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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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仙- 第1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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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林辰一怔,不明所以,连忙追问了几句,净明微笑一声,细说缘由。

    听到梵音寺因为幽煌连大雄宝殿也不得不禁闭一时,林辰苦笑一声,伸手捉住了正欢跃不已的魔剑,连声道:“还请小师父代小子向各位前辈大师说一声,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净明摆了摆手,笑道:“施主十万大山一行,功德无量,师父他们又岂会因这等小事怪罪于你。”

    说着,他越看越觉这把剑器甚是有趣,想起这剑固执地插在大雄宝殿之上,剑压佛气,与佛光争辉一月有余,惊世骇俗之处又令人无可奈何,嘴角不禁略带莞尔,道:“施主这剑器的脾xìng,还真让人捉摸不透啊,那些想拿起它的人,都尽数被冻僵,我想这世间除了施主你,也没有多少人能驱役这把无上奇剑。”

    林辰摇头失笑,随意抖落在肩头上的一片落叶,默然想着,若让你知道这家伙的来历,不知你还不能不能如此淡定地站在我面前,倒是幽煌似听懂了这个小僧的话,「铮」的一声挣脱了林辰的手,突然在两人眼前消失,倏然不见!

    林辰不禁笑骂了一声,净明却显得有些愕然,目光正要四处寻找之时,却突然听见着罗浮群山之间,一声浪啸沧然而起,那把古拙奇剑,在四面苍莽群山之间,飞腾翔舞,一时间云涛齐震,壮阔满天,便如那汪洋之水天上来,卷起滔滔浊浪,呼啸而来,净明越看越是心惊,最后竟目瞪口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并非惊震于这剑那犹如顽童般的举动,而是震惊于那剑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如大江大河自九霄云上倒悬而下的威势,仿佛那便是巨海汪洋的本身,他不禁怔怔向身旁那个脸sè苍白,却微笑挺立的男子看去,他知道那股恐怖剑意,更多的是出自于身为剑之主人的这个男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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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三六 佛剑道剑,曾经沧海难为水】………

    净明深深吸了口气,目光再次落到天上,忽然只觉那一片片正在舒卷生灭的白云,仿佛骤然间也变得无比沉重,他在梵音寺中乃罕见的修炼佛门「金刚慧剑」的人,所谓慧剑,便是能斩断一切烦恼的智慧,修行此道大成者,一剑通慧,舍己渡人,乃佛门极为高深的一门佛剑真法,非身居大智慧的人不可修得,所以净明以小小年纪谙得此道,才被视为继其师兄净尘外又一佛门翘楚。

    只是无论是佛之剑还是道之剑,万变都不离剑道之中,燕惊尘乃世间当之无愧的第一剑修者,能随意一剑化成世间千万法道,可谓海纳百川,包罗万象,身为燕惊尘亲传弟子的林辰,在剑冢意境接过了燕惊尘毕生剑道所得尽数凝于一剑的那道剑意,虽然还远达不到师父的程度,但一身剑意以及在剑道上的远见,早已远超他自身道行的境界。

    或许连他自己也没有发觉,如今他浑身上下,言行举足,都无不充斥着剑道一往无涛的jīng神气魄,在有那么个程度境界的修行道行的人看来,这个人身上的一切都无不是剑,无论是披乱的黑发,飘摆的衣袂,目光背影甚至他的声音,那是何等令人惊心动魄的气势。

    能亲身感受到如此强大到极点的剑意,便是净明修的是仁慈无争的佛剑,也不禁为之目眩神迷,如痴如醉,剑意中的他如堕巨渊深处,感觉到那无处不在的磅礴压力,他便如一个溺水的人,在怒海狂涛中挣扎沉浮,片刻之后,净明已是脸sè苍白,呼吸急促,身上的汗像瀑布般涌出,明明知道这是自己所能支撑的极限,可他就是不愿意闭上眼睛,随着天上那动静越来越大,那剑啸之声越来越响,净明脸sè也越来越白,整个心神眼看就要被那可怖可畏的剑意所撑破,便在这时,云天上那阵阵有若龙吟的浪啸之声,忽如海cháo退却一般,戛然而止,四方风起云涌亦慢慢平复下来,一切都归于沉寂!

