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就不见了。
竟然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此事!
曾有几个僧人看到,一位衣衫华贵的年轻公子,潇洒地进了后殿。
那高贵的气质,优雅的举止,几个僧人认为,是某高僧请来的贵宾。
甚至,连半点怀疑之心都不曾有过,那年轻公子就不见了。
一所幽静、典雅的小院中,方丈与几位高僧的住处,均在此处。
院中巨树下,两个老僧正在对弈,均冥思苦想,盘算着下一步的落子。
忽然间,两名僧人觉出古怪。猛一抬头,见一位华贵公子站在石桌前,正面带微笑地看着棋局。
“你!”两名老僧大吃一惊,齐叫道:“你是怎样进来的?”年轻公子微微一笑,拱手施礼道:“见过悟言、悟生二位禅师!”
悟生怔了怔,却想不起何处见过此人,喃喃道:“少施主好高明的轻功!居然能欺近桌前,而我们仍未发觉,佩服!请问施主尊姓大名!”
年轻公子淡淡一笑,道:“在下张翔!”
“什么--?!”悟言、悟生参禅多年,定力非常过人,此刻竟几乎跳起来,齐声道:“你真的是张翔?”
张翔摇摇头,“我想不出假冒自己的理由!”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块绢帕,控去脸上做的几点伪装,立时恢复本来面目。
悟言看了半天,才叹道:“想不到施主真的没死!而且,还练成了如此超绝的武功!”
张翔淡淡一笑“两位禅师,在下仍然不能练武功!”
两个老僧又几乎跳起来:“开玩笑!若没有绝世武功,又怎能欺身如此近的距离!”
张翔道:“二位大师专心下棋,已至忘我之境,又怎能发觉在下的到来?”“没道理!”两位高僧几乎同时脱口“习武之人,纵然入忘我之境,也不会令人欺近丈内的距离1假若施主没有极高的武功,断断做不到此点!”
张翔摇摇头,“在下句句是真,二位不相信,我也没办法!此次到贵寺,在下想求见悟觉方丈!”
悟生道:“但是,悟觉师兄已不是方丈!”
张翔一怔,想起来了,忙道:“不知悟觉禅师现在何处?”
悟言道:“自从十里坪一战,少林门下僧众伤亡过半,悟觉师兄甚是愧疚,时下在后山思过!掌门之位则由悟明师兄执掌!”
张翔道:“在下到贵寺,有件事想求见悟觉禅师,能否容在下一见?”
“不!”悟言,悟生二人几乎同时道“七年来,悟觉师兄什么人也不见!”
张翔叹口气:“也许,悟觉禅师会见在下一面,有劳通报一声!”
悟言、悟生二僧对视一眼,“不行!除了本寺一送饭僧侣外,任何不准入后山半步!悟明师兄亲下的禁令!”
张翔道:“那么,在下见见悟明方丈,总可以吧?”
悟言点点头,“好吧!请施主稍候!贫僧到方丈室通报一声!”然后,离开巨树奔西边厢房走去。
过了好一大阵,悟言从方丈室走出“张施主!方丈师兄有请!”
张翔怔了怔,忙躬身致谢。
方丈斗室,一尘不染。悟明盘坐在禅床上,手持佛珠,正闭目养神。
“见过方丈禅师!”张翔施礼道。
悟明睁开双眼,盯着他道:“施主请坐!不知施主找老衲,有何贵干?”
张翔坐下,“想恳请禅师恩准,容在下见见悟觉大师!”
悟明道:“张施主,为何定要面见悟觉师兄呢?”
张翔叹口气,“目前,苦心城危害江湖,对在下也屡屡迫害!在下追查过程中,怀疑苦心城,乃昔年的铁燕帮的延伸!按悟觉方丈的年龄,身份,想必知道一些事情。况且,此事已关系到武林的安危。故此,在下想请教悟觉大师,一些昔年旧事!”
悟明禅师沉吟片刻,忽然叹口气“悟觉师兄在思过前,曾对老衲说过:假若施主不死,一定会来找他!果不出师兄所料!”一顿又道:“施主,你真是不能练武功?”
