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神经,都松懈了下来,人往往就是这样,之前憋着一口气,都想拿下东郡,一直在咬牙苦撑,可一旦夺取城池,心里的那口气,全都泄了的皮球一样。
城中欢声笑语不断,没过多久,除了少许还在守城的兵卒,大都喝的酩酊大醉。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荀居然又领兵返回了东郡城外,夜黑风高夜,荀的脸上,气定神闲,按说打了败仗丢了城池,可他的脸上,却依旧很坦然,甚至从那微眯的眼角中,还透出几丝自得的笑容。
“放箭…”
见时候差不多了,就连城楼上的守兵也都靠在城垛口打起了瞌睡,整个东郡城,死一般沉寂,酩酊大醉之后,大都睡的死沉,荀一声令下,众人四散分开,手持火箭的弓箭手,纷纷张弓搭箭对天攒射,伴随着阵阵刺耳的尖啸声,射出的火箭,就算偶尔落空,也有不少射落在城中的屋舍之上,因为大多数的建筑都是木屋竹舍还有不少草庐,里面藏了不少易燃的硝石硫磺等物。
火箭一点落上,触火即燃,夜风一吹,风助火势,酣睡如雷的吕布兵将,大都在梦中跟周公的女儿缠绵,根本没有想到荀居然从一开始就设下了陷阱。
嘭嘭嘭…越来越多的房屋被点燃,火势越来越大,不少人还在睡梦中,却已经被无情的死神夺走了性命。
“咔嚓…”一户民房中,房梁突然被烧的砸了下来,正好砸在一个兵卒的脑袋上,那飞窜不停的火苗不但把人身上的被褥当即点燃,就连脑袋,也被砸的血浆迸溅,当即咽了气。
房倒屋塌,火海映天,没过多久,整个夜空都被照的亮如白昼,这些喝的大醉不醒的兵将,稀里糊涂死伤不计其数,就算惊醒过来,除了无头苍蝇似的乱跑乱撞,又能做什么呢。
“攻城!”
城中乱成一团乱麻,荀当机立断,马上下令攻城,趁吕布等人无暇应对,没过多久,东郡城的城门,就被曹兵打开了,曹兵一拥而入,刚一进城,眼前的景象,还是让众人吃了一惊,吕布的兵将,有的在四处乱跑,有的在地上翻滚,不少人身上还冒着火苗,还能闻到令人窒息的皮肉烤焦的味道。
“杀…”荀擎出宝剑,猛然当空劈落,两万名曹兵如狼似虎,一个个嗷嗷狂叫着,全都兴奋不已,实在太痛快了,吕布的兵将几乎等于缴械投降,还能拿兵刃抵挡的寥寥无几,甚至曹兵只需胡乱的往他们身上劈砍就可以了。
吕布醉的也是头晕目眩,好不容易被鞠义从太守府救了出来,双腿灌了铅一样沉的厉害,刚迈出太守府,身后那富丽堂皇的建筑,顿时轰的一声倒了下来,不少来不及逃出的侍卫顿时被砸在了里面,一个个脑浆迸裂血肉飞溅,死相甚是凄惨。
又是喝的宿醉,又是困乏的难受,又面临突如其来的惊天大火,吕布的兵将,军心颓丧,乱成一团,根本挡不住曹兵,不是被火烧死就是被曹兵斩杀,死伤不计其数,就连吕布,勉强上了赤兔马,也无法轻松自如的挥舞方天画戟,头实在晕沉的厉害。
无奈之下,吕布只好率军突围,进城的五万名兵将,一把大火之后,还能跟在吕布身边的,已不足万余人,刚刚夺取东郡城的豪情,顿时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吕布一脸的颓丧。
荀设谋,环环相扣,堪称算无遗漏,就算一开始就打定了要将吕布引入城中放火,可荀为了不露出破绽,愣是领兵坚守了十五天,吕布自然不会多想,其实,早早的,荀就布下了埋伏,每家每户,都准备了足够多的易燃之物,又是天黑突围,吕布进城之后,根本就没有发觉,仅仅一夜的功夫,吕布损伤不下三万多人,荀一战大获全胜,还招收了七八千的降兵,收获颇丰。
而,东郡城,依旧还在荀的手中!
