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手牵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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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手牵良人-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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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老早就觉得他声音十分有磁性,唱起歌应该十分动听,如今混熟了,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啊?慕无极怪异地瞅着她,对此提议颇不赞同。
  美景?
  今晚月色不错,算有吧。
  良辰?
  这大半夜的、做些鸡鸣狗盗的事倒是合适,勉强也算“良”吧。
  但佳人……
  “佳人在哪儿?”他四下张望,故意不去看朱芝芝摆出来的臭脸。
  “在这儿!”她凑到他跟前,“你什么眼神啊,看不出本小姐是翩翩仙子落下凡间吗?”
  “你一个姑娘家知不知羞?这种话要由别人说才算数的。”
  至少也应该在某个花前月下由他说才对啊。他暗自想。
  “何必等别人呢,反正都要说。你没读过书啊,卿本佳人知道吗?”
  朱大小姐倒是得意得很,月色不说大谎,真是脸不红气不喘。
  “你接着往下说呀……”慕无极似笑非笑地看她,“忘了的话我告诉你,‘卿本佳人,奈何为贼!’这后半句说的倒真是你。”
  朱芝芝一听,老大不乐意,从栏杆上钙来。“什么贼不贼的?我告诉你,别小瞧我这门‘盗’字诀,这是一门高深的艺术!算了,反正你也不懂什么是‘艺术’。”
  对牛弹琴。
  “‘盗’字诀?”他还真孤陋寡闻了。
  “我传你‘盗’字诀,你得唱歌。”
  “那得看你又拿什么东西来唬我。”
  她白了他一眼,潇洒地一转身,换上一副职业的笑容。
  “你……别瞧了就是你!你想一夜致富吗?你想改头换面吗?你想让周围的白眼变红眼、冷眼变笑眼吗?常言道:腰缠万贯不如一技在身。江湖险恶,如果没有一门高超的手艺,如何乘风破浪、笑傲人间?
  “我们知道您有‘十年磨一剑’的恒心,我们也知道您有‘十年寒窗苦’的毅力,可人生有几个十年呐?难道要等到科举落第才回首?早在春秋时代,老子就曾对这个问题给出明确的解答,那就是,‘盗’可  ‘盗’,非常‘盗’!盗门,您最佳的选择,你……还在犹豫什么?”
  激情澎湃,一气呵成。
  等到朱芝芝慷慨激昂地念完最后一句,慕无极已是目瞪口呆。
  不用他开口,她也猜得到他下一句必是……“我服了你了!”
  看吧!
  朱芝芝得意地仰头,“愿赌服输,唱歌。”
  “唱就唱。”
  看着一脸顽皮的月下佳人,慕无极几乎想也不想,脱口唱道:“风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风兮凤兮从我栖,得托孽尾永为妃。交情通体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这首“凤求凰”他儿时便喜欢,母妃却指称是靡靡之音,他也不管,常常自己哼唱。只是,从未唱得如今日这么顺畅过。就仿佛那所求之凰就在眼前,词里的意境全都体会了个透彻。
  他声音低柔婉转,朱芝芝听了竟像是醉了,曲终声歇,她却久久说不出话来。
  “好好听啊!我说你有唱歌的天赋!在我家乡,你这样的人大受欢迎的,最差也是个‘情歌王子’。”
  “看你激动的,你能听懂我唱的什么吗?”他有些不自然地看她。
  “听……不懂啊,呵呵,我古文不太行的。但你唱得很深情嘛,我自然就以为是情歌,怎么?错啦?”
  慕无极松了口气,又带着点小小失望,若无其事地笑道:“没有,没错。”
  “那好,我也给你唱一首,我这个,保证你能听懂。”
  他眼睛一亮。
  “听你唱又是凤又是凰的,都是天上飞的,我干脆就给你唱个地上跑的。”
  “洗耳恭听。”
  “那你可听好了……”她轻咳两声,开始唱道:“两只考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只没有耳朵,一只没有尾巴,真奇怪,真奇怪!”