张翔一呆,不由笑了,点点头。
悟明下了禅床,走到他身边把了脉,又回到禅床坐定“刚才,悟言师弟说,你能欺近他二人身侧!却真没想到,你仍然不会武功!真是咄咄怪事!”
张翔苦笑道:“在下当年逃出十里坪后,一直躲在荒漠大泽中!为了生存,猎取食物,不得不奔跑、跳跃!只有瞒过飞禽走兽的听觉,在下才能猎到食物。也许,与那段时间有关!”
悟明愣了半天,才叹道:“怪不得悟觉师兄一直说施主是多年仅见的人物!果然是天造奇才!”
张翔苦笑道:“大师言重了!”
悟明笑了笑,一举手中的佛珠“施主可持此物前去!唉!师兄已等你七年了!”
“哦?”张翔眼中光芒闪动,忙站起身:“多谢大师开恩!”
悟明不再说话,摆摆手。然后,闭上双眼静修!
第四卷 第二十五章 陈年旧事(2)
张翔信步前往后山,沿路有不少武僧,一见他持着方丈信物,均纷纷让路。
登上后山不远,便是达摩洞。
悟觉禅师正在面壁打坐,已然入定。
张翔慢慢走到悟觉不远处,缓缓坐下,既不说话,也没有再动。
“你终于来了!”悟觉忽然开口道。
张翔淡淡道:“该来的,一定会来!”
悟觉点点头,转过身来,宁神看着面前的张翔,宝相庄严,一语不发。
张翔也没说话,也定定地,把目光盯向悟觉禅师。
良久,悟觉大师忽然叹口气:“张少施主,好强的定力!”
张翔一笑,:“大师,好深厚的功力!”
悟觉摇摇头:“施主有话,请尽管问!”
张翔点点头:“大师,当年,十里坪上局面极为复杂,而当您进入十里坪后,并没有制止流血,杀伐!而所作所为,更像是在趁火打劫!”
悟觉双眉抖动一下,没有吭声,似是陷入记忆之中
张翔目不转眼地盯着他,定定地道:“当年,大师所作所为,引起了吴非吴前辈,以及神医谷前辈的怀疑,并出手相试!可惜,并没有找出任何破绽!所以,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悟觉不由问道。
张翔冷冷一笑,沉声道:“只说明悟觉禅师是真的!但是,行事却与平常迥异!照当时情形看来,大师分明存心让江湖中人自相残杀!同时,也杀了在下!”
悟觉浑身巨震,却说不出话来。
张翔看出了这细小变化,冷声道:“大师是佛门中人,准备杀在下时,颇费了一番周折!似乎,大师并不想做,却又不得不做!于是,在牺牲了不少人后,你找了‘只有杀在下,才能制止残杀’的理由!不料,谷神医前辈的拼死相救,更令你惊心!”说着,他的眼中突然寒光流泻
那两束寒光似是有形之物,令悟觉一见之下,心神登时大乱。想插言也被迫咽回,只能闭上双眼,收拢心神,继续听下去。
只听张翔又道:“当‘万里独儿’单独飞,进入十里坪后,说完那番话,大师似乎很高兴,拍着他肩膀连称‘不愧是条好汉子’”
悟觉插言道:“那时,你对老衲产生了怀疑不成?”
张翔叹了口气:“难道,前面所讲的那些,还不够吗?”
悟觉怔了怔,叹道:“施主果然聪明!”
张翔冷冷道:“大师不必夸奖!”一顿,复沉声道:“其实,大师真正起杀心,并挑起血腥残杀的,是在单独飞自你怀中,摸出能证明你身份之物后,对不对?”
悟觉更是一震,半天没吭声。忽然道:“施主来此,为的是向老衲讲这些吗?”
“当然不是!”张翔冷笑道:“依大师的年纪,想必会记得:三十多年前,江湖上出现了一个欲称霸武林的铁燕帮!”
悟觉叹口气,:“看来,张施主知道的不少!”一顿又道:“那时,老衲只是参加围剿铁燕帮的主力!至于!”
张翔打断道:“悟觉大师,在下不想听任何围剿铁燕帮的事!”
