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中了合欢散,和洁洁独处三天三夜,你又是如何解的合欢散的毒?”黑衣老妪逼问着。
“那三天三夜里,张姑娘应该再清楚不过了,我……”张洁洁突然出声打断了楚留香的话,“楚留香,你一定不会忘了你在麻衣神教时对我的承诺吧?”温柔的表情,柔弱欲泣的语声,似乎在回忆着一个男人曾经对她甜蜜的诺言。
“什么承诺?”沈御望向正对视着的楚留香和张洁洁俩人。
楚留香盯着张洁洁半响,才一字一字地道:“我当然记得我的承诺,原来你当日要我答应你,是早就算计好了的。”
胡铁花也不解地道:“什么承诺?什么算计好了的?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张洁洁仍是温柔地望着楚留香,“那要问楚留香了,这是他对我的承诺。”面颊上似乎突然飞起了一抹羞涩的红晕。让她更显得楚楚可人。
胡铁花,沈御,还有红叶都望向他,等着他的答案,红叶灵动的双眼,盈盈地望着他,想听他说出那三天里,他是怎么解的合欢散的毒?和张洁洁独处时又做了什么事,他又对张洁洁做了什么承诺?这一刻,她想听,只要他说,她愿意相信。
面对着红叶期盼地眼神,楚留香注视着她良久,微一摇头,“我没有做过,孩子不是我的。”避而不谈那三天里发生了什么事,也不谈他对张洁洁所做的承诺。
红叶失望地撇过头去,不再看他,已经都想着要相信他的话了,只要他解释,她都愿意相信,可是他却连解释都不肯解释,只一句他没做过就带过?
胡铁花似乎比楚留香还急,极不满意地瞪他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就不能解释一下。转看向张洁洁,“老臭虫说他没做过,你又有什么证据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张洁洁轻声一笑,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仍平坦着的小腹,脸上的母性光辉又再次升起,“我当然有证据证明这孩子的确是楚留香的。”
吝啬
“什么证据?”楚留香也有些吃惊地看向张洁洁,不知道她又怎么会说有证据。
张洁洁轻笑着拿起桌上的茶盏喝下一口茶,再抬眼环视一圈在场等待着她回答的众人,又不紧不慢地从袖袋里拿出随身带着的丝帕,轻轻地遮住半边脸,一副不胜娇羞地模样,“楚留香喝了合欢散的那三天三夜里,我曾看到他背上有道刀疤,看来应是几年前就留下了的旧伤。”
她这话已经告诉了大家他们曾□相见,否则,一个大姑娘是如何无缘无故能看到男子的身子,胡铁花脸色变了变。
黑衣老妪挑眉斜目地望向楚留香,“敢问香帅后背上可否真如洁洁所言有道旧刀伤?”
楚留香面色不变,只是凝视望着红叶,轻轻点点头,“有。”
沈御气愤不已地望向楚留香,“楚留香,到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张姑娘已经说出你背上的旧伤。”
一直没吭声的红叶突然手撑着椅子的扶手,使劲撑起自己的身子,站立起身,楚留香望着她一步步地走来,上前准备扶着风寒初愈的她,她却对着楚留香轻笑着摇摇头,在他不解地眼神中,慢步走到张洁洁跟前立住,“张姑娘,听说苏蓉蓉是你们麻衣神教的护法?”