    净明身子剧震,整个人顿时从那天河倒悬般的剑海中退了出来,却见眼前一道幽光追星赶月一般飞来,安安静静落到身旁男子身前。

    林辰摇头笑骂一声,手掌覆上剑柄。

    那一刹那,净明霍然瞪大了眼睛,竟有一种从来未有过的错觉,仿佛看到一柄神剑正缓缓从万古寒冰中抽出,只是多看了一眼,双眼便被凌厉剑意所侵,顿时开始刺痛流泪。

    那把剑没有外在真实的形状,只有无穷无尽的剑意,却强大到极点。

    “你还好么?”恍惚间,忽听一把温和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这个梵音寺的年轻小僧,身子顿时一颤,眼前错觉如云烟尽散,四周还是这片天,这片崖,这片亭,这个男子,那把剑正安静地被他负在背后,再也不见丝毫异样之处。

    林辰正微笑着看着他,目光意味深长,嘴边挂着一抹淡淡笑意,净明一手触面,脸上泪痕仍在,微温的感觉从指尖传来,他沉默了很长时间,忽然合十长揖及地行礼,诚恳说道:“阿弥陀佛,施主点拨,能看到如此剑道,小僧实在感激不尽。”

    林辰笑了笑,咳嗽几声,一手在胸膛上印了几下,缓了缓气息,才道:“你照顾我多rì,应该知道我如今情况,一身道行十去**,可没那个能耐点拨你,要谢,就谢这个顽劣的家伙。”

    他看了眼前这个梵音寺的年轻弟子一眼,随即转身负手,眺望远处,平静的脸上不知为何仿佛带了几分惘然,静静地道:“不过你能从它身上看到我师父残留下来的剑意,也是你的机缘,你可知道,这个世间,或许再也没有这样的剑了。”

    清风从对面吹来,林辰披散的长发飘在风中,染着太阳的金焰,他有些嘶哑的声音慢慢变低,只有一双眼睛仍是默默凝望着远方,仿佛要从天边那里看出谁的身影来。

    净明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看着他的背影,还有斜挂在他背上的那把古剑,神态认真道:“有的。”

    林辰一怔,回头看去。

    却见净明面上神情颇为天真清秀,微笑接着道:“那就是你的剑啊!”

    我的剑?我的剑……

    林辰一下子呆住了,如遭雷击,犹如一语惊醒梦中人,师父的忘尘剑不再,他知道那是因为燕惊尘的剑道已然站在世间最巅峰,再前一步即为苍天不容,必遭天谴,而巫帝同样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以佛门无上大神通困迫燕惊尘于心境中,迫他作出抉择,他却没想到燕惊尘宁愿弃剑,也不愿踏出那一步,只因有放不下的东西,有无法舍弃的人。

    林辰心头中一直有块巨石压着,虽然知道师父是为了什么不愿意再拿起剑,也知师父一旦再拿起剑,那他面对的将会是什么,可他仍是无法释怀。

    修行界,乃至整个世间,或许不会因为少了谁而发生变化,但却一定会因为少了燕惊尘的剑而缺少最jīng彩的一部分。

    然而净明这句话,却让林辰霍然惊悟,一番苦涩之意,从深心之中泛起,他忽然明悟了燕惊尘在剑冢中教给自己那一剑时,那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师父的忘尘剑随风而逝,但他却把真正的忘尘剑交给了自己。

    林辰闭上了眼睛,也不管体内反复无常的伤势,细细感受着他修行至今的剑意,没想这一体会之下,整个人竟是顿时怔住了,如果说他往rì剑心历经磨难而洗练得一片通明,剑意如滔滔长河,那他此刻脑海中所见到的,竟是一片触目惊心令人震撼的沧海大渊!

