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民心……不可违!”
邓艾的理由也足够充分,这次且不论曹植是否有错,可是,他却激起了魏郡城中的民怨。
民怨沸腾,百姓纷纷请愿,这件事,可非同小可,稍微处置不当,就会让百姓们寒心。
民心,也是陈削立命的根本,就算曹植做的并不过分,可是,却不能就这么轻易的算了。
“艾艾,你知道杀了曹植会产生什么后果吗?”
徐庶担心邓艾过于冲动,想事情不够周全,哪知,邓艾却接口道“先生,是在…担心荆州,哼,虽然两家结盟,但是…敌人终究是敌人,正好借机威慑一下他们,我们并无意……跟荆州撕毁盟约,但是,曹植的死,是他咎由自取,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况且,我正有要事…要与先生商议。”
“你有事情跟我商议?”
徐庶惊讶的瞪大了眼睛,邓艾今年才十一岁,还是个茹毛未退的孩子。
可是,瞧他一本正经煞有其事的模样,徐庶一阵恍惚,竟然产生了错觉,仿佛站在自己面前的,不再是放牛郎小邓艾,而是谈笑自如胸有成竹的谋士邓艾。
“先生,此番荆州曹丕虽然也派人前往了巴郡,但是,却暗藏私心,没出一兵一卒,此举,先生不可不防,荆州,只怕现在…正在暗中隐忍,悄然积聚力量,我们大军…出动了近十万,可是他们,却只派了夏侯和许褚…庞统三人,虽然此三人…本领不俗,但是,荆州的私心,却也不可不防。”
徐庶点了点头,这也是无奈之举,荆州饱经战祸,兵力已是所剩无几,指望让他们派兵支援,也不现实。
何况,曹丕不出兵,徐庶也没有理由怪罪,因为,曹丕只需把荆州的战况一说,单凭这个借口,就足以让徐庶无言以对。
我的兵,都快打没了,实在是爱莫能助!
你能奈我何?
“你想怎么做?”
见邓艾目光灼灼,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徐庶饶有兴趣的问道。
他倒要听一听,十一岁的小邓艾,究竟有什么令人刮目相看的表现。
虽然徐庶没抱多大希望,心底也隐隐有一丝期待,毕竟,邓艾,从小就天资聪慧,心志弥坚,要不然,徐庶也不会收他为徒了。
“禁商!”
邓艾言简意赅,或许跟他的口吃毛病有关系,他并不喜欢说太多。
“嗯?”
徐庶轻轻的咦了一声,稍加思索,两眼微微一亮,摆手示意邓艾坐下“你接着说,当如何做?尽管直言。”
邓艾眉头一挑,轻轻的叹了口气,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徐庶却毫不理会,冲他使了个眼色,示意让他接着说。
邓艾真不愿意多说,可是没办法,只好清了清嗓子道“如今我义军境内,坐拥冀州,幽州,辽东,鲜卑,匈奴,颍川,兖州,还有关中洛阳一带,境内商贸,这些年也是蒸蒸日上,完全没有必要…跟荆州互通有无,一句话,我们可以不跟……荆州商贸往来,但是,荆州离了我们,却无疑是…被扼住了咽喉。”
“难道你不知道现在两家已经结盟了吗?”
面对徐庶的质问,邓艾摇了摇头“只是军事上结盟而已,何况,荆州区区几万残兵,他对我们仅仅是锦上添花,而我们对他们,却是雪中送炭,这个盟约,不论我们做什么,他决然不敢轻易撕毁。”
邓艾言辞凿凿,说的有理有据,当然,因为口吃的缘故,跟侃侃而谈就不怎么沾边了,稍微有些遗憾。
否则,光是这一番话,的确值得上两个字来夸赞精彩!
徐庶笑着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错怪邓艾了,他虽然年纪小,却并不冲动,也没有只顾及眼前。
义军跟荆州结盟,他看到了最关键的核心,无论陈削这边做什么,曹丕都不会轻易放弃跟陈削的结盟。
因为,离了曹丕,陈削没多大的损失,但是,离了义军,荆州可就危险了!
