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其中。”
说着,她轻轻螓首,目光落到一侧山崖那头嶙峋巨石上,眸光闪烁,浅笑不语。
那里,正有一个女子白衣映月,背负长剑,临风而立,默默眺望着天上那尊缺月,山风拂过,衣裳徐徐飘动,冰雪一般的肌肤,远远看去,在月光清辉之下,仿佛那是一尊由白玉jīng雕而成的不食人间烟火的九天仙子,清丽不可方物。
正是凰冰璃。
也不知过了多久,淡淡话语忽然响起:“你走,这里有路可通蜀道,下了蜀山,以你的能耐,想必也没有人能为难到你。”
声音清冷如霜,波澜不惊,仿佛也如那说话之人一样平静淡然。
汐瑶移开了目光,看着远方依稀可见的灯火,沉默了一会,漠然道:“为什么,你是人,我是妖,你是正,我是邪,你没有放过我的理由。”
说着,她上前几步,身影轻动,踏着月华落到了旁边的另一颗巨石上,月光照在她身上,那身浅蓝sè云裳便仿佛披一层月露,发出淡淡的幽光,更增添了她惊心动魄的美丽。大文学
凰冰璃没有说话,一时之间,这两个正邪两道中高傲得让人无法靠近的女子,站在同样的高度之上,一起眺望着前方的夜空,山风吹过,两个人的衣衫同时飘动,身影沐浴幽亮的月光之中。
无垠的苍穹中,万千繁星,静静闪动。
“这样的良辰美景,或许也只有在蜀山这些仙家福地才能看到。”
沉默了许久,汐瑶忽然叹道,语气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怅然。
凰冰璃嘴角微动,声音听起来没有什么变化,依旧平静淡然地道:“天大地大,神州寂寥,何处不一样,同样的苍天,在众生眼中,又有什么分别?”
汐瑶凝望她半晌,忽然笑了,如深夜中花开顷刻的昙花,婆娑若清莲,明艳似妖魅,那令万花失sè的芳华刹那背后,却仿佛有着深深的苦涩,在风中无声地飘荡。
“你太天真了,我们蛮荒中人眼中,这片天,是血红的,我们看到的,只有你们人类无止境的杀掠……”
说到这里,汐瑶直视着她,眸光清洌也如那天上寒星,冷冷道:“和那颗丑陋的无时无刻想着凌驾于万物之上的人心。”
夜sè更深,月移中天,风过悄然,却留下一片起伏不定的树影颤动,那黑暗深处,仿佛有妖魔在唱着凄厉而苍凉的幽幽古歌。
凰冰璃脸上神sè不改,身子却是微微一震,短暂的喘息间,她忽然开口,一个字一个字地道:“沧海桑田,天地苍茫,谁又能改变过什么?自古正邪不两立,你说这些,又有何用。”
汐瑶默默低下了头,然后,她再次抬起头的时候,脸上的忿世嫉俗之sè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便是冷漠。
“你们所谓正道人眼中,我们是妖,在我们眼中,你们又何尝不是妖呢?”
汐瑶冷笑一声,无所谓地摇了摇头,目光却是愈发的深沉。
凰冰璃沉默下来。
过得片刻,她平淡的话语再一次响起:“你走,我没留下你的把握,这次就当还你照顾晨曦的情,下次相见,我的剑一定会出鞘。大文学”
如此说着,背后的太初神剑仿佛也通晓主人心意,淡淡的神光缓缓散发着,映得这位衣带娉婷的女子,月华之下,更加的月皓如仙。
汐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嘴角忽然浮起一丝笑意:
“或许……他能改变。”
凰冰璃身子一颤,向她看来,但见这位本该痛恨的妖族女子,那双澄若秋水的星眸中,隐隐有晶莹波光闪动,只是其中,却仿佛分明能依稀看到一个熟悉的坚忍身影。
“你想太多了。”
凰冰璃冷冷道。
汐瑶看着她的神sè,微微一笑,自顾道:“你甘愿为他坏了蜀山规矩,甚至不惜打碎那天刑台衍生剑灵的「绝剑柱」,真没想到,像你这般的女子,也会动摇心中的原则,不过你说,若是他有命从剑冢出来,他会不会还站在你们正道这边?”
