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方剑明伸手一探,向凤非烟一掌拍去。他这一掌,不像先前对付孟德的那一掌,快到了极点,这一掌贵在稳重,速度只是寻常。
方剑明突然出手,凤非烟虽是心思玲珑,但也无法猜透他的意思,正犹豫自己是该闪避,是该拆封,还是硬碰,方剑明已然笑道:“凤妹妹,不必迟疑,与我对掌。”
凤非烟听了,运起内力,一掌轻轻拍出。
两人手掌相抵,凤非烟但觉一股暖流由方剑明掌心传出,钻入自己的掌心,然后顺流之上,通过手臂,直达全身。
凤非烟又惊又喜,知道方剑明是在给自己疏通经脉,忙配合着这股暖流,将全身的经脉走遍。
就在这时,方剑明又开口说道:“祝妹妹,你也来。”
龙碧芸等人听了,无不骇然。方剑明先是给孟德“传功”,尚未歇上片刻,又给凤非烟“传功”,如今又要给祝红瘦“传功”,如若奏效的话,这等造诣,简直就是闻所闻所。
须知孟德、凤非烟、祝红瘦三人均不是寻常之辈,能够给他们“传功”的人,实在少之又少。况且,就算有人宁愿耗费自己的功力,要给他们“传功”,那也得一个一个来,而且中间的休息时间,至少也得十天半月。
方剑明这么做,难道不怕自己精力不济,功力消耗过大,给自己造成无法弥补的损失吗?
祝红瘦尽管知道方剑明这么做,必定有他的理由,但事到临头,又有哪一个人不会犹豫,祝红瘦也不例外。
方剑明见祝红瘦一脸的担心,没有动手,遂笑道:“祝妹妹,你不必担心我的身体。我叫你上来,自有能力应付。”
龙碧芸听了这话,苦笑一声,道:“相公,我们都知道你能力很大,但你要红瘦妹妹这个时候上去,不是要她为难么?”
祝红瘦点点头,表示龙碧芸所说的话正是她想要说的。
方剑明干笑了一声,道:“都怪我有些心急,没有向你们说明。你们可能还不知道,自从我吃了‘定海神珠’后,这三日来,功力大增。但由于‘定海神珠’的威力过大,以我目前的修为,仅能吸收十之五六。余下的十之四五,约有一半会散掉,另外一半,只有将来方能慢慢吸收。我心想那将要散掉的一半力量与其浪费掉,还不如借着这个机会转送给你们。每人虽然只分了一点,但对自己多少也会有些好处的。”
龙碧芸等人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明白。又见他一面在给凤非烟“传功”,一面仍能谈笑自若,浑然不怕“走火入魔”,便知此时他的内功,实已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当下,祝红瘦也不再迟疑,将身一跃,到了方剑明另一侧,伸掌拍出。方剑明待祝红瘦的玉掌到了近前,这才伸臂出掌一挡。
两人手掌一接,祝红瘦只觉暖流沿着手臂传入体内,忙摄住心神,配合着暖流的走势,暗中运功过穴。
一盏茶时间后,凤非烟和祝红瘦身上发出轻微的脆响声,忽听方剑明一声大吼,喝道:“凤妹妹、祝妹妹,你们都听好了,我有十三句武学心得,你们须得谨记,能否一一领悟,就看你们的资质了。”
凤非烟和祝红瘦听了,越发不敢轻慢,凝神静气。陡然之间,两人耳边响起了方剑明的声音,字字深入脑海。
不多时,方剑明双臂一收,缓缓坐下。凤非烟和祝红瘦目射神彩,一脸似有所悟的样儿,走到一边去,盘膝运功练气。
不到一顿饭的工夫,方剑明站了起来,面上仍旧是精神奕奕,笑道:“代大哥、金大姐、铁大哥、铁大嫂,你们四位站在原地,各自运功,进入物我两忘之境。当你们感觉到一股暖流入体的时候,不要抗拒它,运动自己的真气,随它一起流走,我保你们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代红豹、金孔雀、铁金刚、俏罗刹此时早已对方剑明佩服得五体投地,闻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暗暗运功。
未几,代红豹第一个进入物我两忘之境,过了一会,金孔雀、铁金刚、俏罗刹也都进入了物我两忘之境。
方剑明从怀中拿出木戒指,往手指上一套,然后又拿出“蓝潮箫”,走到代红豹身后。