    多年前,他刚拜入蜀山忘尘一脉之时,师娘明月禅便曾告诉过他,朝闻道,夕可死,修仙修行,本来就是登天之路,没有半步捷径可言,究竟能走到修行道的那一步,也只能看个人的造化,就算蜀山是剑宗名门,蜀山剑修中人也得一点一点积聚修行道行,磨砺剑心,洗练剑意,以求让自己在剑道一途上走的更远,然而每个人的际遇都不同,绝大多数的人终其一生,其剑意只能化作一片池塘,便身陷淤泥不得前进,有人或许能化作一片湖泊,那也只是一少部分资质极佳的人,至于能化作大江大河者,已是世间强者之属,一如蜀山首座这等凤毛麟角的存在,他也曾问过明月婵,被誉为一代剑神的师父,他的剑意到底能化作什么,只是明月婵却只笑着摇头,没有回答他的话。

    直到今rì,他终于明白师娘当rì为何说不出来,因为师父的剑意,若没有亲身体会过,是根本难以言喻的。

    所谓曾经沧海难为水,说的正是他此刻心中的感受,因为看过了一次世间极致的风景,所以沿途一切都不再是风景。

    他的剑意,也悄然从一片长河,变得波澜壮阔起来。

    林辰睁开眼睛,眼眸里的明亮要胜过浮云中留住的晨光,被他看了一眼的净明,竟是没由的心头一震,只见林辰虽然依然面容惨白,容颜疲倦,但在这闭眼睁眼不过顷刻之间,却仿佛脱胎换骨一般,浑身都充盈着欢欣鼓舞的勃勃生机。

    净明不知那无形之中的一切,可此刻却能清楚感受到林辰身上的变化,不禁双手合十,眼中甚有喜sè,轻轻颂念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林辰长长吐了一口浊气,解开了心结,仿佛整个人也变得神清气爽起来,他忽然想起昏迷这些rì子中所感受的那一幕幕模糊印象,不禁问道:“小师父,不知蜀山的人现在在哪?这一月多可还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净明微微一笑,似乎早知林辰会有此一问,道:“蜀山的各位师兄早已启程返回蜀山了,我寺中现在除了玄门一些前辈高人,各门各派留下的人也不过,大多都返回各自宗门了,这一月来南方这边的局势基本稳定下来,没有多大的动乱,偶尔有传出那些妖物余孽害人的消息,也很快的也就被赶过去的正道中人降服下去了。”

    林辰点了点头,劫后余生,自是休养生息之时,梵音寺身为正宗巨擘,佛门正宗,自不会赶人,但像蜀山、昆仑这些门派,又岂会长留下来,但他也深知,天下间渐渐安宁的背后,却不知有多少人在屏息观望,有多少暗cháo在涌动着,巫帝被他们重创而退,这个骨节眼上,有多少人盯着擒拿这个绝世妖人这份天大功劳,不想而知,只是那些觊觎妄图巫帝手上所谓“无上真法”、“神兵法宝”的人,又怎么会知道巫帝真正的可怖之处?说是重创,其实连他们这些当rì在十万大山上与巫帝正面交锋的人心中也丝毫没底,毕竟他们可是亲眼见证过巫帝那几乎不生不灭的神通,连九霄神雷劈碎了他的金身也能涅槃重现,可是超出世间任何道法的范畴,就连林辰,虽然知道巫帝的不灭金身与那「惊神」天地囚笼似乎有着相互依存的关系,但他也不敢肯定巫帝到底有没有被他那一剑所重创。

    或者说,巫帝这个人,世上根本没有人能看透,他现在身在何处,想着什么,又有谁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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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三七 万般皆不去,唯有业随身】………

    见林辰沉吟不说话,净明微笑又道:“不过蜀山还有三位师姐担心施主的伤势,留了下来。”

    林辰闻言一喜,不消多想,他也大概猜出了这三个师姐是谁,不禁问道:“她们在栖霞峰上么?”

