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师父,汐儿永远都不会离开师父。只要师父不赶汐儿走,汐儿永远也不会离开。”
莫念殇没有再说话,依旧望着湛蓝的天空,眼神里透露出些许忧郁。没有人可以活着离开这里,他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他在这里发生的事情,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也不会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而死人才是不会开口的人,可是有那么一些时候,他是真的不想眼前这个女人死。当初所说的无牵无挂,在心底某个角落正在慢慢的凋零。
可是来这绝灵谷已有些时日,该学的东西他已经学会,不能也不会在这里浪费更多的时间,他还有他的臣民。所以他知道他们会分开,不但会分开,而且分开的时间会很快就来临。
十四章
“事情办得怎样?”
“启禀主上,谷主已死。”
“死了?”
“是,在他闭关的地方发现了他的尸首,但是却看不出任何的异常,表情很安详,像是自然死。估计谷中的弟子,都还以为他在闭关。”
“你怎么处置的?”
“属下没动,回来请示主上。”
“嗯,做的很好,就当什么也不知道。”
暮凉会意的点点头,现在他们不能打草惊蛇,少了一个谷主,反倒省了他们很多的事情。
“今晚动手吗?”
“先不急。”
莫念殇将头稍微靠近暮凉,悄悄耳语声音极低的告诉暮凉他的计划。
“留他们个全尸,就当感谢他们对我的指导之恩。”
“是,属下明白。”
绝灵谷前响起琴瑟之音,那样的悠扬婉转,如在青鸾间嬉戏的山泉,那样的无拘无束,清脆美妙。
琴声的结尾处,一声琴弦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凄凉婉转,与开始的轻快愉悦形成鲜明的对比,像是在抒写一首美妙的乐曲,却给出一个凄婉的结局。
千凌汐心头猛然一紧,这么好的琴,怎么可能琴弦就这样断裂。她的预感很不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没有多想,抱起琴,就往莫念殇的书房走去。
是该结束了,不能继续在这里耗下去。突然想到什么,莫念殇起身走出书房。与前去找他的千凌汐正好相望。
看着她手上抱着的梦幽琴,莫念殇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盯着千凌汐。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千凌汐也不知道。她只是觉得今天师父很不对劲,不说话的他让人更加无法揣测。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段时间,千凌汐却好像觉得过了几个世纪那么漫长,周身的温度似乎也在降低。受不了如此异样的氛围,千凌汐打破了这宁静。
“师父,这琴弦断了。”
“断了就扔了吧。”
“为什么要扔,换弦就好了。”
“即使换了弦也是残缺的,因为琴已经不是原来的琴。”
突然的这些话,让千凌汐一时不知道怎样去反驳,她总觉得莫念殇话外有话。她却听得一头雾水,她不知道莫念殇到底想说什么。
如果说这让她不解,那么接下来莫念殇说的话,才真正的让她觉得自己遭受了晴天霹雳,像被雷击中般轰然倒塌。
“你走吧,离开绝灵谷,回到你原来的地方去。”莫念殇淡淡的说,语气里面听不出一丝的情绪。
“师父,您是在责怪汐儿把您送的琴弄坏了吗?您不要生气,汐儿一定会把它修复成和原来一模一样,一定不让它有丝毫的残缺。”
“不要叫我师父,从今天开始我不是你师父。”
从未有过的恐惧无情的袭上心头,千凌汐觉得手足无措。虽然绝灵谷并不像夜月皇宫那样繁华,但是这里却让她觉得快乐,这些快乐并不是因为这里风景优美,而仅仅是因为这里有莫念殇。
虽然一开始她是想故意的区接近莫念殇,然后让他为夜月国效力,但是那仅仅是一开始。和他在一起相处的半年里,什么都变了,她只想静静的呆在莫念殇的身边,即使是师徒关系也没有关系,只要她可以陪在他的身边,即使不在他身边,只要能够在看得到他的地方看到他那她也能满足了。可是为什么连这点简单的要求,上天都不能满足她……
她的心像被洪水猛兽侵袭,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变成这样。
“师父,你不要赶汐儿走,只要师父不赶汐儿走,要汐儿做什么都可以。”千凌汐双腿瘫软在地上,拉着莫念殇黑色的袍子,她从来没有这样狼狈过。