张洁洁坐在椅子上,抬眼望向她,不明白刚还一声不吭的红叶怎么会突然走过来问自己这个问题,忽然又轻轻一笑,也缓缓站起了身,走上前半步,恭敬地略弯下腰,“回姐姐的话,苏蓉蓉的确是我们麻衣神教的护法。”
红叶好笑地看着她突如其来的柔顺恭敬,她刚才叫自己什么?姐姐?身子偏向另一边:“张姑娘叫错了人吧?不对,是圣女。圣女好像比红叶还大,叫我姐姐?红叶可担不起。”她也盈盈笑着回望着张洁洁,刚才她还在感伤,可是现在她想知道真相,她不是古人,不是这个时代认命的女子,她有想抓住的东西,喜欢就是喜欢,可是前提必须是他确实是没有做过。
张洁洁轻轻摇摇头,幽幽地道“姐姐说笑了,麻衣神教的圣女必须是冰清玉洁,妹妹现在已经有了身孕,已经不是神教圣女了。而且……”眼光流动,飞快地看了一眼楚留香,“妹妹现在已经有了楚留香的骨肉,姐姐进门在先,洁洁唤一声姐姐自然是理所当然。”
红叶好笑地看一眼和第一次在小酒家初见时截然不同的张洁洁,此刻地她乖巧地一如刚刚进门的小老婆在费力讨好着刁钻的大老婆,她盯着张洁洁慢慢地道:“张姑娘,楚留香背上的那道旧伤是几年前在黑风寨为了救红叶受的伤,而留下的刀疤。”
红叶望了一眼一旁的胡铁花继续道:“当时不光胡铁花也在场,还有你们那个麻衣神教的护法苏蓉蓉,她知道这件事,告诉了你,所以张姑娘知道楚留香背上有个旧伤实在不是什么稀奇地事,单凭这一点,就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楚留香的,似乎也太有点牵强了吧?”
现在换张洁洁目露诧异地眼光了,先前还看见她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目中藏着对楚留香的幽怨之色,不知她又怎么前后判若俩人。现在居然还替楚留香质问起自己来,本以为她天真不懂心机,这才发现自己被她的表像所困,实在太小看了她。
红叶将张洁洁惊诧的反应尽收到眼底,不由暗自好笑,她不是单蠢任人欺到头上都不知反攻之人,向来是有仇必报,十倍奉回,只是平时别人不招惹到她,她绝不会像面前这位张洁洁给人没事找事。如果张洁洁以为自己是好欺侮那就真是大错特错。只不过她也没有想到自己会突然转变了想法,心底虽然怕这样桃花满天的男子,可是,已经喜欢上了,只要做到自己尽力无悔就够了。
楚留香望着红叶深沉的眸子星光一闪,没想到她居然会站出来替自己和张洁洁对质,眼底因为欣喜而流露出醉人的光采。
张洁洁看一眼旁若无人的凝视着红叶的楚留香,眼波一动,扬着手里的丝帕,继续谦卑地笑道:“姐姐说的自是有道理,只是……”
“红叶说过了,这声姐姐红叶担不起,不知道张姑娘说只是什么?”红叶反问着她,不知道她又有什么花招?她还真一直叫起了姐姐,真就这么胸有成竹?别说现在楚留香不承认孩子是他的,就算是孩子真是他的,张洁洁这声姐姐也叫不到自己身上来,就像先前沈御所言,她要的是一份完整只属于她一个人的感情,虽然她是喜欢着楚留香,可是她说什么也不会与人共同分享一个丈夫。哪怕放弃这份感情。
张洁洁又羞涩地将丝帕掩上了嘴角,用轻柔却又能让在场每个人都清楚听到的声音道:“只是楚留香背上现在不光是只有这道旧伤,还有……”丝帕往上扬起,遮住她双眼里藏着的一丝得意,嘴角也忍不住扬起,“还有……那天晚上他的背上被我的指甲在上面划上了几道伤痕,是抓伤的。”
她伸出纤手,让众人看到她被折了的指甲,故做的暧昧笑容在她唇畔浮起,明显地在暗示着那夜她与楚留香俩人之间的縼漪情事,这种事有经验的人都知道,男女只有在投入地异常激动之时,才会出现这样的抓伤,只是这样的抓伤也让身陷□之中的男女甘之如饴。
张洁洁的这番话说出来,无异于又是一个炸雷,惊得在场的人全都怔怔地看着楚留香,张洁洁会知道他背后的旧伤有可能是苏蓉蓉告诉的她,可是现在如果真如张洁洁所言,楚留香背后有这样的抓伤,那就无异于是在证明张洁洁所说的话是真的。
红叶无声地看着楚留香,等着他的回答,如果他和张洁洁之间真的什么事也没有,他背上就不会有她所说的抓痕,他只思索了片刻,迎着红叶无声询问的眼神道:“有,我不否认我背上确实有抓伤,只是这伤痕并不是如张姑娘所说而来。”楚留香深逐的眼神回望着她,双眼里满是欲诉却又带着无奈。
“那香帅的背上的抓伤又是从何而来?”黑衣老妪逼问道。
楚留香微启唇,看到张洁洁望着他的眼神,却又欲言又止,冷眼看着她,“原来那日你要我答应你,就是为了今日。”张洁洁闻言又是羞涩一笑。落在众人眼里却又更让人觉得俩人之间的不清不楚。
沈御看一眼呆立着的红叶,再愤而转向楚留香道:“楚留香,你口口声声说不是你做的,可你背上的抓伤又是从何而来?你又为何不肯说出那三天你们做了什么?还有,你对张姑娘的承诺又是什么?如果是光明正大的,为什么不敢说出来告诉大家?”