他微微看了一眼代红豹的肩背,想好出手的方式,旋即出手如电,把“蓝潮箫”当做刀使,箫管管口恰似刀尖一般,在代红豹背上瞬间连点了十一处穴位。
“噗”的一声轻响,当箫管管口第十二次落在代红豹背上一处穴位上时,停留了那么一会。
此际,物我两忘中的代红豹忽觉一股暖流入身。他紧记方剑明之言,将这股暖流当做好友,调动自己的真气,随它一起流动。每过一处,便觉十分的畅快,好似大热天里喝了一杯清凉的泉水一般。
随后,方剑明如法炮制,分别给金孔雀、铁金刚、俏罗刹三人施为。三人自然也同代红豹一样,运起自己的真气,随着进入体内的那股暖流走动,只觉周身经脉舒畅无比。
当方剑明先后为代红豹、金孔雀、铁金刚、俏罗刹“传功”之后,练功房里的其他人都在自己的圈内收功完毕,这么多人聚在一个屋子里,并无一个人出声,只是静悄悄的望着。
方剑明罢手以后,心神一沉,嘴上念念有词。同一时间,代红豹、金孔雀、铁金刚、俏罗刹耳边响起了那十三句武学心得,直到他们全都记下来,方剑明才收功。
龙碧芸还道方剑明做完这一切,将会坐下来调元一下,谁曾想,他只是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向前大步走去,边走边道:“大家先不要出圈,我手中的蓝潮箫点在谁的身上,便说明我要给谁一些好处。到时候,被点的这个人会感觉到体内有些异样,至于怎么处理,我想你们应该明白吧。”
众人岂会不懂方剑明的意思,齐声道:“明白。”
方剑明此时已从三个人的身边走过,经过第四个人身边时,一箫刺出,箫管颤动,瞬息间竟已在对方身上连点了六处穴位,力透筋骨,却又不伤身体。
那人但觉平时运气冲不破的六处穴关有了松动,心头大喜,道了一声:“谢掌门。”坐下来运气冲关。
此后,方剑明在练功房内走动起来,或在这人身上点一下,或者那人身上点几下,所点之处,无一不是大有妙用。至于被点之人能够借此提升多少实力,就看个人的能力了。
于是,从这一天开始,这练功房里每天都要换上新的人员。一到傍晚,方剑明便会来给众人“传功”,一连数日,直到方剑明感觉再也无法帮助众人提升功力时,这才罢手。
由是,点苍派上下、峨眉剩下的门人,甚至是孔海山诸人,都从方剑明这儿得到不同程度的进步。有了进步,众人的信心开始增加了,练功的时候,也更加有动力。
第七百三十七章(1391)野心(上)
正天教总坛,一间密室之中,正有两个人。两人一坐一立,坐着的人是独孤九天,立着的人是正天教四堂之一的“朱雀堂”堂主魏名扬。
魏名扬似在向独孤九天禀报什么,独孤九天听了之后,眉头微微皱着,显得有些不快。魏名扬察言观色,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多嘴,因此,他禀报完以后,便侍立不动,眉眼低垂。
密室中沉寂了好一会,独孤九天面上的不快渐渐消散,望了一眼魏名扬,笑了一笑,道:“名扬,依你看来,这些顽固不化的人应不应该再留着?”
魏名扬心神一凛,略一思索,答道:“回教主,站在属下的立场来说,属下自是希望他们早死,但从本教的立场来论,他们都是本教的有功之人,假使杀了他们,怕会被人诟病。”
独孤九天点点头,道:“你的看法与我一样。侯朝宗与朱有笑死于我手,这件事虽然只有你我知晓,但张征他们早已一口咬定侯朝宗和朱有笑之死与我有关联。我就算想赖,也赖不掉。”
说到这,顿了一顿,接着,便语气冷冷地道:“本教主原以为关他们三五个月,多少会磨掉他们的性子,没想到他们居然越来越放肆,身陷囹圄,连本教主都敢骂。本教主要杀他们,只需这个借口就成了。但是,本教主念在他们曾经为本教立过一些功劳的份上,暂且不与他们计较。待点苍派之事了结以后,再问他们的罪。名扬。”
魏名扬道:“属下在。”
独孤九天道:“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我会让不回接替你的工作。”
魏名扬道:“是。”
独孤九天道:“现在,我有个任务,需要你去完成,你可愿意去做?”
