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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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痕- 第2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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棱角分明还带着金属质感的脸。
  波娜卡的脸色还因为受到惊吓而一片苍白,但是在她的眼睛里,已经盛满了欢笑,“原来你在这里啊,已经很晚了,你为什么不回家?”
  “我……”战侠歌第一次面对眼前这个比他要整整小上五岁的女孩子。有了略略的口吃,“我、我正在、这里、思考一点问题。”
  波娜卡用歉然的眼神望着战侠歌,小心翼翼的问道:“是不是我打扰你了?”
  “没有。我已经思考完了。”战侠歌凝视着山坡下,因为听到波娜卡的那半声惊叫,而迅速武装起来,已经开始有组织的向山坡方向迂回逼进的“村民”,他淡然道:“不过你好像把我们的邻居给打扰了。”
  “不好意思,打扰大家了。”
  波娜卡吐着可爱的舌头。对着那些手持自动武器,以小组编制杀气腾腾冲上山坡的“邻居”们连连敬礼。那些被波娜卡半声惊叫,打扰得鸡飞狗跳的男人们,脸上宽厚的笑容笑得一塌糊涂。当所有人都重新回自己的茅草屋时,波娜卡按过战侠歌手中那只椰壳灯笼,轻声道:“我们回家吧。”
  战侠歌沉默了,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走着,发现波娜卡几乎用小跑的动作。才能跟上他的步伐,战侠歌不知不觉的放慢了自己的脚步。当他们默默走进那个小小的渔村,即将走进他们自己亲手搭建的那幢小茅草屋时,战侠歌的目光,落到了一只摆放在茅草屋前面的木盆上,这只做工粗糙的木盆上面,还盖着一只用同样材质做成的盖子,不用问战侠歌也知道,那只木盆里盛着大半盆波娜卡为他准备的洗脚水。
  在用几块石头垒成的火塘里,残余的炭灰仍然散发着最后的余热,架在火塘上方的瓦盆里传出一阵阵饭香,在那只瓦盆的附近,几只用竹筒做成的饭碗和饭勺,整齐的摆在一起。闻着这段时间已经再熟悉不过的烤鱼香味,战侠歌沉默了半晌,低声道:“以后不要为我烧洗脚水了,我的脚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娇嫩!还有,我们虽然是合作伙伴关系,但是我们之间是平等的,我们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谁也没有必要,为对方付出额外的时间和精力。我早已经习惯了自己一个人,我在任何环境下,都能自给自足活得很好。”
  波娜卡咬着嘴唇,默不作声的把她早已经准备好的晚餐,摆在了他们用一个粗大树桩做成的餐桌上。波娜卡为自己准备的,还是他们这些天一成不变的烤鱼和白米饭,但是她却为战侠歌额外准备了一个瓦盆,当她掀开瓦盆的盆盖,用竹筒制成的漏勺,从里面舀出长条形的食物时,战侠歌的眼睛里不由扬起一丝讶异。
  “你在一个月前,不是说过想吃炸酱面吗?”波娜卡把盛满那种长条形食物的碗,送到了战侠歌的面前,“我从来没有做过面条,做得很不好,但是我试过,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战侠歌低下头,借着他们餐桌上那盏小小的油灯,他仔细审视着眼前这碗姑且可以称之为“面条”的东西。不用尝战侠歌也知道,以他们现有的环境和可以利用的资源来说,这些“面条”根本不是用小麦磨成的面粉制作,而是单纯的把大米磨成的米粉。最让战侠歌无可奈何的是,波娜卡有一件事情没有说错,她的手艺真是糟糕透了。
  这一碗面条,每一根都足足有战侠歌的食指那么粗……不,略略挑动那碗面条后,战侠歌迅速在心里更正刚才他的认识和看法:应该说这一根面条,足足有战侠歌的食指那么粗。战侠歌真的想问问波娜卡。她是不是听说过在中国,有一种叫做“一根面”的面食。要不然她为什么能把一根面条做得这么长,长得只需要一根,就至少用了一斤大米磨成的面粉?!
