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秘传- 第18部分

　　　　福伯虽是下人，但行事干练，深的楚云天的信任，楚云天既然如此叮嘱了，他自然不能任由楚和阳胡来。

　　　　楚和阳虽然平日里冷冷清清，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但是一旦见到他关心的人受伤出事，心里还是会担忧，会难过的。

　　　　平日里他总喜欢一人独处，不出庄也就算了，但是如今情形不同了，因此，他是非要出庄不可的，既然明着不行，说不得也只能来暗的了。

　　　　他曾得虚空子道长指点武功，本事自也不弱，想要溜出庄去，倒也并非难事。虽说福伯已叮嘱了全庄的庄丁，要时刻留意少庄主的一举一动，一旦发现少庄主有出庄之意，便立即来报，但是这些庄丁都不会什么武功，自然拦他不住。是以楚和阳没费多大功夫，便已溜出庄外。

　　　　此时正值清晨，楚和阳只见东方远山处，一轮红日遥遥挂在山巅，将那山峰罩上了一抹淡淡的橘红，煞是奇观。

　　　　楚和阳一见之下，心情似也好了许多，收回目光，嘴角不经意间露出一丝微笑。

　　　　他轻步向前走去，绕过正门庄丁的视线，一路快行，直到再也看不到天南山庄时，这才放慢脚步。

　　　　他十几年不曾出庄一步，此时乍一出来，自觉庄外的世界处处都透着新鲜，但他心有挂碍，却也没什么心情去欣赏了。

　　　　他知道苏州平湖山庄在南方，只要一路向南，总能找到，于是便向南而去。行了约莫一二里地，来到一处集镇，向客商买了一匹马，牵着走出集市，翻身上得马背，伸右手一拍马臀，那马便撒开四蹄，奔了出去。

　　　　楚和阳身具武功，虽然这是生平头一次骑马，却也骑得十分稳当，当然，这多半还是因为那马过于乖巧，若是换了追风马或是赤电马，恐怕还要费上一番力气。

　　　　楚和阳正奔行间，忽听得身后马蹄声响，不禁勒转马缰，转身回望，只见远处两个黑点向他迅速移来，相隔距离并不甚远。

　　　　过不多久，黑点逐渐变大，楚和阳这才看清先一匹马上之人原来竟是小强和小丰两人。小丰在前面抱着马颈，紧闭双眼，小强却在后面带动缰绳，不时的大喊一声“驾”，催动坐下马匹快速奔跑。

　　　　楚和阳头一次出门，此时在外面遇到熟人，自然而然的生出亲近之感，正要开口喊叫，却听二人身后传来一阵喝骂之声：“两个小贼还不快快停下了，否则大爷可要对你们不客气了。”

　　　　楚和阳听这声音有些耳熟，好像是在哪里听到过，细一琢磨，忽然想起：“这不正是那贩马客商的声音么？”

　　　　只听小强一边催动坐骑，一边大声叫道：“来啊！来啊！看你有什么本事追上小爷。”

　　　　那客商听在耳中，只气得哇哇大叫，在马上怒骂不已，大骂声中，两匹马越来越近。

　　　　楚和阳听那客商越骂越是难听，不禁皱起了眉头，心道：“我方才买他的马时，见他说话倒也斯文有礼，怎的现下说话却恁的难听。”

　　　　回神再看时，却见小强浑然不理，只是哈哈大笑，策马奔驰，不时说一些话，故意引诱那客商生气怒骂。

　　　　又过一阵，小强终于看到了停立在一旁的楚和阳，便放声大喊道：“嗨，你好啊！”随即“嗖”的一声，那坐骑便从楚和阳身边掠过。

　　　　楚和阳待两人过去，拨马挡在路中央，那客商见是方才买马的富家少年，便喊道：“前面的小兄弟，快快让开，不要让那两个小贼跑了。”