………………
“报,白马关失陷,曹纯曹洪将军正在被陈削率军追杀,眼下已被困在山中,请主公火速救援。”
荀刚刚打了胜仗,白马关却传来了噩耗,张辽一战大获全胜,加上白雀领兵赶来相助,又得戏志才出谋辅佐,曹洪就算从白马关突围突来,依旧还是被陈削给困在了山中。
“呵呵,躲进山里,就能逃得掉吗?别忘了,我的兵将,就算闭着眼,也能在山里如履平地。”曹洪曹纯被困虎狼岭,看似山势险要,林草丰茂,可陈削却表情自如,笑的甚是开怀。
“你打算怎么做?纵火烧山,还是步步推进?”
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的戏志才,在陈削面前,居然在抠脚,扣完之后,喝了几口酒,又开始挖鼻孔了。
按说,戏志才相貌也算俊朗,可无论是穿着,还是举止,都实在太邋遢了。
第三百五十六章,打草惊蛇
“哼…”陈削帐下的兵将,不少人都对戏志才的样子感到厌烦,这是什么人?在少帅面前,居然一点也不懂得收敛,还文人呢?文人有这么邋遢的吗?有这么不注重仪表的吗?
同样都是谋士,戏志才跟沮授,两人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差的实在太远了。
“不知志才有何高见?”
出奇的,陈削并没有丝毫的不满,一个人的举止言行,这都是无足轻重的小事,俗话说的好,人无完人,就算是四大美人,依旧各有不足,西施的耳朵,又圆又小;貂蝉,生下来就非常瘦弱,她的母亲甚至还用绳子想勒死她,她的身上还有难闻的体味;杨贵妃,有口臭,走路的样子也笨拙难看;王昭君,生来就长了一双大脚,堪称古代版的‘谢大脚’。
正所谓,瑕不掩瑜,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不足之处,关键是,戏志才能否给自己出谋划策助自己在乱世闯出一番霸业,这才是陈削所看重的。
“打草惊蛇。”见自己的举止,陈削的脸上没有丝毫的不满,这让戏志才很欣慰,不过,他依旧没打算收敛。
该挖鼻屎依旧挖的很惬意,就连露着的脚丫子,就算臭气熏天,他也照旧露着。
“打草惊蛇?怎么做?”陈削恭敬谦卑的弯腰请教道。
“据说少帅之前是个猎户,我想,不用志才说透吧。”得,越是陈削虚心求教,戏志才的架子,端的越高,就连一旁的徐晃张颌,都忍不住想过来教训一番。
陈削低头想了一会,恍然顿悟,“多谢先生提点,削,如梦方醒,犹如拨云见日,茅塞顿开。”
一想到打猎的时候遇到的情景,好比抓野兔,都会漫无目的的向草丛里先丢几块石子,只要里面藏了野兔,必然受到惊吓跑出来,这个时候,哪怕乱喊乱叫,都会让野兔吓的四处乱跑乱撞,现在的曹洪,既然明知道藏在山里,目标已经明确,事情就好办多了。
接下来,陈削从队伍中挑选出一千多名有过打猎经验的猎手,让他们分批进山,一经发现曹兵的影子,只需鼓噪喊叫即可,绝不可恋战,其余兵将,务必将所有进出的通道全部把守住。
陈削,要让曹洪等人,无论白天,还是黑夜,都得不到片刻的休息,始终惊吓的绷紧神经。
“放心吧,这片丛林这么大,地势又对我们有利,就算陈削敢进山,他也休想抓住我们。”曹洪席地而坐,见身旁的兵卒有些慌乱,曹纯忙笑着劝慰。
为将者,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慌乱,曹纯就是这样,整个虎狼岭都被陈削给包围了,可他却不能脸上露出丝毫的紧张和不安,主将要是如此,那么军心必然溃丧,士气也会遭到重创。
“还记得陈削在汜水时是如何戏耍我关东盟军的吗?这一次,咱们就以其人之道来应付陈削,他不进山也就算了,若是敢进山,咱们就四处躲藏,争取将他进山的部队步步蚕食,趁其力量分散,再一鼓作气冲出重围。”
曹纯的办法,曹洪听的连连点头,陈削若是一味在山下死守,只要曹操援兵来到,里应外合之下,陈削也休想困住曹洪。