  波娜卡小心翼翼的端过来一小碗看起来黑糊糊的东西,她直接把这些鬼才知道是什么玩艺的东西。全部浇到了战侠歌面前的那根“面条”上面。战侠歌能吞下连山羊都不会去碰的干苔藓,可是在这个时候,他也同样用小心翼翼的动作,挑起那根面条,望着面前这黑糊糊的一片,还散发着混合气体的浆糊。问道:“这是什么?”
  “炸酱!”
  战侠歌:“……”
  “我不知道怎么做炸酱,我更不知道如何做出中国的炸酱面,我向曾经在中国呆过一段时间的奥兰斯利请教过了。他告诉我。中国的炸酱面用的炸酱,就是把一种叫做‘豆瓣酱’的东西,和切成肉丁的猪肉炒在一起,弄出来的东西。我已经尝试了很多遍……”
  迎着战侠歌依然平静的目光,波娜卡胀红了脸,低声说道:“虽然味道仍然很不好吃。但是这已经是我尽了最大的努力,做出来的最符合中国炸酱面的食物了。”
  战侠歌轻轻挑动碗里的那一根面条,波娜卡向奥兰斯利这样一个明明一窍不通,偏偏还要硬装成专家的人物虚心请教,还能学到什么好东西?奥兰斯利至少也应该告诉波娜卡,“豆瓣酱”这种东西里面用的豆瓣,绝不是那些从树林里找到的,比子弹还硬的野蚕豆可以替代的吧?
  至于这些酱。颜色倒是模仿得不错,闻起来味道也相当不错,但是为什么战侠歌刚刚试图张开嘴巴,在战场上一次次经历弹雨的洗礼,才培养出来的第六感,在向他发出最严厉的警告?
  但是迎着波娜卡那张胀红的脸,迎着波娜卡充满希望的眼神,战侠歌又能说什么?他慢慢的吃着,吃得有滋有味,吃得不动声色。波娜卡小心的把一块洗干净,切成长条状的野萝卜,放进战侠歌的碗里,她低声道:“奥兰斯利还告诉我,你们中国最有名的炸酱面,还要配上萝卜、黄瓜丝等至少六样蔬菜,可是我在森林里找了很久,才找到了这样一颗小小的萝卜。
  小小的……萝卜?
  战侠歌敢打赌,波娜卡一定没有偷嘴尝过这根萝卜,或者说她这一辈子也没有吃过人参这种东西,否则她怎么可能把人参当成了萝卜?在心中计算了半天,生吃下这么大一根人参,会不会让自己今天晚上鼻血长流,战侠歌才在波娜卡的注视下,一脸平静的把那根水灵灵的,削成长条状的“萝卜”送进了自己的嘴里。
  别说……新鲜的人参吃起来,味道还不错,至少还有一种类似于萝卜般的,脆生生的感觉。
  当战侠歌慢慢把吃得干干净净的碗推开时,波娜卡望着战侠歌,低声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战侠歌回答道:“好吃!”
  “那我……明天再做给你吃好不好?”
  “好!”
  波娜卡笑了,她真的笑了,她至少用自己的辛勤努力,重新夺回了好为战侠歌准备晚饭的权利。悄悄看着波娜卡那丝毫不加掩饰的快乐笑容,战侠歌不由有了片刻的失神。
  战侠歌突然问道:“如果你结婚了,你会不会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当然会要。”波娜卡回答道:“我只会和自己最喜欢的男人走进婚姻的殿堂,能够和自己最喜欢的男人,一起培养出一个属于我们的爱情结晶,我想,这大概应该是一个女人,一生最幸福的事情了吧?”
