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大匈奴打了胜仗,大单于要把汉人的家园赐给我们做牧场!”几个老者忙催促起来,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要明亮三分。
只一口气功夫,蹄声响起,匈奴骑着骏马,前去传达命令了。
“你们都知道了?”周阳先是惊疑,他们还真能想的,这等异想天开。继而一想,这倒是一个稳住他们的借口,也不点破。
“大人,这还用想吗?大单于这次出动五十万大军,要是还不能打败汉人。那还是大匈奴吗?”牛蛮部的老者兴奋的道:“得了汉人的土地,自然是要赏给我们做牧场了!”
“汉人的庄稼地肥美,草壮,用来喂养牛羊,那是膘肥体壮。”落月部的老者不甘其后,跟着补充一句:“大人,我们落月部口众多,歌声动人的妇人更多,还请大人向大单于美言几句。”一双老眼向那个漂亮的少女瞄了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好说,好说!”周阳差点笑出声来。
牧民们围着周阳他们,递吃递喝,问东问西。问得最多的就是匈奴打到哪了,有没有打到长安。
长安,匈奴是知道的。至于在哪里,他们就不清楚了。依他们想来,只需一拍马就能打。
兵士们沉着应对,没有出差错。
几个老者围着周阳,大献殷勤,不时把他们手中的旗帜挥着,说这是他们要族中妇人缝制的,以免到了汉人地界,没有旗帜,就抢不到肥美的牧场。
周阳听在耳里,恨在心头,嘴上却是搪塞着。
“得得!”
不断有蹄声响起,牧民三五成群,拖家带口的赶了来。人是越聚越多,等到周阳他们吃饱喝足,赶到的匈奴牧民超过一万了。
差不多了,可以动手了。周阳心里如是想,把一双油手在衣衫上揩拭,抹抹嘴,打个嗝儿,很是满意。这是周阳这辈子吃过最特别的一餐了,要不满意都不行。
纵观古今,如此奇特的事情,绝对不多见。
周阳一挥手,汉军兵士散开,把匈奴牧民围在中间,手按在汉剑上,紧盯着牧民,这是他们的猎物。
“我现在告诉你们好消息。”周阳手按在剑柄上,眼里精光闪动,大声道:“我得恭喜你们,你们给昆仑神召唤了!”文心阁埨坛
“大人,你这话……”牛蛮部的老者惊讶不已,就要问个明白。
周阳拔出汉剑道:“你们全都得死!现在就得死!”
剑光一闪,牛蛮部的老者一颗花白的头颅飞上了半天,一篷鲜血溅得老远,他身边的几个人全给喷上了。
月光下,一颗花白的头颅飞在半空,嘴巴张得老大,不住开阖,发出“咕咕”声,不用想也知道,他肯定是在问周阳为何突然对他下辣手。
这问题,他永远也不可能得到答案了,头颅砸在地上,转了几下,不再有动静。
温热的鲜血把他们从梦幻的美妙中拉回现实,眼前的人是汉军!他们竟然热情的招待汉军喝马奶子,吃羊肉,这不是瞎了眼吗?
可是,汉军怎么可能来到这里呢?
说不信嘛,挥着汉剑砍杀的汉军好象煞神,他们要不信也不行。要信嘛,又想不明白汉军何以到了这里。这可是雀儿湖,匈奴的腹地呀。更别说,在他们有面还有五十万匈奴大军。
不管他们信不信,现在都不重要了。因为汉军的砍杀就是最好的回答,他们的疑问,只有向他们的伟大神祗,昆仑神去求教了。
头颅抛飞,鲜血喷溅,残肢断臂,到处都是,只一会儿功夫,美丽的雀儿湖就变了屠场。
地上的尸体积了一层又一层,一万多匈奴牧民,一个也没逃走,全部做了汉军剑下亡魂。
他们,在这里欢庆!
欢庆他们想象中的胜利!
欢庆他们想象中的牧场!
欢庆他们想象中的汉人奴隶!
欢庆他们想象中的丝绸、茶叶、瓷器……
现在,他们只有向昆仑神欢庆了!
“大汉万岁!”
