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这道清辉,重合在一起,灿烂无比地洒落在望月崖之上,整个冰岚云阁,顷刻间被照亮得犹如白昼一般。
此时此刻,仿佛那美丽动人的传说,再度出现,冰岚云阁所有人惊讶于这百年难得一现的奇观之余,他们更是目瞪口呆地看向在望月崖之上,那轮仿佛比任何时候都要璀璨,都要贴近世间的明月之下,那一抹绝美的鸿影。
仿佛那星月传说中,最美丽最哀伤的虚影,再度出现,站在明月之上,和自己的影子,翩翩起舞,一种旷古的寂寥,弥漫这茫茫夜色之中。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冰灵儿就在这望月崖上,闭着双眼,浅吟低唱,她的身子,随风飘荡,如飘絮,如霜花,舞出了这世间凄美动人的身姿。
林辰的耳边,轻轻地荡漾着一曲这世间只有他一人能听到的绝世仙音——
我的一生,最美好的场景,就是遇见你
在天地茫茫中静静凝望着你,陌生又熟悉
千年之后的你会在哪里,身边有怎样风景
上古渺渺多少年,神与人不再见
我跪倒在古老的神殿,祈求着与你再结一段尘缘
……
夜风吹来,仿佛有淡淡熟悉的味道,明月忧愁断人肠,伊人飘然而去。
天地合拢,月华慢慢暗淡下来。
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了。
而对林辰来说,这一风华绝代的月舞,所蕴含的淡淡情怀,却仿佛凝固了他一生的惆怅。
看着手中冰灵儿临走之时交还他的「须弥芥子」,他一时竟是呆了。
今夜,无眠。
※※※
星月神殿这座古老的殿堂之前。
四周寂静无声,不知名处隐隐有虫鸣声传来,一声、两声,低低切切,月华如水,洒在她的身上。
她抬头看天,怔怔地出神。
一道轻声打破了这样的宁静:
“灵儿,他走了,这代表着矢志不渝的月神之舞,一生只能为一个人舞动……你不后悔么?”
少女轻轻一颤,没有说话,良久之后,突然绽放着一个绝美的笑容,如霜如花。
“嗯,不后悔,从第一眼看到他开始,我便知道了,他的心,深如大海。”
※※※
第二卷终
………【章八十七 揽秀余杭,踏入世间烟尘】………
遥遥天际之上,一道五光十色的霞光疾速而飞,远看就像流星一样,而且越靠近,那道霞光就越为华丽。
这赫然便是冰岚云阁特有的法器——七彩玲珑舟。
林辰站在船首之前,以真元操纵着这七彩玲珑舟的定风灵石,口中啧啧称奇,这般的飞行法器,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只需输入一点真元到灵石之上,便能把这灵舟操纵自如,轻便无比,玄门之中,这样的法器,恐怕也只有冰岚云阁能炼制出来,因为七彩玲珑舟主要材料,乃是以北溟海冰渊之上特有的玄冰寒晶炼制而成,船身之上镶嵌着各种属性的灵石,更增其速度和灵活性,这样的大型飞天法器,炼制过程极为复杂,即便整个冰兰云阁中,亦只有三首七彩玲珑舟,林辰如今是冰岚云阁的客卿,冰怜星看他身上没有法宝,便赠送了一首七彩玲珑舟给他,这样的慷慨的手笔,恐怕玄门之中也没多少人能做到。
值得一提的便是,这七彩玲珑舟的速度,比起林辰以前御剑而飞,快了不止三筹,而且极为节省真元,这样的既轻便又气派的法宝,在修仙界中的价值,可想而知。
林辰看了看身后一望无垠的茫茫巨渊,冰岚云阁已经看不到其影了,心中不禁又浮现出那满月夜下,奇观再现,冰灵儿那仿佛站在明月之上的惊世月舞,怅然地轻叹一声,两年了,终于还是离开了,虽然早就猜到了这一天的到来,但真正离开,却有种淡淡的失落,是离愁,还是不舍,抑或什么?