楚留香微叹口气,摇摇头,“我只能说我没做过,我发誓,如果楚留香做了有负于红叶的事,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红叶盯着他,一步步走到他的面前,一步之隔立住,微抬起头,如水地目光仔细地看着他的眉,他的眼,语声轻柔恳切,“楚留香,我现在最后问你一遍那三天你们做了什么?你背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你对张洁洁的承诺又是什么?”垂在两侧的手藏在袖里轻颤着,只要他解释,她就会相信。
楚留香如深潭的黑眸,眷念地望着她,眼神里含着太多红叶不懂的东西,却仍是对着她轻摇摇头,“叶儿,我没做过。”
红叶只觉得所有的血液都轰地倒流进了脑门,她已经准备放下一直以来对这份感情,对这个男人满天桃花的顾虑,甚至还帮着他与说怀了他孩子的女人当面对质,他难道不明白她的这举动意味着什么?代表着什么?
可是,他为什么却连个解释都吝啬的不给她?或者在他心里根本就觉得没有对她解释的必要?誓言?她要空洞的誓言做什么?她要听的只不过是他对自己的辩白。能大声地当着张洁洁的面,当着众人的面说出事实,难道他不懂这才是最关键的。或者他和张洁洁之间真的有着不可告人的不清不楚。
红叶失望地盯着他的双眼,也第一次让他清楚地看见了她眼底不再掩饰的幽怨,她如水的双眸中,那幽怨再慢慢转变成让他惊心地绝决,最后变为淡然地微笑,她曾经要对着他开启自己的心门,他却视而不见,对这份感情她已经做了努力,尽了力便不会再有遗憾。她也不屑于这样的男人。
不再多说什么,红叶只是漠然冷笑地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不再言语地走回到先前的椅子上缓缓坐下,仿佛站在偏厅中央的这个男人跟她再无关系。
黑衣老妪上前先扶着张洁洁在椅子上坐下,这才转身对着楚留香道:“香帅,既然现在大家都知道了孩子是香帅的,总得给洁洁一个交待,不能让她怀着孩子却这么没名没份吧?”偏厅里一片安静沉默,都望向被指认为孩子父亲的楚留香。只是每个人面上的表情各异。沈御是愤恨,胡铁花是担忧,黑衣老妪是轻视,张洁洁是羞涩,而红叶却是一脸地淡然了。
失常的俩人
“我已经说过了,张姑娘怀的孩子不是我的,所以我也用不着对她有任何交待。”楚留香极为不耐地看向她,刚红叶眼底的那份幽怨深深地让他心疼,还有那份幽怨随后转变成的绝决淡漠更让他心惊,可是,他却不能如红叶期待地为自己辩解。
才被黑衣老妪扶到椅子上刚刚坐下的张洁洁又再次起身,对着众人婉若委曲求全的小媳妇,“洁洁可以先不要任何名份,等到孩子出世后,再来滴血认亲。”她这样一说,更无疑是在加深了众人对孩子就是楚留香的认为。
楚留香用倍觉奇怪地眼神看张洁洁一眼,“好,既然张姑娘这样说,那就等张姑娘肚子里的孩子出世以后自然就可以知道和楚留香有无关系。”很少事情能让楚留香流露出倍觉奇怪的神情,眼下他似乎就对张洁洁适才说的那番话倍觉奇怪。不知道让他觉得奇怪的是什么!是张洁洁这么的肯定小孩一定是他的?还是她对他如此执迷的纠缠?