说着,她露出一丝戏谑的淡笑,又道:“当年我说的话,还记得么?终有一天,你会发现,他终究还是会站在我这边的,如今看来,我倒是有先见之明……”
凰冰璃脸sè微动,她冷冷地看着汐瑶,片刻后又移开了目光,神情又复古井不波,淡淡道:“你错了,林师弟便是不为正,也绝不会是邪,他就是他,这样桀骜的人,岂会受你们蛊惑?”
汐瑶转过身去,淡淡幽光弹指而出,「慑天承影」仙剑静静地漂浮在她身前。
“谁知道呢?”
汐瑶笑了一声,幽幽神光,映着月华,冲天而起,如陨落的星光,划向了远方的黑暗之中。
我们头顶上这片灿烂的星空,怎么可能一样?
天上的神仙不容我们,地上的世人也不容我们,我们只是一群天不要地不管的……妖怪啊!
你们眼中所见的星辰,与我们怎么可能一样?
遥遥天际之间,女子这般想着,笑容渐渐地冰冷了下来。
看着那道剑光渐渐地被穹苍淹没,凰冰璃依旧立在原地,怔怔不语,雪一般的白衣飘舞在风中,苍白的脸上,那双明眸清澈得仿佛能望穿秋水,只是,她此刻深心处里所想着的,谁又能看穿?
婆娑树影,索索作响,空山寂寥,悄无人语,月光之下,在这么一个凄清的夜晚里,仿佛岁月也停止了流动。
林幽雾渺,石单云孤,那个站着的人儿,在等着什么?
※※※
林辰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天地。
天空,是那种深沉得已经沉淀下来的暗血sè,映得身处的这片大地,也是幽红一片。
最让人惊异的是,头顶上的这片苍天,似乎没有rì月变更,斗转星移之分,幽幽的天幕之中,一轮并不刺眼的皓rì,以及一轮血sè的冷月,同时安静地高悬着,仿佛神明那双冷冰冰的眸子,视若无睹着世间种种悲欢离合。
林辰挣扎着撑起了身子,半坐起来,不顾上身体刺痛,惘然地看着四下。
这里是一片如同绝剑崖一般的悬崖,却没有半点的山川该有的生机,四野无声,死寂得他轻咳一声,那回声也突兀得让人心惊。
依稀记得那时六脉会武所胜得的剑冢禁制开启的玉简被剑气毁去,自己被一道霍然出现的幽暗的裂缝吸了进去,难不成这里便是……剑冢!?
“这究竟是赏,还是罚,还当真yīn差阳错啊……”
林辰苦笑一声,本来受过万剑穿心之刑后,自己便该被蜀山放逐剑冢,只是没想到自己竟是这样进来的。
林辰忽的想起什么,下意识地握了握右手手心,一阵熟悉而陌生的冰冷的感觉,从手心传了上来。
“这……”
林辰怔怔地看着手间的所握着的东西,说不出话来。
这柄剑,不正是那柄当年魔尊夜重楼所赠,自己一度忘怀了的魔剑么?它怎么会出现在手中?
林辰努力地回想着那绝剑崖上凶险的时刻,只是依稀记得当时如身入地狱,经历万丈烈焰的焚烧,杳杳冥冥之间,仿佛有谁在低低的呼唤自己……
“幽煌!”
林辰忽的瞳孔一睁,下意识地叫了出来,顿时,魔剑仿佛在回应着他一般,在他手间轻轻地颤动着。
林辰怔怔地看着这柄魔剑,一阵说不出的滋味,涌上心头,当年正是因为自己的无知,破去了重楼设下的枷锁,让这柄魔剑重见天rì,也正是因为如此,自己被它戏弄了一番,更与燕惊尘结下了师徒缘分,自他修行以来,多少个rì夜他都曾试着再次呼吁这柄魔剑,从来没有回应,久而久之,以致自己都几乎遗忘了它的存在。
只是他却是万万没想到,那个天地古阵的肃杀之下,这柄桀骜不驯的魔剑竟帮自己渡过这一劫。
“你叫……幽煌么?”