若是陈削派人进山,那就再好不过了,到时候,陈削分兵之后,一旦有机会,说不定曹洪还能除掉不少义军,山下的包围网也会因为分兵的缘故力量削弱很多,就算放火,这里的地势也可以让曹洪等人免遭大火焚烧。
可是,曹洪万没有想到,陈削只派出了一千人,这些人四处鼓噪,声势甚是惊人,曹洪不明真相,听到义军的喊杀声忙带人转移,本想得空干掉身后的这些义军,可是这些人,实在狡猾,来的匆忙,去的迅速,根本不与曹兵正面交战,就算夜里也是如此,曹洪被搞的甚是烦躁。
又不能对这些人不闻不顾,只要曹洪派兵追杀,这些人一个个跟猴子似的,身手甚是麻利,不但可以轻易甩脱追兵,甚至得空还能射杀不少,躲不是办法,杀也摸不清这些人的踪影,曹洪带着近两万名曹兵,目标又大,又不敢太过分散开,一连几日,被义军都快气疯了,就算想下山突围,可是山下的守备依旧密不透风,里三层,外三层,防备无懈可击。
“咚咚咚……杀啊,冲啊,不要走了曹洪。”
曹兵夜里困乏的厉害,曹洪想轮流把守,也不能如愿,这一千义军,又是挥舞旗幡,又是鬼吼鬼叫,甚至不少人还敲锣打鼓,吓的曹洪等人只得仓促转移,可是无论他们逃到哪里,因为目标太大,总是能很容易的被义军追上,这一千人,就像嗡嗡直叫的苍蝇一样,不停的在曹兵身边吵闹个不停,两万多名曹兵,倒是没出现太大的伤亡,可是,光是夜里得不到休息,整天提心吊胆的紧张个不停,一般人也承受不住。
就好像被困在笼子里的老虎,耳旁总有人敲锣打鼓胡乱吓唬它,相信不出几日,老虎也得变成死狗。
山下的张颌等人,却一直以逸待劳,而且麾下的兵将们都能得到轮番休整,就连吃喝,也故意弄的香味飘出十几里,馋的曹兵口水直流,起初几日曹兵还能坚持,可是,一天天的这么被‘整’,没完没了,捞不着睡觉,吃喝也成了问题,虽然不用打仗,可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陈削会带兵扑上来,没过过久,两万名曹兵全都无精打采起来,别说斗志,只要耳边听到喊杀声,这些人就习惯行的拔腿就跑。
“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家少帅说了,只要有人肯归降,过往的仇怨,我们既往不咎,绝不会轻看你们,义军没有降卒,只有兄弟,刚刚炖好的鹿肉,怎么样?都饿坏了吧,只要放下兵刃,就可以让你们吃个痛快。”
觉得时候差不多了,戏志才让陈削在山下弄了不少野味,还摆满了喷香的酒水,又让人站在高处冲山里喊话,没过多久,就有曹兵从里面跑了出来。
第三百五十七章,戏志才的洒脱!
“真香啊……”炖熟的鹿肉,本来是为了引诱山上的曹兵,结果,戏志才却吃的很惬意,那些冲过来的曹兵,起初还有些戒心,可是陈削却主动让兵将们退后,“都让开,放心,这里面没有下药,你们可以敞开了肚皮吃,吃饱喝足,就算不想投降,我也可以放你们下山。”
“咕噜噜…”饿了几日的曹兵,见戏志才吃的口水直流,不少人忍不住也是口干舌燥,喉结不住的滚动着,壮着胆子凑到近前,见义军果真没有恶意,这些人顿时不顾形象的捞起鹿肉胡吃海塞起来。
“哈哈…”见曹兵彻底放下了戒心,戏志才拍了拍肚皮,“吃的真饱啊。”
戏志才的表现,引得众人一阵白眼,心中无不鄙视。
沮授瞅了戏志才一会,却笑了,忙俯身凑到陈削的耳旁耳语一番,陈削这才恍然明悟,原来,倒不是戏志才嘴馋,他是担心这些曹兵心中起疑,所以自己才会主动试吃。
其实,他根本就不饿,看似寻常不起眼的一个小动作,甚至还会让很多人误解,可戏志才却浑不在意。
“先生,我正好口渴了,不介意我喝一口你这壶中的美酒吧。”陈削迈步来到戏志才的身旁,还没等戏志才点头,他就一把拿起了搁在地上的酒壶喝了起来。
“少帅…”张颌徐晃等人全都一阵惊呼,想要拦阻,可已经太迟了。戏志才这人如此邋遢,这酒壶都脏的厉害,少帅居然不嫌弃,万一染了疾病该当如何?