汉军提着滴血的汉剑,大声欢呼,欢呼声直上云天。
“把马匹赶出来,然后放火!”周阳下令了。
马匹,正是汉朝急需之物,一定得带走。有了马匹,汉朝就能打造规模庞大的骑兵,有了骑兵,就能更好的打击匈奴。
至于牛羊,汉军人数有限,带也带不走,杀也杀不完,实在是太多了,只有一种办法对付,那就是放火烧。
即使烧不死,没有了草地,饿也会把牛羊饿死。
没有了牛羊,军臣单于的五十万大军就没有了吃的,就会军心涣散,打败他就更加容易。
命令一传下,汉军先是把马匹赶在一起。马匹关在帐幕里,根本就不费事,很快集中上不计其数的骏马,远远一望,黑压压一大片。
接下来的事情就更简单了,开始放火。汉军人手一枝火把,取出硫磺、硝石、油脂这些引火之物,四处放火。
到了秋天,大漠上最怕的就是火,哪怕一点点火星,也会引发燎原之火。这么多的汉军四处放火,其后果之严重,还用问吗?
只一会儿功夫,到处都是火头,烈焰腾空,熊熊大火,照亮了半边天空。
在熊熊的火光中,周阳率领汉军出发了,他们的目标是下一个匈奴营地。
等到汉军走后,雀儿湖恢复了宁静,秋风呜呜,悲凉萧瑟。
月光下的雀儿湖,不再是清澈明净,而是变了颜色,成了红色,格外妖艳。
……
月华如水,银色的月光洒在大地上,把草原染成了银色,格外美丽。
李广驻马草原,放眼望去,前面是篝火点点,是匈奴牧民在唱歌跳舞,欢庆他们预想中的胜利,欢庆他们预想中的牧场、奴隶、丝绸、茶叶……
歌声嘹亮,舞姿雄健,好不快活。
可以这样说,这绝对是匈奴历史上最为欢快的时期之一。
要说匈奴历史上的几次最欢快的时期,第一次要数赵武灵王大破匈奴之时,那时的匈奴单于率领三十万大军南下河套之地,到处都是欢声笑语,仿佛他们已经占踞了肥美的河套之地似的。
第二次就要算头曼单于南下河套了。那时的匈奴,五十万大军压来,那是泰山压顶之势,不把秦军放在眼里的匈奴自然是欢喜莫铭。到处是悠扬的牧歌,到处是舞动的舞姿,哪里有匈奴,哪里有就欢声笑语。
第三次肯定要冒顿围住汉高祖刘邦了,那时,刘邦差点给活捉了,能不高兴吗?
这一次,军臣单于出动五十万大军南下,胜利指日可待,匈奴早就处在狂喜之中,哪里有匈奴,哪里就有欢庆的歌声。
除了冒顿围住汉高祖刘邦,以及眼现正在进行的大战以外,其余两次,匈奴无一例外的是高兴而来,败兴而归,而且还是败得极惨。
听着匈奴的欢歌,李广的眉头拧在一起,脸现杀机:“传令:杀过去!一个不留!”猛的拔出汉剑,一拍马背,疾驰而去。
李广长子李当户,忙策马跟上。
蹄声如雷,杀气腾腾,汉军好象狂风一般卷了过去。
很快,就到了匈奴的营地,李广正要传令砍杀,只听营地里传来欢笑声:“大匈奴勇士,进来饮马奶子,吃羊肉!”
“这……”李广一时之间转不过弯来,嘴里发出一阵磨牙的声音。
李当户笑了:“阿父,上次我们深入大漠滋扰,匈奴就是这般请我们喝马奶子,吃羊肉。我们吃得天饱地饱,再来砍杀,那才叫一个来劲!”
这种事一直是汉军的笑谈之资,李广听过不少,马上明白过来,一挥手:“先去吃饱了,喝足了,再来砍杀!”
用力一挥手:“吃他的!喝他的!杀他的!妙呀!”
这些汉军参与过上次的滋扰,又不是头一回遇到这种事情,会心的一笑,跟着李广进了营地,准备好好大吃一顿。
然而,事情的发展远非他们所想的那般顺利,刚进营地,就见一队匈奴牧民欢天喜地的迎了过来,他们手里捧着马奶子,端着羊肉,好客得紧。
“哈哈!”李广没有参与上次的滋扰,头一回遇到这种事,既是新鲜,又是得意,猿臂一伸,端起一碗马奶子,仰头痛饮。
正饮间,只听一声惊惶的尖叫响起:“不好!是汉军!”