林辰抚摸着魔剑的剑身,喃喃说着,此时此刻,这柄曾经桀骜的魔剑,正乖巧地躺在他的手间,没有了那漫天的魔焰,看上去这只是一柄平淡无奇的阔剑,剑质怪异,比平素所见的三尺青峰要长一些,那古旧的剑身上,有无数纵横交错的纹路,仿佛那是岁月所留下的无尽沧桑,看上去虽有几丝狰狞桀骜,却自有一种浑然天成,大巧不工的气势。
林辰的手指沿着那些纹路,轻轻触摸着剑身,让他怪异惊愕的是,竟有一种血肉相连的感觉,从指尖上传来。
难不成自己误打误撞之下,竟是让它认主了?又或者是自己机缘之下,这柄魔剑竟肯接受自己的祭炼?
“不管了!”
林辰苦思一番没结果后,终于又是苦笑一声,靠着魔剑撑起了虚弱的身子,站了起来,立在山崖边,只是,眼前的世界,却让他愣愣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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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零二 大凶绝地,既来之即安之】………
目及所处,无边无界的山脉起伏,双眼所能看到的大地,尽是倒插着无数的古旧残剑,密密麻麻之中,偶尔还有一些倚天而起的墓冢在其中,显得突兀无比,那些墓碑形状同样是一柄柄偌大无比的石剑,上面纵横束缚着无数铁索,深入地面,远远看去,狰狞无比,仿佛那不是一座座雕成剑形的石碑,而是一个个被锁住了幽魂的妖魔,寒冷的狂风呼啸而过,那些铁索便摇晃作响,仿佛牠们在挣扎要摆脱被无尽沧桑束缚的命运。大文学**()
亘古以来的戾气,桀骜如斯!
这里究竟是何许地方,林辰心中此时再无疑惑,尽管先前早已在蜀山藏经阁中不少孤本遗籍上看过前人对剑冢的记述,可是此刻真正身处剑冢这个世人讳莫如深的大凶之地,看到这个狰狞而简单的世界,林辰还是忍不住一阵心悸。
剑冢自成一界,相传为乃上古仙人所造的小千世界,当然上古之事早已佚不可考,只是有一点能肯定的是,上古时候的剑修者,皆是尊剑如命,奉行“剑在人在,剑亡人亡”的剑道,就连平素御剑飞行,也只是足尖点剑身,以此表示对剑的尊重,只是如今这样的做法却是凤毛麟角,毕竟脚尖轻点剑身而御风,需要极为深厚的御剑造诣,当今的剑修者,大多也只是把御剑飞行,当作普通的飞天代步之术,没有谁会特意为尊剑而耗费心神,这也是为何当年少年下山之时,被陆雨晴惊异有上古剑仙遗风的原因,正是因为如此惜剑,故上古剑仙在身陨之前,会将自己的剑埋在一个地方,这个地方便称作“剑冢”
因瞻仰帝祖的遗风,蜀山自古以来多是剑修者,故蜀山之剑冢,千古代代下来,逐渐成为世间所知最大的剑之墓地,其底蕴之深,自也是无与伦比,里面不知埋葬了多少旁人梦寐以求的仙剑,当然古剑有灵,短暂的悲哀过后,又成为无主之剑,经历无尽的岁月变迁后,那些没有被沧桑所风化又带着对前人思念的的古剑,偶得天机而成灵,守护剑冢,久之久之,蜀山剑冢便成为世人皆知的凶险绝地。大文学
像剑冢这样上古遗留下来又为人所发现的奇异之处,世人眼中自有两种看法,一为大凶绝地,一为洞天福地,前者自不用多说,都是一些穷山恶水,凶名在外的凶险之处,入者九死一生,万劫不复,这样的地方,皆是生人勿近,如同样盛名在外的蜀山“锁妖塔”,如蛮荒深处的“狐岐之山”等等。
而后者洞天福地,则为无数修者所疯狂争夺的向往之处了,神洲浩土,无边无尽,经常会流传着发现古代修士洞府的故事,里面总是有着灵丹妙药、功法口诀等等传奇神话中所出现过的东西,留传下来,恩泽后人,总而言之,这些洞天福地便相当于一个有着无尽希翼的宝藏,谁不想一步登天?
