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剑明惊疑万分,道:“朱大哥,你的话越来越来让我感到奇怪了,莫非你知道天河宝录的来历?”
朱遵霖仍然是摇摇头,道:“我对天河宝录本身可以说是一无所知。”见方剑明满脸的困惑,很想把自己所知的一些事告诉他,但他张了张口,终究没说,叹了一声,道:“方老弟,因为我曾答应过人,不把这事泄露给他人知道,因此,希望你能谅解。”
方剑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朱大哥有苦衷的话就不用说了,我绝不会让天河宝录落入邪魔手中。”
自此之后,两人就再也没有提天河宝录的事。这一餐,两人足足花了一个多时辰,席间,两人谈了不少武林趣事,但多半是朱遵霖说,方剑明在听。
餐毕,方剑明听朱遵霖的口气,似有离开清风楼的意思,知道他要离开京城了,想到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便决定送朱遵霖一程。朱遵霖深为感动,没有拒绝。
两人出了小楼,小楼中顿时变得静寂起来,按理说,应该会有人来收拾杯盘,但过了半响,始终不见有人上来。
倏地,忽听楼中传来轻微的响声,很快,一面壁板从中打开,闪出两个人来,这两个人一个高,一个矮。高的面白无须,矮的却生了一尺多长的胡须。两人站在一起,颇有趣味。
“这姓方的小子果然有些本事,刚才我只不过漏了一口气,险些就被他发觉了。”高的道。
“幸好没被他发觉,否则的话,你我联手,不见得能把他怎么样,何况还有一个朱遵霖。”矮的道。
“嘿嘿,话又说回来,就算被他发现了又如何。”
“小弟,你千万不要小看了这方剑明,将来阻扰我教统一大业的武林人中,只怕就算他最厉害。”
“大哥,既然已经料到这小子将来会坏事,为什么不现在就把他杀了?”
“不要着急,我们都已经隐忍了这么多年,还在乎几年的时间吗?对手越强,这才有挑战意味。嘿嘿,无论是谁,都无法阻拦本教的统一大业,谁敢阻拦,只有死路一条。”古怪的冷笑传出,越发诡秘了。
第六百五十九章 悔之晚矣
瓦剌军虽然退了,但也先并没有放弃攻打京城之心,他不顾周风、伯颜帖木儿、阿日斯兰等人的劝阻,将军队驻扎在涿州一带,等着阿剌知院的数万大军破关南下。
沿途之上,瓦剌兵少不了一番烧杀劫掠,当地百姓奋起反抗,更激起了也先的恼怒,恨不得杀光所有的百姓,周风眼见瓦剌铁骑肆意滥杀,责罚了几个将领之后,杀戮才有所减少,但兵权在也先手中,周风虽然是公主,对此也无可奈何。
此时,周风心中正烦着呢。杨柳月的不知所踪和大成和尚等人的逃走,本已让她非常苦恼,而今,哥哥不听她的忠告,乱杀中原百姓,再想到方剑明被自己所刺中的那一剑,焉能不让她心烦意乱。任她神机妙算,到了这时,也只能望天长叹。
她带着娟娘和史红莲在营帐之间走着,忽然问道:“娟姨,杨姐姐到底去了什么地方,你们当真一点也不知道吗?”
娟娘和史红莲都是叹了一声,娟娘道:“公主,柳月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决定要走,又怎会告诉我们她的去处呢。”
周风怔怔的出了一会神,突听史红莲轻轻的道:“公主,我担心杨姐姐的蛊毒会发作,我们应该派人去找她。”
周风苦笑道:“我何尝不是这样想,但天地之大,又到何处去找。”面上闪过一道悔恨之色,悲伤的道:“都怪我,要不是我当初硬逼她的话,她与华天云之间也不会闹到这步田地。唉,杨姐姐啊杨姐姐,我宁愿你骂我打我,也不愿意看到你躲着我们。”
娟娘刚要开口劝她,陡听左首传来呵斥声,三人扭头看去,只见喜宁领着十来个蒙古武士押着两个人路过。娟娘凝目一瞧,诧道:“这两个被捆绑的人不是侍候在朱祁镇身边的袁彬和哈铭吗?他们犯了什么事,被喜宁抓起来了。”
史红莲冷冷一笑,道:“喜宁早有杀掉袁彬和哈铭之心,这次只怕他们两人难以幸免。”
娟娘道:“这话怎么说?”
