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白凝跟在钟离后头,绕了七八条巷子后最后又瞅见了那牛肉面摊,还有那见到钟离后面上更是红润面摊姑娘,白凝忍不住了,原来遇上了个比自己还路痴路痴,上前对着钟离笑道:“二少爷方向性我从来不怀疑,只是现在时间不早了,咱们是不是该找个人问问路?或者干脆雇辆轿子二少爷坐了去望仙楼?要不晴姑娘比赛咱们就看不到了。”
钟离却似乎压根儿都没觉得绕不出这街巷是他错,一本正经回道:“急什么?看不到就看不到咯,看不到比赛咱们可以看看日落,再看看月出,你若是喜欢,咱们还可以看看星星。”钟离说罢继续前进。
白凝听了甚是震惊,往头上一瞧,哪里来太阳给你看,若是有太阳,她就是再路痴也绕出去了,长叹一声,跟了钟离去,悲惨是钟离或许真与那面摊姑娘有缘,第三次与那面摊姑娘相见时白凝再也忍不住了,眯了眼笑瞅着钟离道:“二少爷。”
钟离也眯了眼看着白凝,“什么事?”
“要不,咱们到那面摊去点上两碗牛肉面?”
钟离点头,“好主意。”
白凝也道:“好主意,二少爷一碗,那姑娘一碗,我请客。”
钟离这才偏了脸去瞧那面摊里正红着脸瞧着自己姑娘,忙收敛了笑,道:“本少爷身上银子还够雇两辆轿子。”
乘着轿子到望仙楼时候赛事已经结束,场上一应道具都已撤掉,场外也只有些许闲杂人在那里逗留了,白凝大叹可惜,大好赛事就这样耽搁了。
回到钟府时候时间已是不早,府里头一派喜气,白凝与钟离互望一眼,这才过多久,府门口便挂上了彩纸灯笼,地上还有鞭炮燃烧过痕迹。进到里头更是热闹非凡,大小丫头与家丁们都在那里讲这讲那,兴奋不已,白凝与钟离笑,都知道应是钟晴得了奖回来了。
后见了钟晴果真得了证实,原是二名,宰相府紫雅姑娘得了头名去,钟晴与紫雅及另一个得了三名姑娘一道受了太后接见,太后都夸奖了番,又各给了些赏赐。
钟晴得了太后接见自然是极荣耀事,钟府门楣大大光耀了翻,加之头名紫雅姑娘又是钟府未来儿媳妇,便更是锦上添花,一时间钟府大大小小事情都成了市井上八卦新闻焦点,钟晴紫雅钟云钟霄甚至钟离都成了人们茶余饭后谈资,而朝中那些急着巴结宰相与钟大老爷人也及时抓住了这个大好时机,纷纷携礼入府贺喜。
热热闹闹几天后钟冉钟离跟汪氏说出来好些时日,该回去了,又说这些时日多亏了汪氏照顾,汪氏笑着说应该,没多做挽留,只道日后有机会一定要常来,钟离钟冉自然点头说好。钟霄这次也是要跟着回济南一趟,柳氏几次书信都有交待,说要他回去见见女方家长,好把订婚宴给办了,又说还另有其他事要他亲自去处理。
回济南府那天早京城里起了大雾,汪氏钟云钟晴等一些妈妈丫头在门口送行,白凝与流砂跟在钟冉后头给汪氏与钟晴行礼,又至钟云面前行礼告别,钟云淡笑着扶起钟冉,嘱咐她一路上小心,又对着白凝颔首淡笑,道:“白凝姑娘绣功很是不错,若有机会大可以去参加明年绣楼大赛,如此姑娘明日定会柳暗花明。”
如今白凝已可以轻松自如面对钟云了,微垂了视线又福了一福,浅笑道:“云少爷话白凝会记住,谢过云少爷提点,云少爷保重。”
钟云笑着点头,白凝回身跟着钟冉流砂上了马车,坐定后呼出一口长气,又轻轻撩起了旁边小窗帘,望眼外头,雾蒙蒙一片,白凝想今日应是个艳阳天。