  战侠歌不能回答这个问题,对于他和雅洁儿这类受过最严格军事训练,手中沾了太多鲜血的职业军人来说,平凡的生活和平凡的幸福,几乎已经和他们绝缘。
  沉默了很久,战侠歌才缓缓的站了起来,他对波娜卡轻声道:“辛苦你了。明天还要工作,你早一点休息吧。”
  当餐桌上那盏小小的油灯被吹熄。黑暗重新占据了这片狭小的空间时,无论是战侠歌还是波娜卡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波娜卡睡在一片用茅草和一张毛毯铺成的“床”上,而战侠歌就抱着他的那枝AK自动步枪,坐在茅草屋一个最偏侧。却火力视野最佳,背后还有一片最坚硬石壁的角落里,如果没有轮到他站岗执勤的话,战侠歌就会用这种姿态,一动不动的睡到天边泛起一丝鱼腹般的白色。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波娜卡养成了每天凌晨三点多钟。都会自然醒来的习惯。也只有在这个时候,陷入真正熟睡的战侠歌,才不会被她并没有包含危险成份的目光惊醒。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战侠歌才会真正卸掉自己身上的全部伪装。
  他只是抱着那枝陪伴他在战场上冲锋陷阵杀人无数的AK自动步枪,静静靠在用薄木板制在的墙壁上。每当他真正陷入沉睡,他的头总会轻轻枕在怀里的那枝AK自动步枪上,当月光偶尔透过茅草屋一侧留下的窗洞,温柔的倾洒在战侠歌的身上。战侠歌与他怀里的那枝步枪,都象是镀了一层银色的光彩,看起来真的……美极了。
  只有在这个时候,波娜卡才能透过一切伪装,看清楚战侠歌的真实本质。他虽然杀人无数,他虽然已经成功的站立在世界特种兵舞台的最巅峰,可是实际上,他还只是一个孤独的、寂寞的。渴望获得关怀,渴望获得温暖,却被自己最亲近的人无情抛弃,已经身心俱疲的大男孩罢了。
  波娜卡真的想伸手去摸摸犹如婴儿一般陷入沉睡的战侠歌,摸摸他那张过于坚硬的脸庞,可是她不敢。只要她稍稍一动,哪怕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战侠歌都会迅速惊醒。所以,她只能躲在黑暗中,期盼着月光能再次落到战侠歌的身上,为她照亮那个已经和她在同一屋檐下,一起生活了五个月男人的脸。让她能够再一次看清楚,这个男人那颗本来应该温柔的、体贴的,又渴望别人关怀的心。
  今天晚上,波娜卡在相同的时间,又醒过来了。今天晚上那轮镰刀状的月芽,竟然成功的把它的光芒,透过茅草屋的窗洞,投到了战侠歌的身上。但是,战侠歌的头却没有枕到他的那枝AK自动步枪上。
  波娜卡静静的凝望着战侠歌,战侠歌抱着AK自动步枪,静静的坐在有月光的墙角。
  不知道过了多久,波娜卡突然轻声道:“你这样不累吗?”
  战侠歌没有回答,他仍然用相同的姿势坐在那里。
  “我知道你没有睡着,可能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你每次真正睡着了,你都会枕在那枝步枪的同一个位置上。在清醒的时候就算你想摸仿,可能都无法骗过我的双眼。”
  波娜卡伸手指着距离自己的“床”大约两尺多远,同样铺着干草和一张薄行军毯的床铺,低声道:“我希望你能睡到上面,你每天要工作,要处理军队中产生的纠纷,还要思考各种战略问题。在这些领域,你是真正的专家,我能帮助你的地方少之又少。我能做到的,就是尽可能的让你获得最舒适、轻松的环境,通过合理的休息,迅速恢复精力。请你睡到我身边的床铺上,它虽然并不是很柔软,但是它至少可以让你真正舒展自己的身体,而不是用一种弯曲的动作,来消耗自己的体力。就算是为了每一个信任你,愿意追随在你身后的军人,请你,睡到我身边的那个床铺上,好吗?”
  战侠歌仍然坐在那里没有出声,波娜卡轻咬着自己的嘴唇,道:“如果我在这里对你是一种困扰的话,我可以睡到茅草屋的外面。但是我不会搬走,因为照顾你的生活起居,也是我的工作,一份我自己愿意全心全意去完成的工作。”
  战侠歌终于睁开了自己的双眼,他那双犹如暗夜星辰一样明亮的双眸,在银色的月光下,闪动着一种奇异的光彩,在这个时候,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着些什么。战侠歌望着早已经铺在这间茅草屋里四五个月时间的“床铺”,再看看外表温柔可人,但是同样拥有倔强傲骨的波娜卡,战侠歌抱着自己怀里的那枝步枪,以一种机械的动作,一点一点的站起来。他慢慢走到了那张“床铺”前,然后慢慢的躺了下去。
  第七卷 第五十一章 兽性回归(上)
  “砰!”