史红莲道:“喜宁是我族派去大明朝廷的卧底,在土木堡一战中,确实建了军功,但他不知轻重,以为太师对他好,他就可以胡作非为。那哈铭与我等都是蒙古人,但他自幼在明朝长大,对明君颇为忠诚,始终不离不弃,他的这种所作所为,更加显得喜宁的可憎,喜宁岂有不怀恨在心之理?我听说喜宁经常去敲诈朱祁镇,每次都被袁彬骂得狗血喷头,他早把袁彬恨之入骨了。”
周风沉吟道:“朱祁镇留着还有大用,这两个人是朱祁镇身边的人,我们不得对他们无礼,你们过去问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娟娘和史红莲听后,飞奔了上去,拦住喜宁,向他询问,喜宁说这两人辱骂太师,太师要抓两人前去问罪,娟娘和史红莲见他态度十分蛮横,心头大怒,本想教训教训他,但又怕连累公主被也先责骂,只是拦住去路,并不放行。
喜宁当然知道她们是谁的人,但他是也先的大红人,岂会怕两个娘们,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太师的命令,难道你们也想违抗不成?”
娟娘听他搬出也先,恨不得给他一巴掌,但她忍住了,冷冷的道:“喜宁,我们都到明朝做过卧底,但不管怎么说,做人都要讲个知恩图报,你这么对待往昔的同僚,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喜宁“哼”了一声,道:“你少说以前的事,我现在没空跟你们?嗦,赶快闪开,不要耽误了大事。”
话音刚落,耳边传来周风冷冰冰的声音:“喜宁,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用这种口气对我的人说话。”
喜宁吓了一跳,转首看去,见周风缓缓的走了上来,忙低头道:“喜宁见过公主。”
周风冷哼了一声,道:“这两个人是朱祁镇身边的人,你把他们绑走,朱祁镇今后由谁来侍候?”
喜宁虽然仗着有也先撑腰,但他知道周风是惹不起的,急忙解释似的道:“公主,你误会了,小的哪里敢私自抓人,是太师命令小的这么做的。公主若不信的话,可以和小的一同前去见太师。”
现在军中,几乎没人不知道也先和周风这对兄妹之间起了裂痕,喜宁让周风去见也先,岂不是让周风难堪。
周风“哦”了一声,道:“这么说来,还是我的不是了。”
喜宁忙道:“小的没有这么说过。”
周风道:“我哥哥那里我自会去说,你先把他们放了。”
喜宁面露迟疑,道:“这……”
就在这时,忽听远处有人气喘吁吁的大叫道:“喜宁,你……想干什么,快把……把我的人放了。”随着话声,只见朱祁镇满脸大汗的跑到近前,在他之后,则是伯颜帖木儿与十几个蒙古武士。
喜宁依然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儿,道:“你说放人就放人啊,他们是太师要拿的人,我可不能放。”
伯颜帖木儿到了之后,先与周风打了个招呼,听了喜宁的话,用略带生气的口吻道:“喜宁,你越来越放肆了,我命令你快把人放了。”
喜宁道:“伯颜大人,小的可不敢放人,万一太师怪罪下来,小的就算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
伯颜帖木儿大怒,骂骂咧咧的要他立即放人,否则就捆他,喜宁带来的那十几蒙古卫士是也先帐中的亲随,只听也先的话,现在喜宁代也先行事,他们便把喜宁当作也先,听伯颜帖木儿要捆喜宁,忙拔出佩刀,护在喜宁身前,也把袁彬和哈铭围在了核心。
伯颜帖木儿当然看出了这些蒙古武士的身份,不敢轻举妄动,拿眼去看周风,周风会意,对众武士道:“你们快把刀收起来,这像什么样子?”
