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繁华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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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梦繁华冢-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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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那边仍不停口:“昨晚儿上九哥就恨不能把喝喜酒的统统撵走,今儿又这样。”胤禛没有回头,胤禩回头淡淡看一眼,又回过头去。
  胤禟今天倒是不阻止十阿哥,任他这样调笑,我看他是存了心打算削我的面子。我也不忙请安,只是对身后秦道然说:“秦管领,劳烦您去后厨吩咐一声,今儿单独给十爷做一顿。”
  那些阿哥们听见这话,都侥有兴致的看着我。秦道然的应变也是一流:“请福晋示下。”
  “别的也没什么,就是每样菜务必搁半斤盐,十爷口重,好这个。到时把十爷吃高兴了,我重重有赏。”这一说不打紧,阿哥们一个个咬唇蹙眉都在忍笑。
  十阿哥赶紧作揖:“嫂子,千万别,我口不重。”我半笑不笑的问他:“真的不要?咸(闲)点儿才好多说几句话啊。”
  他赶紧摆手:“不用,不用,我不说话了。”我笑着回头吩咐:“秦管领,不必费事了,十爷突然想换换清淡口味。”秦道然沉静着答应退了下去。
  我挨着个的给见礼请安,人人都带了随手的小礼物,到了胤禛跟前儿,他抬手虚扶:“弟妹客气了。”随手递给我一只四方的盒子,“一点薄礼。”我双手接过,回身递给佳期的时候,两下里错了手。
  盒子掉落在地跌开了口,那串淡绿琉璃珠,落在我脚边。我蹲下身捡起来,抬头对胤禛微笑:“四哥这礼挑得真好。”
  “哪里,不过是随手之物,不贵重,却可保平安。”眸似辉月看来像是无比真诚,行事干净不留手尾,果然是胤禛。我又对他轻施一礼,回身把那串琉璃交给佳期,转而给五阿哥见礼。
  胤禩微微一笑看定我:“你嫂子说礼物她备,故我没带来。”他老婆?他老婆可是不太中意我,说不定会送我几道镇魔符咒。虽然如此,客套话是不能免:“请八哥替我先多谢嫂子。”
  十阿哥在一旁嘿嘿直乐:“嫂子,我也没带礼。”我大度的抿嘴:“不碍事,吩咐一声儿不备您的饭就得了。”十阿哥不敢再招惹我,陪着笑:“九嫂子您就饶了我吧。”三阿哥五阿哥早哈哈的笑起来。
  他们兄弟聊天,我告退回屋去了。胤禟的两个妾恭立在我房门口给我请安,身形笨重的那个是完颜氏,大格格的妈,眼下又有了好几个月的身孕,我示意佳期去扶:“你身子沉重,这就不必了。”
  进了屋我自然去炕上坐着,又吩咐良辰给她们二人看坐,两个人推辞一番还是坐下了。我想到洞房地毯下的陷阱,就不得不好好地打量她们两个,完颜氏清秀模样低眉顺眼的,那个兆佳氏长得很漂亮态度也不错,不禁暗探:知人知面不知心。
  “今儿个进宫娘娘特意吩咐了,等过了这阵子就把大格格和二格格送回来,我原没带过孩子,你身子不便也不宜操劳。不如你们合计着择选几个知礼得用的嬷嬷,孩子们平日就交给他们教养,你们二位作额娘的闲了就多去看看。”我可不是对她们发善心,我只是对我自己发善心。我这个后妈能做到最好的地步就是,不要去折磨孩子,也不要折磨我自己。
  两个人都是喜上眉梢,赶紧着起身谢我。我摆摆手把话说完:“都下去吧。我这儿也是不用你们侍候的。”照规矩她们只是妾比个丫头强不到哪儿去。是要侍候我的,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我看还是免了的好。
  良辰送她们出去,我却愣愣的看着炕桌上大大小小的礼物,指尖不由得轻触那串佛珠,被烫伤了似的骤然收回来,吩咐佳期:“都收了吧。”
  柳儿要为我更衣,她压低声轻轻推我:“福晋,您怎么了?”我抬手摸把脸,把手心伸给她看,微微的笑了:“看,划了道口子,现在才觉出疼。”
  没几天就是妯娌之间的聚会,本该由五福晋出面,太子妃跳出来宣布改在毓庆宫。提到太子我就犯恶心,这主意没准是他出的。
  那天所有的皇子福晋都盛装出席,席间总有有意无意的目光投射过来,或同情或耻笑,估计都听说了胤禟除了洞房花烛夜那天,再也没进过我的房。我现在在她们眼里就是标准弃妇一名,唯一价值就是为她们的平淡生活增添可供娱乐的八卦素材。
  正席撤了,大家就各自三两成群地磕牙闲话,我没兴致奉承她们,便独自出来在廊下站着。过不多时只见黑云压顶,闪电划亮天际,隆隆的雷声滚滚而来。
  我就是被雷劈了才会穿到这里来,因此对雷电多少有些敬而远之。一回身打算进屋,猛见八福晋的脸离我的鼻尖不到两尺,骇得我倒退一步,差点儿摔倒,她却咯咯地笑起来,笑容如春花绽放:“弟妹,这是怎么了?”