  在渔村外突然传来一声轻脆的枪响,刚刚躺在“床铺”上的战侠歌就象身体上了弹簧般,闪电般的跃起。战侠歌的右手一扬,一把军刀旋转着狠狠钉到开出一个窗洞的墙壁上,早已经系在窗洞旁边的麻强被战侠歌甩出的军刀拦腰砍断,挂在麻绳上的一只军用头盔在窗洞后方荡过。
  几乎在头盔从窗洞后方荡过,足以吸引敌人注意的同时,战侠歌整个人抱成一个圆球状,在取得足够的加速度后,用最野蛮的动作,狠狠撞开茅草屋另外一侧没有固定木板的墙壁,带着飞扬而起的茅草,以惊人高速翻滚而出。
  波娜卡聆听着村外单方面射击的零星枪响,虽然她并不是一个战士,但是在将近一年的战火夹缝中生存,她也明白,他们并没有遭遇敌人突然袭击。再看看那只仍然在窗口来回飘荡的钢盔,和被战侠歌生生撞玒,正在呼呼透着小风的墙壁,波娜卡不由无奈的摇了摇头。波娜卡爬起来抓起一根麻绳和一把茅草,她一边用熟练的动作填补战侠歌撞出来的那个墙洞,一边在心中暗暗计算……这到底是第几次了?!
  既然不是敌袭,解决的速度当然够快,战侠歌冲出茅草屋,还没有判断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些由训练有素,实战经验丰富的雇佣兵组成的哨兵,就已经结束了“战斗”。
  在一阵骂骂咧咧的叱骂声中,两个身高超过二百公分,长得人高马大的雇佣兵,反扭着一个身高最多也就一百七十公分的男从双臂,走了回来。
  在这种力量绝对不对趁的情况下,那个双手都被反扭的男人,竟然还敢一边用力挣扎,一边用汉语放声叫骂:“你们这群混蛋。你们这群该死的刽子手,放开我……操你妈的!”
  真是好经典的“国骂”啊!
  连战侠歌自己都不愿意去回想,他已经有多少时间,没有听到如此熟悉。又是如此亲切的国语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俘虏的声音竟然有几分耳熟。
  当两名哨兵把那名俘虏扭送到战侠歌面前。并强行掰起他的脸时,就连在战场上淡定从容,早已经学会了漠视生死的战侠歌,也有了片刻的惊讶。
  这是一张扭曲的,似曾相识的脸。
  假如这张脸能够再胖上一点,能够把这张脸上太过浓烈的野兽气息去掉,换上世俗的平庸,也许,他更能符合在战侠歌心中某一个记忆的环节。
  这个在凌晨突然出现在渔村附近,并被哨兵擒获的男人。他显然已经独自在原始丛林中游荡了很久。他的皮肤又干又黑。几乎已经找不到亚洲人黄皮肤的特征。他全身的衣服几乎都被树枝给划破了。只剩下一些随风飘动的布条,在一根绳子的捆缚下,勉强还贴在他的身上。他不知道从哪还搞到了一块兽布,把它直接绑到了自己的下身,勉强保护住人类最大底限的文明。
  战侠歌看着眼前这个天知道在原始丛林中生存了多久,依然顽强活着的男人,他的眼睛里,慢慢多了一丝讶异,也多了一丝欣赏。
  战侠歌这一辈子,只会欣赏真正的强者!而真正的强者。他们最强的,也许并不是肢体的力量,而是他们的意志。
  这个男人无疑就是一个拥有坚强意志的强者,他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上,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可怕伤痕。这些伤痕,有划伤,有擦伤,有剐伤,但是最多的,是他和某些猛兽赤手搏斗时,那些猛兽的利爪,在他身上留下的爪痕。
  这个男人那双留着长长指甲,虽然精瘦却绝对拥有力量的双手,让任何一个人看到,都会不由自主的想到了猛兽的爪子。而其中一名哨兵脸上那四道长长的血痕,估计就是这样一双手留下的杰作。而另外一名哨兵的左臂上鲜血不断的流淌出来,竟然被人生生咬下来一小块肌肉。看着这个男人仍然带着血痕的嘴角,战侠歌对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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