悟觉睁开眼睛:“那么,张施主想听些什么?”说话竟有些冰冷。
张翔微微一笑,他已听出悟觉声音走调,遂冷声道:“江湖上,又出了一个欲统治武林的帮派--苦心城!并控制了丐帮,也许大师并不知晓!”
悟觉怔了怔,摇摇头又点点头。
只听张翔接着道:“在下协助姚帮主,查出了真正的内奸时长老。此人在临死前,曾说:‘老夫不是背叛丐帮’这句话!也就是说,他在很小的时候,就被派进丐帮做了卧底!”
悟觉又是一怔,双眼中寒光闪烁。
张翔似是未见,:“由此可见,昔年铁燕帮曾派出不少这样的人,绝不会只有时玉俊一人那么简单!如果,在下料想不错的话,少林门下,也有卧底!”悟觉沉声道:“你可是怀疑老衲?!”
张翔光芒流动,定定地道:“本来,在下不该怀疑前少林掌门,但是,在下却又不能不怀疑!”
悟觉忽然道:“施主怀疑,目前江湖中出现的苦心城,就是昔年铁燕帮的延伸?”
张翔点点头:“不错!”
悟觉的声音更加阴冷,沉声道:“怀疑老衲,可有证据?”
张翔道:“证据就是:七年前,单独飞取自你身上的铜牌!正面是一只飞翔的燕子,背面是云朵图案!这样的铜牌,就是铁燕帮的标记!”
悟觉冷笑一声:“但是,谁能证明,一定是老衲之物?”
张翔盯着悟觉,摇头道:“不能!”忽然,他觉出一股杀机逼来。
悟觉盯视着他,缓缓道:“七年来,老衲一直后悔以前的所做所为,对旧事不想再提!更不想过问江湖上的是是非非!”说着,眼中精光透出,宽大的僧袖无风自动。
张翔顿觉杀气逼人,叹口气:“大师如此,是想掩盖什么!”话音一落,眼中忽然冒出一股淡绿色,又似透明的一种神秘的光芒,又沉声道:“但是,在下提醒您!这样做于事无补!”他每说完一个字,那种光芒竟似增强一分,说完最后一个字时,悟觉的额头竟忽然渗出汗珠。
那种光芒,竟然令悟觉感受到,一种来自四面八方的巨大压力!
悟觉眼前,幻想丛生,似乎所有有生命的,没生命的,都化成这种压力!一齐挤压下来。
难道,此子的目光有奇异的魔力?
悟觉大惊之下,急忙稳定心神,一切复归与平静。
忽然,张翔道:“大师,在下怀疑你被人利用,或者挟迫!想必你知道不少,难道不愿告诉在下?”
悟觉看着他:“施主,为何非要追查此事?”
张翔淡淡一笑:“枫林集血案,极有可能与铁燕帮有关!也就是与苦心城有关!查出此事,不但能解开张家灭门惨祸,也能查出遗祸江湖的根源!”
悟觉大师沉吟不语,似是犹豫不定。
张翔道:“大师乃方外之人,以慈悲为怀!假若大师仍是执意不讲事情的根由,还会有更多的人丧命!当年十里坪的血案,很可能会重演!江湖也将永无安宁之日!”悟觉的脸上一浮起一个古怪的笑意,冷声道:“你认为你是谁?能管得了吗?”
张翔不由怔住!
半天,他才缓缓道:“在下只是一个凡人!一个不能练武功的普通人!”一顿复坚定地道:“不管我是谁,能否制止得了!总得有人去制止,有人去做!假若我倒下,也会有正义之士,继续追查下去!因为--!”他眼光一阵收缩,大声道:“邪不胜正!”
第四卷 第二十五章 陈年旧事(3)
“邪不胜正!”悟觉低低重复了一句,忽然叹口气:“施主,你认为自己是正义的化身?”
张翔摇摇头:“不!在下虽然不能代表正义,但却会为了悍卫正义的存在,即使丢掉性命也在所不惜!”
悟觉连连点头:“施主心志可嘉!只是,这件事太过复杂,牵扯到太多太多的人!恐怕已不是人力所能改变的了!唉!张施主,你又何必飞蛾扑火?”张翔淡淡一笑:“在下别无选择!”