又是几日颠簸,回到济南府时四月已过了十几天,启程时还可看到些许娇艳花儿,如今似乎什么花都已败落。
柳氏在门口接了钟冉钟离,又一道用了午饭,白凝流砂白聚文寿等在外头另开了一桌吃,席间有那日启程去京城遇到沈师傅去内室回了话,又很快便出来,却是不走,只留了下来与白凝白聚交谈起来,问了许多关于白凝白聚一些私事。
白凝虽是觉得奇怪,却出于礼貌,还是能回答便回,后来随着那沈师傅问话一步步深入,甚至问到了她母亲舅舅时候白凝便起了疑心,想这沈师傅莫不是和自己这身子有血缘关系?又想起当日初次见面时这沈师傅反应便更是怀疑了,不过白凝面上却是假装不知,如今什么都不确定,还是静观其变好。
南院华云
回到钟府这天下午,白凝拎了些在京里买小东西往南院去,好些日子没见苏妈妈,她倒是想念得慌。
许是去年盛夏桃子熟时哪个丫头吐了骨头在门口,如今南院进门处竟长了颗野生小桃树,小小枝干上长满了薄薄绿叶,风一吹,一片片柔柔摇曳,似要被吹离枝头般。白凝从小路上走来,停在离那桃树一米远地方,淡笑着凝望这小苗子,想这门口人来人往,本不是这小桃树该待地方,它却偏偏也从桃骨蜕变成了树苗,还生得这般旺盛。
上前一步,蹲下身,将手里头包裹放在一边,白凝伸手在一片树叶上点了点,轻声对那树苗道:“加油长哦,再高大点就不用担心被风吹折了,乖。”
拎起包裹起身又望了眼那桃树,跨进门槛往南院里头去。
南院丫头们还是一样,干着每日里都会干活计,华云眼尖,瞧见白凝来了忙从从木盆旁起了身迎出来,一边在腰上围裙上擦着手一边笑问白凝道:“白凝姐姐是今儿个回来吗?来看苏妈妈了吧,这些日子白凝姐姐可害苏妈妈想得慌。”
或许是觉得这丫头说话做事太像自己,白凝心里甚是喜欢华云,见了她也是愉悦,停在院子中央,对着正向自己打招呼其他丫头颔首浅笑,又冲着华云笑道:“进府有段时日了,一切事情可都上手了?”
华云笑,“上手了,多谢白凝姐姐记挂,三姑娘屋里沈师傅正在苏妈妈房里,要不白凝姐姐先到我房里去坐坐,这么些日子没进去,看看有什么变化没?”
白凝听华云说起那沈师傅在苏妈妈屋里,心里掠过一些想法,偏了头望着苏妈妈那糊着纸窗户,沉默片刻,又回头望着华云淡淡一笑,道:“也好,走吧。”
屋里摆设几乎没有变,只是晚秋曾经睡过那床已经被腾空,只留几块宽窄不一床板,上头摆了些杂七杂八东西。白凝在桌子旁坐了,华云给她斟上一杯茶,白凝接过说谢,闭眼深吸一口茶香,白凝笑:“性甘寒,气芳香,金银花茶祛斑养颜,最是适合女子饮用。”
华云满眼笑意坐至白凝对面,道:“白凝姐姐不知道,现如今我们南院众人都喝这种茶。”
白凝听了微觉诧异,笑问为何,华云道:“白凝姐姐不是说过,金银花茶能祛热散邪,预防瘟病,美容美颜吗?既然这茶如此好,咱们当然要多喝。”
白凝听了更是不解,微皱一下眉头,又笑问华云道:“我记得我说这话时候你还没进钟府吧,这都哪里听来?”
“玉花姐说呀,玉花姐说白凝姐姐肌肤如此好定然是常喝这茶缘故。”
白凝便垂头抿了嘴笑,又偏着头往如今华云睡那床看去,心里却忽一惊,当初晚秋用月光纸折纸鹤竟然有一只还挂在华云纱帐上。
华云瞅见白凝面色不对,起了身至床边细瞧了,没觉什么不妥又回头望着白凝,问:“白凝姐姐怎么了?这床有什么不对吗?”