一个武士道:“公主,这怪不得我们,太师说要拿人,我等就来拿人。”
朱祁镇见周风说话都没用,急得大哭起来,道:“你们要杀他们两个的话,就连我一起杀了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那武士道:“太师没说杀你,我等不敢。”
周风和伯颜帖木儿听了,又气又急,正相持不下间,也先闻讯,领着一帮人赶了过来。
喜宁见了也先,忙推开武士,上前行礼,道:“太师,小的该死,没能完成任务。”
也先也非笨人,一眼就看出了当前的情况,见朱祁镇要死要活的上来求他放人,再看看周风和伯颜帖木儿,心知今天想拿朱祁镇的手下出口气是不行了,只得瞪了喜宁一眼,道:“我叫你去请人,你却将人绑了,快把人放了,跟我回去。”话罢,带着一群属下走了。周风和伯颜帖木儿见他都没多看自己一眼,不觉有些心酸,想起往昔的情分,好不难过。
朱祁镇、袁彬、哈铭三人回到帐中之后,朱祁镇安慰了两人好半天,袁彬和哈铭深为感动,知道这几个月来的苦并没有白吃。朱祁镇虽已不是大明天子,但以太上皇的尊贵身份这般待他们,简直要比封侯拜相更荣耀。
两人定了定神,便与朱祁镇商议对付喜宁这个可恶的小人之策。后来,三人果然想到了一个办法,将喜宁给诱杀了。不过,这是题外话,不在此多说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到了十月下旬。也先眼巴巴的希望阿剌知院的大军能破关南下与他会合,但等到这时,别说人影,就算风声也不曾听到过。
这日,忽有一支明军来攻,也先虽然不怕,但为了减少损失,不得不亲自到周风帐中赔罪,请她指挥,周风根本就没有怪罪过他,听有明军来攻,急忙代也先下令,指挥瓦剌军与明军交战。
双方在原野上交战一日,互有死伤。到了第二天,周风心中深感不安,似乎已看到了什么大祸要降临一般,来到也先的大帐,要哥哥急忙撤军,退出紫荆关外,但她终究说得晚了,这时,另有一股明军从北杀到,所过之处,瓦剌兵死伤一片。
也先与周风出营观望,见这股明军来势凶猛,飞奔在最前的竟是魔教的教主独孤九天和吴世明。
原来,吴世明、王宾等人依照华天云的话,到居庸关协助守将罗通守关,他们到了之后,并不要求罗通和朱祁嫣放他们入关,他们仗着武功了得,在后方对阿剌知院的兵马搞破坏。过了没几天,先前随华天云去紫荆关的那三位长老也赶到了居庸关。每到夜间,他们都来骚扰瓦剌后军,乐此不疲。
这时,宣化的守将杨洪奉召率军卫京。宣府乃重镇,守军不下五万。杨洪得令之后,率领两万精兵南下,从后包抄阿剌知院的大军。当时,周风刚离开阿剌知院军中,阿剌知院无计退敌,只有拼命抵抗,鏖战了几天,瓦剌兵伤亡不少,阿剌知院不敢多待片刻,率领残兵败将突围而出,一直逃到了塞外。
居庸关之围一解,朱祁嫣便让杨洪带兵南下卫京,吴世明等人自然是随军南下,独孤九天和一干教众也随军而下。
大军没到京城,便听说也先吃了败仗退走,之后,据探子来报,说也先驻军在涿州。朱祁嫣当机立断,令杨洪领军来攻,吴世明等人虽然想急于见到华天云和方剑明,但为了大计,只有随军来打。
从战争一开始,孤独九天就表现得很积极,他当然不肯放过这等显教立功的好机会。于是,这支两万多人的军队气势汹汹的赶到了涿州,见到瓦剌人就杀。
明兵多了两万的生力军,周风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什么可退敌之计。结果是,瓦剌军被打得溃散,亡命而逃。
离涿州,过易州,退紫荆关,也先在关外清点兵马的时候,竟只有两万余众,他禁不住落下了悔恨的泪水。月初的时候,他带了十万铁骑入关,到了月末,竟只剩下两万来人,这个损失也未免太大了!