　　　　楚和阳听他一口一个小贼的叫着，心中十分不快，但转念一想：“万事总的有个理字，这人总不会无缘无故的骂人，莫非是有其它什么原因。”心中寻思，却既不说话，也不让路。

　　　　那客商见楚和阳并不闪开，心中更怒，只得勒马止步，喝问道：“你干么拦住我的去路？”他见楚和阳衣饰华贵，怕是哪家有钱有势的人家的纨绔子弟，是以说话时便客气了些。

　　　　楚和阳本不爱跟不相干的人多说话，但此刻却是出于无奈，不得不说，于是便道：“我认识那两个人，你为什么骂他们叫小贼。”他本想说那两人是我的朋友，但话到了嘴边，又觉不妥，便改了口。

　　　　那客商道：“他们用假银子骗了我的马。”说着从怀中取出一锭十两左右的银子，抛了过来，道：“就是这个。”

　　　　楚和阳伸手接住，只觉入手出果有异样，微一用力，那银子便碎去一角。楚和阳见里面是白色石灰，只表面是一层镀银，果然是假银无疑。

　　　　那客商得意道：“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楚和阳将假银往路旁随手一丢，也不说话，从身上取出一锭十两重的金子，扔了给他，道：“拿去，不要再追了。”

　　　　那客商大喜，连忙伸双手接过，用牙狠狠咬了一下，确定是真金之后，这才抬起头笑道：“是是是！”将金子揣入怀中，正欲调转马头离去时，却见小强又调转马头奔了回来，对自己喊道：“喂，你还没有追到小爷呢，可不能走。”

　　　　那客商看了一眼楚和阳，继而又狠狠瞪了两人一眼，这才转身离去。小强不依不饶，仍是“喂喂喂，你别走”的叫个不停。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那客商重又缩成一个小黑点的时候，方才停止了叫喊。这时，小丰也已睁开眼睛，坐起身来，脸上微微一红，低声道：“楚公子，你好。”

　　　　楚和阳朝他点了点头，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小强赶忙插嘴道：“我们想在哪里就在哪里，你管得着么？”楚和阳眼睛看也不看小强一眼，只是盯着小丰，等待着他的回答。

　　　　小丰道：“楚公子，你别怪小强，是楚庄主不让我们跟着一起去平湖山庄的，所以小强才会生气，那样对你说话。”

　　　　小强道：“谁说我生气了，我才没有。”

　　　　楚和阳：“那你们现在要去什么地方？”

　　　　小丰道：“小强说楚庄主不让我们去，我们就……后面的“偏要去”三个字还没说出来，就被小强抢着说道：“谁说我们要去平湖山庄了，我们不过是碰巧走这条路的。”话一说完，自觉失言，把头别过一边。

　　　　楚和阳道：“正好我也要去平湖山庄，不如我们就一起吧。”

　　　　这一次不等小丰开口，小强便道：“你自己想去便自己去好了，我们又不去平湖山庄。”

　　　　小丰道：“不是你说要去的么，怎么又不去了？”

　　　　小强道：“你听错了，我没说过。”

　　　　楚和阳道：“小丰，他不去我们也不必勉强，你与我共乘一匹马，咱们两个去。”

　　　　小强道：“小丰才不会跟你一起去呢，你说是吧，小丰。”

　　　　小丰被夹在中间，当真是左右为难。看看楚和阳，又看看小强，道：“小强，你就别生楚庄主的气了，他也是为我们好。”

　　　　其实小强心里又如何不知楚云天不让他们去是为了他们着想，但他嘴上就是不肯认输，道：“什么为我们好，他分明就是瞧我们一身乞丐打扮，瞧不起我们。”

　　　　小丰见他仍是嘴硬，便道：“你要是不去，我就和楚公子一起去了。”说着便欲下马。

　　　　小强负气道：“你和他去好了，反正你们也不认识路。”

　　　　楚和阳听他言下之意是知道路走么走了，不禁面色微变。小强察言观色，心知楚和阳必定不识路径，不禁眉毛一扬，得意道：“小丰，你怎么还不下马？”