魏名扬躬身道:“属下万死不辞。”
独孤九天笑道:“你对本教主忠心不二,本教主又岂会让你去死?这件事说难也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我要你三日之内找齐六十个身手一流,体魄强健,轻功出众的人,不知你能否办到?”
魏名扬心头一惊,口中说道:“这……”
独孤九天不等他说下去,道:“届时我会下一道手令让你便宜行事,你只需用你的眼光去发现这样的人就是,再不行的话,我还能……”
魏名扬单腿一跪,道:“属下愿意领命。”
独孤九天大笑一声,道:“好,这样才不愧是本教的朱雀堂堂主。你先下去着手准备准备,晚一些,我会下一道手令。”
魏名扬起身道:“是,属下告退。”
魏名扬出去后,独孤九天在密室中踱了一会的步。倏地,他不知想到了什么,面上闪过一道令人高深莫测的笑容。
ΔΔΔΔΔΔΔΔΔ
京城,皇宫。
御书房内,朱祁镇正在批阅奏章,身后侍立着两个太监。朱祁镇批阅累了,便展开双臂,伸了一个懒腰。
一个太监见了,趋前一步,低声道:“皇上不辞辛劳,批阅奏章业已一个时辰,这真是万民的福份。”
朱祁镇确实已经坐了一个多时辰,连眼角都有些酸了,因此,这句马屁话,他很乐意接受,但他仍要表现出谦虚的样子,道:“朕身为一国之君,这些事是应该做的。”
这时候,一个小太监突然出现在御书房外,跪地道:“启禀皇上,小人有事来报。”
朱祁镇一挥手,道:“进来说话。”
小太监道了一声“是”,起身走进御书房。
朱祁镇一脸和气,问道:“你有何事?”
小太监道:“回皇上,郕王殿下病情加重,只怕活不过今晚。”
朱祁镇听了,面色陡然一沉,喝道:“他是生是死,与朕何干?”
小太监万料不到朱祁镇会突然发这么大的火,吓得“噗通”一声跪下,磕头道:“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朱祁镇正要发话,御书房外又来了一个太监,满头大汗,气喘嘘嘘,像是刚刚经过一场奔跑似的。
朱祁镇身后的两个太监见了,先前那个太监喝道:“大胆,你这个神情,是对皇上不敬,还不快跪下领罪。”
那太监跪在房外,磕头道:“小人该死。启禀皇上,郕王殿下快……快不行了,他要小人前来对皇上说,希……希望皇上能够看在先皇的份上,前去探望他一眼。”
朱祁镇冷笑道:“是吗?好得很。”却是坐着不动。
那太监又道:“启禀皇上,郕王殿下还说,皇上倘若不去探望他的话,将会……将会……”
朱祁镇道:“将会什么,说。”
那太监战战兢兢,道:“小人说了,生怕皇上治罪。”
朱祁镇道:“你不说,朕更要治你的罪,朕倒要看看他临死之前,还要玩什么花样。”
那太监一咬牙,道:“郕王殿下说,皇上不去探望他的话,将会成为大明的罪人。”说完,背心已经出了一股冷汗。
朱祁镇听后,愣了一愣,旋即狂笑一声,一手拍在桌案上,道:“皇弟啊皇弟,你能活到今日,已是侥幸。如今你竟然这般戏耍朕,莫非是觉得朕好欺负么?你要朕去探望你,朕偏不去,叫你死了这条心。”
四个太监跪着的跪着,站着的站着,皆是不敢吭声。
朱祁镇冷哼了几声,心中怒火未消,起身在桌案前来回走了几趟,忽然停步,大声对御书房外的护卫道:“去把徐爱卿给朕叫来,就说朕有急事召见他。”
能让朱祁镇称呼为“徐爱卿”的人,自然便是徐有贞了。不多时,徐有贞来到了御书房,而就在传召徐有贞的这段时间里,那两个前来禀报的太监,已给朱祁镇挥退下去。
徐有贞向朱祁镇行过礼后,问道:“不知皇上召见微臣有何紧要之事?”