第六百六十章 宜将剩勇追穷寇
第六百六十章?宜将剩勇追穷寇
京城,皇宫,奉天殿外的广场上。这晚张灯结彩,宫女来来往往,万分热闹。日暮过后,广场上已设了皇宴。在朱祁钰至今为止的人生中,还从来没有今天这般欢喜过,因此,他要大宴群臣和众武林豪杰。发自心底的,他要感谢这些人。如果没有这些人,他的皇位根本就坐不稳。
到席的群臣,一个不少,因为大家都知道这晚不仅仅是设宴这么简单,皇上肯定要在宴上封赏。这摆明了是一个庆功宴。
相对于群臣来说,众武林豪杰并不是很积极,有的甚至已经离开了京城。不过,前来赴宴的武林豪杰也不少,整整坐了六桌。
开席之前,朱祁钰率领群臣,面向北方,拜了一拜,遥祝太上皇安然无恙。这种行为,落在那等嫉恶如仇的人眼中,自然是做作得很,但因为是在皇宫里,谁也没有吭声。
太监金英简单的说了几句赞语之后,皇宴便开席了。珍馐百味,美酒醇香,这一切,在方剑明看来,却有着一种心痛的感觉。
就在昨天,他无意中听到了华天云在房中咳嗽,当他冲进房中的时候,见华天云脸色苍白,一只手紧握。
华天云咳嗽,表示他的身体有了问题,他紧握的拳头,难道是想隐藏什么?当时,方剑明不由分说的扳开了华天云的拳头,怵目惊心的发现他手中的一块白帕染上了鲜血。
“华大哥吐血了!”方剑明当场惊住了,随后,便是隐隐的痛心。反观华天云,却显得很淡然,说自己已压制不住体内的蛊毒,还要他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别人。方剑明要给他疗伤,但华天云拒绝了。
他不知道华天云还能活多久,但他知道,华天云此刻最想见的人是谁。
……
方剑明正在思绪乱飘的当儿,忽觉场上寂静了下来,他回过神来,听到了一个人在奉旨宣赏。他转过头去,认得这个人是兴安。兴安是皇宫中的一个大太监,职位比金英略低一些。
在这次京城保卫战中,论首功,当属于谦,因此,第一个得到封赏的就是于谦,他被加封为“少保”,仍然总督军务。于谦起身辞让,朱祁钰不让,于谦只好拜受了。第二个受封的是石亨,他原先已被封为武清伯,这时升为武清侯。(明爵制,分公、侯、伯三等,无子、男)
石亨拜受之后,兴安朝方剑明这边看了过来,方剑明已然明白,这个时候,他突然有了一个决定,不等兴安开口,起身对朱祁钰说,他不要任何封赐。
全场为之震惊,朱祁钰想了想,以目示意兴安,兴安领悟,便跳过方剑明封赏的这一行。不过,朱祁钰却当着众人的面,赐了一座侯府给方剑明。方剑明本想坚辞,但兴安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封赏其他人。
这晚的庆功宴,方剑明吃得毫无味道,若没有四女的陪伴,他早就想离席而去了。四女见他闷闷不乐,也陪着他闷闷不乐。他见了,心中过意不去,痛饮了几杯,便以酒醉为由,辞别了。四女本想与他一同离去,却被赶来的朱祁嫣留了下来。
皇宫再大搞庆功宴的时候,京城丐帮的分舵中,正在举行一场仪式。
香案已设,华天云立在上首,面目郑重。左首依序排列,分别是查继游、卢定岷、苗若浦、邹易夫、冯四海、王宾。右首只有一人,这人就是吴世明。下首呢,则是一群丐帮弟子,排在第一行的乞丐中,有葛岳、洪三、邬四这些人。
大家都看着华天云,不知他要决定什么大事。场上,除了丐帮仅存的传功大长老和另外两个长老没有在外,首领人物都到齐了。
华天云目光一闪,沉声道:“王宾!”
王宾躬身道:“属下在。”
华天云道:“面对香案跪下。”
王宾吃了一惊,道:“帮主,不知属下犯了哪一条帮规?”
五个长老和吴世明也都吃了一惊,纷纷为王宾说话,华天云不为所动,厉声道:“王宾,你还不跪下?”
“扑通”一声,王宾走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