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稚斜、中行说,一众大臣,只有陪着军臣单于流泪的份,连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伟大的冒顿单于,孙儿对不起你,没有让大匈奴的辉煌延续下去,孙儿不配做单于!”军臣单于越怨越是没有生趣,猛的一使劲,头颅对着冒顿的墓碑撞了过去。
“大单于,不可!”伊稚斜跪在他后边,大惊失色,扑将上去,死命抱着军臣单于。
尽管伊稚斜出手及时,军臣单于的额头仍是撞在墓碑上,裂开一道口子,鲜血象水一样涌了出来,地上湿了一大滩。
看着军臣单于在流血的额头,一众大臣好象吸血鬼见到鲜血似的,一双无神的眼睛猛然间有了光泽,这可是他们这些天来,见到的最好东西了,若是能喝进肚里,那该多好!
此时的军臣单于只觉了无生趣,万念俱灰,生不如死,死了一了百了,死才是他最大的解脱,挣扎不已:“放开我!放开我!”
“大单于,你不能啊!”众臣忙劝慰。好说歹说,也是没有用,谁叫军臣单于寻死之念如此之强烈。
就在群臣无奈之际,让他们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律律!”一阵战马悲嘶声传来,引得所有人回头,只见一群本部精锐的兵士,挥着弯刀,正在宰杀山脚下的战马。
“大单于,你的马!”一众大臣尖叫起来。
这是军臣单于的坐骑,是军中幸存下的少数坐骑之一,匈奴兵士竟然胆大到了宰杀军臣单于的战马了,这真是无法无天!这也说明,军臣单于在匈奴中的威望已经低到可怜的程度了,若不是眼下时机不对,他早就给人推翻了。
在眼下这种困境下,谁要是夺权,谁就是脑子给门夹了,谁愿受这个罪?
“杀吧!杀吧!”军臣单于看在眼里,发出无力的呻吟。
堂堂单于的坐骑给人宰杀了,还是本部精锐,这对军臣单于来说,无异于响亮的耳光,他一腔苦水只能吞回肚里。
“大汉万岁!”
“汉军威武!”
群臣看着猛吃狠吞生马肉的兵士,双眼放光,恨不得去分上一块。就在他们艳慕之际,冲天的吼声响起。
军臣单于他们抬头望去,等他们看明白了,不由得直抽凉气。
冒顿墓地是龙城最高点,站在这里,于龙城情形看得清清楚楚,只见不计其数的汉军,顶盔贯甲,开上城头。
“周阳动手了?”一众大臣直吸凉气,亡魂大冒。
匈奴处于绝境,周阳肯定不会放过匈奴的,动手是迟早的事。可是,当这一刻到来时,匈奴仍是惊惧,一颗心直往下沉,眼前发黑,仿佛世界末日到来似的。
他们的猜测给证实了,只听城头上传来惊天动地的战鼓声:“咚咚!”
汉军的战鼓声,匈奴无数次听过,就是没有如眼前这般惊心动魄,让人害怕。
这是对匈奴最后一击,这不仅是他们的末日,更是匈奴的末日,此战之后,匈奴不可能再延续了,虽然散处大漠中的匈奴仍有不少,可是,他们一定会破胆,不敢与汉朝为敌。
再者,汉朝那么多的能人,就不会再追击一次么?
就在军臣单于他们魂胆俱丧之际,只见城头上的汉军跃了下来,个个生猛,赛似下山猛虎,一旦给他们冲杀起来,匈奴能有几人存活?
最先跃下城头的是陌刀手。陌刀手跃下后,开始列阵,掩护后面的汉军。紧接着是弓箭手,骑兵,先后进入龙城。
再后面,便是弩手。一架架强弩,从城头上转移到城下,雄踞当地,好似远古凶兽一般,散发出可怕的气息。
汉军成阵非常迅速,很快就列出了四个庞大的军阵。
“我们已经成这样了,还用得着军阵吗?乱刀砍来,我们也抵挡不住!”军臣单于嘴角掠过一抹无奈,无力的呻吟起来。
四百一十
“咝!咝!”
望着列阵的汉军,匈奴惊惧无已,一脸的绝望之色,身子发颤,“格格”的牙关相击声响成一片。
匈奴也怕过汉军,对汉军极是忌惮,就从来没有如对惧怕汉军,就是当年的长城大战也没有!