“这纸鹤…怎么被你挂在床头了?”白凝起身,走至华云身边,望着那纸鹤呆呆问。看见这纸鹤,那些不好回忆又开始涌上来,红梅处心积虑,晚秋惹祸上身,还有自己狠心决绝。
“这纸鹤怎么了?挺漂亮,玉花姐说这纸鹤是吉祥物,叫我挂帐子上讨个好彩头。”
白凝一声冷笑,“她跟你说这纸鹤是吉祥物?”当初白凝与晚秋如何因这纸鹤受害玉花是清清楚楚,如今却告诉后来华云这是吉祥物,是见不得华云如此乖巧,便学了红梅样,希望华云也有一日像晚秋被撵吗?不过白凝也理解,竞争哪里都有,陷阱无处不在,再单纯人在这样环境里呆久了也是会走样,就像自己,现如今自己是走了,可后来人依旧要在这院子里争个你死我活。
“恩,我觉得也挺对,纸鹤本就寄托了人对美好东西期望。”
白凝惨淡一笑,回了身往桌旁坐着,道:“过来坐,咱们说说话。”
华云面上一喜,忙过来坐了,及其认真盯着白凝脸,白凝却在对面安安静静瞅着她看了好一阵子,想这么个小姑娘,即使聪慧,也不过是十二岁年纪,能聪慧到哪里去,没个人提点,她哪里是那熬了好些年玉花对手。就算侥幸从这南院出去了,到了外头,她又能奈何得了几个。当初自己尚且有二十几年岁,奈何这府里头人,年龄虽小,却个个机关算尽,到最后还是逃脱不了被人狠狠算计。
“南院人对你应都是挺好,除了苏妈妈。”白凝在对面笑问。
华云笑:“白凝姐姐这话只说对了一半,苏妈妈对我也挺好,虽然苏妈妈看上去凶凶,可那都是为了我们好。”
白凝抿了嘴轻点着头,又道:“既然知道苏妈妈对你好,没事多与苏妈妈交流,会有好处。”
华云点头。
“知道那纸鹤是谁折么?”白凝回了头望着那纱帐上闪着光亮千纸鹤问。
华云笑:“是白凝姐姐吗?玉花姐说是这屋里住过姐姐折。”
白凝笑点着头,道:“玉花说没错,不过不是我折,是我同住一屋好姐妹折。”说到好姐妹,白凝心里不自主一虚。
华云笑:“那姐姐折得很漂亮,现在那姐姐在哪里?”
白凝望着华云淡笑,顿了片刻后道:“去年犯了事,被打了三十板子又撵出去了。”
玉花听后猛一惊,抬了眼视线越过白凝头顶望向那头千纸鹤,颤颤道:“那,那玉花姐姐怎么说这是吉祥物?千纸鹤虽然好,可是,亲手折这纸鹤姐姐毕竟被……”
白凝没接她话,只伸手拖过桌上茶杯,又抿了口茶,起身道:“沈师傅应已经走了,我去苏妈妈那边了。”白凝说罢提起桌上包裹便出了华云屋子,有些事终是点破不得,得当事人自己去体会,琢磨透了便说明她还是适合在这样地方待下去,琢磨不透,那也只能任凭别人将她玩弄于手掌了。
抬手准备敲苏妈妈门时苏妈妈正开了门欲出来,见了白凝面上倒是没有丝毫惊喜之色,只愣愣盯着她。白凝提着包裹兴奋叫着苏妈妈,苏妈妈反应过来,淡淡说了声:“进来吧。”
白凝跟着苏妈妈进到到屋里,将包裹往桌上放了,道:“这是我在京里买一些干货,苏妈妈闲时吃点。”
苏妈妈没多理会,在桌旁坐了,道:“沈师傅找你们了?”
白凝正在打开包裹手一顿,又抿嘴笑道:“也算不上找,就是今日午饭时沈师傅去夫人屋里回了事,可能是没见过我,便坐下来说了几句,互相熟悉了一下罢了。”
苏妈妈深呼一口气,眼睛往对面位子上瞅了瞅,白凝会意,去那头坐了。
苏妈妈道:“你也不用瞒我,你是聪明人,苏妈妈也不傻,方才她来找我,跟我说了些事。”
白凝在对面细想着,想苏妈妈既然提起这事了,她是不是也可以试着问问,当初向柳氏推举沈师傅来教钟瑶是苏妈妈,而苏妈妈常年待在济南府,又如何得知远在苏州吴县有一个归隐田园刺绣大师?白凝现在猜测是,苏妈妈应是与那沈师傅早就认识,如今把沈师傅介绍到府里头来定然有目,而这个目绝对不是赚点银子这么简单,又想起那日初见沈师傅时情景,白凝更是觉得这沈师傅与自己关系匪浅了。
“那不知道沈师傅都说了些什么,使得苏妈妈这般想我。”白凝在对面笑着问。