莫念殇冷漠的表情里面没有一丝变化,扯下被千凌汐握在手中的袍子,转身离开。
“师父,算汐儿求你了。”夹杂着抽泣的哭声,千凌汐跪着朝莫念殇爬去。虽然她知道眼泪是最廉价的东西,她从来不哭,但是此刻眼泪却失控的掉下来。
莫念殇抽出玉灵剑,决绝的指向地上的千凌汐。千凌汐的坚持心比一般人都要强,如果他不够绝,料到她一定不会走。
“如果你再不走,就别怪我狠心。”
那样绝情冷漠的眼神,像是在对一个陌生人,甚至陌生人都不如。因为莫念殇至少不会无缘无故拿剑去指向陌生人,这样的态度更像是在对待他的敌人。
“不会的,师父您不会那样对汐儿的,不会的。”
胸口猛然的疼痛斩断了千凌汐最后一丝坚持和仅有的幻想,冰冷的剑尖被胸口溢出的鲜血染红,血顺着剑尖滴落在地。
比起身上剑伤的疼痛,她的心像被人挖空,而这样的空洞深入她的脑部神经。这一切均化为苦楚的表情,她望着莫念殇,希望他能有一点点,哪怕是对陌生人的怜悯伸手去扶她。
可是他没有,莫念殇冷冷的抽出刺在千凌汐身上的剑。
鲜血像被人拿走堵塞器般,一涌而出,染红了大片雪白的纱衣。
被鲜血唤醒的千凌汐捂住疼痛的胸口,捡起梦幽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站起来,眼底尽是绝望。
“莫念殇,你怎么可以这么绝情?你不是要赶我走吗?好,我满足你,我走。”
伴随着一声浑厚的红衫木断裂的声音,梦幽琴被折成两段,狠狠的被摔在地上。
“今天我韩陌汐就和你莫念殇恩……断……义……绝。”
说完便转身离去,离开的背影,那样的娇小无力。虽然她已经尽量不要让别人觉得自己撑不住,但是她的每一步都很艰难,步履蹒跚。
玉灵剑从莫念殇手中无力的滑落,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蹲下捡起被折断的梦幽琴。
“今天我千凌汐就和你莫念殇恩断义绝。”
这句话又在耳边响起,久久无法散去,缓缓的闭上双眼,将无尽的悲伤埋藏在眼底。
最后一丝力气都消失殚尽,千凌汐无力的瘫软在地上,她成功的消失在莫念殇的眼前,却不知道能不能成功的走出这绝灵谷。
不过这就够了,嘴角露出一个冷漠的笑,衬着胸前鲜红的血,显得那样诡异……
十五章 玉佩重现
“可还有活口?”
“回主上,臣刚刚已经重新检查过,没有一个活口。”
“很好,回宫。”
“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曾经心怀大志的来到绝灵谷,只为学得一身武艺。如今不仅学会武功,还对药物毒药有不少的了解。收获远远超过了自己的估计,本该带着满意离开,可不知为何高兴不起来,心里某个地方还在隐隐作痛。
莫念殇透过马车的窗帘回望住了两年的绝灵谷,眉角微皱,一脸忧郁。
“她怎么样了?”良久才淡淡的开口,语气里面夹杂着复杂的情绪,不知道是担忧还是只徒心安。
“看到她的时候,脸色很苍白,身上流了很多血,而且昏迷着。”
额头不自觉的皱起,平静如水的心像被人突然丢下石子而泛起涟漪。
“止血药给她服下了吗?”
“服下了,属下看到她醒过来才离开,回来复命。”
“没有被发现吧?”
“没有。”
“……”
莫念殇没有再说话,只是目不转睛的望着窗外。马车内也陷入无尽的静谧之中,这份宁静伴随着黑袍男子逐渐加深的忧郁神情而变得更加压抑,周围的温度也在不断降低。
千凌汐依靠最后一点意识,吃力的睁开沉重的双眼。她告诉自己,不能死。一定不能死,不管怎样,活着才有希望。
捂住撕心裂肺般疼痛的胸口,靠着身旁的树为支撑爬了起来,她不断告诉自己要活着离开这里,要活着回到皇宫,要活着见到莫念殇,亲口问他,为什么那么绝情……
凭着最后一丝力气跌跌撞撞的走到灵谷与外界相连的那个山洞外,已经歇斯底里耗尽最后的力气。可是胸口很疼,那一剑扎的不深,但是她却觉得那比万箭穿心还疼,他怎么可以动手刺向她,他怎么可以那样冷漠的看着她受伤却无动于衷,她不知道是该恨还是该怨。
看着前方还有那样高的山崖,她已经无力再走下去。无力的趴在地上,渐渐失去知觉。
“看,那边有人。”
一群搜索的下人上前,均众说纷纭,“这是谁家的女子怎么会在这里?”“长得真美。”“是啊,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美人。”“先救人再说。”……
这正是负责搜索公主的王爷府的下人,千凌汐失踪那么久,千羽夜和千慕然从来都没有放弃寻找。可是这些官兵哪见过凌汐公主,都以为凌汐公主肯定是死了。但是都是做奴才的,主子没说话,也没有人敢停止搜寻。
带着昏迷的千凌汐去了王爷府,关在柴房。只想着是平民百姓,所以也不敢惊动王爷。还是先关着,等她醒了问问什么情况再说,几个官兵暗自思索着。
“喂,你看那是什么?”