  我无奈已极,不明白到底哪里得罪了这夫妻俩,一个个都找着我对垒。
  “没什么,您走路没声儿,我吓着了而已。”我淡淡地陈述事实。
  “是吗,没想到九福晋胆子这样小。”她笑得不怀好意起来。
  “合着八嫂是专为试我胆子来的?”我仍平淡地问她,丝毫不肯示弱。凭什么我得看她的脸子?她存心忽视冷落我不是一次两次。
  很明显我与她话不投机,她懒得开口,以眼神示意让丫头奉上锦盒,我也不做声只让佳期接下,两个人斗鸡似的。我与她大约是上辈子犯冲。
  雨势大起来,我们被困在毓庆宫,屋外电闪雷鸣,屋里口沫翻飞,倒也热闹有趣。八福晋娇声一叹:“哎,不过就是姊妹聚一下,竟会碰到这样反常的天气。”我暗自好笑,我就是个反常的人,碰到反常的天气有什么稀奇。
  “往后见多了,八嫂就不会觉着怪了。”我温良地劝解她。“哦?这鬼天气以后要见不说,还得多见?”她横我一眼,口气不善。我忍不住笑了,这样的剪水秋波,居然浪费在我这种人身上。
  “雷霆雨露都是天意,也不是你我能改的,可不就得常听常见。”言下之意,皇帝老子的旨意谁能违背,谁敢违背,你我都忍忍吧。一屋子福晋静了一静,既而继续叽叽喳喳,唯有四福晋含笑看我一眼,便转了头和人说话去。
  夏天的急雷骤雨,过了就过了,雨后的空气清爽得无与伦比。从毓庆宫出来,堆着笑跟其他人虚应着点头道别,好歹等她们上了车,我刚一举步。“嫂子留步。”是十三的声音。
  我惊喜回头,他就站在宫墙边,笑容比这雨后的空气还要清新明净。
  “给您的贺礼,总想亲自送到您手上,是以晚了几日,嫂子海涵。”他递给我一样东西,是支通体翠绿的玉箫,尾坠平安吉祥结,长长的穗子,像美人青丝。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触手柔润,光华蕴籍,似足他这个人。
  我真心诚意地给他道谢,给这个紫禁城里唯一愿意给我一点温暖的人。
  第九日回门,我们老头儿许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一脸焦虑地追问:“末儿,九爷是不是对你不好?”
  “怎么会?您又不是没瞧见,出出进进的总粘着,甩都甩不开。”现在真感谢胤禟人前作秀的好习惯,不然此时我如何安抚老头儿?