“好,就按你说的办,除此之外,派人通禀糜竺一声,让他务必尽可能的派人收购荆州的粮草,切记,不要做的太显眼,我义军境内,凡是盐铁,盔甲,兵戈,粮草,马匹,任何商贾,都不能往荆襄贩运,既然曹丕要积攒力量,我自然不能让他太如愿。”
“那曹植呢?”邓艾又追问道。
“杀!”
令行山摇动,徐庶一声令下,整个魏郡,街头巷尾,一片欢腾,聚集在徐庶府门前的请愿人群,更是载歌载舞的在街上蹦跳庆贺了起来。
当天晌午,曹植就被近卫给抓了起来,曹芳听说弟弟要被活活烧死,而且还是在法场当众行刑,吓的顿时昏死了过去,等醒来之后,曹芳忙赶去徐庶府中替弟弟求情。
徐庶不为所动,曹芳又去找张宁等人哭诉,现在陈削不在魏郡,除了徐庶之外,魏郡说话做主的只能是张宁这几位夫人。
“哼…这都是他咎由自取,死有余辜,妹妹,我看这件事,就这样吧。”、
张宁望着哭的眼圈都肿的曹芳,无奈的摇了摇头。
张宁和白雀,都是马背上的女中豪杰,他们生性豪爽刚烈,对曹植的做法,最是瞧不起,别说百姓请愿,就连她们,也想亲手杀了曹植。
第七百五十五章,你耍我?
“夫人,夫人……。”
红儿从内殿急匆匆的跑进后院,远远的瞧见自家夫人正在凉亭静静的赏着院中的美景。
红儿一路小跑到近前,来不及喘口气,就扯开清脆的嗓音喊道“夫人,你听说了吗?曹公子已经被抓了,明日午时,就要在法场被活活烧死,实在是太吓人了。”
“是吗?我知道了。”
甄宓转过身来,神色淡然的回道,红儿愣了一下,见甄宓已经坐在石凳上,似乎自己说的这些,她并没有理会。
过不多时,甄宓一双芊芊玉手,便已灵动的拨弄起了琴弦,琴音潺潺,如小溪清泉,说不出的悦耳。
音韵清灵,令人陡生涤尘洗俗之感,红儿急迫不安的心情,竟也跟着变得平复了下来,似乎,曹植的生死,转眼间忘到了九霄云外。
这件事,甄宓身处旋涡之中,虽然,算起来,她也算受害者,但是,对一个已为人妇,尤其还是义军少帅夫人的甄宓来说,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这个时候,不仅不能在人前露面,也不能开口替曹植说情,不开口,不出面,就是最好的选择。
即便曹芳哭的死去活来,即便曹植即将性命不保,至少,甄宓,什么都不能说,同样的,什么也都不能做。
事情不大,但是却牵扯到陈削,这件事,就算再微不足道,也注定小不了。
陈削在潼关,赵云在巴郡,曹芳在张宁这里碰了钉子,只得去牢房中探望曹植,不管怎么样,曹植终究是自己的弟弟。
明天就要被处死了,至少,当姐姐的要送他一程。
“先生,你…睡了吗?”
徐庶刚刚躺下,忽然,门外响起了邓艾略显急迫的声音。
“嗯?”
无缘无故,邓艾绝不会深更半夜跑来,徐庶忙翻身坐了起来,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很快,房门嘎吱一声,紧跟着,邓艾泥鳅一样钻了进来。
徐庶的夫人陪在老娘身边,近来事情繁忙,陈削走后,几乎所有的事情都压在徐庶的肩头,为了不让自己分心,徐庶便让夫人带着孩子陪在了老娘的身边,他的老娘,现在住在陈削的少帅府,这么多年,一直没曾变动过。
“先生,我有要事…要跟先生商议。”邓艾的声音压的很低,生怕被人听到。
“鬼鬼祟祟,跟个耗子一样,说吧,我洗耳恭听,说完了,马上滚蛋,险些饶了我的清梦。”徐庶略显不满的笑骂道。
“好吧,我来此,是特意为曹植求情的。”
“咯噔!”