朱祁镇道:“徐爱卿,你知不知道郕王可曾建有寿陵?”
朱祁钰快死的消息,徐有贞只比朱祁镇慢了一小会知晓,他原以为朱祁钰叫他来,是与他商讨朱祁钰病危之事,但听朱祁镇的口气,似乎有些不太对劲,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第七百三十八章(1392)野心(中)
“据微臣所知,去年二月下旬,郕王殿下的寿陵已在天寿山一带开始营建,如今已有规模。”徐有贞道。
徐有贞所说的天寿山,原名黄土山,位于京城西北部的昌平境内。大明都城迁至北京以后,这天寿山便成了大明帝王的陵墓所在,明成祖朱棣、明仁宗朱高炽、明宣宗朱瞻基的皇陵先后在此落成。
朱祁镇想了想,又问道:“这座寿陵的规格是怎样的?”
徐有贞不知朱祁镇的意思,但还是如实回答道:“因为郕王殿下当时还是天子,所以寿陵的规格是依照帝王的礼制修建的。”
朱祁镇听了,冷冷一笑,道:“他已经被废为亲王,有何资格享受这样的寿陵?徐爱卿,朕打算把这座寿陵毁掉,你意下如何?”
徐有贞面色大变,朱祁镇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他分明就是不承认朱祁钰这个弟弟做过皇帝。
这么严重的事,徐有贞自是不好回答,正迟疑间,朱祁镇已是沉声道:“难道不可以吗?”
徐有贞身为内阁首辅,受到朱祁镇的亲信,且身后有独孤九天撑腰,但有些事情,他也不敢与朱祁镇意见相左,忙道:“郕王殿下既然已经被废,而皇上乃九五之尊,权掌天下。皇上下旨毁掉寿陵,并无不妥之处。”
朱祁镇得到徐有贞的赞同,十分高兴,笑道:“徐爱卿,朕就知道你会支持朕的。”
徐有贞道:“微臣愿为皇上分忧解难。”心里却是想道:“我还以为皇上没有把郕王赐死,已经是原谅他了。谁想到今日一见,才知皇上对郕王的痛恨,已经深入骨髓。郕王好歹也做过几年皇帝,倘若听说自己死后不能入葬精心营建的寿陵,只怕便会立时气得吐血而亡。”
就在这时候,御书房外又有人来了。来人并非寻常太监,而是司礼监大太监,皆东厂督主的曹吉祥。他带来了一个“奇怪”的消息,这个“奇怪”的消息就是独孤九天要觐见朱祁镇。
为什么说这个消息“奇怪”,因为朱祁镇和独孤九天这两个人,一为大明国君,一为武林皇帝,经“夺门之变”这件事以后,已经是必然的联系在了一起。
在外人看来,他们早就应该会面了,但事实上,自从朱祁镇重登帝位以来,朱祁镇与独孤九天一直没有碰过面,甚至连口信、书信都没有通过。
朱祁镇听了曹吉祥的禀报以后,深深吸了一口气,想道:“独孤九天,你这只老狐狸终于来了。”将手一摆,下旨传见独孤九天。
曹吉祥刚退出御书房,御书房外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微臣焦兆龙,前来拜见皇上。”
朱祁镇笑道:“焦老请进。”
焦兆龙进了御书房,向朱祁镇行过礼后,见徐有贞在场,眉头微微一皱,道:“原来徐大人也在这里,老朽失敬了。”
徐有贞道:“不敢,不敢,应该是下官失敬才对。”
他一面说着,一面察言观色,看出焦兆龙有话要对朱祁镇说,自己杵在这里,显得有些不识相。与其被赶,还不如请辞,于是便对朱祁镇道:“皇上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