  鸦雀无声。
  好半晌。慕无极泰然自若的看看天色,拍拍她的肩膀,“你的歌很独特……不早了,回去睡吧。”说完,头也不回就跑了。
  朱芝芝得意地朝着背影大大地做了个鬼脸,然后笑开来,未了笑容慢慢扩大,甜到骨子里。
  傻瓜!
  专门研究过古董的她怎么会不懂古文?
  那首“凤求凰”她十三岁就倒背如流了。
  还真当她听不懂啊!
  第5章(1)
  近日两国的战情因为牛尾山事件而益发紧张,意识到伏兵消息走漏的西蛮人似乎是豁出去了,接连发起好几轮的猛烈进攻。其强度,令向来闲散的慕无极也忍不住额头冒汗。
  “这帮蛮族,自己有家不归,还连累别人也回不了家。”他咬牙切齿的骂道。
  如今看来这仗是一触即发,不打也得打了。
  只是,打仗这事需要完美的兵法理论和丰富的实战经验,而这些,他刚好一样都俱备。除非必胜,否则他真的没办法眼睁睁拿将士们的性命开玩笑。手下的将领个个都是好手,却一个个居功自傲,谁也不服谁,不相互配合,这仗可怎么打?
  朱芝芝见此情景,心中也颇焦急。
  如今别说她能不能回家,兰州要是被攻陷,慕无极回京恐怕会被他那个皇帝老哥弄死,她那无缘的祖师婆可就没机会登场了……朱芝芝一怔。她好像很久没有提起祖师婆了,为什么这么一想,心里有点不舒服呢……
  “芝芝,你下去。这里危险,别跟着我了。”
  西蛮的进攻越来越强悍,主帅自然要在城门上指挥……好吧,就算就别的将军指挥,他站在这里鼓舞士气也是好的,无论多么无能,他毕  竟还是北国军正统的元帅。
  她知道自己跟上去也是添乱,这个时候更不能让慕无极分心,于是点点头,想说“那你自己小心”,谁料一开口……
  “我不走!我要跟着你上去!”
  这谁啊,这么不懂事!要以大局为重懂不懂?
  可惜,这个脑袋清楚却完全控制不了自己言行的,就是她朱大小姐本人。她瞪大眼睛,心里拼命劝着自己,脑袋瓜却是一个劲地猛摇。
  “芝芝……”慕无极心头一热。
  “你听我说!我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那……那你要答应我,这一仗你一定要毫发无伤!”
  他一怔,随后又是感动又是气愤地敲她脑门一记。
  “别说傻话了,半个月之内这城池还破不了,你这个疯  丫头别咒我!”
  有了他的保证,朱芝芝总算放下心,在两个士兵的保护下离开战场。
  临走前,她回过头,看了看紧闭的城门,随着西蛮军每一次撞击而颤动着。她突然联想到慕无极的背影……厌恶纷争的你,还能承受多久,还要承受多重?
  想到这里,她竟有些自责。枉她在二十一世纪历经重重考验,以为没什么可以难倒自己,结果到了这古代战场上却只能给人添麻烦,难道她这一门手艺在战场上当真无……谁说无用的?
  一抹灵光自她脑海中飞闪而过。
  “停下,停下!”
  士兵连忙勒马停车,回头恭敬的问:“朱姑娘有何吩咐?”
  “我们不回王爷住处,去牛尾山。”
  这一仗,打得可谓相当辛苦。
  西蛮军似乎已经孤注一掷,倾尽全力进攻。偏偏慕无极前些天为了整顿总体局势,将兵力尽可能分散到包括牛尾山的各处。若非临时抽调了西边的兵力来,当真危。
  可是,西蛮军此举意欲为何?
  只怕是为了声东击西,引他集结军队,他们好乘虚而入,配合牛尾山的奇袭部队,直逼兰州境内,再于此处前后夹击,剿灭北国大军主力  。
  如此,岂不中了这帮蛮族的诡计?
  想来想去,慕无极始终觉得不妥。
  “王爷,当务之急,我军应该集中力量,开城与西蛮军决一死战,不可再拖下去了!”