这一刻的惆怅,倒和当日离开蓬莱之时有几分相像,只是如今自己道法小成,当日所暗暗念着的御剑乘风,遨游天际的愿望,也算实现了。
自己走的时候,冰灵儿也没有出来相送,以这丫头的性格,恐怕会偷偷躲在一旁,看着自己离去?林辰不禁又想起夜重楼那句“相见不如不见,有情还似无情”,此刻方正在体会到这句话的深意。
了一会呆,林辰从「须弥芥子」中,拿出一个焦黑的,仿佛被烈焰烧融过的剑柄,苦笑了一声,回到蜀山,恐怕燕惊尘那样云淡风轻的脾性,都要臭骂他一顿,这把上品灵剑紫霄银月,在自己手中不到一个月便报废了,不过这也实乃情非得已……想到这里,林辰不禁暗暗忖道:
“没想到日月天炎用作攻击,威力是如此恐怖,紫霄银月之上,除了八十一重小诸天灵禁真法,更被我重新炼制了八十一重大诸天灵禁真法,它的威力,恐怕不属于一件初级灵虚仙宝?即便这样还是承受不了天炎附身,回到蜀山之上,想再找一把比紫宵银月好的,而且能承受的住天炎的剑,恐怕是很困难的一件事,唉……”
如此念着,林辰又想起冰岚云阁的那把镇派仙宝——「冰魄龙皇剑」,这把剑倒是完全符合自己的要求,而且自己有龙丹气息,似乎不会受到怜星殿主所说的剑魂反噬,不过那把剑恐怕的真元消耗,也不是自己能承受得起的,而且冰怜星要知道自己把主意打到这柄荒神古剑身上……想到这,林辰脊背一寒,绝了这个念头。
北溟海处于神州浩土之北端,荒无人烟,远离俗世,七彩玲珑舟的速度,虽然不能和那头荒古巨龙相比,但比起寻常御剑飞行要快多了,即便如此,要回到蜀山,恐怕也要足足半年的时光,林辰倒是会苦中作乐,一路走走停停,饱览了一翻千里冰封的北国风光之余,到处收集奇花异草作炼丹材料,偶尔抓兽捕鱼,满足一翻口欲,这过中亦让他大开眼界,惊叹不已——这北荒之地,虽然气候恶劣,地远山险,人迹罕至,但亦正因如此,成为各种难得一现的奇珍异宝、山精灵兽的乐土,林辰从中不知获得了多少天材地宝,每日炼丹为乐,倒也乐此不疲。
如此一来,不知不觉,三个月过去了,林辰也总算回到了神州东方这人气鼎盛的中原大地之中。
当七彩玲珑舟又飞过一处延绵不绝的山脉后,一座古色古香的城镇出现在眼前,林辰心中略微激动,当下寻得一处僻静的地方降下,真元运转,输入到玲珑舟的主灵石上,顿时,寒光大盛,只见这首十多丈长的巨舟,慢慢缩小,最后化作一颗仿佛由寒冰结成的琉璃宝珠,落到林辰的手间,珠子约莫有半个拳头大小,明净透澈,从里面可以清晰地看到,这缩小后如精雕玉砌一般的七彩玲珑舟,冰封在其中。
“当真神哉!”,林辰惊叹了一声,这般鬼斧神工的炼制手法,恐怕整个玄门之中,也找不出多少人有这分本事。
林辰随手把寒珠收到「须弥芥子」中,收敛了气息,他粗布麻衣,咋样看来,倒是和普通百姓无异,林辰嘿嘿一笑,大步走向城镇大门。
眼前这座古城看上去规模中等,在当今南朝之中,也算是一个郡城,不过令人惊讶的是,光是正南城门这边,就人来人往,更不时看到许多各地商贾的马车,往来不息,这般人气繁荣,比之当日所见过的遥州城,也不逞相让。
林辰停在护城河前,抬头看着城墙之上「余杭」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心中一喜,他曾听林煊说过,余杭也是中原大地中的千古名城之一,有着悠久的历史,乃人文荟萃之地,古往今来英才辈出,这次倒是有机会游览一番。
林辰边走边到处打量着四方,然而,他才到城门,却给城门两边那两个身材魁梧,长相凶悍的官兵拦住了,两柄梨花木所制的长枪,成交叉状,抵在他身前。
“哪里来的土包子,不懂规矩吗?进城要交税金!”左边一个长相彪悍的官兵喝道。
“呃……这位官大哥,这进城还有这样的规矩?”,林辰微微汗颜,不明所以地问道。
这也不怪得他,他从蓬莱出来,千里迢迢去蜀山,倒也经过不小城镇,但都是一些小城小镇,哪有什么规矩,而且上次去得遥州和潘阳,一上路上有林煊打点,他更是对这些一知半解。
“废话,当真是土包子,没钱哪里来哪里去!”右边那个官兵没好气的骂道。
“呃,要给多少啊?”林辰好奇道。
“六十文钱,到底有没有啊,没有滚一边去,后面还有一大堆人等着要进城呢!”