被汉军包围,匈奴的结局是注定的,那就是死。要让匈奴死,不外两种途径,一是任由匈奴饥饿而死,二是给汉军杀死。这两种死法,都是死,结果都一样。可是,匈奴仍是希望饿死,要是不得不死的话。因为,给汉军杀死,没有完整的尸体,只有碎肉,那太可怕了,虽然死后没有知觉,万事皆空,匈奴仍是希望能有一具完整的尸体,相较来说,还是饿死能让他们更好的接受。
可是,事到临头,就由不得他们了,要匈奴如何死,这要汉军说了算。匈奴虽是万分不情愿,仍是不得不面对这一残酷的现实。
“咚咚!”
就在匈奴惊惧之际,只听惊天的战鼓声响起,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汉军的战鼓声和匈奴的号角声一样,是进攻的命令,每当战鼓响起之际,就是汉军冲锋之时,那是死亡的代名词。对汉军的战鼓声,匈奴无数次听过,就从来没有如眼下这般让他们心惊肉跳的。
匈奴没有丝毫还手之力,而汉军却是精力充沛,神完气足,一旦汉军冲杀起来,匈奴不过是大漠中的衰草,任由汉军收割罢了。
“隆隆!”
战鼓之后,就是惊天动地的响声,这是汉军庞大的军阵出动闹腾出的动静,声响惊天,气势如虹,不可阻挡。
匈奴的眼睛瞪大了,只见汉军排着整齐的队形,陌刀手在前,强弩在后,骑兵护住两翼,一往无前,波澜壮阔,宛如惊涛骇浪般,对着匈奴压了上来。
“完了!完了!”匈奴绝望的尖叫声起来。
他们的想法很快就给证明:无比正确!
“咻咻!”强劲的破空声响成一片,不计其数的弩矢出现在天空,对着匈奴罩来。凡是给弩矢覆盖之处,必是一片空缺。
强弩,是汉军最为犀利的武器,强大的弩阵让匈奴无法破解,在匈奴的弩阵面前,匈奴曾经死伤无数。赵武灵王、蒙恬发起的河套之战,还有数年前的长城大战,匈奴在强弩面前吃足了苦头,用无数的性命得出的教训,至今仍在匈奴中流传。
然而,眼下的匈奴并没如他们的先辈那般四处乱逃乱蹿。在以前,一旦遭到华夏的强努打击,匈奴必然惊乱不休,四处奔命。如今,他们只是眼睁睁的看着弩矢飞来,夺走同伴的性命,听着同伴临死前的惨叫声,一脸的惊惶与绝望,就是不逃。
不是匈奴不想逃,而是饿得没了力气,连迈步都没力气了。
“杀光匈奴!”
偏偏汉军不仅要杀人,还要折磨匈奴的心灵,一边奋力屠杀,一边大声吼叫,吼声如雷,直上云霄,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汉军的吼声极有气势,宛如惊虹出世,气势不凡,匈奴听在耳里,仿佛千个万个炸雷轰在他们的心坎上似的,没来由的颤栗、尖叫,惊惶已达极点。
汉军是说到做到,说到杀光匈奴,就是要杀光匈奴,出手毫不留情。先是强弩发威,无情的收割着匈奴的性命,紧接着便是手弩加入战斗。骑兵、弓箭手,还有掩护陌刀的轻步兵,他们双手空着,自然不会错失这一发泄的良机,无不是握着手弩,拼命的放箭。
强弩的弩矢已经够密集的了,再加上手弩的弩矢,这密集程度绝对够恐怖:弩矢射穿的不仅仅是匈奴的身体,还有飞舞的雪花!
不计其数的雪花给弩矢射中,碎裂开来,在空中飞舞,煞是好看,宛如鳞甲一般美丽,只不过,其色彩是鲜艳的红色!
随着汉军的推进,匈奴看得更清了,只见最前面的陌刀手身着盔甲,握着陌刀,大步而来,威不可挡。陌刀手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看不见脸上的表情,可是,匈奴也是想得到,必然是一脸的兴奋之色,因为可以放开手脚大杀匈奴!要不然,陌刀手的眼神不会那般犀利,闪着骇人的红光,就如远古凶兽一般。
匈奴看在眼里,惊在心头,那不是人,那是魔鬼,那是死神!