　　　　小丰见小强并不买账，只得好言相劝。小强得理不让人，只是不肯答应，两下里又僵持了一阵。

　　　　楚和阳看得甚是不耐，道：“不知道路，难道我还不会问么？”说罢，调转马头，奔了出去。

　　　　一连奔出四五里路，这才放慢马速，心中不住想着方才之事，越想越不是滋味。他常听父亲说江湖上人心险恶，坏人很多，实在不愿意向人问路，好容易碰上两个熟人，其中一个还知道路径，心中不禁高兴，没成想只是空欢喜一场，现在又只剩下他独自一人了，心下郁郁不乐。

　　　　又行一阵，忽听得身后马蹄声复又响起，楚和阳勒马站定，回头望去，只见小丰和小强又追了上来，不禁微感奇怪，但心中却是一阵欢喜。

　　　　待得二人奔到面前时，只听小强说道：“楚大公子，你可千万别误会，是小丰非要跟来，我这么讲义气，也就只好委屈一下，陪他一道来了。”

　　　　楚和阳听他这么说，心中好笑，道：“既是这样，那我们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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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朝日村庄
　　　　三人一路赶来，直到正午时分，来到一处小饭店，几人饱餐一顿，休息片刻，便又启程赶路。

　　　　这一次直到红日西坠，三人到了一处村庄，见有几十户村民住宅高低错落地排列着，房屋的烟囱里冒着袅袅青烟，几个乡下农人打扮的汉子，步履迅捷，匆匆走着，想是急着赶回家去，与妻儿团聚，共进晚餐。

　　　　村头有两个少年还在互相打闹，年约十一二岁，与小丰年龄相仿，却比小强小上两三岁。

　　　　三人眼看天色不早，附近又无小店可供住宿，看来也只有在这村庄中找上一户人家，暂且借宿一晚了。

　　　　三人牵马走到村口，只见那两个少年手中各自拿了一个物事，正自效仿那些江湖人士，乒乒乓乓打得火热。一个手中拿了一根短木棒，另一个拿的却是无剑的空剑鞘。

　　　　两少年对三人的到来浑若不见，仍是斗得难解难分。

　　　　小强快走两步，对两个少年道：“喂，前面的两个小孩，这里是什么地方？”

　　　　两人听得叫喊声，这才停了下来，转头向说话之人望来，只见是一个衣衫破烂，脏兮兮的小乞丐。拿剑鞘的小孩一撇嘴，道：“你是哪里来的小乞丐，干嘛叫我们小孩，你自己又有多大了？”

　　　　小强笑道：“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就告诉你我是从哪里来的。”

　　　　两个少年相互望了一眼，那持木棒的少年道：“我们这里叫朝日村。”

　　　　小强笑道：“那你们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道：“他叫张小武，我叫李小文。”

　　　　张小武忙道：“你还没告诉我们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呢？”

　　　　小强笑道：“我当然是从这条路上来的了。”说着指了指脚下的地面。

　　　　张小武道：“你耍赖，我是问你从什么地方来的，不是问你从哪条路上来的。”

　　　　小强笑道：“是你自己没问清楚，可怪不了我。”

　　　　张小武道：“你就是耍赖，你不是好人，好人从不骗人的。哼！小文，我们走，不要理这些坏人。”说着便拉着李小文的手跑开了。

　　　　楚和阳听小强和两个小孩夹缠不清地说了一堆，总算是知道了这地方叫做朝日村，当下道：“我们走吧。”

　　　　三人又向前走了一会儿，忽见东边一户人家门前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五六十号人，有老有少，都作乡人打扮，正在门前向里张望，不知在看些什么。