这句话可不得了,徐庶惊讶的瞪大双眼,两道粗长的剑眉也挑了起来,“你说什么?你是来替曹植求情的?”
邓艾点了点头“是啊。”
徐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气的用力的在邓艾身上锤了一拳“你耍我?”
邓艾的身子,只是摇晃了几下,并没有倒在地上。
这些日子,他不仅跟着徐庶学习兵书战策,徐庶也把自己的剑术教给了他,并一直督促他勤加练习,切莫荒废。
邓艾虽然从小聪慧过人,但是体质稍差,徐庶之所以把剑术教给他,并没有期望他能上阵杀敌,只盼着他能有个强健的身子骨,能为天下的平定,日后多为陈削出谋献策。
换了旁人,绝对不会在意这些,文人一向瞧不起粗莽的武人,更不会督促自己的学生耍弄刀剑,习练拳脚。
但是,徐庶,却与众不同,他从少年开始,就独自一人闯荡江湖,四处行侠仗义,虽然这些年一直做文职,帮着陈削出谋献计,但是,剑术却从未疏懒过,即便不能上阵杀敌,有个强健的体魄,也会令人受益无穷。
在徐庶的言传身教之下,邓艾,自然也继承了徐庶的‘衣钵。’虽不说发扬光大,至少,体魄远比之前要强健的多,每天也都生龙活虎,精气充盈。
“不是,不是…其实,白天我就想说,只是怕被人听见,这件事,非同小可,曹植必须死,但,未必要真的死,他不死,不足以平民愤,但是,如果就因为这点小事就杀了他…却又不太妥当。”
“你想气死我,让我杀他的,是你,现在,怎么,又让我偷偷的把他放了不成?”
虽然嘴上忍不住爆了粗口,但是,徐庶的心里,却是连连称赞。
别看邓艾年纪还小,头脑却极不简单,看起来,任何枝节,他都考虑到了,邓艾的意思徐庶也听出来了,无非是要说,当着百姓的面,杀了曹植,实则,用假的掉包换掉曹植。
“为什么要放了他?难道你是顾虑荆州?”
邓艾摇了摇头“小小的荆州,不值一提,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赵云将军,我刚刚从赵府回来,赵云的夫人,已经病倒了,情况很严重…吐血了!”
“就为了这个?”徐庶心中暗暗点头。
“赵云将军是我义军的擎天玉柱,这些年,跟随少帅,东征西讨,威名赫赫,可他,一向清贫简朴,从来不奢求什么,一心一意,都扑在……少帅的霸业上,提起…赵云的大名,境内百姓,无不夸赞,赵云将军身边只有一位夫人,这些年,她也着实委屈,不是吗?如今亲人都快死光了,好不容易盼来一个弟弟,先生…你舍得杀掉曹植吗?你放心,经此一事,曹植必然不会再在人前出现,而赵云夫妇,也不至于……寒心。”
“你啊你……黑脸是你,白脸也是你,好吧,此事就依你,你下去吧。”
徐庶摆了摆手,邓艾忙作揖道谢,然后又补充了一句“我看明日监斩的人选,非高顺将军莫属!”
说完,邓艾滋溜一声,又趁黑跑了出去。
徐庶哭笑不得,心里,却感到非常的欣慰,邓艾,终于长大了,虽然才十一岁,可谁还能小看他呢?
这件事,他竟然想的如此周到,其实,一开始,他就没想杀曹植。
只不过,为了平息民怨,曹植必须死,但是,却是‘假死’!
又让最铁面无私的高顺来监斩,百姓必然信服!
对赵云夫妇,也算有了个满意的交代,只是,从今往后,曹植,绝不能再出现在百姓的视野当中了。
第七百五十六章,故人来信
“一群狗娘养的杂碎!”