  “周将军,休要自乱阵脚,这也可能是西蛮军在声东击西,诱使我军西面兵力转移,他们好乘虚而入。”
  “张副将此言差矣,由近几日的攻势来看,西蛮军决战意图已经非常明显。牛尾山之事固然不可不防范,可牛尾山荆棘丛生,辟一条小径还可,大军压境是不可能的,西蛮军队怎能从那里通过。”
  “可是朱姑娘说过她确定山对面有敌方营帐……”
  “妇道人家懂什么行军打仗,若非亲眼所见,又如何确定对方有多少人马?也许只是几个探路的小兵,如今早已撤走了。”
  “周将军……”
  “够了!”慕无极被他们吵得头晕脑胀的,“此事先搁下,待本王思虑过后再议。对了,朱姑娘人呢?”
  “回王爷,方才西营传来消息,朱姑娘去了牛尾山。”
  他猛地站起来,指关节攥得泛白,冷声道:“你、再、说、一、遍  !”
  “朱姑娘……去了牛尾山。”
  这个朱芝芝,嫌局势还不够乱吗?在牛尾山吃了一次亏,她还敢去!
  “来人,备马……”
  “王爷留步!”话音未落,周将军单膝跪地阻在他前方。
  “周将军,你这是干什么?”慕无极的声音冷得让人毛骨悚然。
  自来到兰州,九王爷便是一副闲散样,跟谁说话都和善客气,如今这模样不禁令众人吃了一惊,足见他动了真怒。
  “王爷可是要带兵去牛尾山?”
  “本王做什么不需要向你汇报。”今天,谁也别想拦着他。
  “王爷可知道朱姑娘去牛尾山做什么?”周将军目无所惧,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
  “知道,但本王说了,本王做什么不需要向你汇报。”
  “末将认为,王爷却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周将军目光炯炯,正气凛然。
  “王爷,自古行军打仗便没有带女子同行的先例,可是王爷不但让来历不明的女子留在军中,还允许她参与议事,这已是严重违反了军纪。此时,大敌当前,王爷不身先士卒,鼓舞士气,反而放下要务去找寻一名奸细!”
  “大胆!你说谁是奸细?”慕无极怒喝。
  哪有那么笨的奸细,自己跑到敌营去送死。
  “不然王爷如何解释那女子来兰州之后,西蛮军突然大肆进攻、王爷如何解释我军刚刚分散兵力,西蛮军便集中兵力攻我东门!”
  “周将军此言偏颇了,这与朱姑娘有什么关系?”
  “王爷,军中有女子,绝非好事啊!”
  “住口!”慕无极目光森冷,几乎没有温度。“你可知她是何人?  ”
  “末将不知。”
  “她是本王的王妃。”
  此言一出,众将哗然。
  早猜到这姑娘身份不一般,怪不得王爷百般呵护了。
  慕无极此时也顾不得许多,只想先救人,索性将话托大。如此一来,一旦她平安归来,谅其他人也不敢对她怎么样。
  “来人,备马。”
  “王爷!”周将军却是文风不动,依旧挡在他之前。“末将头胆,只望王爷听末将二句,以大局为重,如今军中不可一日无主帅。末将愿代王爷前往牛尾山……接应九王妃。”
  他目光一颤,“周将军你……”
  “望王爷以大局为重。”
  犹豫间,众将士竟齐声请命。
  慕无极咬紧牙关,指关节喀喀作响。
  他当然知道自己现在哪也不该去,可是,一想到那丫头只身独闯敌营,他就恨不得奔去把她抓回来,然后狠狠地骂她一顿!
  上次一个西蛮兵吓得她魂不附体,今天她到底是向谁借的胆子敢跑到牛尾山对面去!
  但是,周将军所说不无道理。将士们的命还在他这个主帅手里,兰州千万百姓的性命都握在北国大军的手里,要他如何能够抛开一切去找她!
  深吸一口气,他沉声下令,“周将军,立刻前去牛尾山。若遇见朱姑娘,  不必问她的意思,直接带回来!”
  看他不骂死她!