“汉军?”李广大是意外:“你怎么知道是汉军?”
“你你你……你是飞将军!”一个匈奴指着李广,结巴了半天,终于叫破李广的身份。
李广一代名将,威振匈奴,在匈奴中,可以是说家喻户晓的人物了。匈奴对他再熟悉不过了,他的长相,他的身材,他的弓,无不是了若指掌。
猿臂,手长过膝,一把人不能有的硬弓,从不离身,这些是李广的特征,很好辨认,一眼就能认出来。
“这肉吃不成了!”李广终于明白过来了,不无惋惜的嘀咕一句,摘下硬弓,大吼道:“杀啊!一个不留!”
开弓放箭,箭矢一枝接一枝的射出,匈奴中者立毙。
“汉军威武!”
冲天的战号声响起,汉军挥着汉剑,奋力砍杀起来。
匈奴虽是号称自小生长在马背上,骑射娴熟,无论男女老幼,皆能开弓杀敌。可是,他们急切间没有武器,没有骏马可供驰骋,又哪里是汉军的对手了。
更别说,他们还给李广的名头吓得心惊肉跳,根本无法抵抗,只有给屠杀的份。
月光下,一朵又一朵美丽的血花在绽放!
一百三十六
秋夜明月,好似一轮玉盘。皎洁的月光洒在大地上,大漠更加美丽,平添几许神秘。
匈奴大军营地,帐幕相连,一座连一座,不知其尽头。
营地中,篝火堆堆,匈奴兵士围着篝火载歌载舞,欢呼不已。以他们想来,此次匈奴大举南下,必然会打得汉朝无还手之力,匈奴要什么汉朝就得给什么,丝绸、瓷器、茶叶、妇人……只要匈奴开口,汉朝就会乖乖奉上。
谁叫军臣单于这一次动用的是五十万大军呢?出动五十万大军,这在匈奴历史上只有一次,能不打胜么?
姑且不论胜负之数,五十万大军的出动,想想就足以让人兴奋的了,更别说还发了血誓,人人会死战不退,胆小的汉人还能不给吓破胆?
篝火点点。歌声舞姿,欢言笑语,正是匈奴军营欢乐的写照。
不仅兵士们认为胜利可期,就是军臣单于与一众大臣也以为,胜利就在眼前,只需要匈奴大军一到,汉人就会望风而溃。
此时此刻,军臣单于正在王帐中与大臣痛饮。
军臣单于高踞宝座,面前摆着一只全羊,金碗里是香喷喷的汉朝美酒,这是汉朝以前送给匈奴的,军臣单于一直珍藏着,今晚,拿出来与一众大臣共享。
左贤王这些匈奴大臣,以及中行说,各踞己座,美美的饮着美酒,一脸的笑容,说着恭维话,讨军臣单于的欢心。
“这汉人的美酒比起大匈奴的马奶子,多了些劲道,喝起来有滋有味。”军臣单于高举着金碗,脸带三分醉意:“这才是美酒!只可惜,我们大匈奴酿不出此等美酒。”
“大单于,大匈奴勇士不屑酿酒,大匈奴勇士只要会杀人抢掠就行了。杀死汉人,抢掠汉人的财物。占有汉人的妻妾,穿汉人的织锦衣衫,喝汉人的茶叶,享用汉人的瓷器,骑汉人的骏马,吃汉人的美食,饮汉人的美酒……汉人的一切,都是大匈奴勇士的!”左贤王给砍了一条臂膀,身体有些虚,说话中气不足,略带气喘。
“哈哈!”军臣单于大是欢喜:“大匈奴的勇士,不需要酿酒,只需要杀人抢掠就够了。这次,打进长安,你们放开了抢,放开了杀!杀光汉人,把他们的美酒、妻妾、财物全部据为己有。”
“乌特拉!”
“乌特拉!”
