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不说呢?”谢风一脸冷漠地注视着陆一凡,眼神之中竟是带有一丝挑衅之意。
“你若不说,那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你在故意伤害谢云,谢云是我的朋友,他的仇人也就是我陆一凡的仇人!”陆一凡冷冷地说道,看向谢风的眼神之中没有一丝畏惧。
“就凭你?”
“还有我!”还不待谢风的话音落下,纪原和韩灵儿几乎是同时开口。
“不要!你们不要这样……”看着剑拔弩张的局面,苏盈盈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突然挣脱了韩灵儿的怀抱,猛然起身冲到了谢风的面前双臂张开死死地将谢风护在身后,她竟是用自己柔弱的身子挡在了谢风的前面,“你们要杀,那就先杀了我吧!”
“盈盈,你让开,就凭这几个废物还伤不了我!”谢风淡淡地说道,说着还伸手拨了一下苏盈盈的肩膀,想要将她推开,“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待我解决了他们几个,我便带你离开这里!”
“谢风!”苏盈盈突然转过身来,一把便将谢风那魁梧的身子给死死搂住,她埋头在谢风的怀中,低声哭泣道:“你真的要杀他们吗?谢云可是你的亲弟弟啊!你真下的去手吗?若是杀了谢云,你怎么和城主大人交代?你又怎么面对谢家的列祖列宗啊?”
苏盈盈的举动令谢云的心再度沉到了无底深渊,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眼角泪珠涌现,他今夜流下的泪恨不能已经将他这辈子的泪水都流完了。
“盈盈,不是我要杀他们,而是他们自己非要送死不可。”谢风淡淡地说道。
“不要!他们没有恶意,也不是你的仇人,你不要忘了他们都是城主大人的贵客,个个家世显赫,你若杀了他们,那岂不是在给城主大人找麻烦吗?”苏盈盈极力劝阻道,“此事全因我而起,我不想看到你们手足相残,兄弟反目!谢风,你杀了我吧!早在两年前我就应该死了,能多活这两年我已经知足了,谢谢你的出现让我的生命有了活着的意义,我现在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来弥补我所造成的罪孽……”
“盈盈,此事与你无关,你何必说这种话?”谢风轻轻俯身揽住了怀中的苏盈盈,将嘴唇轻轻贴在苏盈盈的头顶之上,脸上竟是洋溢着一抹极为少见的柔和之色,“只要我活着,就绝不会让你死的!”
这一幕让陆一凡几人彻底有些糊涂了,看谢风对待苏盈盈的样子似乎并不是他们所预料的那般无情无义,反而应该是浓情蜜意,感情深厚。可既然他们有如此深厚的感情,谢风又为何要将苏盈盈置身于醉梦楼中?又为何在这两年故意安排了苏盈盈和谢云的这一场闹剧呢?