此时已隐隐有一群人围观着,余杭郡古色古香,而且地理优越,贯通南北,是以每日往来商旅极多,是南朝一个重要的郡城,自然和其他小城镇不同,平日也甚少有人敢闹事,此刻看到林辰被拦下,往来路人自是好奇,均抱着看热闹的心情打量着林辰这个官兵口中的土包子。
看的这么多人的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林辰只觉脊背发毛,汗道:“官兵大哥,在下家乡僻远,还真是第一次来这繁荣之地,能不能通融一次?”
修仙界玄门之中,素有着严规戒律,玄门弟子行走世间,不得随便展露身份,不得欺压百姓,像蜀山昆仑这些四大正宗,更是严格要求门中弟子,否则上次在遥州城,叶千帆就不会因聂阳的话,忍不住出言讥讽。
林辰此刻气息收敛,一身粗布麻衣,看上去倒是显得寻常平民百姓无所分别,这官兵平日横行无忌,而且看管城门的差事,油水十足,自是养成一种的势利人精性格,自古民不与官斗,商贾们自是有苦说不得,此刻他们看林辰这土包子东张西望,大摇大摆地进城,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中,当即火冒三丈。
“通融个屁啊!像你这土包子似地的刁民,目无法纪,老子见得多了,再不滚老子抽死你!看什么看!”左边那长相彪悍的官兵喝道,看到四方的畏惧目光落到他身上,这家伙心中更是得意万分,手中长枪向前一压,整一副威风不可一世的样子。
此刻,四周也议论纷纷——
“看这眉清目秀的孩子,我还以为是那大户人家的孩子呢,没想身上连个买路钱也没。”
“唉,王老大又要撒威风了,这孩子倒霉了。”
“屁大的王八看城兵,就会向我们这些平民捞油水,不是靠着裙带关系混到这个位置,他王大力还不过一地痞流氓!”
“嘘!你小声点!给王老大听到就遭了,别连累我们也跟着倒霉!”
……
这种状况,饶是林辰在冰岚云阁清修两年,火气几乎被磨平了的脾性,此刻也不禁暗生怒火,正思索着要怎么给他们一个难忘的教训之时,却听得一把淡淡的,却威严无比的声音传来——
“这位小兄弟的税金算到我头上,你们都给我散了,还有你们两个,身为官兵,跟个土匪那样,再有欺压百姓的,给我好自为之!”