其中一人走进,拿起从千凌汐怀中掉出的玉佩,眼里散发出从未有过的光芒。
“这玉佩的色泽真纯,真是好玉,哥们我们发财了。”
“真的?”
“喂,你别咬,这又不是金子,咬坏了怎么办?”
“我这不是高兴吗?对了,这女人怎么处置。”
“看她就是个小偷,肯定是偷了别人的玉佩被发现了,逃命的过程中掉下了山崖。”
“先不管她,我们藏好去当铺当了。”
“走着。”
刚走出王府大门,碰上迎面而来的王府管家徐耀。徐耀一直在慕王府当差,深得千慕然得信任,却并未恃宠而骄。生的一张慈眉目善的脸,平易近人。见慌慌张张前来的两个下人,带着打闹的开口问道。
“你们两个臭小子遇到鬼了?跑那么快。”
“没有,没有……这不是赶着回家嘛,徐管家没什么事情我们先告退了。”
“站住。”
徐管家狡邪的望着这两个慌慌张张的人,这两个人平时就不是什么好人,现在还露出那副模样肯定没什么好事。
“徐管家,徐大爷,叫小的俩有什么事情吗?”两个人阳奉阴违一脸笑意的奉承到。
怀中未揣好的玉佩露出一角在衣服外,被心细的徐管家捕捉到,徐耀顺手扯出玉佩,脸色突变。
“你们放肆,王爷的东西也敢拿?”
收起刚刚的和颜悦色,徐耀一脸正经,拿出他管家的样子,义正言辞的审问。
两个下人瞬间腿软,瘫在地上求饶,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拿王爷的东西啊。就怪那个死丫头,偷了王爷的东西,现在还被管家发现。
“什么?王爷?徐管家,我们不敢。”
“少废话,跟我去见王爷。”
千慕然书房的门被突然推开,抬头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放下手中的毛笔。淡淡的问:“什么事情如此慌张?”
“启禀王爷,老奴……”
见到玉佩的千慕然还未等徐耀说完,脸色突变,起身站起。袖口打翻放在砚台上的毛笔,发出一声轻响。
“这玉佩哪来的?”
“王爷饶命,我们只是一时起了贪恋,但是玉佩真的不是我们偷的。”
“我问玉佩哪来的?”
千慕然额头青筋都快爆起,尽量压住怒火。
“柴房那个姑娘那里拿的。”
“柴房的姑娘?”
“王爷我们说的是真的,真的不是我们拿的,真的是柴房那个死丫头拿的……”
两个下人拼命的磕头求饶,却未得到任何的回应,等抬起头,才发现房中空无一人,不知道王爷何时已经离去。
十六章 慕王府
“皇叔,你丢了什么东西吗?”“那要汐儿帮你找吗?”“皇叔你就不要怪汐儿了,汐儿只是觉得这玉佩好看就‘借来’玩会,现在就物归原主。”……
“如果汐儿喜欢这玉佩,皇叔便赠与你吧。”
千慕然在脑中不断回忆曾与千凌汐的对话。
汐儿是你吗?真的是你吗?你知不知道你父皇找了你多久?皇叔找了你多久?你真的还活着?你真的回来了?
无数的疑问填满千慕然整个脑袋,充斥他的神经,原本急切的步伐,变得更加快。
“砰。”
用力撞开柴房的门,千慕然望着眼前那张熟悉的脸,本该为失而复得感到高兴,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白色的衣物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渐干的血已发紫,但是胸前还有少许的鲜血在流出。昔日红润的脸颊已变得惨白,看不出半点血色。这样柔弱的样子,任谁见了都会心疼,更何况是千慕然。
这张一模一样的脸,纵使不是紫幽本人,也会让千慕然心疼。
停顿了几秒,千慕然便走过去,俯身抱起卧地的千凌汐。
“快去找大夫。”语气里是从未有的冷淡和急切。
“是。”
为了不让怀中的人儿因受到摇晃而流血,千慕然双手稳稳的抱着,脚步稳重矫健,不敢有丝毫的不慎。
他从来没有这样小心翼翼的抱着一个人,不抱紧怕失去,抱紧又怕把她弄伤。此刻在他怀中的人儿,被小心的护着就像在护着一件罕见的珍宝。
徐耀迅步找到平常替王爷诊治的大夫,回到王府中。
“情况怎么样?”千慕然坐在床前,心里七上八下,他只希望昏迷的人赶紧醒过来,继续活蹦乱跳的在他面前。
“启禀王爷,小姐虽然现在昏迷不醒,但是没什么大碍,剑虽刺在胸口,伤口却并不深,伤口也没有伤及要害。”
“那她怎么还没醒。”
“小姐虽然及时止血伤势没有什么大碍,但是过度劳累以致昏迷。而且……”
“而且什么?”
“小姐意识里面不愿意苏醒……”
意识里面不愿苏醒?不知汐儿这几个月以来到底发生了何事,千慕然不想妄加揣测,也不愿听到这样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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