孙丙刚被赌馆的打手给暴揍了一顿轰赶了出来,疼的他龇牙咧嘴,不住的喝骂着。
虽然怨气难平,却也无奈,只能忍气吞声,这对他来说,换做是以前,自己受气,只要告诉大哥,大哥一定带人砸了赌馆,替自己找回肠子。
因为,答案很简单,他是锦帆贼,他的大哥,是甘宁甘兴霸,谁敢欺负自己的兄弟,甘宁一定红刀子进去白刀子出来,让那些可恶的混蛋为自己犯下的错事悔青了肠子。
可是,今非昔比,自从甘宁走后,当初威名赫赫的锦帆贼,也都就地解散了。
那些狐朋狗友,虽然也经常往来,但是,没了甘宁给他们撑腰,这些人的腰杆,再也硬不起来了。
加上诸葛亮进川辅佐刘循之后,对各地的治理,有章有法,孙丙这些地痞无赖,虽然依旧游手好闲,却再也不能像往日那般自由自在了。
调戏女人,吃霸王餐,放钱印字,索要‘保护费’…这些事情,做一次,只要被上头知道,屁股少不了挨顿板子。
何况,现在坐镇巴郡的是老将军黄忠,那也是个军纪严明的狠角色,对他们这些地痞无赖,更是眼里不揉沙子。
孙丙上回在街上跟人打架,被人告到了黄忠那里,足足打了五十大板,趴床上差点没让阎王爷给收走。
“这不是孙丙吗?”
正一瘸一拐的在街上溜达,忽然,听到远处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孙丙忙抬起头来,原来是自己的狗友赵甲。
赵甲脸上也是鼻青脸肿,孙丙愣了一下,不解的问道“赵甲,你这是怎么了?今夜不是你在城门当差巡哨吗?”
赵甲托关系进了军营,听说混的不错,孙丙也有日子没见他了,想不到,今日一见,似乎赵甲也遭了霉运,当兵的,谁敢打?可是,他这脸上的淤青哪里来的?
“哎,今夜我跟人换岗了,甭提了,我在醉月楼有一个相好,他娘的,那小蹄子,真叫一个水嫩,每回,都折腾的老子死去活来,差点死在她身上,可,兄弟没别的,就是贱皮子,一辈子,就好这一口,青楼你还不知道,那就是个填不满的坑,银子越欠越多,这不,凤姐找我催讨,我身上没钱,被人给打了,一想起来,就他娘的窝火,以前,跟着大哥,玩女人,咱啥时候花过钱,看上谁随便睡,那叫一个快意!”
两人也算是同病相怜,既然碰上了,就约在一起去了酒馆,也没敢点什么酒肉,只是要了点粗茶淡饭,没办法,混的都不怎么景气,别说手里不宽绰,身上也没啥油水。
聊着聊着,就提到了当年跟在甘宁身边耀武扬威的时候,说到兴头上,两人那叫一个神采飞扬。
跟着甘宁,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吃喝嫖赌,打家劫舍,不论做什么,简直是随心所欲,不论他们走到哪里,谁也不敢招惹。
孙丙这些人,都是地痞恶棍,一辈子没干什么好事,现在巴郡法度严明,他们这些人都混的不怎么样,小打小闹还行,一旦被上头盯上,免不了一顿狠揍。
忽然,身后有人轻轻的拍了拍孙丙的肩膀,孙丙愣了一下,对方问了一句“你是孙丙吗?”
“是啊,你是谁?”
夜色深沉,孙丙也没怎么瞧清对方的相貌,但是,凭感觉,眼生的很,这个人孙丙绝对没见过。
“有故人托我给你捎了一封信。”
说着,对方从衣袖里摸出一封信,偷偷的塞进孙丙的袖口里。
孙丙一愣,迷迷糊糊,朦朦胧胧,这事,他想破头皮也不知道,自己别处还有什么故人。
“就吃这个…”
那人瞥了一眼两人桌上的饭菜,随手丢下一个钱袋,然后笑着走了。
“啊?这么多钱?”赵甲看了一眼,兴奋的忍不住叫了起来。
孙丙稀里糊涂,心说“难道自己在别处还有发迹的朋友吗?”
匆匆拆开书信扫了一眼,孙丙顿时兴奋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紧跟着就蹦了起来,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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