张洁洁丝毫不在意地看着对自己冷淡无意的楚留香,转过身对着黑衣老妪及她身后的那对麻衣男女道,“既然这样,洁洁就得留在红叶山庄了,不能再跟你们回教里了。以后娘要多保重。”
黑衣老妪不舍的点点头,红叶,沈御,胡铁花都吃惊地看着张洁洁,她居然要说留在红叶山庄里直到生下孩子?她刚才说愿意等到孩子生下来滴血认亲,来证明楚留香是孩子的父亲。她就这么肯定?她的种种作为,很难让人不相信孩子是楚留香的。
楚留香摇摇头,“不可能,我不能答应让张姑娘住在庄里直到生下孩子。”
黑衣老妪满是皱纹的脸上倾刻又升起了怒意,“洁洁现在怀着你的孩子,她已不是神教的圣女,你让洁洁何处立身?香帅是不是也太过份了?”
楚留香不为黑衣老妪满脸的怒气所动,“楚留香已经说过了这孩子不是我的。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张洁洁立刻抢在黑衣老妪狂怒之前道:“好,洁洁知道了,现在争这些没有任何意义,洁洁会自己先在杭州城找地方安身,等孩子出世了滴血认亲了以后再说。”这番笃定,委屈求周全的话无疑不是再一次告诉了大家孩子是真楚留香的。她现在为了证明孩子是楚留香的都可以宁愿没名没份的怀着孩子一个人住在杭州城?“洁洁,你何苦为了这样的男人委屈自己?他不承认,我们麻衣神教与他誓不两立,还要让全武林的人都知道堂堂香帅的始乱终弃,让他在江湖上无法立足。”
黑衣老妪阴冷的笑看着楚留香。胡铁花忍不住对着她大声道:“我说你个老太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什么叫始乱终弃?别说老臭虫一直不承认张姑娘怀的孩子是他的,更何况当初他的人是你们要胁着带走的,合欢散也是你们故意下的,现在事情还没弄清,你凭什么说老臭虫始乱终弃?”他真的是替这个多年的生死之交干着急,楚留香就是这个样子,他若认为不能说的话你怎么逼都没有用。可是他难道不知道这个样子不解释会让他的小媳妇误会的一蹋糊涂?
张洁洁双眼噙着眼泪,显得柔弱无比,“都不要再争了,就这样吧。洁洁自己在杭州城找安身之所。又恳切地转向黑衣老妪,娘,这是女儿自己选的男人,您就答应女儿吧。等到孩子出世滴血认亲了,相信楚留香会给我和孩子一个名份。”
她那为了爱而忍气吞声的苦命女人模样任谁也不会想到她曾是麻衣神教受众人顶礼膜拜的圣女真神。
楚留香疑惑不解地得看着她,“你要这样做随你,只是我一定会查出你这么做的原因。我知道一定不会简单。”
张洁洁更显凄楚地看着他半响,才对着众人缓缓侧身施了一礼,带着黑衣老妪和麻衣男女出了厅门,临了黑衣老妪恨恨地瞪了一眼楚留香,似在怨恨他对女儿始乱终气的无情无义。
麻衣神教的人一走,气氛凝重的偏厅里就剩下了红叶,楚留香,沈御,胡铁花。胡铁花故意打破沉默,“红叶,你的风寒才好,先回房休息吧,有什么事等身体养好了再慢慢说。”
红叶仍是不语也不动的沉默着,沈御上前站至她身前,“我要带红叶回府衙。”坚定的语气表明了他的事在必行。
楚留香立直身静静地看着他身后一言不发的红叶。胡铁花连忙解劝道,“现在这些都只是张洁洁的一面之词,老臭虫不是说没有做过对不起红叶的事吗?”可怜他堂堂一代大侠花蝴蝶,向来只有打架的份,什么时候学过那些三姑六婆劝架的。自己都觉得笨拙的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却还得硬着头皮上。
沈御却更显激动,“你说他没做过?既然他没做过为什么他不敢说出那三天的事?没做过?那为什么不敢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