“为什么?”悟觉问道。
张翔道:“苦心城的捉住在下,却不立刻取在下小命!说明与在下必有关联!当在下暗中袭击了苦心城精心培养的八公子后,突然又销声匿迹!但在暗中却一直在行动,似乎准备制造天大的阴谋!您想,在下还能有选择吗?”
悟觉点点头:“这件事危险极大!可以说凶险之极!施主若真的想做,起码要有足够的本钱!在讲出之前,老衲要先试试你的武功才行!”说着,站起身来。
张翔闻言笑了:“在下仍然不能练武!”
悟觉惊奇地睁大眼睛:“那刚刚是什么?明明是!这下,老衲真糊涂了!”
张翔道:“那只是正气而已!”
“正气?”悟觉大惑不解。
张翔点点头,笑道:“当年,在下客居少林时,幸蒙大师指点武功的高低区别以及用途,还有潜能的威力等等。后来,在下远遁荒漠大泽,七年的时间,才摸索出发挥潜能的路径!再后来,被佛门高僧指点了运用正气的玄机,使在下获益非浅!”
悟觉大奇:“佛门高僧?是位什么样的高僧?”他实在想不出,除了自己以外,还会有哪位高僧!
张翔道:“在下只知道,是一位正气昂然的老僧!而且,练有‘韦陀降魔神功’这是佛门至高无上的功夫,但不知法号!”
悟觉的脸顿时变了,半晌才喃喃道:“难道是师傅?”一顿又道:“他老人家还活着?”
张翔摇摇头,神秘一笑:“在下不知大师说什么!”
悟觉忽然道:“老衲一定要试试,施主说的潜能是如何发挥的,请!”
张翔笑道:“大师,参禅悟道多年,难道又动了凡心?”
悟觉摇摇头:“老衲自有道理!”然后,双掌合什,一股气流涌出,缓缓逼向张翔。
张翔叹口气,随手在地下捡起一根尺余长的木棍,棍头斜指悟觉,眼中渐渐流露出澄澈的光芒。
悟觉见他自然的一站,却毫无破绽,一时之间,双掌化佛印,复变般若兰花指,再变金刚拳,手式不停地变化,却不知该如何出手。
忽然,令悟觉惊奇的事发生了!先是木棍不见了。接着,张翔的身形也起了变化,取而代之的,成了一股无形的压力。
渐渐的,他的人也不见了,只有高耸入云的巨石,似乎倒压下来
悟觉大吃一惊,忙运起佛门‘狮子吼’禅功,“啊--!”忽然,他觉得这一吼,居然也发不出去,不禁淌下冷汗。
忽听耳畔传来,“喳”的一声轻响,一切又恢复原状。
只见,张翔仍站在不远的地方,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不同的是,他手中的木棍竟不见了!
悟觉怔了怔,擦了把冷汗。一扭头,忽见脖子边的石壁上,插着那根木棍,已经入石一半有余。
悟觉摸了摸光光的头皮,觉得似乎是做了一场梦!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张翔笑道:“大师是否很奇怪?”
悟觉点点头:“张施主,人的潜能是这样子?”
张翔摇摇头:“应该是正气加上潜能的运用!”
悟觉叹口气,道:“曾闻说前朝飞将军李广,能射箭入石!想不到,你竟能让如此柔软,纤细的木棍入石!更令老衲无法抗拒的,那种无所不在的压力!佩服!”
张翔笑道:“但是,那却不是潜能,而是正气!”
悟觉奇道:“正气有如此之威力?”
张翔摇摇头:“正气并没有这样的威力!只不过,当对手心中有隐私的话,他就会感受到压力。而且是,越怕压力也越大!”
悟觉摇摇头,表示没听明白。
张翔道:“举具例子来说:当你向某个人注视时,那被注视之人会突然避开目光,并且浑身不自在起来,心里则疑神疑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逐渐发展到紧张,颤抖等!”
悟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只听张翔又道:“所以,有时候,我们会觉到某人英气逼人,或者盛气凌人!但是,这种目光在加入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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