正朝匈奴冲杀过来,汉军手中的环首刀闪闪发光。
“汉军来了!汉军来了!”看见汉军的匈奴惊惶不已,尖叫起来,撒腿便逃。
“胆小鬼!汉军虚张声势,就把你吓着了?”匈奴兵士极是不屑,言来很是鄙夷。然而,他们一句贬损的话没有说完,只见一面李字大旗在风中招展,舒卷如画,旗下一员猛将,身长八尺,手绰一把大黄弓,不是李广是谁?
“李广在此,匈奴休走!”李广喝声如雷,滚滚远去,传入匈奴耳里。
李广是匈奴最为惧怕之人,无不是大惊失色,转身便逃。匈奴一边逃,一边尖叫:“飞将军来了!飞将军来了!”
这些逃跑的匈奴当起了免费宣传员,在他们的宣传下,混乱就象瘟疫一般扩散开来,匈奴慌乱中惊奔乱蹿,乱成了一锅粥。
“是飞将军!”军臣单于在远处看见四下里冲杀的李广,不由得大惊失色,不住吸凉气。
匈奴已经够乱了,要是再给李广一通冲杀,还不全乱了?军臣单于哪能不心惊的。
不仅军臣单于心惊胆跳,就是一众大臣,哪个不惧?
“大单于,这是天赐良机!”中行说尖细的声音响起,满是惊喜:“干掉飞将军,就能重振士气!”
“对!”李广是匈奴最可怕的敌人之一,若是能把李广干掉的话,对激励军心士气有莫大的好处,军臣单于明悟之人,念头转动之际便明白过来,手一挥,大吼道:“快!随本单于去活捉李广!”
这是重振军心的希望,一众大臣和亲卫忙策马而出,随着军臣单于赶去邀战。然而,让他们失望的是,匈奴乱成一团,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赶到。可是,此时的李广,早就回到城墙上。
四百零五
匈奴已经给汉军团团围住了,覆灭是迟早间事,何必急在一时,不能给匈奴任何机会,这就是周阳定的策略。骚扰匈奴是必要的,要让匈奴吃不好,睡不好,精神不济,却要极力避免与匈奴正面作战。
尤其是进入龙城冲杀,没有弩阵支援,汉军的战力大打折扣,若是给单于包围了,后果会很严重,李广虽然很想与单于厮杀,也是明白利害,这代价不必付出。是以,在单于带人冲出来时,李广率领汉军马上撤,等到单于赶到时,李广早就回到城墙上了。
“李广好狡猾!”军臣单于恨恨的骂起来:“他竟然不与我们交战!”
眼下交战,匈奴未必讨得了好,可是,却比给饿得没了力气,挥不动刀交战要好上千百倍,这是军臣单于最盼望的事情。偏偏汉军避而不战,摆出一副要拖垮匈奴的架势,这才是军臣单于最害怕之事。
“不是李广狡猾,是周阳狡猾!”伊稚斜强忍着心惊,纠正一句。
如此行动,必然是周阳谋划的,这着够狠呀,打在匈奴的要害上。
“单于听着:你们匈奴吹牛,说什么自小长在马背上,可以在马背上过一生,骑射娴熟,单于,你可敢与我比试箭术?”就在军臣单于他们心惊之际,只听李广如雷的吼声响起。
李广箭术精绝,独步千古,就是号称骑术了得的匈奴,也不敢撄其锋芒,与李广比试箭术,那是在找死,不如自己抹脖子痛快,谁敢应战?
上自军臣单于,下至亲卫,个个一脸的惊惧之色,不敢应战。
“哈哈!”李广万分得意,扬扬手中的大黄弓,再次挑衅起来:“单于,李广手中这大黄弓,射杀的匈奴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你见到此弓,就不生气吗?你不是一向自吹胆大,难道你不敢一战?”
军臣单于死命的握着硬弓,紧咬嘴唇,他的箭术极为了得,很想一战。可一想到要面对李广,不由得立时泄气。
“单于,你不是箭术了得吗?我们来比比箭术,你射我两箭,我还你一箭!”李广的挑衅更加难以容忍了。
“呼!”这绝对是对匈奴的蔑视,不把匈奴放在眼里。匈奴最拿手的便是箭术,竟然给李广如此挑衅,谁能忍受,军臣单于气冲顶门,嘴一张,就要应战。
“大单于,不可!”中行说尖细的声音响起,提醒道:“大单于,李广这是激将之法!”