………【章八十八 繁华遍地,又见仙剑客栈】………
话说饶是在冰岚云阁清修两年,火气几乎被磨平了的脾性的林辰,此刻也不禁火冒三丈,正要出言之时,却听得一把淡然的却威严无比的声音传来——
“这位小兄弟的税金算到我头上,都给我散了,还有你们两个身为官兵,如再有欺压百姓之事,给我好自为之。”
林辰微微一怔,回头一看,说话的却是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他神色和睦,但目光如电,自给人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感觉,他的身旁拥着几个守卫,均是身材高大,威武凛然,只见得那两个官兵,骤然看到这行人,立即换了一副嘴脸,恭敬地让到一旁,点头哈腰,连声应道:“是,是,赵员外教训的是,属下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那种架势,目光中又是敬畏又是惊颤,恨不得多长几张嘴告罪那般,与先前在众人面前撒威风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中年男子似乎也对这势利的官兵痞子毫无好感,看也没看他们一眼,带着几个护卫便要离开。
林辰心中暗暗好笑,对那中年男子微生好感,当下抱拳道:“在下远道而来,得贵人相助,感激不尽。”
那中年男子停住了脚步,转头好奇地打量林辰一眼,没想这一看,却让他心中越来越惊诧,先前他是看不过这兵痞欺压平民之事,方出言相斥,但此刻真正认真打量起眼前这个少年来,顿觉他气宇轩昂,一身凛然正气,双眸如寒星四射,眉目间尽是意味深长的感叹和超然于众生的同情,竟让人打从心底生出一种这样的感觉——仿佛他是那天上的神灵,漠视世间茫茫苍生,既为世人的愚昧而感叹,又为他们的无知而同情那样,那一身粗布麻衣穿在他身上,却更显他那狂放不羁,云淡风轻的超然气质,饶是他阅人无数,眼睛毒辣,也从来没看过如此气质飘逸,神采出众的年轻人。
“小事一桩,贵人不敢当,小兄弟远道而来,我身为本土之人,当应尽地主之谊。”中年男子当下正色起来,客气地还了一礼,随即唤过身后的护卫,拿了几锭金子,递给林辰,笑道: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钱财乃身为之物,还望小兄弟不要嫌弃。”
这一下,四周的人惊愕的说不出话来,王老大那两个官兵更是大气不敢出,要知道,这赵员外赵镇国,乃余杭三大世家之中,至为显赫的赵家之家主,赵家三代为官,旁支无数,赵乃国姓,赵家更是皇亲国戚,他们何时看过这个现任家主对别人如此客气过?更不必说对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了。
林辰抬头和他对视一眼,但见他神光精亮,心中嘀咕一声:这人倒是好眼力。当下也拒绝他的好意,微微一笑,接过金子,迈开步伐,走进了余杭城中。
中年男子身边的一个护卫见状,不禁低声道:“大人,这少年身份要不要属下去打探一下?”
赵镇国轻轻摇头,看着那少年的身影渐渐远去到看不见,方道:“别,这年轻人可不简单,只能交好,不可开罪。”
这意味深长的话,让身旁的侍卫一阵愕然,说不出话来。
※※※
余杭郡不愧为千古名城,里面更是如诗如画,风光旖旎,一派繁荣昌盛之景,即便此刻已将近黄昏,大街之上仍然车水马龙,接踵而至,到处都有小贩小卖的吆喝声,孩童的笑声,市井无赖儿的吵闹声,人气鼎盛,往来不息。
林辰啧啧称奇,当年在遥州城和潘阳都城,因为任务在身,实在没有时间感受一番流连俗世的滋味,此刻独自一人,逍遥自在,感觉到处都新奇趣味。
如此行的半天,夜幕降临,在眼前这间古色古香的客栈——「仙剑客栈」面前,林辰停住了脚步,心中一喜,大步走了进去。
这间仙剑客栈与遥州和潘阳的相比,倒是少了几分富丽堂皇,却多了几分古朴幽雅,林辰身为修仙中人,自是更喜这种感觉。
南朝国君信奉鬼神天道,对玄门修士更是奉为国宾,是以几乎中原王土之中,稍有规模的城镇都设立有这样「仙剑客栈」分号,供玄门中人休息落脚,余杭这等名城当然也不例外,当然,这仙剑客栈也会对普通百姓市民开放,毕竟玄门中人,素来喜欢清修,一般在外,多半打坐一晚就过去了,也甚少会留在市井之中。
林辰方进的客栈大门,便看到这里宾客盈门,竟热闹非凡,看来「仙剑」二字,对世俗中人吸引力,是那么的巨大,随便找了个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