  老头儿仍不放心:“末儿别怕,他要敢磨折你你就告诉我,我替你出头。”
  我轻轻把头靠在老头儿肩上,摇着他的手,把不成形的泪意吞回去, “您放心吧,他们都对我很好。谁忍心对我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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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六了,来更新,各位久等了。

  玉笙夜寒

  从四月起宫里便开始大张旗鼓地选秀女,今年的选秀可谓是热闹非凡,康熙皇上发了话,要给还没有嫡福晋的阿哥们指婚,连胤禩这样的红人都请旨求皇上给指个妾室。
  霎时间京城旗人圈里鸡飞狗走,那些不够岁数的或是已经嫁了人的天天在家以泪洗面,深恨自己生不逢时。连带胤禟这里也沾了光,成天门庭若市,手捧真金白银上门请通路子的络绎不绝,胤禟老实不客气,一律照单全收。
  平时胤禟会和我一起吃午饭,顺带探讨账目上的问题,象同事也象搭档,我们的关系也仅止于此,向晚他都跟那帮妾侍厮混,从不进我的屋,那堆莺莺燕燕应该比我有情趣,至少不会在床上跟他谈钱。
  这天秦道然进来回报又有人来请托,胤禟的意思是银子留下,秦道然似有劝止之意,犹豫半天还是没说出口。
  我把手里的账本撂在炕桌上,替秦道然把话说明了:“照您这么收法,八贝勒还得再修个大院子装这佳丽三千。不说别的,您也该为八哥的名声想想。”
  胤禟撇了嘴问秦道然:“你说怎么办?”秦道然不肯吐口儿,只是说:“只怕福晋有法子。”胤禟侧过头盯着我,有点不太服气:“你有主意?”
  我慢悠悠吩咐秦道然:“让他们把那些东西都抬回去,就说九爷府里不缺这些。”
  秦道然果然是个人精,口里答应却不挪动半步,知道我还有下文。这就是跟聪明人说话的好处,自己不用太累。“这样搬来搬去的他们也辛苦,我有个主意,全凭他们自己斟酌着看吧。既然有这项闲钱,倒不如做点儿买卖,富隆票号不是正在找人合股吗?”
  钱,我们不要,铺子可是在商言商,说穿了就是洗钱,这钱溜了一圈最后还得回来,不过换个干净路子罢了。
  秦道然已经明白我的意思,正要出去我又叫住他:“还有句话儿千万别忘了说,做买卖都有风险,赚了赔了都是常事,愿合股否全凭各人自便,别到时没红利可分,又哭着喊着讹九爷,我可不依。”
  哪里来的红利?我这明摆着就是借着皇子的名头,巧取豪夺罢了。
  胤禟对秦道然点点头:“去吧,就这么办。”我分付佳期去备饭,屋里只剩我俩,胤禟笑得古怪:“你主意倒是不少啊。”
  我自去低头看我的帐本,三言两语打发他:“反正都是那么回事,不如弄得好看点儿。”心说:还得感谢你喜欢秀恩爱才启发了我。
  一会儿秦道然进来胤禟就嘱咐他:“以后我不在府里,有什么大事一律由福晋做主。”这等于是宣告了我在这个府里的地位。我头也不抬,随便他好了。
  再怎么热闹也终有尽时,到六月便是尘埃落定的时候了。乌尔锦葛喇普郡王的女儿被指给十阿哥,八贝勒胤禩也得了个张姓的妾室;乌代终于如了她额娘的愿,进了四贝勒府,尽管只是四福晋的侍女;最让我高兴的是,给十三阿哥胤祥指的福晋竟然是晴婉。
  这个时代的晴婉不可能去谈什么自由恋爱,在盲婚哑嫁的大前提下,胤祥绝对是最好的选择。我最喜欢的这两个人竟然可以做夫妻,足以安慰我。我一得了消息,就精心挑选了厚礼送去。顺带修书一封把她未来夫君狠狠歌颂了一番,好让她那颗高悬的芳心能放下。
  没多久有了新闻,康熙皇上要巡狩塞外,于是阿哥们的大婚暂时押后,等巡狩结束再议。
  这次巡幸大阿哥、太子、八阿哥、十三、十四都随行。胤禛胤禟留守京城。宜妃娘娘奉旨随行,指派侍奉她的是五福晋,没我什么事儿,正好落得轻松,逍遥自在地在京城过夏天就挺好。
  这日柳儿在给我绣荷包,佳期笑吟吟地看着。我忽然忆起掩凤桥上那个僧人弹的曲调,便找出胤祥送的箫,依样吹了一曲。佳期柳儿都不说话,只静静地望着我。我停了箫,低头轻轻摩挲着箫尾的流苏,想到胤祥阳光般的笑容,心中只觉温暖喜悦。
  “都给我滚。”胤禟一脚踏进屋来,满脸戾气。他朝服都没换,看样子刚从宫里回来。佳期柳儿担心地瞄着我,我点了头,她们才敢退出去。不知他在哪受了委屈,跑到我这儿撒气。 
  “九爷,您有事儿说事儿,没事儿就请吧,别跟我这找不痛快。”我扭头,懒得理会他。
  他狠狠把朝冠朝桌上一掼,死盯着我手里玉箫,哼了一声:“这下好了,你们总算得偿所愿了。”
  我有点恼怒。“您都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下意识把箫往身后藏。
  他大步冲过来,猛力把我的手从背后拽出来,抢走了箫。“这箫谁给的?还嘴硬不承认?”我起身去抢,他冷笑着一甩手就往墙上砸,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手扣住我腕子。
  我心疼得手都抖了。“你疯了是不是,凭什么扔我的东西?”