到头来伤了自己心爱的女人,毁了与自己一奶同胞的兄弟的感情,这不是自己在给自己找麻烦吗?而谢风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做出这种蠢事的人。
由此,陆一凡的心中更加确信了此事必然另有隐情。
“谢风,不要杀他们,不要再制造杀孽了……”苏盈盈的泪水沾湿了谢风胸口的衣衫,“你们若是动手,那就是在逼我先死……”
谢风的眼神伴随着苏盈盈的话而变得有几分闪烁起来,显然他的内心已经有所动摇了,看的出谢风真正的软肋不是他这个有名无实的兄弟,而是怀中这个娇弱的女人。
“谢风……”
“不必再说了!”还不等陆一凡张口,谢风却是猛地举起右手打断了他的话,继而谢风再度深情地注视了一眼怀中的苏盈盈,随后口中发出一生无奈地叹息,眼神微微低垂着,犹豫了半天方才艰难地开了口,“盈盈并非是温阳城人,她的家本在千里之外的封城……”
当谢风口中“封城”二字一出,陆一凡几人立即联想到了四个多月前大闹醉梦楼的楼雷,他不正是出自于封城楼宗吗?难怪他会对身在温阳城的苏盈盈慕名而来,原来他们早就是认识的。
“封城虽然地处荒漠环境极差,但越是这样的地方,就越能出如盈盈这般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封城比温阳要富裕不少,其中富贾世家更是要远多于温阳城,而在封城富贾之中,最有名望地位的巨富名叫苏半城,而盈盈正是这苏半城的独生女儿!”谢风淡淡地说道。
“原来是大家闺秀,难怪苏盈盈姑娘如此多才多艺。”韩灵儿恍然大悟地说道。
谢风轻轻瞥了一眼韩灵儿,继续说道:“苏家本是封城的第一世家,无论是家底还是名望都是封城首位,就连封城的历任城主都和苏家关系匪浅,本来盈盈身为苏家大小姐应该过着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生活,只可惜天有不测风云,直到两年以前封城之内的楼宗突然夜袭苏家,非但将苏家的所有财物抢夺一空,并且还血洗了苏家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命……”
当谢风的话说到这里时候,苏盈盈简直就快要将双眼哭肿了,当年那段伤心往事是她一辈子的痛。虽然谢风说起这些往事是风轻云淡,但陆一凡几人却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两年前的那场浩劫定然远比谢风的三言两语要残酷的多,也血腥的多。
“楼宗身为宗门竟然敢夜袭苏家?没天理了不成?”韩灵儿怒声说道,“难怪那天侍候我们吃饭的丫鬟跟我们说什么楼宗,其实就是一伙匪盗!”
“天理?”谢风冷笑一声,“你以为这里还是领皇脚下的金陵城吗?出了金陵城,这个就是大过一切的天理!”说着谢风还随意地晃动了几下自己的拳头,他话中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在圣域大陆实力永远是第一位的,有本事则可纵横天下,没本事到哪里都只能剩下挨打的份,“楼宗在封城可谓是一手遮天,楼宗五虎各个都是奸狠之徒,楼宗弟子号称过万,虽然有些夸大,但我料想三四千还是有的,而封城的守军加在一起不过一千,而且还都是从百姓中招募而来的壮丁,更是没有半点战斗的经验。因此即便楼宗明目张胆的杀人越货的夜袭了苏家,封城城主也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息事宁人!”
“真是太过分了!”韩灵儿虽然对这种事情很是愤怒,但同时也感到一种力不从心的无奈。
而随着谢风的讲述,谢云也渐渐平静下来,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苏盈盈竟然还有这样一段凄惨无比的身世。
“盈盈之美貌倾国倾城,这件事封城之中几乎无人不知。因此,楼宗五虎自然也是对盈盈垂涎三尺,窥伺多时!”谢风继续说道,“而这也是盈盈唯一能从那场劫难中活下的理由,楼宗五虎想要将盈盈抢回去作为他们的玩物,共享美人!”
“共享美人?这……”陆一凡听到这里不禁一阵咂舌,心中对于这所谓的楼宗五虎更是鄙视到了极点。
而谢云更是在听了这番话后眼神不住地一阵闪烁,难怪四个月前当楼雷突然出现在盈盈面前时,她竟然会吓成那个样子。
“那群人简直就是一群畜生……”苏盈盈缓缓地开口说道,眉宇之间尽显一抹悲痛之色,不难看出在她的内心之中对那段不堪的往事是多么的恐惧和厌恶,“他们夜袭苏家杀人抢钱,楼宗弟子竟然还将我当做贡品一样,五花大绑地装上囚车,我曾对他们苦苦哀求,只要他们愿意放过我的家人,我心甘情愿跟他们去侍奉楼宗五虎,可是……”苏盈盈的话说到这里,眼中不禁闪过一抹饱含悲伤的仇视之意,“可是他们从一开始就已经把我当做掌中玩物,非但对我的哀求置之不理,反而还逼迫我亲眼看着他们将我的家人一一杀害……我哭得越是伤心,那些人笑的就越是大声……在他们的眼中,我不过是是个人尽可夫的贱人,是楼宗五虎用来取乐的玩物罢了,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尊严可言,更谈不上能对他们提什么要求……他们喜欢看到我痛不欲生的样子,因为这样会让他们感到更加兴奋……”
“畜生!”纪原面色冰冷地从嘴角挤出了两个字,显然苏盈盈所形容的那一幕和纪原的遭遇有了类似的共鸣。
“而就在楼宗弟子欲要将盈盈带回楼宗的路上,我救了她!”谢云的话一如既往的简单直接,语气依旧平淡如初,似乎他在讲的根本就不是一件什么惊心动魄的往事,而是一件极其平淡的家常一样,“我杀了单独押解盈盈的四十名楼宗弟子,带她回到了温阳城!所幸这件事发生的及时,因此盈盈才没有被楼宗五虎所玷污!”