这一点,不能怪大伙多心,戏志才实在太脏了,身上的衣服,少说也有几个月没洗了,离近了,那呛人的味道,让人忍不住直想吐。
就连那戏志才随身携带的酒壶,仔细打量的话,上面除了一层层的污垢,还有细小的虫子惬意的爬个不停,别的且不说,单单是戏志才的口水,一般人也受不了。
反正,大家都不想陈削去碰那个没人愿意触碰一下的酒壶。
沮授倒笑吟吟的望着陈削,单凭这份容纳百川的气度,陈削就与众不同。
“咳咳…”刚灌了一口,陈削就脸红的咳嗽了起来。
徐晃张颌你看看我,我瞅瞅你,虽然嘴上不说,可心里全都认为:怎么样?肯定脏死了,喝了不呛人才怪,要是再染了病,可就不值得了。
“少帅,味道如何?”戏志才连忙愧疚的将酒壶接了过去,陈削却是满脸的疑问“这酒,怎么这么苦?”
“这是我喝的药酒,治病用的。”戏志才轻轻叹了口气,随即摇头一笑,“忆苦思甜,才能让人更加珍惜眼下不是吗?”
“看吧,少帅肯定会染上病。”有人忍不住满是厌恶的瞪着戏志才小声嘀咕道。
“先生,还有这般洒脱说笑的心情,当真令人钦佩,不知先生所患何疾?”
好不容易刚收了沮授,又得戏志才辅佐,陈削的心里很是担心,他可不想戏志才染上重病突然英年早逝。
“哈哈,不过是先天之疾罢了,不瞒少帅,生来志才就体弱多病,阳气不足,奈何,家境贫寒,看不起医,治不起病,直到三年前,在南阳见到了张机张仲景,仲景兄替我诊治过,呵呵,说我寒症已入骨髓,若能精心修养,尚能有十年的光阴,哈哈,可我却不在乎,胸怀满腹经纶,腹藏良谋智计,若只能闲居在陋室,一生蹉跎等死,当真无趣至极,我宁愿,如萤火,似流星,哪怕闪烁片刻的光辉,虽不争名图利,此生亦了无遗憾。”
之前嬉笑心存鄙夷的众兵将,听完戏志才一番话,全都鸦雀无声,所有人,全都羞愧自责的将脑袋低了下去。
谁能想得到,如此怪异邋遢的戏志才,却已病入膏肓,命不久矣。
他走路一瘸一拐,看似没个正行,实则,他的病已经侵入骨髓,无时无刻不痛的厉害,根本无法像常人一样行动自如。
至于说邋遢,不过是看破生死追求洒脱自如的活法罢了,戏志才想活的自由自在,不受任何约束,那些繁文缛节,他不屑去理会,他想由着性子,随心所欲的走到生命的尽头。
所有人都懊悔不迭,羞愧的无地自容,戏志才这个刚刚还是众人嗤之以鼻的对象,此时此刻,所有人都心生敬佩。
戏志才见状,突然朗声大笑了起来,那笑声,洒脱自如,无拘无束,无论世俗,还是纲常,戏志才都放浪形骸自如依旧。
这是真正看破生死之人才会有的豁达和乐观。
“先生…”
陈削刚一开口,戏志才却将酒壶再次递给了陈削,“我这酒壶,从我懂事起就带着,一直以来,没有人敢触碰一下,就算我好心递到别人手里,依旧没人会接,哈哈哈,蒙少帅不弃,志才从未像今日这般开怀过,来,我少帅,我请你。”
“好…”陈削重重的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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