　　　　门前靠右有一株足有四人合抱的老槐树，枝叶纵横，蓬蓬如盖，不知已有多少年轮了。树上槐花尚未绽放，但三人在数丈之外已能闻道一阵淡淡的槐花香气。

　　　　三人好奇心起，走了过去。到得近前，便听得人群中议论纷纷。三人站在人群外围，只见旁边两个中年模样的妇人正一边向里张望，一边低声交谈。

　　　　只听其中一个道：“听说这崔老头以前抛下孩子跟婆娘，在外面跟野女人厮混，好几年都不回家，让自己的婆娘和孩子在家里受苦，也真是狠心嘞。你看，现在终于遭到报应了，所以说嘞，这做人还是要安分守己的好，不然总有一天要受到老天爷惩罚的。”

　　　　另一个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啊，哪里有这么夸张。”眼睛却仍是朝门里张望。

　　　　先一个道：“哟，看你说的，难道我还能骗你不成呐，我告诉你啊，你来我们这里不久，可不知道我们这里的情况嘞，我可是在这里住了二十几年了，你去打听打听，啥子事情是我王婶不知道的。这崔老头的婆娘眼睛瞎了，那可就是因为这件事给哭瞎的嘞。”

　　　　后一个仍是半信半疑，道：“那他家的孩子呢？”

　　　　先一个压低了声音道：“啊哟哟，你可不知道啊，这崔老头原本是有一个儿子的嘞，他这个儿子啊，也是整天啥子活也不干，到处瞎溜达，在咱们这村里，那可是出了名的坏哟。不过后来嘞，听说是在朝廷给人当了个看大门的，结果不知又犯了啥子事，没多久就又被赶回来了，之后就一直再没看见嘞，也不晓得跑到哪里鬼混去了，要我猜嘞，那多半也是跟他老子一样，上梁不正下梁歪，找野女人鬼混去嘞。”

　　　　后一个道：“原来是这样，唉，现在这崔老头被人杀了，剩下这何老太一个人，儿子又不在身边，也怪可怜的呢。”

　　　　先一个道：“啊哟，你开啥子玩笑嘞，这都是他们家上辈子没有积德，老天爷对他们的惩罚嘞。”

　　　　楚和阳从两人的话中听了个大概。原来是这户人家的男主人被杀死了，心下寻思：“怎么在这偏僻的小村庄中，也会有杀人的事情发生，看来爹爹说的不错，江湖上当真是处处险恶。”

　　　　正寻思间，忽然间人群中一阵骚动，随后议论声瞬间停止，人人都屏住了呼吸，望向门内。

　　　　楚和阳三人身材不高，看不到里面的情况，过了一阵，拥挤的人群忽然让开，左右分散，站在两旁，中间腾出一条道路来，楚和阳这才看清门内的状况。

　　　　只见院**有两人，当先一人形容消瘦，面色颓败，向门外缓缓走来。后面一人长身玉立，面若傅粉，穿一席白衣，三十来岁年纪，看去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倒似是个养尊处优的贵介公子一般，面上笑吟吟的，缓步跟在那瘦削男子身后。

　　　　楚和阳大感奇怪，心想：“莫非便是那瘦脸汉子杀了这家的男主人，被那公子当场抓住，但他怎么看那公子模样的人，都不像是个身怀绝技的武林高手。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都走得很慢，但两人面上的表情却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就在这时，只听一阵“笃笃笃”的声音从屋内传出，然后便见一个白发萧然的老妇从屋中慢慢走出来，站在门口，面向正前方，颤抖着，道：“谢谢你！谢谢！”声音嘶哑中，又略带了几分呜咽，但却掩饰不住对那公子的感激之情。

　　　　那公子模样的人转过身来，笑道：“老婆婆不必言谢。”声音温和有礼，叫人听了不自觉的便生出一种亲近之感。那公子说完话，又继续向前走去。

　　　　忽听哪老妇说道：“请……请等一下！”

　　　　那公子转身问道：“老婆婆，还有事么？”

　　　　何老太道：“请跟我来。”说着慢慢转身，“笃笃笃”之声再度响起，向屋内走去。

　　　　那公子转身跟入。众人站在门外，不知屋中发生什么事，一群人便又开始议论起来。

　　　　楚和阳向院中看了看，见那瘦削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