“可是你……怎么会去封城呢?”纪原不解地问道。
纪原此话一出,谢风的眼神便是陡然一变,继而他看向谢云的双眸之中,不知怎的竟是浮现出一抹冷厉之意。
“这也是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
…… 五月十七深夜,今天是醉梦花魁苏盈盈十九岁的生辰,而今天也注定了她的十九岁将会开始面临一个人生的重大转折,她曾在下午和柳掌柜说过:希望真相大白的那一天永远不要到来,却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天竟然来的这么快。
今夜,注定无眠!
苏盈盈的闺房之内只摆放了两个凳子,那是因为苏盈盈从来不会要让三个人同时进入她的房间。而今天她的房间内却站满了人,而在这两个凳子上坐着的人,却没有一个是苏盈盈。
圆桌之上,明黄的烛火在随风轻轻摇曳着自己的身姿,灯芯燃烧之间偶尔还会发出一阵阵“哔哔啵啵”地微响,一滴滴灯油顺着蜡烛滴落在烛台之上,慢慢凝固集结成了一块又一块形状各异的图案,配合着烛火的微微飘动,为这间房间之内本就死寂一般的氛围更平添了一抹诡异的气息。
陆一凡和纪原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凝重而深邃,从始至终他们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在这样的场合之下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韩灵儿轻轻伸手搂着浑身瑟瑟发抖、呜咽不止的苏盈盈,二人依偎在古琴后面的阴暗角落,那里是房间内最暗的地方,也是苏盈盈此刻最想要呆着的地方,她觉得自己愧对于谢云,没有颜面再面对这一切。
此刻,苏盈盈的身上随意地裹着一件略显凌乱的裙袍,眼神忧伤而凌乱,三千青丝随意地披散在肩头,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将几缕头发打湿使其紧紧地贴在她那白皙的脸颊之上,看上去楚楚动人,我见犹怜。从谢云刚才一闯入房间,她的泪水就再也没有止住过,此刻内心的惊惧和恐慌早已取代了她的理智,无所适从和手足无措成了此刻苏盈盈最形象的表现。
虽然韩灵儿心中对苏盈盈颇有埋怨,但她们毕竟同为女人,韩灵儿深知这样的一幕带给一个女人的不仅仅是尴尬,更是对尊严的屈辱和对平静生活的毁灭,因此韩灵儿心头一软便将诸多恩怨和芥蒂统统抛之脑后,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抚慰苏盈盈,她知道现在的苏盈盈最需要的就是安抚和理解。因此,在刚才那尴尬震惊的一幕出现的一瞬间,也是韩灵儿第一个做出了反应,主动冲上前去用裙袍替苏盈盈遮住了身体。
但在此时此刻,无论是陆一凡和纪原的不知所措,还是苏盈盈的惶恐不难,或是韩灵儿的矛盾纠结,都不再重要了,因为现在他们所有人的目光和精力全部都投放在了最重要的两个人身上,那就是此刻坐在房间内仅有的两张凳子上,相对而视的谢云和他的亲大哥谢风。
谁人能想到,抢走谢云挚爱苏盈盈的情敌,竟然是他的亲大哥,这种出乎意料的结果将所有人都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也包括谢云自己。
谢风的年纪看上去应该在三十岁上下,眉宇之间倒也和谢云有几分相似,只不过相对于谢云的剑眉星目,俊朗不凡。谢风更倾向于眉清目秀,阴厉傲然,无论是透过他的表情,还是他的眼神,其他人总能感觉到一种极为冷厉的恐惧感,和谢云身上那股高傲的正气不同,谢风的身上流露而出的是一股邪气,一股只要他的眼神注意到你,就足以令你打心底里发寒的那种邪气。