“举刀!”
光是这气势,就足以骇破匈奴的胆,可是,让他们绝望的还在后头,只听举刀的命令声响起,宛如雷霆轰在耳际,让匈奴眼前发黑。
陌刀手高高举起手中的陌刀,一片刀光闪耀,虽是没有日头,仍是寒光阵阵,让人心头发寒。
“劈!”
随着汉军的命令声,高高举起的陌刀宛如泰山般砸狠狠劈下,势不可挡!适才还在喘气,一脸惊惶之色的匈奴,立时变成了碎肉。
不仅身子给劈成碎块,就是内脏也是破碎,混着鲜血,在雪地上涌动,说不出的诡异。
经过弩阵覆盖的匈奴,已经所存者不多,再经过陌刀一劈,根本就没有一个活物,匈奴死伤殆尽。
“杀光匈奴!”
鲜血似乎让汉军兴奋起来,他们的吼声更具杀气,似乎嗜血的恶魔嗅到血腥气一般刺激,怒吼着,踩着匈奴的尸身,冲将上去。
弩矢的破空声,陌刀手寒光,汉军的怒吼,满地的碎肉,破碎的内脏,还有涌动的鲜血,勾勒出了一幅残酷的战争画卷,悲惨而血腥!
这是死神的意志!
不可违抗,哪怕一点点!
“他们太狠了!”
“他们不是人!”
“他们是恶魔!”
“最凶残、最嗜血的恶魔!”
匈奴看在眼里,惊在心头,胆为之裂,魂为之灭,发出无力的指责声。
匈奴,一个强横的野蛮民族,崇尚武力,自小在马背上长大,自小就经历生死的磨练,其意志、心态、心理承受力皆非寻常。饶是如此坚毅的匈奴,此时此刻也是不得不惧,因为汉军实在是太凶残了!
没错,就是凶残!只有这两个字能表达汉军的可怕!
汉军所过之处,不会有一个活着的匈奴,他们坚决执行了周阳不留一个活物的命令!
“与其让他们杀死,还不如自裁!”
有匈奴给吓破胆了,鼓起余勇,挥着弯刀,抹了脖子。自裁还有一具完整的尸体,给汉军杀死了,那就什么也留不下。反正都是死,还不如选一个能接受的结局,留具完尸。
一人行,众人效,不少匈奴挥刀自裁。当然,不是所有的匈奴都有自杀的勇气,有些匈奴挥着弯刀,准备自杀,却是在最后一刻抛掉弯刀,自杀也太折磨人了!
不能自杀,只能他杀,毫无悬念的给汉军杀死。给汉军屠杀,那结果相当悲惨,不要说完尸,连完整的内脏都不可能有,能不悲惨?
那些自杀的匈奴,结果一点也不好,他们仍是没有完尸。原因很简单,汉军的陌刀劈下,是不管死与活。活的,劈成死的;死的,就让匈奴再死一次!
马蹄、人足碾过,碎肉、破碎的内脏就会变成肉泥,随着鲜血在冰原上涌动。
汉军的锐气,并没有因为匈奴没有还手之力而有丝毫的衰减,仍是那般勇猛无敌,以无坚不摧的气势大杀特杀起来。
死亡,没有活物,这就是汉军所过之处的最好写照!
“哗哗!”
屠杀还没有进行到一盏茶功夫,冰原上就出现一条条小溪,在流淌,在欢歌!似乎小溪也感受到了汉军的欢欣,大受鼓舞而放歌。
再过一阵,无数的小溪汇成一泓泓血湖,在冰原上流淌,还漂浮着厚厚一层肉泥!
又过一阵,整个龙城为涌动的血水淹没。自从冰城筑成以来,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如此奇观了,如今,这幕奇观再次出现!
血湖不是平静的,而是很不平静,一波接一波的浪涛涌起,一浪接一浪,汹涌澎湃,没有间隙,没有尽头!
那是汉军冲杀激起的浪涛。汉军的冲杀,就象泰山砸进湖水里,要不激起无穷无尽的浪涛都不行!