“呼!呼!呼!”军臣单于猛吸几口凉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以李广的箭术,不要说两箭还一箭,就三箭四箭还一箭,军臣单于也是必输无疑。
“撤!”军臣单于知道,若是在这里再呆下去,真不知道李广还有什么难听的话说出来,与其在这里受窝囊气,不如眼不见为净,躲得远远的。
一拍马背,军臣单于怒气冲冲的驰去。伊稚斜一众大臣紧跟其后,个个垂头丧气,跟斗败的公鸡似的。
箭术啊,那是匈奴的看家本领,向谁认过输来的?偏偏挑衅他们的是箭术比他们更强的李广,要不受窝囊气都不行,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谁叫自己技不如人呢?
“哈哈!”周阳他们打量着军臣单于的背影,无不是大笑起来。在匈奴的看家本领上压倒匈奴,那可是长志气的事儿,让人欢喜。
自此以后,汉军时不时就会去骚扰匈奴。在周阳的严令下,汉军不与匈奴正面厮杀,只是骚扰,一见情况不对,马上撤退。军臣单于无数次想逮住滋扰的汉军,却是无功。
在汉军的骚扰下,匈奴时时刻刻都在提心吊胆,一夕数惊,一夜数惊之事,层出不穷,就没有一刻安宁的。数日之后,匈奴个个变成了兔儿眼,双眼红通通的,这是没有睡好的表征,再这样下去,匈奴会给汉军折磨得崩溃。
匈奴若是歇息不好,就算军臣单于有办法重新激励起士气,匈奴有心冲杀,那也无能为力,这让军臣单于焦虑异常。
让军臣单于心惊的事情不止这一件,另一件事情让他更加害怕,那就是匈奴没有吃的了,开始宰杀战马了。
“这马是我的!”
“你放狗屁!这明明是我的!”
两个匈奴兵士为了一匹骏马争吵起来。如今的匈奴,没有吃的,把龙城翻了个底朝天,想找些草根充饥,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方才破开冰雪,见到冻土,挖来挖去,不知道挖断多少弯刀,也没有找到多少草根。
万般无奈之下,匈奴只有把黑手伸向骏马了。除了骏马,能吃的只有人了,吃人肉还没有到那种地步,还是先吃马肉吧。
这两个兵士,其中一个饿得受不了,看见同伴的战马,心生歹意,决定杀而食之,是以两人吵了起来。
“卟!”那个要吃马肉的兵士,一刀结果了同伴,大笑起来:“不仅你的骏马是老子的了,连你的妇人、金银、财物都是老子的了!”
“马儿呀马儿,怨不得老子!”这个兵士再一刀,就把骏马的脑袋砍了下来,手中弯刀一挥,削下一块生马肉,饥不择食之下,抱在手里,狠狠的啃了起来。
这些天,单于的号令不行,匈奴处于混乱之中,抢劫、杀人越货、占人妻女的事情层出不穷,成了罪恶的天堂。就是没有杀战马的事情,此风一开,就不可收拾,不计其数的匈奴饥饿难耐之下,开始宰杀战马了。
一时间,战马的悲鸣声响成一片,一匹匹战马成了刀下亡魂。
匈奴自小生长在马背上,可以在马背上过一生,对骏马有着特殊的感情,视为性命,要不是实在是饿得急了,哪里会宰杀战马。
要是在正常情形下,宰杀战马跟刨他们的祖坟差不多。然而,眼下的匈奴却是欢喜不已,大口吃马肉,大声叫好,往昔对战马的怜惜之情一点也没有了。
军臣单于看在眼里,急在心头,照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匈奴的战马就会给宰杀一空。没了战马的匈奴,还是匈奴吗?到时,汉军冲杀起来,两条腿的匈奴哪里是对手。
“不行!此风一定要刹住!”军臣单于右手紧握成拳,太过用力,手背都发青了。
“大单于,要怎么刹住呀?”一众大臣可怜兮兮的,虽是在对军臣单于说话,眼睛却是打量着抱着马肉猛啃的匈奴兵士,恨不得他们去夺了过来,他们也饿呀。
“中行说,你可有办法?”军臣单于无法可施,只得向中行说讨主意了。光有好的想法还不行,还需要找到切实可行的办法。
“……”中行说无言的摇摇头。
他这一摇头不打紧,军臣单于看在眼里,仿佛巨锤撞在胸口上似的,中行说多智,那是他的依仗,连中行说都没辙了,彻底完了。
在眼下这种情形下,不要说中行说,就是起历史上所有的大智者于地下,也是无能为力。军臣单于万分不甘心,也只有眼睁睁的看着匈奴宰杀战马。每宰杀一匹战马,军臣单于那感觉就象是给弯刀在胸口狠狠捅了一下似的,少一匹战马,匈奴就少一分希望。
“杀吧!”军臣单于收回目光,打量着一脸饥色的大臣,只得接受痛苦,下令宰杀战马。
“大单于英明!”群臣早就饥肠辘辘,得到命令后,无不是欣喜若狂,欢天喜地去宰杀战马。
“本单于要你们好看!”望着欢天喜地而去的群臣,军臣单于恶狠狠的道。
“大单于,只要人在,就会有战马!”中行说小心翼翼的宽慰道:“大单于,眼下要约束大军,很难做到。可是,依奴才之见,等到了战马宰杀光了,兵士们饥肠辘辘的时候,就有机会了。大单于,你如今要做的,就是等待!”