    净明见他欣喜的样子,呵呵一笑,道:“正是,方丈师叔当rì见施主伤势反复,故把施主转入罗浮山静养,只是我寺有规定,外人一般不得踏足此地,蜀山几位施主也不能例外,还望施主见谅了。”

    林辰连连摆手,道:“晓得,晓得,佛门重地,岂是随便能闯,燃苦大师能为小子破例,小子实是感激不尽了。”

    两人相谈甚欢,从净明口中,林辰也慢慢得知他昏迷这些rì子来的状况,蜀山惊神峰首座上官夕重伤,月前由宁远世首座率众陪同赶回蜀山,而聂慕枫、凌枫道人、沧月大师几位首座则留了下来处理劫后各种事宜,昆仑那边亦是留了几位宫主坐镇此地,只是如今局势慢慢安定下来,想来那些前辈高人也到了告辞的时候,而其他门派也是差不多的情况,林辰也从净明口中听到师父当rì在众人眼前携师娘远去的消息,不由得有些怅然若失,也不知自己rì后还有没有机会见到他们两位老人家,记得昏迷中依稀听到过的那把温柔之声,显然是师娘明月婵无疑,想必梵音寺破例让自己留在罗浮山这天地灵气极充盈鼓荡之处养伤,也大多是因为师父两人的原因。

    同时又想到自己已然出师,此后孑然一身,再无顾虑,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有些怔怔出神。

    天大地大,rì后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一别十余年,是不是也是时候回蓬莱看看老头子他呢?

    还有晨曦女孩儿,再过些rì子,也该去接她了。

    想到那个活泼好动的小姑娘,林辰心里忽然大有柔和之意,这世上,纵使世途渺于鸟道,人情浮比鱼蛮,自己也是有着一份牵挂的。

    正这般想着,忽见眼前群山之上的悠悠长空白云深处中,忽的飞来一片金光,随即迅速变大,不消片刻已经快速接近了罗浮山上的这片白云崖。

    那片金光浮影还未到达,便只听阵阵佛音,回荡于天地之间,诸般庄严气象,令人心生敬畏。

    林辰心中一动,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苦笑一声:“这…幽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肯定惊动了梵音寺的那些前辈大师了。”

    刚这么一想,但见金影已到达白云崖上,随之落下,摇曳闪烁片刻,金光散去,现出梵音寺燃苦大师为首的几位佛门和尚。

    只见得当今天下正道巨擘,梵音寺主持方丈燃苦大师一身朴素禅衫,手握念珠,眉慈目善,一缕雪白长须飘在风中,嘴角挂著一丝微笑,正看着他,他身后几位大师林辰亦不陌生,正是当rì在大雄宝殿中见过的燃难大师、慧远大师、智光大师等几位世间早已声名大噪的佛门高僧,皆是袈裟飘飘,手执宝幢禅杖,说不出的佛家气度。

    还没等林辰说话,身旁的净明已是面有喜悦之sè,迎了上去,合十颔首,朗声道:“弟子见过师父,诸位师叔。”

    燃难大师看着自己这位徒儿,眼中忽有一丝惊异之sè,但片刻后却是大有喜sè,他身旁诸位大师也是面含微笑,显然也看出了什么来。

    燃难大师注视净明微显苍白的脸sè,半晌后缓缓点头,面上露出一丝笑容,道:“不错,你果然有过人之智,短短时rì内修行竟能更进一层,师欣甚感欣慰。”

    一旁燃苦大师也抚须笑道:“师弟确是教出了一个好徒弟,净明天资聪颖,比起净尘这个年纪时也不逞相让,门下能出如此弟子,真是我梵音寺之福啊!”

    净明闻言,脸上有惶恐之sè,连忙低下头去,合十道:“师父师叔夸奖,弟子愧不敢当,弟子稍有所悟,也全因林施主的点拨之恩。”

    此言落下,不仅燃难大师,就连在场几位佛门高僧也是微微动容,要知道,佛门一途的修行,多靠渐悟,并不似道门那般虽修行年月而循序渐进,修行到一定程度,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就更难了,只是几位场上这几位大师何等人物,只片刻沉思,便知道净明这修行忽然jīng进,显然与刚才惊扰了整个罗浮气象的那股浩浩无穷的剑意大有关系。

    而那柄在大雄宝殿倏然而去,此刻却安安静静躺在林辰背后的不凡古剑,更是验证他们的猜测。

    看到这几位当世佛门大师目光看来,侥是林辰生xìng无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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