  “领命!”
  待周将军走远,慕无极反复琢磨着对方反常的行为,突然间大惊失色。
  “张副将,快!牛尾山,你也速去!”
  相较于城门前的混乱,牛尾山则寂静得过份。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慕无极所派驻的军队是善埋伏的精兵,只潜伏在暗处通风报信。真正的屯兵其实在十里外的小山坳。
  夜风呼啸在荆棘丛的缝隙间穿梭,发出令人战栗的声音,说不出的凄凉诡异。
  周将军一到,见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
  周围没有一个人,他想,今夜自己注定要无功而返了。
  他并非故意与九王爷作对,他所做之事,都是为了大局着想。在他看来,那姓朱的女子必是奸细无疑,她窃取军情全身而退,又怎会回来  ?只叹王爷生性善良,又是个多情种,被媚术迷昏了头,还百般护着她  。
  九王妃?
  哼!
  别人不知道,有女儿在宫中当贵妃的他可是清清楚楚。听说九王爷目前才从南朝返国,皇上正琢磨着是否要为他指婚,若他有王妃,皇上怎么可能不知道?
  就算朱芝芝不是奸细,单凭她一句话就能左右王爷判断这点,留她在军中就是个祸害。
  若今夜那女子真敢回来,他索性直接将她了结,以免再生是非。若王爷怪罪,他大不了以死谢罪,以他一人之命若能保住兰州国土,他也  算死得有意义了。
  一晃眼,一个时辰过去,周将军等得有些不耐烦。
  想他战功赫赫,如今却要在此苦等一个女娃?当真是好笑!
  于是,回到马上,准备就近简单巡视一圈,再来等待。忽然,荆棘丛中传出一阵不小的声响。
  接着,一团黑红的东西猛地飞出,饶是他身经百战却也从未邮过这种武器。他下意识便欲挥枪,谁料那团东西竟忽地蹦起,口中还念念有词。
  “回来了?哈!我竟然活着回来了!哈哈!我回来啦!”
  那东西慢慢站起来,四下瞧了瞧,就手舞足蹈地欢呼起来。
  “兰州,我回来啦!牛尾山,我朱芝芝活着回……周将军?”浑身漆黑中泛着诡异红色的人影一怔,随即跌跌撞撞地奔了过来。“周将军  ,王爷派你来接我的吗?”
  “你是……朱姑娘?”他被结结实实地吓了一大跳。
  “是我是我,我是朱芝芝,你不认识我啦?”她大声呼喊着,完全不想想,她用一大缸墨汁将自己从头到脚淋了透,这副德行就是自己照镜子都认不出来。
  “既然你送上门来,那就休怪老夫不客气了!”
  话音未落,银色枪头划破寂静黑夜,如流星坠空般扫向女子咽喉。
  “噗!”朱芝芝猛地扑倒在地,呕出一大口血。
  周将军一分神,枪尖急急停在她面前。
  怎么回事?他的长枪还没有碰到她一毫。
  他这才注意到,她身上除了荆棘划破的伤口外,左手臂一处刀伤深可见骨,腹部也在不停地流血。她身上,黑色的是墨汗;暗红的,却是凝结在衣襟上的血迹。
  朱芝芝费力地抬起头,一双眸子闪烁着复杂的情绪,在夜空下份外明亮。
  “周将军,你要想杀我,可要……赶快,我恐怕……坚持不到你下手了  !”
  议事厅内,慕无极焦急地踱着步,先是盼着朱芝芝能毫发未损地出现在眼前,接着退一步,希望她受到惊吓但总管回来就好;到了最后,他再也不敢奢望,只盼牛尾山那边赶紧捎个信息回来。
  “王爷,周将军回……”
  不等通报完毕,慕无极就冲了出去。
  也顾不得礼数,周将军将怀中黑糊糊的一团东西放在地面的担架上  ,有军医早在边上等候。
  “王爷,这是……”
  “朱芝芝!”慕无极几乎是暴怒地冲到担架边上。
  顽固如周将军也不禁感叹。果真情深意重,都这样了,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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