所以这些洞天福地的发现,往往会伴随着无数的腥风血雨。只是如今,所能发现的洞天福地都大多为玄门中的巨擘门派所把持,其中尤为著名的自是四大正宗的本身,以及其中的小洞天,蜀山自有“忘尘洞府”,昆仑有“瑶池幽境”,罗浮梵音寺有“浮屠业海”,冰岚云阁有“忘情洞天”……
言归正传,虽然林辰被蜀山判于永久放逐剑冢的刑罚,但他岂会真的认命?受了万剑穿心之苦,踏上了剑冢的土地,就代表着他与蜀山的恩怨从此一笔勾销,只是让他暗自苦恼的是,他根本不知道如何离开这个戾气冲天的大凶之地,而唯一能让他有所依仗的玄霄子交给他的开启剑冢禁制的yīn阳玉简,竟因他的一时不慎而被剑气击碎,里面的所记载的离开剑冢的秘法他甚至没有来得及去看过。
“不过曾听师傅提过,那玉简乃由掌门真人亲自炼制的法器,能抵御一次其炼制人修为之下的冲击,最后那道剑气竟把掌门真人炼制的法器所击溃,威力绝对非同小可,若非有那玉简,不知道我这半吊子金身能不能承受也是个问题……哎,这福祸难料之事,要是当年能老头子肯教那啥‘太始神算’就好……”
林辰喃喃道,心中却是有几分怅然,老头子一身通天的本事他皆有涉猎,唯‘太始神算’老头子始终不肯传授与他,并非他天赋不够,而是这等能窥视天机的绝学,用老头子的话来说,非授命于天的人不能学,否则绝对会遭天谴,是以这神机妙算之术,但凡通晓者,都是了不起的大贤能者。大文学
不知为何,林辰忽然想起那对浪迹天涯的爷孙俩来,那个扎着冲天辫的明媚小女孩儿,不知道如今是不是在掂量着那张半仙老头的银子去买她所喜爱的蜜饯葫芦?真希望那装神骗鬼的张老头不要埋没了小明若才好……
如此念着,林辰突然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如今自己自身难保,还是先想想怎样从离开这里!
身处这等绝地之中,没有归路,换作旁人,或许早已绝望等死,可林辰天xìng豁达无忌,心志之坚忍,在感悟燕惊尘的道中,早已看开了区区生死,来到了这世人畏惧的凶地,短暂的惊愕之后,心态早已恢复如常。
林辰立在这片悬崖之上,看着远方的幽暗,在带着yīn寒的冷风中,把手中的幽煌魔剑插在地上,闭上了眼睛,内视体内的状况。
“看来还不算糟糕,起码比想象中要好……”
片刻之后,林辰睁开了双眸,心中微定,原本以为受到那么多剑气的冲击,恐怕自己的肉身早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却是没想到情况比他所预料的好多了,虽然体内的脉络因那万剑穿心的剑气冲击所扩张扭曲,到了损害非常严重的地步,一身浩荡的真元道力,也几乎消耗殆尽,但让他惊异的是,肉身损伤虽重,却能清晰地感受到经脉无时无刻在轻轻地蠕动,在臂膀上传来的那丝若有若无熟悉的暖意下,在慢慢恢复过来,若是伤愈之后,恐怕自己的肉身经过了这千万剑气的洗礼,将达到一个新的难以想象境界!
林辰自小便修习了万法皆通的奇异功诀「诸天生死翠虚诀」,上蜀山后习得真元大道的绝顶真法「大道直指通明剑典」,其后在烟尘游历中机缘得灵慧禅师授予肉身成仙的佛门奇诀「无量天般若摩诃真经」,之后更在无名峰上悟道,炼出古往今来闻所未闻的“太始道力”,可以说已经初窥了自古以来从来无人成功的佛道相通之境,只是他自己一直后知后觉,并不知道他如今的状况,若是传了出去,恐怕会马上震惊整个修仙界,甚至有可能会掀起佛道两家的变革动荡!
所谓“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