  “凭什么?就凭我是你男人,是你的天!那些水性杨花的下贱心思趁早给我收了,否则绝饶不了你。”他薄唇紧闭,眼中怒火熊熊,手劲越来越大。
  我怒极反笑,口气也十分不善:“把你的脏嘴闭上。我有什么心思也轮不到你来管。我不配做你妻子这话是谁说的?咱们认识那么久,你问问你自己,你喜欢过我没有?体恤过我没有?”
  “做我妻子你当然不配,可你既然进了我的门就是我的人了,身子是我的,心也得是我的。我不发话,你死了烂了也别想出这个门槛。”他瞪我的表情像是要活撕了我。
  “合着你讨厌我,不待见我,我还得上秆子的贴着你?还得成天和那群女人争风吃醋讨你喜欢?你想得忒美了。”我被他的无耻理论气得发笑,边冲他吼边使尽全力想要挣脱他的钳制。
  胤禟彻底被激怒,微一用力,我的身子被甩出去,撞歪了炕桌,桌上的官窑茶具哗啦啦的落地,瞬时碎成了细渣。
  我们恶狠狠怒视彼此,外面胤禟的随侍太监何玉柱来了,只装没听见屋里的动静,还假意问守在外头的佳期:“咱们爷回来了吗?”
  胤禟怒喝一声:“什么事?”何玉柱在外尖着嗓子答:“回爷的话,四贝勒请您过府叙话呢。”他凶恶瞪我一眼,甩手出门了。
  他走了佳期她们才敢进屋,看我脸色不好,也不敢多话,赶紧收拾这一地的狼籍。
  “收拾好了就出去吧,我不叫你们别进来。”我无力的挥挥手。
  我慢慢走到屋角捡回玉箫,细细检视确定没磕坏,当下把箫紧紧抱在怀里,几乎放声大哭,赶紧找地方藏起来才算放心。
  这种时候不喝酒怎么可以?喝了酒我才会有勇气面对这一切。翻出来出嫁前晴婉送给我的桃花酿,真爱这酒的味道,明明入喉辛辣,细品却有花香满口。一小坛哪里够,我索性把藏的酒都叨登出来,在面前一字排开,盘膝坐在地毯上喝到天色全黑,屋里伸手不见五指。我已是目迷神晕,勉力支撑着打算爬起身,咚的一声后脑勺狠狠磕到什么东西,轰隆一声我又跌倒,顿时眼前发黑。
  然后是凌乱的脚步声,我听见柳儿惶急的嗓音:“小姐……福晋……你醒醒。”我睁开眼,四周已经掌上了灯,屋子中央的圆桌翻倒在一边。
  我嘿嘿笑起来,抓着柳儿的手:“姐姐,你去告诉老爷子,让他带着咱们回去吧,我不在这过了,现在还来得及,你快去说,去啊。”到最后我几乎是摇晃着她的手哀求了。
  她安慰的拍我的背:“好,咱们回去,我这就去说。”我放心地靠在她怀里昏昏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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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更新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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