漠北苦寒之地,生活极为清苦,匈奴的食物整日里只有牛羊肉,喝的只有马奶子,穿的只有裘衣。戴的只有皮帽,哪象汉人的生活那般多姿多彩,美酒佳肴、织锦衣衫,多不胜数。
对汉人世界的繁华,匈奴是听过无数回,在梦中做过无数回的美梦,艳慕无已。
尤其是对长安的繁华,匈奴更是久闻其名,早就想去见识长安的花花世界。军臣单于这话实在是说到他们骨子眼里去了,人人欢喜,眼里放着贪婪的光芒,仿佛他们已经置身在长安的街上似的。
“当然啦,得把酿酒的汉人留下,让他们为大匈奴的勇士酿造美酒!”军臣单于志得意满,仰天哈哈大笑,一仰脖子,把一碗酒喝得精光。美美的咂巴着嘴唇,回味无穷。
“哈哈!”汉朝的美酒比起匈奴的马奶子更香、更醇、更有劲道,是匈奴的最爱,一闻是言,大臣们仰天大笑,一口气把美酒喝干,抹抹嘴唇,抓起羊肉,狠狠的对付起来,油水四溢,悦愉不可言说。
一边饮着美酒,一边吃着羊肉,再说些不把汉人放在眼里的话。一时间。王帐中牛气冲天,入耳的尽是匈奴自高自大,汉人在他们的言语中,和猪狗一个级别,不值一提。
酒越喝越多,话越说越大,兴致越来越高,军臣单于更是舒服的靠在宝座上,不住转动黄金权杖,仿佛他不是坐在大漠上,而是坐在未央宫的景帝御座上似的。
他的王座全用黄金打造,左边两边各有一只振翅腾空的金鹰,中间一只金鹰更大,形态威猛,栩栩如生,气势不凡。饰以珍珠美玉,极为奢华,比起景帝的御座还要华贵得多。
此时的汉朝,崇高节俭,不会花太多的力气在御座上。而军臣单于的御座就不同了,这可是流传了不知多少年的宝座。
在这宝座上坐过的单于何其之多,头曼单于、冒顿单于、老上单于,这些在匈奴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单于都坐过。都在此座上发号施令过。
“蹬蹬蹬!”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个龙精虎猛的人大步冲了进来,脸上变色,气喘嘘嘘,仿佛驰骋了千里路程似的,正是左谷蠡王伊稚斜。
“左谷蠡王,来,这碗美酒,你喝了!”军臣单于对这个胆识过人,智谋不凡的弟弟很是喜欢,往金碗里斟酒。
清澈的酒浆流入金碗。好似琥珀,酒香四溢,诱得一众大臣的酒虫大动。
然而,伊稚斜仿佛没有闻到酒香似的,一步跨上前,大声禀报:“禀大单于,汉人袭击了我们的营地!”
“哈哈!”军臣单于握着权杖的左手一摆,权杖金光一闪,颇有威势,不当一回事:“汉人不可能袭击了我们的营地!我们在这里饮酒,怎么没有听见喊杀声?”
“哈哈!”一众大臣根本就不信,跟着大笑起来。
左贤王笑得更加响亮,伊稚斜奉命监视他,那就是他的一根刺,随时可能要他的命,现在有机会奚落一番,绝对不能错过。
伊稚斜忙更正一句:“大单于,是汉人袭击了牧民的营地!”
“袭击牧民的营地?”伊稚斜虎目一瞪,精光四射:“左谷蠡王,休要胡说!牧民营地在大军后面一百多里地,汉人要想袭击他们的营地,能不给我们发现?你们看见汉人了么?”
这事太过离奇,军臣单于打死也不信。明明五十万大军挡在前面,五十万大军开进,那要占多大的范围?至少是百里之地。再加上侦骑,那就是数百里范围都在监视之中,汉军瞒过他们,去袭击牧民营地,这难度非常之大。
军臣单于多年用兵,通晓兵道,他的质疑绝对在理。
问题是,他说的仅仅是理论上的事情,与实战有很大的差别。
大漠虽然广漠无垠,并不全是草地,还有不少丘陵、低洼湿地,这些地形就使得他的侦骑不可能完全监视数百里范围。
汉军上次进入匈奴滋扰,图绘了匈奴的山川地理。周阳手里有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