“天啊!”李广一身是血,骑在烈阳驹上,一边挥着环首刀砍杀,一边大声指挥汉军冲杀,还时不时感叹一句:“我早就料到,今日之屠戮必是惊天动地,凄惨异常,就是没有想到竟是如此的凄惨!”
“这哪里是屠杀,纯粹就是农夫收割稻草!一收一大片!”与此同时,在另一边指挥汉军冲杀的程不识,一脸的震惊之色,不住抽凉气。
汉军实在是太凶狠了,杀得血流成河,尸积如山,就是李广、程不识两员老将,在战场上打了一辈子的滚,见过了无数的鲜血,仍是心惊肉跳。
二人虽然震惊,却又无比兴奋,感慨一完,就大声欢呼:“杀得好!杀得好!再使把劲,杀光匈奴!不留一个活物!”
看着勇猛推进的汉军,骑在追风驹上的周阳,脸上泛着异样光辉,眼中闪着厉芒,他的眼睛已经变了色彩,成了鲜艳的红色,与嗜血的饿狼之眼有过之而无不及!
鲜血,太能刺激人了!让人热血奔涌,周阳恨不得挥着环首刀,象普通兵士一样去冲杀!可是,身为统帅,得掌控全局,不能象普通兵士一般冲杀。虽说匈奴已经没有还手之力,就是周阳不掌控全局,汉军也会取得胜利,可是,战场上的意外之事太多,若是周阳不能时时刻刻掌控全局,就会增加不必要的伤亡。
“哎!”统帅应该在指挥岗位上,而不是在冲杀的路上,若非必要。周阳万分想去冲杀,还是保持了理智,猛吸几口满是血腥的冷气,小小的满足一下嗜血的心理,大声下令:“张通听令:直取冒顿老贼的坟墓!”
冒顿坟墓地势最高,在那里可以俯瞰全场,正是周阳指挥的最佳去处。拿下此地,这是早就定好了的事情。
“诺!”张通大声领命,抓起一把冰屑,紧握在手里,给滚烫的手掌降降温,嘀咕起来:“手都发烫了,却不能冲杀!哎!”
张通也想冲杀,可是,他也明白,让周阳在最佳指挥位置上,这对汉军非常重要,可以少死很多人,只能收摄心神,指挥陌刀手,朝冒顿的坟墓冲去。
……
“咝!咝!”
猛烈的吸凉气声响成一片,出自军臣单于、伊稚斜、中行说,还有一众大臣之口。
他们站在龙城西北角,这里是龙城的最高点,站得高,看得远,于汉军的冲杀,他们看得清清楚楚。汉军的冲杀,势不可挡,宛如狂风扫落叶,汉军所过之处,不可能有活物。
不要说活物,连完整的尸体都没有!
不管是刚死的,还是以前死的尸体,汉军都是一陌刀下去。活的变成死的,死的再死上一次!那些僵硬的死尸,对于匈奴来说,很是坚硬,无法切开。可是,在陌刀手眼里,那不过是布帛罢了,轻而易举就给汉军劈开了。
汉军的冲杀,勇猛无敌,不要说匈奴饿得没了力气,就是在全盛之期,也是抵挡不住。虽然军臣单于他们站得远,没有与汉军面对面,仍是感受得到汉军的威猛,每当陌刀举起,寒光闪烁之际,军臣单于他们的心就狠狠一抽搐。
当陌刀狠狠劈下之时,可怕的威慑力扑面而来,军臣单于他们就惨叫一声,仿佛陌刀不是劈在别人身上,而是劈在他们的心坎上似的!
不是军臣单于他们胆子小,相反,他们无数次出生入死,血里来,死尸里去,胆子相当的大。可是,此时此刻,面对死神似的汉军,他们不由得气为之夺,魄为之裂,魂为之灭,明知道惨叫很丢脸,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嘴,要叫上一句,谁也没办法。
感受着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军臣单于他们这些闻惯了血腥气的人,也是肠胃不住翻滚,实在是太浓烈了。
“周阳太狠了!”
“汉军骂我们大匈奴为蛮夷,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一点也不讲仁义,尽做这些屠杀的事儿!汉人呐,假仁假义!”
一众大臣把匈奴待宰羔羊的惨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