冷血、狠戾、无情,是陆一凡在看到谢风之后对他最大的感触。
谢风身上的这股阴冷气息绝不是装出来的,而是久经生死,甚至是杀人无数之后才会自然而然形成的。直到今天,陆一凡才算弄清楚了,为什么当初他第一眼看到谢震的时候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是因为在谢震的眉宇之间也流露着类似于谢风这种冷酷和阴狠,因此当日在和谢风有过“一面之缘”之后,陆一凡才会对谢震产生一种若有似无的熟悉之感。
但谢震身上所带着的这股冷意和今日的谢风相比,即便说是不值一哂也不足为过,今日的谢风带给人的恐惧感远胜谢震十倍百倍。
陆一凡想不明白,谢震的冷酷是在战场上磨练出来的,那谢风的冷酷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从谢云闯进来一直到现在,谢风的脸上几乎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从始至终他都淡定如初,不紧不慢地穿衣起身,而后再优哉游哉地坐到凳子上,自顾自地斟茶倒水,而后和满眼通红的谢云对面而坐,目无表情的直视着谢云充满复杂感情的双眼,一直对视到此时此刻。
几乎两个时辰,房间内竟是没有一人开口说话。
终于,谢云再也按耐不住内心的愤怒,他怒视着对面的谢风,咬牙切齿地说道:“大哥,我有什么对不起你?你要如此对我……”当谢云的话才说出一半的时候,他的眼泪却是已经抑制不住地流了下来,现在谢云的心中既是愤怒,又是悲痛,还有说不出的伤心和绝望,简直复杂到了极点。
“二弟,你的枪呢?”
所有人都没想到,在沉寂了片刻之后,谢风对谢云的第一句“解释”竟然是这样一句话。
谢云猛然抬起头来,一双通红地眼睛死死地瞪着谢风,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二公子不要……”谢云的话音才刚刚落下,一边的苏盈盈却是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她呜咽着高声呼喊着,“不要为我动手……不值得……你们是兄弟啊……”
“嘭!”
还不待苏盈盈的话音落下,谢云心中那股再也压制不住的怒火陡然爆发出来,他的手掌猛地一拍桌面,瞬间便是将桌子震的粉碎,继而他顺势站起身来,全身的肌肉迅速绷紧,额头之上青筋暴起,就连脸上的肌肉也跟着心中巨大的愤怒而变得抖动不已。
“是兄弟就不会和我最心爱的女人上床了!”谢云用颤抖的手指着谢风怒吼,此刻的他距离理智的崩溃已经只有一线之隔了。
显然,苏盈盈替谢风说话彻底激怒了谢云。
“哼!你的女人?”反观谢风,竟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只见他轻笑一声,而后淡淡地说道,“在你认识她之前,她就已经是我的人了!”
“什么?”
谢风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是一片哗然。就连谢云也在听了谢风的话后,脑中陡然传过一阵轰鸣。
“你说什么?”谢云瞳孔闪烁不已,眼神恍惚泪流满脸,“你说什么……你说什么……”谢云接连问了三遍同样的话,而且一遍比一遍声音大,一遍比一遍听上去要愤怒,最后一遍简直就是被他生吼出来的,声音之中有怀疑,也有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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