“中行说,你说屁话!”军臣单于抓住中行说的胸口,狠命的摇晃起来:“战马都杀光了,就算大匈奴的兵士听从我的调遣,又能怎么样?大匈奴的勇士,没有了骏马,还是大匈奴的通士吗?”
中行说给他摇得双眼直冒星星,还不得不强自镇定,反问一句:“大单于,除此以外,你能有别的法子?”
“哎!”军臣单于长叹一声,无奈的放下中行说:“中行说,兴许你说得对!”
……
“呵呵!”李广拈着胡须,打量着宰杀战马,吞食马肉的匈奴,欢喜不已,鼻子眼睛挤作一团,呵呵直乐:“骏马呀,那是匈奴的老祖宗!不,比老祖宗还要宝贵,匈奴就这般杀了,真是想不到呀!”
“匈奴也是没办法嘛!”周阳笑着接过话头。
“是呀!”程不识抚着额头,笑道:“末将与匈奴打了一辈子,就从来没有见到匈奴宰杀战马,食马肉的事儿,算是开眼了!”
匈奴爱马之人,对马的珍爱不下于珍惜性命,匈奴不得不杀马,吃马肉,这是汉军的成功,巨大的成功!众将无不是欢喜难言,七嘴八舌的贬损起匈奴。
“欢喜归欢喜,我们也要做好应战的准备!”周阳脸上的笑容一敛,一脸的肃穆:“匈奴离最后关头不远了!他们快发疯了!”
“大帅,你莫要担心!”公孙贺笑得鼻子眼睛挤作一团,眼睛只剩一条小缝了:“就算匈奴发疯了,要拼命了,没有了战马,匈奴还是匈奴吗?”
“是呀!大帅,不必担心!”众将齐声附和。
“你们不要欢喜得过了头,大帅的担心是有道理的!”一直没有说话的卫青,缓缓开口,为众将剖析道:“任何一支处在这种境地的军队,都会疯一次。有道是,一夫拼命,万夫辟易!这可是上百万匈奴,一旦发疯,拼起命来,即使没有战马,一样可怕!”
“卫将军说得有理!”周阳对卫青的剖析大是赞同:“昔年,长平大战,以秦国大胜告终,可是,秦军也付出了近半的伤亡代价。秦军为何有如此高昂的代价?就是因为赵军疯了!到了最后关头,赵军不顾死活,前赴后继,试图冲出去。虽是给秦军成功的拦阻了,却让秦军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在整个长平大战之中,秦军的伤亡主要就是在最后关头造成的。匈奴即使没有骏马,一旦发疯,仍是很可怕,不能掉以轻心,不然,后悔莫及!”
众将熟悉战史,知道周阳所说属实,无不是心头一凛,轰然应命:“诺!”
“若是没有这道城墙,匈奴一旦发疯了,我们肯定拦不住!可是,有了这城墙,就不同了!”周阳脸上泛起笑容,很是期待的道:“我倒是挺期待匈奴发疯,我很想瞧瞧,两条腿的匈奴发起疯,会疯到哪种地步?”
“呵呵!”众将的畅笑起响起:“我们也很期待!”
“放心吧!匈奴的最后关头,不远了!”周阳右手一握拳,信心十足。
……
任何一支处于重围中的军队,都会经历几个阶段,吃草根、宰杀战马,这些吃光了,就要杀人,吃人食,喝人血了。
匈奴亦不例外,先是破冰找草根,没甚收获之后,就开始宰杀战马了。在龙城的战马不少,足有数十万匹之多,也是不够匈奴吃的,不到一个月,就吃得差不多,所剩无几。
这些剩下来的战马,主要是军臣单于本部精锐的战马,他们对军臣单于的忠诚度远胜别的军队,随着困难的大增,军臣单于与他们同甘共苦,渐渐的重获他们的信任,在军臣单于的严令下,没有宰杀战马。
为了争夺这些战马,发生过血拼。那些饥肠辘辘的兵士冲过来,试图夺取战马,却给本部精锐杀死。本部精锐战力极强,远非一般兵士所能比,在杀死一波又一波试图夺马的兵士之后,这些兵士终于是惧了,这才保住这些战马。
这是最后的战马,不能宰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