苏妈妈微垂了垂眼眸,又抬眼瞧着白凝,道:“你去京里这段时间我想了许多,她也来找我多次,今日要跟你说些事,你或许会觉得震惊,你甚至,会拿着这篮子里你用过剪刀来杀了我,又或者是假惺惺原谅我然后在心里头恨我一辈子。”
白凝坐在对面听着苏妈妈这些话,想这事怕是比自己预料更是复杂,面上却是平平静静,道:“不会,苏妈妈怎么样都是白凝最敬重人,白凝永远把苏妈妈放心里敬着。”
苏妈妈一声冷笑,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缓缓道出了那折磨了她几十年,也折磨了沈师傅几十年旧事。
离开苏妈妈屋子时白凝面上还是冷静,冷静得苏妈妈都觉奇怪。
对于白凝来说,过去恩恩怨怨都不过是别人留给她一段故事罢了,故事里事,动情之时她或许会为之触动,可是故事讲完了,一切便都随着故事结束而结束,她依然回到她原来生活,所以,苏妈妈讲那些话,那些事,丝毫没有影响到她。
钟霄回来之后柳氏没有立即准备他订婚宴,而是先将他扔到祖宗祠堂,罚他对着先辈们牌位跪了三天,柳氏治家向来严谨,偏偏自己亲生儿子这么不把她定规矩放在眼里,不罚他一罚,日后这家就没得治了。
这边钟霄还在祠堂里跪着,那边钟冉院子里便又闹开了,钟冉因听说新来沈师傅绣工极其了得,又想着将来自己也要像钟晴一样,参加绣楼大赛,得见天子太后真颜,便欲将那沈师傅调到自己这边来。柳氏觉这事不好办,这沈师傅本就是自己大张旗鼓特意为钟瑶请,轻易换不得,再者佟氏才流了产,钟老爷这阵子对她甚是怜爱,若是这个时候换了钟瑶刺绣师傅,只怕会招钟老爷不喜,便拖着不应钟冉请求,钟冉虽然不悦但也没办法,只得暂时作罢,不过经钟冉这么一闹,本来关系还算好两姐妹一时间疏离了起来,平日钟瑶偶尔会来钟冉屋里坐坐,现如今,钟瑶每日里只在佟氏屋里待着,陪着一蹶不振生母,而柳氏知道了这情况,心里对钟瑶也是越发不满。
钟霄从祠堂出来后在床上躺了好些天,膝盖受了重挫,这些公子哥哪里受过这般苦。柳氏虽然瞅着床上钟霄也是心痛,但柳氏向来赏罚分明,即便是亲生儿子在她面前也一样不得恣意妄为,府里头人虽然大多不知道钟霄犯什么事柳氏要这般罚他,但瞅见柳氏这阵势,再调皮丫头家丁也都老实了。
日子飞快,转眼又到端午,这日大早钟冉便跑到柳氏屋里嚷嚷着说要跟着两个哥哥一道出去走走,柳氏不应,钟冉便死活不肯离开,外头候着来回事妈妈管事们都不敢进来回话,柳氏没法,又想如今钟瑶算是彻底倒向佟氏那边了,自己这个亲生女儿可不能出什么岔子,便依了她,并嘱咐钟霄钟离看好她,另又遣了几个机灵老练家丁跟着,再派了轿子叫钟冉坐着出去,钟冉虽不喜坐轿,但柳氏好歹是应了她请求了,先出去了再说,便笑着到柳氏怀里蹭了蹭,柳氏高兴,嘱咐她要听两个哥哥话后便让她去了,又将流砂白凝留下骂了几句,说她们连主子都看不好,一大早跑来闹,若有下次,决不轻饶,白凝流砂各自垂了头应着,又忙出了屋子跟上钟冉。
大明湖畔
钟冉有了上次教训,一出柳氏院子便粘着钟离,扯着钟离袖袍不肯松开一下,又趁着钟霄与路过牛管家说话档子将钟离拉到了一边,笑嘻嘻巴结道:“二哥哥,今日我想自己走走,待会儿你帮帮我,别让我坐那憋死人轿子成不?等回来了我将小白送你!”
钟离抿了嘴笑,右手抚上下巴左右摩挲,斜瞅她一眼,道:“帮你不是不可以,不过你要讲清楚,你说小白是哪个小白?大小白还是小小白?”
钟冉嗯了一声,没反应过来,皱了下眉问:“我屋里就一只小白,哪里有大小之分?”
钟离笑瞅了眼正在牛管家身旁笑说着什么白凝,又对着钟冉哀叹一声道:“罢了罢了,你这脑袋这么不灵光,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那边钟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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